难怪凉飕飕的,原来身上的大毛巾被人拎走了,哼!
幸好没吃多少亏,因为她是面对着房里的男人,为了不让门口的豺狼虎豹占到便宜,惟一的选择便是更贴紧他,把他当成“衣服”穿。她向来作风大胆是没错,但可不随便给人看裸体哪,裸体还是要给自己喜欢的人看才行。
被当成衣服的靳易,盯着身上的八爪鱼,清冷幽暗的目光扫过她的胴体,最后停在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深邃的眸子比黑夜的星子还要璀璨闪亮,但眉头依然紧皱。
“放开。”
“不要。”她耍赖地拒绝,并奇怪那些不相干的人在猛抽什么气儿,一个个面如死灰,好像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
白痴才会放开呢,只消一眼,她便看清了其中乾坤,门外那些大汉颇忌惮这个男人,态度恍若敬畏神明一般惶恐小心,从他们对她虎视眈眈,却无人胆敢进门一步的情况就可推知,他们怕他。
虽不知这男人的身分,但第六感告诉她,只要死巴着他就安全了,何况他是所有人中长得最人模人样、不凶神恶煞,更是惟一不会“吃”了她的男人,因为他叫她放开呀,噢——好残忍的话,她当然更要死缠着他喽!
“你明明知道人家没穿衣服,放开了不是给门外那些人看光了。”她一脸不得已,温热的鼻息拂在他脸上,语气凄楚,像个一碰就碎的小可怜,彷佛他的话比北极冰山还冰冷,伤得她心好痛。
不是她萧奈儿自夸,她勾人的功夫可是迷死天下男人无敌手,只要她稍微嗲一些些、可怜一些些,正常的男人很少不动容的,但是他始终冷冷的、沉沉的,除了眉头一皱,可说没什么表情,绝世裸女当前,竟然一点“生理反应”也没有,害她演得好尴尬,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再自取其辱下去。
美眸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狡诈,如果美色起不了作用,她就挟持他做人质,然后——
“脱件外套丢过来。”意外地,他开口了,一句话就让门口那些男人全部匆忙脱下西装外套,就怕迟了会大祸临头。
萧奈儿一脸意外,明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表情,怎么……
哗啦哗啦——十几件西装外套像小山似地堆在她面前,令她黛眉挑了下。怪怪!这些人这么听他的话?
“穿上。”靳易命令。
她也想拿件衣服穿,但搁在他肩头上的两只手不怎么想放开耶,一来怕他乘机跑了,二来怕稍稍挪动身子就会春光外泄啦,所以——
“你帮我穿。”
门口又传来几道抽气声,让她莫名其妙。
干吗呀!这么缺氧就去买氧气筒啊,真是的!
她抬起脸,发现那好看的浓眉又挤成了千年树皮,嫌夹死的蚊子不够多吗?
“我一动就会被看到胸部的,人家不要嘛——”要说服这个冷面男,原本她估计起码得再花个三十秒到一分钟,想不到才说了两句,他便照做了。
无视于众人的错愕,靳易拿起其中一件西装,就像帮小孩子穿衣服一样,把她两手分别套进袖子里,这么做,也等于把她前面看光光了,但他冷峻的脸依然面无表情,无一丝贪色,无一丝沸腾,无一丝动容。
说好听是君子,说难听是瞎子,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他竟然可以视而不见,还是不是男人啊!
“穿好了,你可以放手了吧?”
“这怎么行,你没看到那些人一个个想把我吃了似的,我一放手,肯定被他们啃得骨头都不剩,除非你叫他们走,否则我不放——”
厚——那些人在猛抽气个什么劲啊!中气不足还是体力不济,很烦咧!
她已经很努力在电他了,不但用身子磨蹭他,还故意用小蛮臀抵着他的下腹,再冷血的人总有生理反应吧,普天之下看见她萧奈儿不动心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女人,一种是同性恋。
难不成他是同性恋?若是的话可惨了,她还指望色诱他好脱身说——
“请你们都离开。”
不温不冷的话,从那薄唇里缓缓道出,太过礼貌的话语听得那群大汉直发毛,犹如收到圣旨一般忙不迭地点头称是,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逃命。
“慢着。”
吐出的两个字,又让那些男人变成了木头人,跨出的步伐还晾在半空中。
“把西装带走。”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没人敢有异议,各自胡乱抓了一件外套后便以百米之速离开,还自动帮忙带上门,恍如耗子看到猫,才一晃眼,人全逃光了。
哟?这么听话?
