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四章 宇内双魔
那个红衣童子狼狈地瞪了龙中宇一眼,嗫嗫道:“是他伤了大灰,所以我才……”
那个白衣少女哦了一声,秀眉微微一扬,道:“哪有这等事情?准是你胡说,人家是武林前辈,怎会与你一般见识?”
红衣童子嘟着嘴道:“明明是他……”
“不许再说了。”白衣少女道:“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那个红衣童子眼圈一红,咬了咬嘴唇,默然不吭一声,转身便走。
他才走出两步,左手便被白衣少女一把抓住。
他用力挣扎,大声道:“你不要抓着我,让我走,让我走……”
那白衣少女寒声道:“翔弟,你要走到哪里去?”
红衣童子听得他姐姐的声音冷厉,不敢用力挣扎,低声道:“我回家去。”
白衣少女道:“这次下山也是你吵着要来,怎么还没到武当便要吵着回家?你这是做什么?”
那红衣童子道:“我再也不要来看什么比剑大会了,我要回家,我不管,我就要回家。”
“胡说!”白衣少女叱道:“翔弟,你要是再胡闹,小心我打你。”
那红衣童子嘟着嘴气道:“你打就是了,反正我活该是你的弟弟,你把我打死算了。”
他这句话使得那白衣少女真是哭笑不得,她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翔弟,你真是使我伤心。”
“哼,我才伤心呢!”那红衣童子冷哼一声,道:“我被人欺负了,你不帮我,反而要打我,还说你伤心……”
那白衣少女道:“你的个性我不明白,平常已经没事找事了,更何况别人欺负到你头上来,岂不早就拔出短剑了,还会这么老实……”
那红衣童子瞪了龙中宇一眼道:“我打不过他嘛,你应该帮我打才对……”
“你晓得就好了!”那个白衣少女道,“人家是武林前辈高手,又怎会欺负你一个孩子?还不是你找人家的麻烦?”
龙中宇从那白衣少女掠身进得客栈,便一直默然无语地站立一旁,他把这姐弟俩的话全都听在耳里。
他本来是想看看那白衣少女如何处理此事,哪知听来听去,却只见那白衣少女在责备她的弟弟,而一直没有问及自己有关此事发生的经过。
他心中不由得对那少女起了一阵钦敬之心,忖道:“这个少女年纪轻轻的,却知道遇到事故发生,先责备自己人,而不迁怒他人,这种美德着实不多见到,可想而知她的父母必是一个很通情理,绝不纵容子女的……”
他想到这里,心中还在钦佩那个白衣少女的不偏护自己人,却听得她话风一转,已指向自己。
那白衣少女虽是在责备自己的弟弟,可是话中的含义却很明白地指出龙中宇身为武林前辈高手,不该与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当然,她所见到的龙中宇只是一个跛足的中年怪人,并不明白龙中宇的本来面目以及真正的年龄,否则她绝不会这么说的。
虽然如此,龙中宇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挂不住了。
他方才只是觉得那红衣童子非常可爱,并且顽皮之极,这才动了童心,想要出手教训一下那个红衣童子。
这下一听那白衣少女之言,他才想起自己以一个成名的武林高手身份,却要去跟一个孩子计较,确实不太应该。
是以他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之态,抱拳道;“这位姑娘请了。”
那个白衣少女眼波一转,哦了声道:“不敢当,老前辈有什么指示?”
龙中宇道:“在下能否对姑娘说几句话?”
那白衣少女道;“老前辈太客气了,舍弟得罪前辈,非常不该,晚辈已经在教训他,前辈若是认为晚辈责罚他太轻的话……”
龙中宇连忙摇手道:“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说此事姑娘处理得极是适当,倒是在下不该……”
他于是简单明了地将方才红衣童子以暗器暗算自己,以及自己接过暗器与对方开玩笑之事说了出来。
那白衣少女轻轻一笑,道:“原来前辈是与他闹着玩的,这就怪不得了,不然以前辈的身份武功,若是真要出手,舍弟早就没命了。”
龙中宇被她说得脸上一红,好在他腔上是易过容的,被厚厚的一层油彩颜料盖住了原来的面目,他脸上的那等尴尬之色才没有显露出来。
他尴尬地干笑一声,道:“姑娘你真会说话,在下甘拜下风。”
那白衣少女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侧首对红衣童子道:“翔弟,你还不快向这位前辈陪个礼?”
