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魔醒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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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离去

山的高度让炎炎夏日也失去了方向感,热风掠过山林,拂过溪流,越过陡崖,跑到寺中,在几棵古树上慵懒缱绻的金蝉身上轻抚,立时蝉鸣声声,夹带着几分惬意。

树影婆娑,枝叶沙沙作响,对于这缕风的到来尽情的表达着内心的喜悦。

啪!

一滴清露自青叶而落,晶莹剔透,却是惊醒了谁的梦,冰凉的感觉袭向全身。仰首而望,视线穿过错杂的枝叶,纯净的天犹如倒映着海洋,那白云淡淡的,格外素净。

梦醒时分,不管处在怎样的季节,都会有些微冷。戒色仰靠着古树,眸子里一片茫然之色,脑海里却在努力回想着睁眼之前的一切。

他再次闭上眼睛,抱着害怕、期待、好奇复杂的心情去追索那个答案,但眼前只是一片漆黑,遍寻无果,即便只是几个呼吸之前的画面,也似乎如隔天堑,难以追回。

曾经出现过的,未必就是真实的吧。戒色心中极力去说服自己,去否定那个披着阴影的存在,那个满身杀气的怪物。

空明境,空明心,不净不垢难入窥。他自幼时便身具空明心,空明境不修自达,等于有了万人钦羡不来的完美根基,通天正途早早便为他开启。那昔日的天才桂冠,佛界未来可铸之才等荣耀美誉,如今看来已然无味。而今困扰他的,却是他至今不想碰触的那个词。

魔种!

这个可怖的词语在戒色意识中并不陌生,这是魔界强族补充战力的秘法,在藏经阁的浩瀚经书殿堂中,有一本《千年魔劫》中记载,魔界鼎盛时期,有八大帝族共治,麾下部众强悍无匹,一度攻城略地,征伐异界,大肆屠杀各界生灵。

其中便有一幻魔帝族,天生精通幻道,对敌时神不知鬼不觉便会布下幻境,被施术者无声无息间便会丢了性命,遂见者闻风而逃,不敢与之交手。

但即便幸存者也难逃厄运,在那之后其秉性修为都会逐渐偏向魔道,善念消亡,恶念丛生,最后沦为魔界走狗,背叛众生。而导致其丧失理性的根源,便是魔种!

魔种依赖生灵所生的各种负面杂念得以生存,善恶总有一个临界点,魔种便是诱导恶念的催生剂,当恶念主宰了意识,便是其沦丧之时。

如今,我竟然也要成为魔人了吗……

戒色低声喃喃道,凿齿怪物死前的狂笑犹在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的心再也难复平静,脑海中涌现的尽是对未来的恐惧。

“何以烦忧,众生皆苦。”耳际忽的响起了尘住持悠悠之语,一道影子将斑驳光影遮挡。戒色抬头看去,了尘目中满含慈爱,迎向戒色的眼神。

“住,住持,我……”戒色颤声道,眼睛通红,一种难受的委屈涌了上来,但却被极力抑制着。

了尘轻叹一声,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顶,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何必扰心,缘来是因。记住我的话,便下山去罢。”

“下山?住持,您要我去哪?”戒色急了,忙道。

“机缘之地,你知道的。”了尘悠然道,目含深意。

戒色仔细回想着住持所说的话,似是暗有所指,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何必扰心,缘来是因,他重复念着这句话,魔,佛,机缘之地,他猛然抬头,喊道:“住持,我不……”然而古树森森,青灰石板铺就的地面延及到远处,却不见了了尘的身影。

凌云后山山谷中,黑白无常面色惘然,刚刚从苦海中解脱的他们丝毫没有喜色,以他们的心境,自然不会被幻境所惑。桌上的白玉棋盘已是死局,宛若死去的混沌,毫无生气。院中的蓝仙最为醒目,仙气缭绕,冰蓝深邃,周边有几只金色异虫飞来飞去,宛若精灵。

黑无常一身黑衣长袍,怪异冰冷,望了望眼前的木屋,轻语道:“师兄,你我刚了去一个因果,如今却又结下了一个,当真是造化玄妙啊。”语间颇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白无常听了,微微点头,沉声道:“当年你我二人为地煞门尽心尽力,忠心耿耿,为地煞门立下多少功劳,然而却不知飞鸟尽,良弓藏之理,被后任门主所猜忌,栽赃嫁祸,最后还被自己宗门的人追杀,犹如丧家之犬!若不是师傅指引,以当时我二人区区金丹境界,怎可能逃脱那地煞门全门追剿。今日你我二人在苦海中有幸遇见师傅,听他老人家一席真言,窥破往日恩仇,心境从此与魂相合,此生有望大道之途了。”

黑无常也点头,这次本来是帮助魔界阻挡佛宗中最强的两位舍利尊者,苦海与了尘成名数百年,佛法精深,甚至被列入魔界《元杀榜》,加上凌云三宝,慧镜、降魔杵、还有最神秘莫测的一件仙器,一旦动起手来。在这人间界中几乎没有谁能奈何的了他们。

