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魔醒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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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问心

或许是修习了冥神魂衍道的缘故,当秦风再次阖上双眼,去感受脑海中多出的异物时,自己恍惚进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虚幻空间,而一缕缕幽冥之光在周边如电流般流动,释放着暗黑色的幽光。

这个虚幻空间宛如一个小仓库被放置于自己的脑海中,或者说自己的脑海就是这个仓库,秦风意识进入其中,仿佛身体缩小到弹丸大小,周边的一切在眼中就是一个世界!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秦风惊讶之余,心生疑惑,正当他猜测之际,一朵蓝白双色交加的莲花从上方款款飘来,停留在距秦风眼前三尺之处。

莲花圣洁无暇,轻轻摇曳,那饱满的花瓣却不胜柔弱,竟是无风而落,化为漫天花雨,点点蓝芒,屡屡白光,向四方散落。

秦风看着这美轮美奂的光雨,眼神痴迷。

“唉!”这片空间突然一声轻叹落下,旋即那向四面八方洋洋洒洒而落的花瓣瞬间定格,似乎时空停滞,下一瞬,又如时间倒流般,一种强盛的吸力使所有花瓣倒卷而回,空中蓝白色光芒变得耀眼,暗黑色空间都仿佛被遮盖了。

秦风怔然了一下,嘴巴微张,眼前的莲花竟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

“梦寒,是你吧。”那声轻叹如此熟悉,秦风怎会听不出来。

虚幻空间中悄然无声,南梦寒并没有现身,幽冥之光与蓝白色三色光芒静静流淌闪烁,诡异而神秘。

秦风见久久无人回答,以为南梦寒故弄玄虚,便不再理会,再次看向了这朵无根之莲。

细观之下,这莲花花瓣饱满晶莹,徐徐转动间宝光熠熠,犹若蓝色钻石,秦风粗略一数,共有七数。

在他的认知里,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多有提及莲花,其出淤泥而不染之品质令人偏爱,因此便有了莲花宝座、青莲剑诀、莲藕身子等传说。

眼前这朵莲花必然是不凡的,秦风又想起那黑龙剑尊所说的灵河莲种,难道和它有关系吗?想及此处秦风内心充满好奇,便要伸手碰触。

“等等!”方才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再次响起,秦风闻声,连忙停下了动作,没好气的冲着上方问道:“喂,南梦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莲花是有毒吗?”

“那倒不是。”南梦寒懒懒的回道,却还是不肯现出真身,她顿了顿,道:“只是你如果真的接受这份传承,便真的就踏上一条不归路,在这之前,有些是必须要说清楚。”

“哦”秦风淡淡一笑,很随意的说道:“那你说吧。”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在想当初将《圣魔金身》与《冥神魂衍道》传于你修炼,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我认定你是他的转世,一直想让你明悟前世今身,重新记起我。”

秦风沉默,他听出了南梦寒语气慢慢变的沉重,那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执念,被无数随岁月浸泡后的浓度。

“你性子沉稳,待人和善,不惜性命都要救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这种傻劲,真的很像当初的他,但,也就是这种性子,他的修行路艰难万险,坎坷曲折,九死一生,经历不知多少磨难,才有当初的成就。而今你虽已开始洗筋炼髓,打造神基,但事实上还未走上那条路,还有选择的机会,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

“我的想法?”秦风低声喃喃道,他收起笑容,面无表情他的,心中闪过无数画面,都是这几日所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令他应接不暇。

先是所谓的《魔醒》无缘无故的闯入自己体内,南梦寒的出现,遭遇凿齿怪物,为此差点搭上一条命,醒来时又到了月倾山,现在似乎又有什么传承落到自己的头上,这回谁知道又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

而所有的开始,都是源于梦中的那尊大佛,如果他不曾有抱着解谜的心来到这里,就不会被牵扯进来,所有的故事都会终结。

“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喜欢钻研一些古代文化,也喜欢听听音乐,我有疼爱自己的爸妈,亲人,还有很多朋友,总之应该说是很幸福的,我并没有太远大的志向,即便有成仙作佛的机会摆在眼前,不能说自己不动心,但除了享受力量带来的快感,似乎并不是很需要它们。”秦风心神宁静,体悟本心,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魔醒天地中,南梦寒静坐在一片绿茵之地,周围山清水秀,花香芬芳,一袭红裙柔和如云彩,裙裾曳地,衬着那绝世容颜,更是动人心魄。

她的眸一如既往地美如琥珀,澄净如水,仿佛可以看穿世间所有虚伪,眸光闪烁,穿越重重时空,看向那个静静诉语的男孩。

他的样子和曾经令自己魂牵梦萦的他是如此相似,那个一路从微末中崛起披荆斩棘沐浴鲜血的少年,那个站在龙背上一笑便令星河失色的男子,那个不肯躲入神界与冥界偏偏要逆天而行的救世主,那个,狠心的人!