红衣童子哼厂声道:“他打伤了大灰,我还要向他陪礼,这等丢脸的事我才不干呢!”
白衣少女道:“幸好这位前辈只是向大灰出手,不然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去,还不快跟他陪个罪?”
龙中宇摇手道:“不必了,姑娘若再如此说,在下可更加难堪……”
白衣少女道:“既然前辈你这么说,那么失礼了……”
她微一敛衽道:“前辈若是没有什么话要吩咐,晚辈们就此告辞了……”
龙中宇抱拳道:“请便……”
那个白衣少女淡然一笑,拉着那红衣童子的手,转身往门外走去。
龙中宇望着她那婀娜的身影,暗暗吁了口气,忖道:“这个丫头看来美艳无双,想不到口舌如此厉害,使人无法加以反击……”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口,想要多看那少女的背影几眼。
哪知他刚走到客栈门口,却突然发现街上的行人中出现三个熟悉的人影。
他定睛望去,但见那三人当中两个老者一高一矮,一瘦一胖,而那另外一个年轻的叫化头大如斗,拖着一根绿色的竹棍,不是他在长江遇上的宇内双魔以及早上在那小庙中碰见的怪丐欧阳雄是谁?
龙中宇心头一震,连忙侧身转首,贴身在门边把自己的身形掩住。
他暗暗吁了口气,忖道:“好险,这两个老魔头也来了,并且还跟着大头叫化在一起,若是让他们碰见,岂不是糟糕?”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看宇内双魔跟那怪丐欧阳雄在一起,立即便想到宇内双魔可能是因为在长江上吃了个暗亏,所以才找上丐帮查问自己行踪。
偏偏自己在早上进入郊外的小庙里休息时,遇上了那个大头怪丐欧阳雄,以致行踪落入丐帮眼里,这才使得宇内双魔赶来此地。
他晓得自己目前的武功,绝非宇内双魔中任何一人之敌,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绝对难逃毒手。
他心中暗暗着急,正想不出办法该如何避过宇内双魔的追蹑之际,却已听得欧阳雄拉开了沙哑的喉咙道:“啊,季姑娘,季小弟,你们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龙中宇凝目望去,但见那个红衣童子朝欧阳雄奔了过去,大笑道:“原来是大头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欧阳雄一把搂住了红衣童子,笑道:“哈哈,好多年不见,小弟,你长得高多了,若不是你还穿着红衣服,我可认不出是你。”
那红衣童子伸手摸了摸欧阳雄的大头,嘻笑道:“大头哥,你的头是愈来愈大了,这么下去如何得了?”
“有什么不得了?”欧阳雄笑道:“头愈大愈表示我聪明,何况卖酒的有酒招,卖饭的有饭招,我欧阳雄这个大头就是金字招牌,谁看了都不会忘记,岂不妙哉。”
他哈哈哈哈的一阵大笑,笑声引得街上往来的人不住地侧目观看。
笑声未住,站在他身旁的大力神魔已冷声道:“欧阳雄,你是陪我们去找那叫化子还是在这儿卖弄你的笑声’”
欧阳雄还未出声,那红衣童子已说道:“大头哥,这个像僵尸样的老鬼是谁?”
欧阳雄脸上浮起一层骇然之色,连忙伸手掩住红衣童子的嘴,道:“翔弟不要胡说,你可知道两位前辈是谁?”
那个干瘦如一枝竹杆样的大力神魔呵呵一阵怪笑,道:“欧阳雄,你不必害怕,老夫倒颇喜欢这个小子,绝不会伤害他的。”
那红衣童子似乎忘了方才碰了龙中宇一个钉子之事,他一听大力神魔之言,呸了一声,道:“谁是小子?你才是老小子呢。”
“不许胡说!”欧阳雄道:“翔弟,这位是大力神魔,那位是阴山神魔,他们两位前辈成名武林数十年了,每一个都有六十多岁,叫你一声小子有什么关系?”
那红衣童子星目中闪出惊骇之色,道:“原来你们两个便是名震天下黑道的宇内双魔?”