萧奈儿看傻了眼,很难想象几秒钟前她的生命还受到威胁,几秒钟后居然这么轻松就解围了,让人不禁怀疑这男人的身分,他是黑道老大?还是什么有权势的人?竟让一票比熊还壮的牛鬼蛇神吓得逃之夭夭。
正当她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时,冷然无波的眼,再度移回视线与她相对。
“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吧?”
放?老实说,她真舍不得放,到目前为止哪个男人不是巴着她不放,这男人却要她放开?
面对这张毫无表情的扑克脸,她差点以为他是真的对自己没兴趣,可是看到他这么有求必应,奸笑的光芒不着痕迹地闪过鬼灵精的美眸。
呵呵——明明就对人家心痒痒,还装蒜!故作清高是吧,少来了!男人不色就不是男人了,送到嘴边的香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她一向秉持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为了预防那些人守在外边等着偷袭她,最好还是暂时赖在他身边比较安全。而且呀,她对他十分有兴趣,她倒要看看那张扑克脸可以撑多久,就不信在她的媚功下,他可以像根木头继续冷然无波。
“谢谢你救我喔——为了报答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保护我的安全,要我怎样都可以喔——”鼻尖轻轻滑过他的耳垂,她勾魂摄魄的轻声细语着。
当然,她也不是真的要献身给他,只不过为了自保,顺便拆下他的假面具。
搞定了头儿,那些手下还能不听她的?用献身做条件只是缓兵之计,等到了床上再用药把他迷昏,她就莎哟娜啦say goodbye了,呵呵呵——
靳易哪里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涵义,眉头依然深锁。
“我不能碰你。”他严肃地开口。
唉?好啊!她没嫌他,反倒他开始嫌她了,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不由得气恼起来。
“为什么?”酥软的语气中透着不甘心,她像只八爪章鱼把他缠得死紧,料不到得到的答案竟是——
“我只碰我妻子。”
“喔?”
哼!他已婚****屁事啊!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还结婚二十年以上的男人,有一卡车那么多!已婚更好,省得日后来纠缠,就不信他定力有多好。
“除非你嫁给我。”
“嗄?”
她又傻了,难得一天出现两次傻样,全拜他语出惊人所赐,怎么他说的话老是跟他的表情不对称啊?
“嫁你?”她很小心地求证,就怕是听错了,他的语气不像在求婚,倒像在叙述一个解决事情的方法。
“要我碰你,必须先嫁我,否则我不碰妻子以外的女人。”
萧奈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自己不喷笑出来,听听,多么有良心的话哟!
“你在跟我求婚?”
“对。”幽深的眸子里闪着不为人察觉的怒火。
萧奈儿以为只有多情的意大利男人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求婚,想不到东方男人也会,而他的理由居然是要结了婚才敢碰她。
原来在严肃冷酷的外表下,这人是个纯情处男呀!怎么看他应该都有三十岁了,搞不好是地球上最后一位硕果仅存的保守纯情男呢!
鬼灵精的美眸闪过一抹“我就知道”的奸笑。又一个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对她一见钟情还敢装酷,而且用这么拙的手法求婚!
因为憋笑得太厉害,两边的眼角忍不住涌上眼泪,没办法,性感女神识男人无数,听到这种可笑的求婚招数不笑的话,很容易得内伤的,真是要死了!
她吞了吞口水,用尽最大的力气保持平静地说,“我好感动。”
不能笑!不能笑!不——能——笑!
“你答应?”
