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武神藏之青衣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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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月黑风高夜

合州城内,寂静如鬼蜮一般。一道道人影在街道之中不停地穿梭,方博秋带着朱家的子弟直奔向乾坤门的一处分殿。

方博秋一挥手,众人纷纷停了下来,没有一丝声响。方博秋面色冷冽,冷笑道:“动手。”

人影闪烁,众人随着一声令下,直奔向殿内。一时之间惨叫连连,乾坤门分殿之内火光冲天,凄厉地声音划破了夜空。

一盏茶的功夫,精美的建筑已经消失在火海中,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跟建筑的残渣混杂在一起,焦臭味伴随着浓烟在黑夜之中,被吹散至合州城的各个角落。

赵元然来到白罡剑派的驻地,殷玉真提着长剑严阵以待,对着赵元然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元然摇着折扇,笑道:“我来这里的目的还需要说吗?”

殷玉真柳眉倒竖,震怒道:“无耻。”

赵元然道:“殷女侠骂人的词汇,似乎少了那么一点。”

凄厉地夜晚,刀剑击鸣,鲜血横飞。

殷玉真俏脸微红,微微地喘息着,手中的长剑不停,又一次击退了围上来的朱家弟子。她手刃了不知多少朱家弟子,雪白的剑锋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暗红色,身上到处都是鲜红的血迹,有朱家弟子的血,也有白罡剑派弟子的血,还有自己的血。

殷玉真早已经汗流浃背,大口地喘息着,俏丽的脸庞苍白无比。赵元然依旧满面春风,微笑着站在黑夜之中,手里的折扇缓缓地扇动。

就在殷玉真收剑之时,赵元然的身影一闪而没,一掌击中。殷玉真背后中了一掌,鲜血狂涌,重重地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四周地白罡剑派弟子眼看殷玉真受了伤,挥舞着手里的长剑,想要上来援救殷玉真。赵元然手腕翻飞,手中的扇子如同蝴蝶飞舞,刹那之间,又是几条鲜活地生命消逝。

赵元然缓步朝着殷玉真走去,忽然白罡剑派驻地之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转头看去,齐宁春带着十二个身着白衣的乾坤门弟子,朝着驻地之内杀了进来。

赵元然看着脏乱不堪的齐宁春笑道:“齐殿主也想来凑凑热闹吗?”

齐宁春怪笑道:“我是来取你命的。”

赵元然道:“那就得看看齐殿主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折扇一展,赵元然手腕翻转,扇向齐宁春的面门。齐宁春一阵怪笑,向后一退避开了赵元然的扇子,同时一脚上撩,踹向赵元然的下阴。

赵元然神色恼怒道:“无耻。”说着也是一脚迎上了齐宁春踢过来的脚。齐宁春嘿嘿笑,一根短粗的黑棍敲向赵元然的脑门。

折扇上挥,赵元然正面迎上了齐宁春的短棍。甫一接触,赵元然只感觉一阵巨力传来,手臂一软,齐宁春的短棍便砸在自己肩头之上,肩膀之上顿时一片乌黑红肿起来。

齐宁春一击得手,把玩着黑棍笑道:“我这一棍滋味不错吧。”

赵元然秀气的脸庞寒气顿生,折扇一展如利刃割向齐宁春的咽喉。齐宁春真气凝聚,手中的短棍便打向赵元然的扇骨。

两者相交,只见那折扇突然绕着短棍一转,袭向齐宁春的面门。齐宁春心中大骇,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赵元然手中折扇再是一转,擦过齐宁春的鼻尖,阵阵细风刮得齐宁春脸颊生疼。

齐宁春被折扇一晃,眼前一花,定睛再一看,赵元然左手一掌击向自己的胸前。

吃了赵元然一掌,齐宁春又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一片潮红。

赵元然收手站稳,轻摇着手中扇子,微笑道:“不知我这一掌,齐殿主可还满意?”