大力神魔嘿嘿笑了两声,道:“老夫的声名何止震慑天下黑道?就连白道中人也不敢当着老夫之前像你如此大胆呀,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那白衣少女已走了过来,她见到大力神魔的模样,虽然并无恶意,却也不放心,连忙唤道:“翔弟,你下来。”
那个红衣童子倒也听话,闻声自欧阳雄的怀中跳下来,站在他姐姐的身旁。
大力神魔和阴山神魔两人一见到白衣少女,立即便被她那神秘的风仪所慑。
他们的脸上顿时浮起一丝肃然之色,大力神魔侧首道:“欧阳雄,这位姑娘是谁,你也不跟我们两个介绍介绍?”
欧阳雄心中忐忑不安,也不明白宇内双魔有什么企图,他硬着头皮道:“这位是季若薇季姑娘,这是她的胞弟季鹏翔,他们是昆仑派掌门摩天大鹏季金季老前辈的膝下双宝……”
大力神魔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们是季老儿的儿女,老夫在大漠之中便曾听过玉观音和红孩儿之名,想不到今日在这里见到了你们,真是非常荣幸。”
他这么一说,那站在一旁,至今都没说一句话的阴山神魔也面露惊骇之色,道:“老大,原来她便是大宗师所提到的那个女娃儿?”
大力神魔点了点头,道:“大宗师所说的便是她了。”
阴山神魔打量了季若薇一眼,顿首道:“难怪大宗师口里一直在赞许着她,果然是谪凡仙子,难怪有玉观音之名……”
季若薇虽是弄不情楚宇内双魔嘴里所说的“大宗师”是何许人,但是她一听得阴山神魔在夸奖自己,却也不能缄默了。
她敛衽行了一礼,道:“多谢老前辈夸奖,晚辈实不敢当。”
阴山神魔笑了笑还了一礼,道:“本来冲着季老儿,老夫不必对你如此客气的,可是你是大宗师所嘉许的人,老夫不得不对你客气一点。”
欧阳雄也弄不清楚字内双魔所说的大宗师是何人,但他从宇内双魔的阴山神魔口中可以看出他们对于红孩儿季鹏翔是没有恶意了。
他心中的负担一轻,又恢复原先的嬉笑之态,道:“季姑娘,你的面子可真大,连我们的宇内双魔老前辈也……”
阴山神魔沉声道:“欧阳雄,不许你胡说。”他话声一顿,道:“我们敬的是大宗师,可不是昆仑派季老儿,你别以为认识了季姑娘,我们便会放过你。哼,你若是不替老丈找到那叫化子,老夫非要踏平你们丐帮不可。”
欧阳雄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负有重任,他苦着脸道:“季小弟,你们住在哪里?等我办完了事,我再去找你。”
季鹏翔诧异地望了望宇内双魔,道:“大头哥,他们找你办什么事?”
欧阳雄道:“没有什么,是要找一个人……”
季若薇晓得宇内双魔找上欧阳雄必定有什么事,因为这是宇内双魔与丐帮之间的事,她身为外人是不便过问的。
是以她只试探地道:“欧阳雄,有什么需要我们姊弟努力的地方……”
欧阳雄摇手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找一个人罢了。”
季若薇不便继续追问下去,她侧目对大力神魔道:“请两位前辈念及晚辈与欧阳雄是世交之故,多多方便,以后见到‘大宗师’,晚辈会在他老人家面前提起此事的……”
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虽然不清楚字内双魔所提的“大宗师”是什么人,却从他们言谈时的钦敬之态中看出来,宇内双魔所提及的“大宗师”必是极有地位之人,否则以宇内双魔在武林中的声望与奇诡莫测的武功,绝不会对那人如此崇敬。
果然大力神魔点了点头道:“冲着姑娘你这么说,老夫不会难为他的。”
欧阳雄弄不清楚季若薇有什么玄虚,他感激地对她道:“季姑娘,多谢了。”
季若薇道:“我们这次从昆仑下山,是要到武当去观看比剑大会,你若是办完了事,可到武当山去找我们。”
欧阳雄点了点头道:“我办完了这件事,一定去武当找你们。”
季鹏翔道:“大头哥,你可要快点来,找还要等着你帮我找人打架。”
“找人打架?”
欧阳雄问道:“找谁打架?谁还敢欺负你不成?”
季若薇道:“别听他瞎说,他一天到晚惹事生非烦得要死,我可真后悔这次带他来武当……”
季鹏翔哼了声,道:“姐姐,你不愿陪我,我就找大哥去……”
季若薇叱道:“别胡闹了,他有事去办,岂能带着你?”
