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之东,有国名风。其方圆万里,盘踞着名为“亚堪宁”的半岛,百有余年。历时四帝,励精图治,和平飘洒在这里。全国化为十州一都二十七郡。而故事就发生在风州南郡的一个小地方。
熹微,雄鸡报晓,在山谷中回荡。我从睡梦中醒来,揉揉惺忪的睡眼,便麻利地穿好衣服去洗漱了。
不久,我就从房间离开去到楼下。木质的楼梯吱嘎作响,而这里又是多雨的地方,我怕万一那天这楼梯就会……
“阿柏。”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我的思绪,这是掌柜的声音。“还不去把门打开?”
掌柜在账台上坐着,一头青丝悬垂腰间,两弯画眉微蹙,脸上搽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凝望,红唇皓齿。那削葱根般的玉手熟练地在算盘上推来挪去。
“掌柜,你今天也很漂亮。”话完我就匆匆跑出,只留下掌柜一脸的喜悦,“小心点!”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这里,沐浴在清新的空气中,心旷神怡地伸个懒腰,打一套不知名的拳法。
“哟!小东西又在练拳?”门后一阵慵懒的男声响起。
回头一看,顿时这大好心情就毁了大半。
他叫维什么的,具体也忘记了,只知道他好像不是本国人,是从别的国家叛逃过来的。
“说了多少次。”他慵懒地坐下,“叫维尔努威克·奇比里斯特昂莫。”
“好的,维尔努…威…”
“算了。”望着我的样子,他也就摆摆手。他对我能叫出名字不抱任何希望。
刚才说到过他是叛逃过来的,可是问他原因他又不肯说。要不是掌柜看他可怜,不然早死在这里了。他逃过来就一个人,满身是血,当时大雨滂沱,酒馆早早地关了门。可是因为楼下的雕窗没有关上,掌柜就下去,结果就看到了他。他昏迷了三天,掌柜也守了三天。结果他醒了,掌柜就倒了。
再后来,他和我一起成了酒馆的小厮。
看着他翘着二郎腿的样子,真是很想怼他一顿,但是,我功力不够。
真因为他,我才如此努力练习拳法。因为他是一个武者,曾经保护过酒馆。而我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过了一刻钟。而他还在遥想着什么,神情严肃。我擦了擦汗,嘀咕道:“他脑子又坏掉了。”
“你说谁?”他虽然在遥想,但是听力极好,又是那件事,就是他听到地上传来的声音,要我们躲起来,否则,我就要陨落了。
“我说我,行了吧?”我吐吐舌头,在他身边坐下。望着他深凹的眼眶和高挺的鼻梁以及微微卷曲的头发,是个人都看出他不是本国人。
良久,我说出:“你的国家是什么样的呢?”
他撇过头,失神地望着我,深邃缺空洞的眼神看着我,苦笑道:“你其实也不需要知道。”
“我只是了解一下也不行?”我惊愕地问他。真是的,这个男人肯定有问题。
“既然认为有问题,那你就继续认为着吧。”他起身离开。
掌柜的在里面看着他走进,微微一笑。而他却能报之一笑。
“掌柜的,早上好。”我有些嗔怒。
“早上好,阿柏。”她也微微笑,“今天也要努力哦。”
“好!”我仇视地望了望他。
在这里,员工是有业绩的,我和阿柏是要竞争的,业绩高的人有更高的薪水,而且不用做那件事。
刚开始,次次都是我比他高,所以每次都是他干活,比如扫茅房,每每客人海饮过后,茅房里是什么样子,就不用我多加赘述了吧。而我每次看到他像是死过一次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再后来嘛,就反过来了。
我努力地擦着桌子、拖地、修剪花草等等。等到我干完杂活,天也差不多日中了。
从中午开始,才是酒馆真正营业的时候。偌大的酒旌上大气磅礴的四个字—浮生酒馆。据说这是一个知名的书法家所写,当时他是个穷酸书生,当时的掌柜见他字写的不错,便让他写下了这四个字,叫城南的裁缝缝出来。然后他一举成名,酒馆也因为有他的真迹而远近闻名。
一会儿,酒馆就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来这里不仅仅因为那个书生的真迹,更多的则是掌柜的美貌所吸引。
他们有些人故意惹事,曾经也给酒馆带来过不少麻烦。不过自从他来后,再也没有人敢闹事了。
他当时一拳打倒城西的恶霸至今还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天桥上说书的,把这段编的神乎其神,搞得大家见到他就要让路。真可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据说他自己也去听过,也只是笑了笑。像是听了个笑话。
那恶霸最后找来了县丞,把他给绑了去,但是最后却恭恭敬敬地送了回来。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从那以后他就很听掌柜的话了。
“唷!这不是城西的王老爷吗!”我见那恶霸来到,便揶揄道。