她以点头代替回答,再说一个字儿她会破功的,靳易深深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坚定地许下承诺。
“好,我娶你。”
是呀是呀,他要娶她,这话她不知听过几百回了,除非地球倒着转,她萧奈儿绝不会去躺婚姻的坟墓。不过为了猎人的工作,她倒是披了几次婚纱假结婚,对他也不例外,为了安全逃离,再假装一次又何妨。
“好,我嫁你。”她随口说说。
话落,门外突然传来某个女人泼妇骂街的叫嚣,其中夹杂了几个响亮的巴掌声,接下来,门再度被踹开。
“我焦燕妮要抓的人,谁敢拦我!”
怒气冲冲闯进来的,正是那个满嘴骂她贱女人的大小姐,后面跟着狼狈的保镳,全都痛苦地捂着脸颊上那热呼呼、烧烫烫的五指印。
怪怪,这位大小姐可真恰呀!
要不是她萧奈儿此刻扮演的是我见犹怜的角色,否则真会忍不住吹一声口哨以示赞叹。
焦燕妮一见到她,高傲地喝令手下:“把她给我抓起来!”
“大小姐……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你们怕什么?他是谁?”
坐在房间里正中央沙发上的靳易,相貌斯文,气质儒雅,不苟言笑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名严肃的学者。而他身后站着的四个男人,年纪从二十几到三十几岁都有,一丝不苟的穿着,严谨肃穆的态度,与靳易同样面无表情,这幅景象看起来就像是教授和四个学生。
无论怎么瞧,都看不出靳易有让人畏惧得直冒冷汗的气势,而且他们才五个人,与焦燕妮三十名手下相比,势力悬殊太大了。
炮哥在大小姐身旁低语几句,焦燕妮的目光才移向靳易,并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后,又回头问手下。
“他就是靳易?”焦燕妮听过这号人物,父亲受伤时曾找他医治过。“有什么好怕的?他不过是一名医生。”
喔?他是医生呀?
萧奈儿偷偷打量身边的男人,才奇怪他身上怎么没有一丝江湖味,原来是个医生,不是什么黑道老大,哈,嫁给他的话,自己岂不成了医师娘了?
炮哥汗涔涔地解释:“可是……他是很厉害的医生……”
“厉害又如何,我们人多怕什么?”
焦燕妮自幼娇生惯养,有个帮派势力庞大又疼她的老爸作靠山,向来只有人家怕她,没有她怕别人的道理,对黑道的事所知有限。不像炮哥他们长年在黑道混,知道很多外人不晓得的秘密,靳易令人畏惧的地方并非用三言两语可形容得了,只有亲眼看过的人,才知道他的可怕。
“靳先生是大小姐父亲的救命恩人,连你父亲都很敬重他,千万不能对他无礼。”炮哥一面对大小姐好说歹劝,一面对那一头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
尽管己方人多势众,但他仍旧直冒冷汗,为了不让大小姐冒犯人家,只好硬着头皮胆战心惊地开口:“靳先生,请恕打扰,我们只是想带走这个女人,还请您……”
萧奈儿一双蛇形刁手,把靳易的脖子缠得更亲密了,一手还在他的胸膛上撩拨轻揉,扬着坏坏的笑意,在他耳边轻呵道:“他们要把你的未婚妻带走耶,你说怎么办——”
此话一出,炮哥等人大惊失色,忙道:“原、原来是靳先生的夫人……失、失敬……我们马上走……”说完立刻就要集体闪人。
“走什么走!我没说走,你们谁敢走!”
“大小姐……”
“什么靳夫人!那女人明明是个妓女,敢勾引我老公,我饶不了她,快说!你把我老公藏到哪去了!”
靳易望向怀中的女人,浓眉又拧成了山字形。“你是妓女?”
萧奈儿心下叫糟,为了猎捕这次价值两百五十万的猎物,她不惜牺牲色相扮成妓女,还被吃了好几口豆腐,好不容易才成功接近猎物。
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自私的,即使玩遍了所有女人,却没有一个愿意对妓女负责,更遑论娶来当老婆了。如果他后悔了,利用他脱身的计划岂不功亏一篑,可怎么办才好?
焦燕妮伸出手指着她大骂:“没错!她是妓女,是我老公花了三万元买来玩弄的妓女!我的人查得一清二楚,昨晚她和我老公来这家饭店开房间!”