季鹏翔道:“大头哥,我先陪你去办事,然后你再陪我去找人打架好吗?”
大力神魔笑道:“小兄弟,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老夫,老夫陪你去找他……”
龙中宇躲在平安客栈门后,将他们的对话全都听在耳里,他心中对大力神魔所提及的“大宗师”也存不少疑问,弄不清楚他们所说的是谁。
他心里正在犹疑之际,已听得红孩儿季鹏翔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而那大力神魔居然要帮助他来找寻自己打架。
他的心一跳,不敢再听下去,连忙转身走进店里阴暗处。
那个店伙计自龙中宇一进门开始,便一直像看热闹似的,看着这一切事情的发生。
龙中宇躲在门后偷听街上宇内双魔等人说话的情形,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由于龙中宇的形象丑恶,行动诡异神秘,因而使得这个店伙计对他分外注意。
不过像这种在客栈里做伙计的人,对于三流九教,形形色色的旅客是见得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应付不同客人的手段。
若非如此,恐怕他在刚才看到玉观音季若薇以那雪白如玉的手掌切断软鞭时,便已吓得躲到柜台后面去了,哪还有胆子站在店里?
他此刻见到龙中宇向门外窥探了半晌,又轻身退入店中,连忙哈着腰,堆着笑,凑上前去,道:“客官,你老还要不要住店?”
龙中宇道:“要,当然要。”
他的目光一闪,自怀中摸出一把碎银,塞在那个伙计手中,道:“你还记得早上住进店里的那一男一女两个客人吗?”
那店伙计被龙中宇这个突然行动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那一把塞在自己手中的碎银,更加使得他头晕目眩起来。
他结结巴巴地道:“有……有……他们两个就住在敝店里,老……老爷……你是要……”
“我是他们的朋友!”龙中宇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替我找一个房间在他们的隔壁。”
那个店伙汁点头不迭地道:“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碎银,道:“老爷子,这……这些银子可是要存在柜上?”
龙中字笑着摇摇头,道:“不,这都是给你的,你收下好了。”
“给……给我的?”那个店伙计如遇雷殛,被龙中宇这么一句话给震傻了,他望着手中的十儿块碎银,口吃地道:“老爷子,这……这里有十几两银子,你老别开玩笑了……”
龙中字脸一沉道:“谁跟你开玩笑来了?”
那个店伙计双手捧着碎银,一听龙中宇这么说,登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磕头道:“老爷子,老神仙,小的刘二跟你叩头了。”
龙中宇看到刘二这个样子,真是哭笑不得,他为了躲避宇内双魔的追查,时间非常宝贵,岂能跟这伙计耗下去?
他一把提起刘二,沉声道:“快把银子藏起来,别让你们掌柜的看见了。”
他这句话比什么都灵,那刘二连考虑都没考虑,忙不迭地把碎银一股脑地塞进了自己的腰包。
定了定神,他的脸上浮起一个满足的笑容,道:“老爷子,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小的替你去效劳的吗?”
敢情他也晓得无功不受禄,龙中宇给他那么多的银子,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龙中宇点了点头道:“我有两件事要交待你,第一,等会儿有人找,就说我已经走了,不许说我住在这儿。第二,替我找个房间紧贴早上那个姓龙的客官隔壁的……”
刘二点头道:“小的知道了!”
他话声顿了顿,又问道:”老爷子,你既然认得那位客官,他此刻正在喝酒,又何不去跟他们……”
龙中宇沉声道:“你不必多问了,走吧。”
“是!”刘二望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来,道:“老爷子,请这边来。”
龙中宇也不多言,随着刘二往客店里面行去。
走过一个小天井,刘二引着龙中宇转过一条短廊,来到一问房前。
他推开房门,道:“老爷子,这间好吗?”
龙中字目光在室内扫了一眼,只见屋内除了一榻一几一桌,另外几张木椅,没有其他什么陈设了,不过这里收拾得倒也干净,窗明几净,也不显得多简陋。
他点了点头,问道:“他们住在哪里?”