或许,从一开始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吧,他上一世那么苦,最后还将一身热血抛洒众生,如今已托生为凡人,让他这么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故人别梦里,寒尽不知年。”她轻声低语,梦寒,或许真的应了这个名字,背弃天道,身负彼岸花的诅咒,终究逃不了世世等待而不得的宿命。

“曾经有一个酒鬼说过,凡人仰望神灵的伟力,神灵却羡慕凡人的无知,所谓的轮回之苦在真正的神眼中,却是世上最完美的后悔药。”南梦寒的凄婉之音在秦风耳际飘荡,“你和我不同,你的生命还很空白,还有选择的余地,我给你拒绝的权利,你想要什么样的未来,我也都可以给你!”

“为什么一定要作出选择?”虚幻空间内,秦风反问道,四四方方的空间壁上,无数意识线流攒动,条条坚韧而粗大,这是秦风的意识空间,也自然随心而变。

“没错,我只是个食人间烟火的凡人,在你们眼中或许连蝼蚁也算不上,无论是生命层次还是时间阅历,都不可相提并论,我敬畏神明,敬畏那冥冥中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要受制于它们,人生路远,我只求活的精彩,能够和我的亲人、朋友常伴,顺心意而活!”

顺心意,便是解放心灵,逍遥而活,若是畏畏缩缩,知难而退,又岂能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秦风心灵透彻,明悟了自己的本心。

“修行不易,更是步步暗藏杀机,你身边的亲人朋友也会因此受到牵连,甚至将来你会孤身一人,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南梦寒话锋突转,直接质问秦风道。

“若是连自己最在意的人都保护不了,又何必走上这条路,既然决定要走,便会坚持到底,搏一个未来!”秦风毫不迟疑的说道,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味道。

“好,说得好,修行,本就是逆天夺命,看来你的心性比我想象的还出色,”南梦寒少有的赞许了他一回,忽然又提道:“千年之前,三石与魔光两人,一个是身怀佛书的未来佛祖,一个则是叱咤魔界的魔道巨擘,两者本不相干,只因奸人蒙蔽天机,设下圈套,二人因此斗得你死我活,魔书与佛书传人因此相相陨落,三石圆寂之前,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大无畏精神立下宏愿,生生世世不入轮回,誓以自身魂灵洗涤魔书魔性。”

“等等,从一开始就不断有人和我说什么佛书、魔书、魔醒什么的,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秦风忍不住打断南梦寒。

“它们啊,不过就是些界灵保命的手段,诸天万界都有各自的运行法则,但却受天道掌控,每一个纪元破灭劫都会光顾一下,怎么形容呢,对,就是改朝换代。

但是天衍四九,总留有一线生机,于是那些大界的运行法则为了逃脱清洗,便会降下传承,找到一个强大的代言人,向天夺命。”南梦寒轻轻撩起额前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着,神情间几分慵懒,还有一丝嘲讽,似是提到了什么可笑的事。

“那魔醒到底是什么,还有,我到底和它有什么关系?”秦风追问道,其实他心中最关注的还是那本神秘的古书。

南梦寒轻笑一声,颇有耐心的继续说道:“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当年三石和尚走到三生河,参悟六道轮回,我便将找到他的希望寄托于他,并藏身佛书天地中,离开三生河,随他游历,助他感悟,哪知他佛法未成,就先陨落了,千年之后,魔书与佛书便同时消失,原有的天地空间坍塌,化为混沌,或许发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融为了一体,最终成为了魔醒古书。”

魔醒,到底是唤醒魔性,还是度魔成佛,即使南梦寒自己也不清楚。

“而三石的仅剩的一点灵性催动那尚未成熟的神通,寻根问源,他曾说,若有一日,有缘人来此,自会有所感应。如今这份传承会找上你,以及你梦中经常出现的大佛,或许根由就在于此。”

原来如此,秦风心中微叹,南梦寒所说的话有一些是他所无法理解的,但总算明白了一个大概,难怪她总是说自己是那人的转世,还有什么那个苦大师想收自己为徒,凿齿的出现,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这本书。