“我二人虽只是寻常元婴境,但分别修习地煞、天煞,双煞合一,力敌大圆满境界都不成问题,也胜在出其不意,本以为这苦海老头还不至于拿三宝对付我们,但没想到他的境界已恐怖如斯,依我看,这无尽苦海和那天蓝之花联系不浅啊”黑无常细细分析着,早先他便注意到了院中那束惹眼的花,再加上苦海幻相,轻易便推测到者之间的联系。

他弹了弹手指,指间黑色气流闪烁不定,眸子中倒映着那束天蓝奇花,神识紧紧锁定,浑身冒着危险的气息。

“嗨嗨嗨,干嘛呢,师弟啊,不是我说你,咱虽然输了,但也不能把心胸也给输了,放下”!白无常叫住了黑无常,一本正经道。黑无常听了,讪笑了一下,抖了抖袖袍,收回了手掌。

“……哎,这回栽了,这回我兄弟二人能够了结多年心结,这人情真是,欠大发了!”黑无常袖中双手并拢着,表情上则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也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二人同时想到了一块。

似他二人这般元婴修为,神魂早已达至天人合一境,神识覆盖范围笼罩整个凌云山自然不在话下,心念一动,万千生灵的欲望想法便尽上心头,这次佛魔之争,明面上是为了魔书传承归属问题,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随便想想都明白魔界这次是挂羊头卖狗肉,真正决定局势走向的只会是幕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者。

“居然连天道都奈何不了她,真是匪夷所思!”黑无常脸皮颤了颤,梦仙的存在让多少修真者感到绝望。

“噤声,千万不要提她的名字,大能的事和咱们无关,此间事已了,你我该离开了,至于与苦海的因果,那也是离开人间界之后的事。”白无常谨慎道,修为越强,对于强者的敬畏便会加深,这也是生存之道。

语罢,他袖袍一挥,便要将白玉棋盘收回,但没想到这一手却并未奏效,白玉棋盘陡然升起绚烂蓝光,如一朵浪花碎溅开来,砰!一声令白无常心疼的金玉撞击声旋即响起,蓝光如玉,在棋盘上扭扭曲曲,如同蚯蚓般形成几个字:“走好,不送!”

白无常表情立时变得狰狞,狠狠道:“这个爱涂鸦的老混蛋!”

凌云寺佛堂,弥勒佛像端坐堂中,在其前面则有一张贡桌和几个蒲团陈列,苦海与了尘伫立佛像之前,看向堂外。

“哈哈,让你小子拦我,活该!”苦海看到了白无常吃瘪的样,捧腹大笑。了尘则是摇了摇头,说道:“师弟,你就不怕他一气之下毁了你的蓝仙?”

“不怕不怕,师兄,别看我院子小,但你忘了师弟我早年学的山水之阵了?”苦海吧砸吧咋嘴,一阵得意,又想再吸口烟,忽见了尘双目一瞪,他嘿嘿一笑,摸到身后的手又抽了回来。

“秦风不仅带走了魔书,还身怀佛书,师弟你就这么心大,任由他被那个姑娘带走吗?”了尘眼睛直盯着堂外那棵百年古柳,问道。

“师兄,该担心的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吧,你现在可是人间界佛门各宗威望最高之人,掌管三宝,下一年的佛门斗法,嘿嘿,可有你好看的了。”在佛门,也就只有苦海敢这么敢调侃了尘了。

“师弟,你的蓝仙好像没昨天那般强盛了。”了尘悠悠说道,脸上一脸慈笑看着苦海,苦海面皮一颤,大白牙一露,回应道:“师兄,我的小机灵怎么好像不在寺中了。”

二人四目相对,都想在对方脸上看出点什么,半晌,苦海打了个哈哈,心道,师兄果然脸皮深不可测。

…………

这里是哪里,又在做梦吗?当秦风睁开双眼时,熟悉的场景再次映入眼帘。灰暗的世界里漂浮着神秘的气流,茫无目的的在四周游动,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能够蔓延到何处,无从知晓。

一缕微光在前方若隐若现,仿佛在低语着什么,呼唤着什么。那团微光中的事物是什么,秦风也隐约知道了,苦大师想收自己为徒,长相恐怖的凿齿怪物来袭以及那座阁楼上发生的一切,

或许都是它的缘故吧。

魔醒。

这本书到底是什么,这么邪异的两个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体里,秦风充满了种种疑惑。他迈步走上前去,一如上一次,那本玉白古书静静悬浮着,散发着点点荧光,颇为神秘。

但不同的一点是,这次古书之上那两个怪字却不见了踪影,秦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两个怪字上次钻入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去哪了,那瞬间的疼痛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便在此时,玉白古书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白色光芒变得忽明忽暗,一种奇异的波动如涟漪般开始扩散。

“过来……过来……”一种空灵的声音在这片黑暗世界中响起,秦风眼中的古书竟似乎有了生命,有双大手在催他向前。秦风情不自禁的伸手向古书抓去。

“等等”一双素白如玉的手不知从何处出现,轻轻握住秦风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