齐宁春大口的呼着气,花白的胡子不断地抖动着说道:“有两下子。”手里的短棍轻轻颤抖着,带着一股强大威压朝着赵元然砸了过去。

赵元然身形舞动,如狂风中的一片落叶,齐宁春的短棍总是差了半寸没有砸在他的身上。

齐宁春每一棍砸出,赵元然所立之处,必定被砸的面目全非,一时之间,碎石飞溅,尘土飞扬。

夜色凄怨,耳边传来密集的喘息之声。

方博秋带着人马撤出了乾坤门的分殿,行至半途,堪林鹏带着十二个身着黑衣的乾坤门弟子拦住了去路。

方博秋捏了捏拳头,发出一阵脆响说道:“堪老头,你带这么点人来,是看不起我吗?”

堪林鹏冷笑道:“足够了。”

说话间,一根九节鞭直取方博秋的咽喉。九节鞭在真气的灌注下笔直如枪,方博秋双手闪烁着乌光,伸手便要去抓那九节鞭。

本来笔直刺过来的钢鞭,突然一软躲过了方博秋的手掌,猝不及防之下,方博秋连忙收手遮住了自己的咽喉。

一点火星散落,堪林鹏的钢鞭打在了方博秋的掌心之上。方博秋看了一眼掌心一点白点笑道:“老不死的,功夫不赖。”

堪林鹏冷笑道:“彼此彼此。”

方博秋一身狂吼,身上衣衫炸裂,精壮的肌肉上蒙上一层火红色,散乱地头发随风狂舞,肆意张扬。

双手握拳,方博秋一矮身,如火炮般直射向堪林鹏,所过之处掀起一阵巨浪。堪林鹏面色沉着,手中的长鞭带着一股阴寒之气袭向方博秋的双眼,身形随之而动,朝后跨越出数丈。

方博秋脑袋一偏,避开了堪林鹏的一鞭,右拳蓄势而出,真气凝聚成一只巨虎,带着狂啸之声直扑堪林鹏。

堪林鹏的钢鞭滑过方博秋的脸颊,骤然下坠打在方博秋的肩胛骨上,不过自己也被方博秋的拳风擦着腋下而过。

两人同时往后一退,身形晃了一下这才站稳。方博秋感觉一股阴寒之气,顺着肩胛骨直奔心脉,赶忙运转真气抵抗。

方博秋瞧着堪林鹏,整洁漆黑的长袍,腋下被撕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的皮肉,被拳风所挂之处一片焦黑之色。

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方博秋狰狞地笑道:“老不死的,这一拳不好受吧。”

堪林鹏目光阴鸷,面色阴冷看着方博秋道:“老头子我这一鞭滋味如何?”

方博秋大笑一声,吼道:“过瘾,再来。”

话音一落,身形再次急射而出,裹夹着风雷之声直奔向堪林鹏。堪林鹏手中钢鞭时而如毒蛇吐信,时而如长枪直刺,身形不住后退,始终和方博秋保持着一段距离。

两人一进一退,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缠斗许久,堪林鹏毕竟年龄大了,体力未免有些不支,后退之间慢了半步。方博秋抓准机会,浑身上下散发着淡红色的汗气,一拳击出,正中堪林鹏的肩头。

堪林鹏身形巨震,肩胛骨瞬间脱臼,口中更是溢出一口鲜血。一挥手中的钢鞭,堪林鹏一声疾呼:“撤!”

座下的十二门客,相互掩映消失在黑夜之中,天空中炸开一朵烟花。

赵元然脸色惨白,勉强躲避着齐宁春手中的短棍,手里的折扇扇骨已经断了好几根了。本来赵元然凭着轻功跟齐宁春周旋,哪知齐宁春把地面砸得稀碎,就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了,赵元然落败只在眨眼之间。