萧奈儿表情一变,三秒内立刻挤出好大的泪花,当场泪洒他宽厚的胸膛。
“对,我是妓女,可人家也不是自愿的呀,要不是因为家里穷,我也不愿意出卖身体来换取家里的温饱,呜呜呜——而且她老公好小气,明明说要给我三万,事后却跑得不见人影,留下我当替死鬼,没道理找我报复呀——你忍心见我被那些人残害吗——”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自己凄凉的身世。
“呜呜呜——”
她哭得梨花带雨、柔弱似水,足以溺毙一堆铁汉柔情。
“呜呜呜——”
哭得娇柔无力、惹人怜惜,天地为之动容,泣血洒泪。
“呜呜呜……”
她她她——快哭不下去了!
萧奈儿几乎要怀疑这个姓靳的到底有没有良心,或是脸部少了哪一根神经,她已经哭得够可怜、够动人、够让人心碎,但是他连眉毛都不动一下,仍旧一脸漠然?
她踏遍天涯海角,演戏演了这么久,没见过这么“冷”的观众。
“装够了没,别玩了。”靳易缓缓说道,神情严肃,无一丝温度。
天女散花般的泪水霎时打住,萧奈儿愣了好半晌,他……竟然一眼识破她是装哭?
原本还在一旁为她的梨花洒泪而偷偷动容的男人们,听到靳易的话也蓦然惊愕,怜惜的目光一致转成了凌厉,怒瞪着那个“装哭”的女人,如果靳先生说她是装哭,她就绝对是装哭。
气氛霎时凝结,空气中飘着熊熊的杀气,萧奈儿心知不妙,脑筋飞快地转着,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让她泄了底?
“你——”他才正要开口,却被旁边吵杂的女人给打断了话。
“妓女就是妓女,你们这种人只能靠张开大腿赚钱,任由男人糟蹋,不要脸!”焦燕妮恶狠狠地指着她讥嘲道。
靳易的脸仍是对着萧奈儿,但目光缓缓移向焦燕妮那头。
拧眉,是他不悦的征兆。
炮哥见状,忙阻止大小姐再讲下去。“别说了,大小姐——”
“拉什么拉!我骂妓女关你什么事?我就要骂!低贱!肮脏!恶心!就算做了人家的老婆,鸡就是鸡——”
冷不防的,一道亮光掠过,没有人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见一只手掌掉在地上,错愕的众人们,包括焦燕妮,都在纳闷那只手掌是谁的?一致反射性地看着自己的手,大家的两只手都在,惟独焦燕妮少了一只。
少——少了一只
“啊——”
焦燕妮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室内,手腕喷出的鲜血如瀑布一般,瞬间染红了整片地毯,也染红了每个人惊愕的眼,惊吓到忘了呼吸,惨白的面孔上尽是不敢置信。
“烦。”靳易淡道,连瞧都没瞧她一眼。
众人眼见大小姐在地上痛苦翻滚,神情布满了恐惧,而她身旁的手掌还微微地动着,更增添对靳易的畏惧。
萧奈儿瞪着靳易手上不知何时握着的一把锐利的细刀,刀身与刀柄一体成型,身长不超过二十公分,刀面平滑银亮,不似一般的小刀,仔细一看才知,那是一把手术刀。
她背脊泛起了寒意,自己就在他身边,却完全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而且手术刀上竟然连一滴血都没有,过血却不沾血,表示速度够快,这种大场面她不是没见过,却从没如此惊骇过。
令她发寒的不是焦燕妮惨不忍睹的下场,而是她感觉不到一丝“杀气”。
要伤害一个人之前,必先有意念,意念驱动着行为,凝聚成一股动力,在动手之前,浑身散发的戾气早已传递出去,所以才有所谓的杀气。
练家子靠着对杀气的敏锐度而躲避危险,但是她感觉不到他的杀气,甚至连一丝戾气都没有,更可怕的是,他依然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表示他不在乎,砍去一只手掌对他而言,就像切牛排一样普通自然。
他……到底是谁?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她有预感,自己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