刘二伸手指了指右边的一间,低低道:“男的住这间,女的住在隔壁那一间……”
龙中字侧首望了望,只见隔壁的大门紧闭,倒是纸窗没关,用一根竹棍撑开了。
他略为望了一眼,走进房中,道:“你去替我准备一盆热水来,我要洗个脸。”
刘二问道:“老爷子,你可要用点酒菜?”
龙中宇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他等到刘二走了,轻轻地掩上大门,然后坐在床边默默思忖了一会儿,将胡乱的思绪全都整理一次,决定了下一步该走的途径。
思忖之间,门上响起笃笃之声,他沉声问道:“是谁?”
门外有人应声道:“是小的,小的刘二给你送热水来了。”
龙中字站了起来,遭:“门设闩,你进来吧!”
刘二闻声推开大门走了进来,但见他肩上背着一条白毛巾,左手提着一个铜壶,右手拿着一个面盆。
他把面盆摆好,往里面倒了水,将毛巾搭在盆边,然后低声道:“老爷子,门外那几个人全都走了。”
“走了?”龙中宇问道:“你说是哪几个人?”
刘二道:“就是那一白一红的姐弟俩,还有个大头叫化,两个老家伙,他们全都走了。”
龙中宇哦了一声,忖道:“他们都走了,大概宇内双魔急于找我,所以才没让欧阳雄陪红孩儿来打架,此刻他们可能到破庙里去找联络的人,丐帮的传讯、跟踪之技,一向名传武林,我虽然已经改变了装束,或许仍然在他们的监视范围内,这么一来,他们很快便会找到这儿……”
他的思绪被刘二的话声打断:“老爷子,你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龙中宇挥了挥手,道:“我要好好的睡一觉,你不要打扰我。”
刘二喏喏而退,走出去,还替他掩好了房门。
龙中宇听得他的脚步声远去,这才闩上了门,脱去外袍,取出黑湖人妖冯飞虹交给他的洗易容的药水,然后倒了出来涂在脸上。
就着盆里的热水,仙很快地洗去了脸上的易容药,恢复了原先的容貌。
许多天以来,他的脸上都敷上一层易容药,虽说并不觉得如何难过,但是到底因为药物的关系,使得脸上肌肉有种被贴紧的感觉,此刻一洗去药物,恢复本来的面目,使他觉得格外的舒服。
他摸了摸自己的股庞,然后从外袍上撕下一块布来,将整个面庞蒙住,只露出两颗眼珠。
蒙好了脸,他走到屋内的后窗,将闭上的窗子推了开来,一个翻身,轻灵无比地跃将出去。
屋后是一片宽仅三尺的空地,有一座矮矮的围墙将这家客栈与邻屋隔开着,龙中宇惟恐跃上屋去会被邻近的居民所看见,而耽误了大事,是以他只悄悄地沿着空地向隔壁走去。
到了隔壁房间的窗外,他停下了身子,发觉窗子已被闭得严严的,屋中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凑首窗边,伸出舌头在窗纸上舐了个小洞,然后凑眼从洞里望将进去。
龙中宇凑眼往室内一望,但见这间房子的布置也跟自己所住的一样,一张圆桌摆在屋子中央,大床则是靠墙摆着。
此时桌上堆满了盘碗,显然是室内的人刚用过饭,所以桌面有不少残肴酒水。
龙中宇刚看到这里,还没有发现那假龙中宇在何处,蓦地听得室内传来一阵嘿嘿笑声。
他心中微惊,还以为自己不够小心,以致被室内人发现行踪,循着笑声望去,却见到那假龙中宇站在床旁.正在卸除衣衫,自己的那柄玉龙宝剑刚好挂在帐旁。
那个假龙中宇一面卸除衣衫,一面两眼紧盯着床上,嘴里不住发出得意的笑声,看他的神态,好似喝下不少的酒,因此在卸除衣衫的时候,身躯还在不停地摇晃着,仿佛站立不稳。
龙中宇一时之间还摸不清楚那假龙中宇到底在做什么,他正在疑惑之际,已听得室内的那个假龙中宇嘿嘿笑着道:“我郝泉什么时候修来的这等艳福,竟然连华山一枝名花也采撷到手……”
龙中宇心头一震,几乎失声惊呼起来,他这才恍然大悟,忖道:“敢情这人是武林中久传恶名的花蝴蝶郝泉,听说郝泉在五午前因为采花之时,被华山白眉老尼遇上,以致被白眉老尼杀死,想不到他不但没死,反而混进那个神秘教派里,并且武艺也大有增进,竟然被派来冒充我……”
他一想起郝泉的来历,立即便明白郝泉此刻要做什么事来了!