齐宁春望见天空盛开的烟花,短棍一收,怪笑道:“今天先放过你。”一身呼哨,十二个身穿白衣的门客,眨眼间跟随者齐宁春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柏依和崔正南两人刚踏出门口,呆立在了原地。醉仙楼位于合州城的中心,周围有十数条街道,数不清地小道。两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城北一阵火光冲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柏依心系张青的安危,丝毫顾不上那边正发生着什么,纠结地看着眼前的道路,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也知道盲目寻找的话,偌大的合州城,就算是把自己累死,恐怕也找不到张青的踪迹。

就在柏依神伤之时,崔正南冷冷地说道:“码头。”

柏依惊讶地看着崔正南,一下子回过神来了。这人带走张青只可能从城东码头出海,城东聚集了大量的民居,街道复杂,而且只要出了海,就算柏依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回张青。

一想通此节,柏依丝毫不敢停留,轻功施展,脚下生风。两人朝着城东码头奔去。

两人刚转进一条小巷,便被人拦住了去路,庞永书和那穿得花花绿绿的青年,正站在两人的去路之上。

“两位公子,请回醉仙楼。”庞永书挺着那像怀孕的肚子,手中拿着两个钢珠,笑呵呵地看着两人。

先是崔正南,现在又是庞永书和谢英红,柏依心中的火气十足,低吼道:“滚开。”

柏依此刻愤怒地像只野兽,崔正南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迫人心寒的气息。谢英红二人接到的命令是:把两人带回醉仙楼,但是面带这两个杀神,不知道是把他们带回去,还是他们把自己命带走。

两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只是期望柏依两人能听自己一句劝,自己回到醉仙楼,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柏公子你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找张青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谢英红神色有些尴尬,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还请两位回到醉仙楼等消息。”

庞永书额头冷汗直冒,却不敢用手去擦,干笑道:“谢老弟说的对,还希望两位不要让我们难做。”

“让或者死?”崔正南的剑就这样指着两人,夜晚之中有些黯淡,却还是隐约能看见,剑上森寒的白光。

谢英红干笑了两声,拉了拉身旁的庞永书,说道:“两位请慢走。”

柏依两人走后,庞永书两人长舒一口气,伸手一摸,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汗湿了。

今夜无月也无星,天空就像是罩上了一层黑幕。朱成如神情疲惫地走进一座小院中。

院中正坐着一个老者,宽袖长袍,躺在摇椅上抚着自己的长须,闭着眼睛享受着秋日的晚风。此人便是朱成如的三叔——朱正沛。

进到院中,朱成如恭敬地对着老者行礼道:“三叔,小侄来看你了。”

朱正沛慢悠悠地回道:“你呀,每次来找我都没好事,有什么事就说吧。”

朱成如面露苦笑,叹息道:“朱开被人杀了。”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朱正沛身体随着摇椅慢慢摇晃着,从一旁的桌子拿过茶壶放在嘴里啄着。

朱成如坐到朱正沛的对面,眉头紧锁,一对粗黑的眉毛变成了一根,语气沉重道:“那晚我带人去追查绑架龙儿的人,便让朱开去捉那张放,结果被崔正南杀了。”

朱正沛放下手里的茶壶,睁开了眼睛看着朱成如说道:“崔正南?那个白罡剑派的天才?最近被称作天下第一剑的年轻人?”

“就是他。”朱成如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我去醉仙楼,巫神教神将江鸿来了,还有五行使里的怨火和浊水。”

朱成如说完,朱正沛半眯着眼睛听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东西,说道:“严瑞怎么说?”

朱成如道:“他说崔正南已经被逐出白罡剑派了。”

“白罡剑派,白罡岛离这里可是不近呐,至于那韩天功嘛,不过是外强中干的人而已。”朱正沛摇着摇椅,表现得十分的慵懒。

朱成如紧握着拳头,沉声道:“江鸿呢?”