“那为什么说我还有选择的机会,在我看来,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秦风想了想,问道。

“哼!”南梦寒语气变得冰冷,“我说有自然就有,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额”秦风一个冷战,虚幻空间中的温度变得冰冷起来,这女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你所修炼的法门一修魂,一修身,唯独没有练气法诀,这便是回旋的余地。”南梦寒语气变缓,解释道,“炼精化气是凡人迈向长生的标志,这是修行界所公认的,而修魂修身终究有其桎梏。我不清楚,当你开始真正开始修行时,它会有什么变化,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所以才阻止你。”

“那这么说,我眼前的这朵莲花就是炼气法门了?”秦风指着前面那朵蓝白莲花,猜测道。

答案显而易见,似乎只要碰触到它,便会有一扇门户打开,发生奇妙的事情,或者,等待自己的,是恐怖。最难做的就是选择,所以何必选择,不去看一看,只会空留遗憾。

秦风微微一笑,不等南梦寒回答,他猛地向前一蹿,这个以意识凝成的身体便直接撞上徐徐旋转的玉莲。

“你!”魔醒天地中,南梦寒为之一惊,猛然起身,长袖舞动,想施法阻止,却只见那片片莲瓣一瞬间飘零四散,落到了那虚幻空间壁层之上。

传承,开始!

月倾山深处,雾气朦胧,飘荡不定,不知何时开始在竹林中缭绕,蔓延。此时正是下午时分,雾气却诡异而深重,将这十里竹林皆笼罩其中,身在其中的鸟兽皆悄然无声,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反常。

白茫茫的雾气扩散的很快,似乎连天空都受到了影响,灰蒙蒙一片,阴云堆积。蛰伏在丛林中的生灵开始惶恐,一种不同于往常的气氛开始占据这片竹林。

嗖!一只灰耳野兔迅速掠过草丛,留下一道残影,两只长耳竖的笔直,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浓重的雾气覆盖了一切,越往深处越难以辨清方向,它茫然无措的左顾右盼,视力在这里已经失去了作用,那翻腾涌动的迷雾似一口深渊,随时可以将它吞噬。

野兔缩成一团,钻入厚厚的野草堆中,掩蔽好自己,做这种事它已是得心应手,在雾气消散之前,便打算一直待在此处。

雾气升腾,似乎越来越浓烈,空气中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气息,野兔鼻尖微动,在那腾腾的雾气中嗅到了一丝香气。

这气息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夹杂在浓雾之中,随之向外扩散,野兔开始不自觉的捕捉空气中相同的气息,呼吸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快,这种异样的香气悄然进入它的体内,仿佛带着最原始的味道,唤醒了体内蛰伏的兽性,一种血色逐渐爬上它的双目。

野兔动了,离开了草丛,向迷雾深处接近,突然,它的脖颈一紧,随后整个身体霍然腾空起来。

野兔本能向后扭头,竟然从口中伸出奇长的獠牙,狠狠咬向那脖颈上力量的来源。

啪!浓雾中溅起一道血线,喷洒在周围的草丛翠竹之上。野兔脑浆迸溅,瞳孔凸出,伸出的獠牙崩断了一半,在它脖颈之上,有两根长约三尺的黝黑手指紧夹着,宛若钢箍。

白茫茫的浓雾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约五丈的类人身影,他的呼吸声很重,以致于那浓密的雾气在他的鼻间形成两股白色的气柱,一种吭哧声在其口中传出,带着某种强烈的生命本能。

他将指间的野兔递到口中,上下颚用力的嚼动起来,只是几秒野兔颇为壮硕的身体便送入了腹中。

“终究是未进化好的妖蛮子,厉霸天,在找到魔书之前,你最好收敛一些。”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陡然从其身上响起,鄙夷之气显露无疑。

“摩柯雷,若不是我妖界大人将你魂魄保住,你还有命在这叽叽歪歪,都这下场了,就少说几句吧。”一声野气十足的浑厚声音回应道。

“哼,本尊懒得和你这方脑袋说,别磨蹭了,这里被布置下了结界,当心着点。”在这道庞然身影的胸口处,有幽光闪烁,忽隐忽现。

“嘿,老子最看不得你们这帮魔崽子那副德行,要不是你还有些用处,老子早就一根指头将你捻成飞灰。”说罢,这道魁梧身影敲了敲胸膛,怪然一笑,便向雾气深处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