顿时,他心里怒火中烧,跟中射出凌厉冷煞的光芒,一击震飞了窗子,飞身跃进室内。
郝泉已将外衣全都卸去,他眼望着床上躺着的何素月,眼中冒出了炽热的欲火,哪里还会想到此刻有人会闯了进来?
一听窗上传来一声大响,他愕然侧首,但见关得好好的整面窗子都飞进屋里,跌在地上,随着跟前一花,一条人影自窗外跃了进来。
他还没有看清楚那自窗外跃进的人影是谁,本能地跃到床前,伸手便向挂着的玉龙宝剑抓去。哪知他的手指才一触及剑柄,一枝冰冷寒煞的剑刃已贴在他的咽喉上。
他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气,全身一阵颤悚,只得放下了触及剑柄的右手。
喉上架着锋利的剑刃,使得他连动一下的胆量都没有,这时再炽烈的欲火,再浓郁的酒意,在那支长剑的威胁之下,也都消除殆尽。
他颤声道:“尊驾……”
话声一说出口,他借着眼角的余光,立即便已看清楚龙中宇身上的装束,顿时他大惊道:“宫分舵主,你这是做什么?”
敢情龙中宇身上的衣衫,手中的金剑,全是取自紫髯金剑宫北斗的,加之他面上又蒙了一块布,看不清面目,那郝泉才认为这持剑要胁自己的是宫北斗。
龙中宇见郝泉误认自己是官北斗,也没有出声否认,依然用剑脊贴紧郝泉的咽喉。
他侧目向床上望去,只见那华山女侠何素月闭着双眼,如同死了似地躺着,身上的衣衫几乎全都被剥去。
床上的被褥已被摊开来,盖住了她的腰部以下,露出了她胸前兜着的红色兜肚,衬着雪白的肌肤,使人看了格外的动心。
龙中宇的目光仅仅在她身上一瞥,立即忙不迭地掉转头去。
他暗骂道:“真是该死的东西,竟做出这等事来,幸好我闯了进来,不然还得了……”
当然,郝泉此刻的身份面貌都与龙中宇一般无二,何素月若是受了他的侮辱,自然会认为是龙中宇所为。
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故发生,龙中宇就算倾长江的水也不能够洗干净自己身上所负的罪,到时候又有谁会相信他龙中宇的话?
是以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毛骨悚然,全身打了一个寒颤。
郝泉见到龙中宇不作一声,也不将手中的长剑白喉上拿去,他愕了一愕,却见到龙中宇侧目向躺在床上的何素月望去。
顿时他心中大悟,笑道:“哦,原来官分舵主也想来分一杯羹,这没有关系,你我……”
龙中宇听他这么说,怒骂道:“该死的东西!”
他手腕一动,那支锋利的金剑已将郝泉的喉部皮肤割破。
郝泉惊叫一声,道:“宫分舵主,你……”
龙中宇冷哼一声道:“任总巡查叫你来武当,就是为了办这件事吗?你……”
郝泉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定,道:“宫分舵主,原来你是误会我郝泉忘了身有任务才这么样的,嘿,你是误会了。”
“我误会了?”龙中宇问道:“莫非任总巡查要你……”
郝泉道:“敢情分舵主你还不知道总巡查的命令,这就不难怪了。”
他此刻已认定龙中宇是官北斗,是以也不再畏惧,伸出左手推开架在咽喉的长剑,埋怨地道:“看,把我的喉咙差点都割断了……”
龙中宇见他这样,心知郝泉误以为自己是宫北斗,他脑海中转过许多意念,终于一收长剑,道:“总巡查有什么命令?”
郝泉抹了抹喉上的血迹,道:“总巡查因为那龙中宇一直不见行踪,所以利用我化装成他的样子,想要诱他出来,不过因为比剑期近,惟恐他不出来,所以预先留下了第二步路……”
“第二步路?”龙中宇间道:“什么第二步路?”