“苏家最近几年实力大增,巫神教自顾不暇,你又何必担心呢。”朱正沛轻叹一口气,捋着及胸的胡须道:“世事浮沉,如同那潮汐涨落,人最愚蠢的地方,就在于觉得自己能掌握整个世界。当年我力荐你坐上了家主的位置,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期望。”

“其实我是在担心,我们朱家可能有些人不太安分。”朱成如眯着眼看着朱正沛。

“成如啊,我老了,现在虽然挂着个雏龙堂堂主的名号,也只不过照顾照顾那些小孩子,说穿了也就是个保姆而已。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放手去做就行了。”朱正沛躺在摇椅上慢慢摇晃了起来,又闭上了眼睛叹息着说道。

朱成如点了点头,神情坚定,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朱正沛闭着眼睛,身体随着摇椅慢慢地摇晃着。说道:“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朱成如行礼告退之后,朱正沛看着院里挂满黄叶的大树,心中止不住叹息,人老了想法变多了,说的话也就多了。

朱正沛躺在摇椅之上,拿出一根烟杆吧嗒吧嗒地抽着,浓郁的烟雾飘向夜空,一阵风吹来,笔直的烟柱,瞬间被吹散。朱正沛半眯着眼,缓缓说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

朱成如回到大厅之中,一个精壮地男子正守候在彭紫身旁,高耸地眉骨,不苟言笑,一头凌厉的短发,黑色的劲装包裹着线条分明的肌肉。

“小七,这是怎么回事?”朱成如一手搭在彭紫的肩膀之上,一边帮她疗伤,一边朝着小七问道。

小七道:“我也不知道,我巡夜之时,发现夫人昏倒在大门口,身旁还有重伤的苏家公子苏全。”

“苏全?”朱成如一脸疑问,现在只有等彭紫醒来之后,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无月,无星的夜晚,总是会让人觉得少些什么东西,还好今晚还有点微风。

院落之中,树影随着晚风不断舞动,恰似地狱中恶鬼般挣扎着。漆黑树影之下,正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衣,薄唇鹰鼻,浑身上下收拾得一丝不苟,在舞动的树影衬托下,仿佛取人灵魂的无常。

朱正沛闲适地躺在椅子上,烟枪不停地冒着白烟,隔着一层烟雾,总是让人看不透后面究竟是什么。

“没想到二十年,你居然老成这个样子了。”江鸿掏出手绢,在凳子上擦了擦,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朱正沛吐出一口烟圈,说道:“人嘛,总是要老的。老了好呀,老了就没那么多事需要操心了。”

江鸿拿起一个茶杯,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浅饮一口又吐了出来,说道:“你的刀呢?”

朱正沛道:“早就不用了。”

江鸿叹息道:“真是可惜,教主曾说过,普天之下,会用刀的人,除了张放就是你。”

“哦?元晨白那老家伙还记得我呢?”朱正沛半眯着眼,满脸的皱纹都挤到一起了,像是干枯的树皮。

“当年教主他老人家,虽然是输在了你们车轮战之下,但也信守承诺退出了江湖,还对外宣称自己死了。”江鸿抬起头,直视着朱正沛说道:“你说他老人家会忘了你们吗?”

“成王败寇,这是从古自今颠扑不破的真理。”朱正沛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继续说道:“你今天来,不会是为了来跟我叙旧的吧?”

“我本来是想见识一下,号称天下第二的刀法。”江鸿顿了顿,继续说道:“看来我没这个福分。”

江鸿说得很慢,慢得仿佛时间都静止了,空气也凝固了起来。尤其说到天下第二的时候,更是一字一顿,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一样。

朱正沛面带微笑,一口浊烟吐向江鸿的面门。浓郁的烟雾,带着呛人地气息席卷向江鸿。

江鸿面色一沉,双指并剑,划过浓厚的烟雾。毫无形体的烟雾,就像是一张纸,被平分成了两半,晃晃悠悠地飘散开去。

“看来巫神教没落了呀,竟然选你做神将。”朱正沛又闭上了眼睛,叹息着抽着烟。

无星无月的夜晚,还有点微风,吹动着江鸿的衣襟,连带着朱正沛的长须也跟着飘动。一片落叶似乎连这点微风也受不住,晃悠悠地从枝头飘落,慢慢地,轻轻地朝着树根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