“你小子找死!”他怒道。刚要伸拳,就看见他默然的望着,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比了比拳头,恐吓我:“别让老子再看见你,否则这拳头可不长眼。”随后怒气冲冲地走过去。
“阿柏,那是谁?”掌柜的轻柔地问道。
“没谁。”
“还不是那恶霸呢。”人群中有人眼尖瞥到了。
“哦。想那时,只一拳打得恶霸满地找牙。”有人附和。
店里传来了愉快的声音。
南郡毗邻土国与木国。和风国关系并不是很好,常常有些小摩擦。虽然南郡是边境地区,但是来往客商很多,有来自各各国家的,当然,最多的还是毗邻的土木二国。不过,近两年,皇帝西征,和土关系很差,来自土的客商已经寥寥无几了。所以见到他很奇怪。但是他武力高强,而且打倒恶霸,所以人们也并没有对他产生恶感,相反不少人敬佩他。
“据说征西大将军破袭塞川了。”一个面红耳赤的人提到。
所有人的话题都转了过去。“真的假的?”、“不会是蒙骗大家的吧?”……
“真的。将军从比的西郡一口气打到了土的沃州。深入千余里呢。”
“真是厉害。”
“据说征西大将军只有二三十岁。”
“年纪轻轻,竟然有此功名,前途不可限量啊!”
每每提到风与土的战争,他总要回避。就算他背叛了国家,也是从那里出生的。
我见他又坐在门槛上,便故意问道:“他很厉害不是吗?”
他抬头看着我:“你认为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英雄。”我答道,“战神。”
“他杀过三十万人。”他说道。
“战争嘛!”我轻描淡写地说,“哪有不死人的。”
“那如果是坑杀?再把他们永世不得超生,化为孤魂野鬼呢?”他问道,“而且木军已经投降。”
“他做的?”我震惊道。
“对,我们的人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他起身,“这样的人真的不会功高震主嘛?”
“他是皇帝的宗亲嘛。”我答道。
“我想未来风帝必然清算他,不然就是这种人会篡位。”
他的逻辑令我感到奇怪,为什么功臣还要被杀?
里面的人还在大声地讨论,仿佛风国真的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征西大将军能破袭四国都城一般。
“我想风国灭亡用不了几年了。”他叉手靠柱自言自语道,“和毗邻的土木同时战争,必然导致内部不稳。”
“为什么?”
“从征西大将军就可以看出,西征沃州过后立马退回固守。可知内部必然不稳。既要防止土的报复,又要平定内部矛盾。这征西大将军也难做。”
“看你这么高谈阔论的,怎么不到里面去说?”我不耐烦道。
“他们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上至皇帝,下至百姓。又有谁能看出问题,除了他?”
“你。”我淡淡道,“你为什么不去跟皇帝陛下说?”
“拜托,我一个外国人去给本国皇帝进劝,而且皇帝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结果是。”他用手指了指脖子。
“话说聊了这么多,到底他叫什么?你,知道吗?”我问道。
“夏佑咏·染嘛。”他平静地说道,“战场上见过。”
“看不出来你还上过战场。”我揶揄道。
“那当然咯。我可是大……”他突然咽了回去。
“大白痴。”我白了他一眼随后走开。
南郡的午后,阳光明媚,酒馆里泛起慵懒的感觉。风国历时三世,虽西征南伐,战争却从未出现在自己的土地上。望着简陋破败的地图上大将军西征的路线,不由得倾佩。暗暗想定:我未来也要参军,建树功业。
“阿柏,你在干什么?”掌柜有些嗔怒。
“掌柜,我,我没有偷懒。”我有些害怕地搪塞,随后抄起抹布开始擦桌子。
“你是不是又想参军了?”她问道。
“没有。”我尴尬地笑笑说,“怎么可能,我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丘八了。”
“真的?”她走过来,“你发誓。”
“我发誓!”望着她有些期待的目光,我道。
“真的?”她摇摇头,“你可要答应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她伸出小拇指,笑靥如花。
我讪讪地望着她,有些害羞地伸了过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执着于不让我去当兵。
……
“你走了,这店里谁招揽客人?”掌柜道。
“不还有他嘛。”
“他?算了吧。”掌柜的摇摇头笑道,“他不适合当小厮。”
“那你觉得他适合什么?”
“我也说不出。”掌柜的合上账簿,揉揉眼睛,“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
算了,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躺在酒馆二楼的屋顶上,嘴中叼着不知名的长草,望着落日余晖,竟不知未来的去路。我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啊!
夏佑咏·染,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