郝泉道:“宫分舵主很少跟小弟接近,对小弟不大了解,但是任总巡查却很了解小弟,他知道小弟的武功不能够参加比剑大会、所以……”
他在说话之时,缓缓向着床边行去,说到这里,他突然疾仲右手,握住了床边的玉龙宝剑。
“呛”地一声轻响,长剑出鞘,一道白色的光灿闪处,郝泉举剑在胸,胆子登时一壮,喝道:“你是谁?”
龙中宇正在全神注意郝泉所说的任明杰所定下的第二步路径,哪里会想到郝泉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他一见郝泉拔剑在手,心中却也毫无所惧,仅是笑了笑道:“我是谁,老夫宫北斗,刚才把玉龙宝剑交给你,你还不记得?”
郝泉身为一代采花大盗,由于他所犯的罪行,为扛湖黑白两道所不容,是以他在行走江湖之时,一向以机警出名。
当然,龙中宇方才突然跃进屋来,使他着实吃了一惊,可是他很快地便已看清楚龙中宇并非是宫北斗。
由于他受制于人,不得不低头,所以他才用尽心机,转移龙中宇的注意力,等到拔剑在手,他的胆气顿时壮了起来,这才出声喝问对方。
龙中宇的回答,如何能够使他相信,他冷笑一声,道:“你还当我是初出江湖的小子?会相信你的话?”
龙中宇冷笑一声道:“郝泉,你的胆子真大,公务在身,还敢做出这等事来,你不要脑袋了?”
郝泉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若是怕死,也不采花了……”
龙中宇不屑地道:“生成是狗,就不能不****,像你这种人除了这种事之外,还懂得什么?”
郝泉冷笑道:“你不必多说,快揭下你的面巾来。”
龙中宇冷笑道:“等到我的面巾揭下来,便是你毕命的时候了,我看还是不必多此一举……”
郝泉紧了紧手里的长剑,道:“我行走扛湖有十五年之久,哪样的怪事没有见过?岂会被你所吓着?”
龙中宇冷笑一声道:“连官北斗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你?嘿,你自命比紫髯金剑强吗?”
郝泉嘿嘿一阵冷笑道:“宫北斗在武林中虽然颇有名望,但是在本教中却没什么地位,他又算得了什么……”
他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话声一顿,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对本教晓得如此清楚?”
龙中宇轻笑一声道:“你不妨想想,你一定可以想得出我是谁的。”
郝泉的跟中渐渐露出原先的恐惧惊凛之色,凝注着龙中宇好一会儿,口吃地道:“你……你是龙……”
龙中宇没等郝泉把话说完,右于飞快地一拉,把蒙在面上的面巾扯下,敞笑道:“你猜得不错,我正是龙中宇。”
郝泉虽说已经隐约猜出站在面前的这个蒙面人是教中久寻不到的银龙剑客龙中宇,但是他可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因此当龙中宇霍地扯下面巾,露出与他完全相同的面貌时,使他的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骇。
这多日以来,自他被易容成龙中宇,他每时刻都谨记着任明杰对他所说的话,任何时候都要记住自己就是龙中宇,要他尽可能地忘却原来的身份。
郝泉虽然一直记住了那一点,而尽量模仿着去做龙中宇,但是当他独自一人遇到了何素月时,他的本性就显露出来了.若非是龙巾宇的突然出现,他必定已完成了他的****发泄……
由于龙中宇骤然出现,使他的意识又回到了自以为是龙中宇的感觉,这种感觉尤其在握住了龙中宇的玉龙剑后更加地强烈,使得他消除了骇惧之心,忘却身为采花大盗花蝴蝶的旧有身份。
不过,却因为这种心理上的影响,使得他在龙中宇一揭开面巾,露出本来面目之后,获致更大的惊骇,他在心中所培养的自信之心,顿时完全崩溃无遗。
他一时之间,又恢复到以往采花时被人发现后的感觉,手里虽然握着长剑,却忘了抵抗,飞身移步,一把抓起丢在地上的衣服,便待跳窗逃走。
龙中宇哪里会想到郝泉心里会起了如许多的变化?
他一见郝泉飞身要逃,沉喝一声道:“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话声出口,身如飞矢,疾射而去,一把扣住了郝泉的肩胛。
郝泉的肩胛被扣,轻哼一声,反手便是一剑向龙中宇划来。
他这一剑完全是本能的反抗,根本没有一点章法,龙中宇又怎会被这一剑所伤。
但听龙中宇冷笑一声道:“你还想要反抗?”
话声未落,他已夺下了郝泉手中的“玉龙剑”,反臂一摔,便将郝泉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郝泉的“肩井穴”被龙中宇铁爪扣住,使得他全身酸麻无力,根本就无从反抗,哪里还经得起龙中宇这一摔?
但听“叭哒”一声,他发出一声惨叫,背脊骨已被摔断,身躯在地上扭曲了一会儿,便昏了过去。
龙中宇手里握着玉龙剑,看着剑上闪烁出一层秋水般的光影,感慨地自语道:“玉龙呀,玉龙,你总算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今后我决不让你再离开我了。”
他曲起右手食指,在剑刃上弹了一下,长剑发出一声龙吟似的轻啸,似乎在回答他一般。
怜爱地抚着玉龙宝剑,他想起当初父亲将这支峨嵋传派之宝的长剑交给他时所说的话来,他记得很清楚,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宇儿,这支宝剑乃是采钢中之精英,经过千锤百炼,方始铸造成的,从你曾祖父开始便一直为峨嵋的至宝,如今我将这支剑传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地保有它,让它为你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多除去几个为害扛湖的败类,需知剑亦有灵,你若是以它为恶,而不在修心蓄德上痛下苦功,它必将离你而去……”
这句话虽然很啰嗦,但是由于当时他父亲神色肃穆,切切吩咐,以致使得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此刻回想起来,他仿佛觉得父亲就在身边,那慈祥中透着严肃的目光正炯炯地凝注着他。
微微发了下愕,龙中宇暂时将杂乱的思绪抛开,向着花蝴蝶郝泉走去。
俯下了身子,他拉起了郝泉的衣襟,想要问几句话,却发现郝泉嘴角挂着一缕鲜血,两眼四睁,露出痛苦而煞厉之色,气息已经全无。
他吃了一惊,急忙以左手手掌贴在郝泉的左胸,这才发觉郝泉竟已在自己一摔之下死去。
他苦笑厂下,忖道:“这家伙怎地如此不行?就这么摔一下便已没命……”
他没想到自己方才出手太重,含怒之下用的力太大了点,再加上郝泉穴道受制,无法提起真力相抗,以致脊骨摔断,内腑出血过多,躺在地上没多久便已死去。
正在忖想之际,他只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拍门之声,接着便听到店伙计刘二在门外道:“相公,相公……”
龙中宇清清嗓子问道:“什么事?”
刘二结结巴巴地道:“没……没什么,小的听到一声……一声惨叫,好像从相公你的房里传出来的,所以跑来问一问……”
龙中宇沉声道:“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惨叫声?”
“是,是!”站在门外的刘二道:“是小的在胡说。”
龙中宇虽然隔着一道门,却仿佛可以看到刘二那惶惑的神情,他暗暗地觉得好笑,又听得刘二在门外问道:“相公,有什么事吩咐吗?”
龙中宇应道:“没有了,你走吧。”
他说完了话,听得刘二在喃喃自语道:“明明是听到了有人在叫,怎么又设有了?真是奇怪!”
接着龙中宇听到了刘二那重浊的脚步之声渐渐远去,他方始吁了口气,站了起来。
随着目光的闪动,他又看到了躺在床上,露出两截雪白玉臂的何素月。
心头微微一跳,他赶紧还剑归鞘,将被褥拉起,盖住了何素月丰腴而充满着诱惑力的娇躯。
何素月脸颊红润,樱唇徽启,衬着蓬松散乱在枕的黑发,的确是很引人遐思。
龙中宇在俯身替她盖被的时候,便闻到从她的唇际喷出的气息,他的眉梢微微一皱,忖道:“她也真是的,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醉得连一点人事都不知道……”
他的心里虽是在埋怨着她,可是随埋怨而来的是一阵深深的颤惊,因为他知道,何素月若非是极端信赖他龙中宇,又怎会毫无警惕地喝了如许多的酒?
默默地望着何素月的脸靥,思忖道:“她若非心目中以为我不致伤害她,或者她甘愿受到我对她所施的伤害,她便不会喝成这种模样,可见她……”
想到这里,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他扭转了头,不再凝视何素月。
许久以前,他在江湖上行走之时,便曾遇见过何素月几次,但是相聚的时日都未超过一天,使他也无从对她了解什么。
可是这次为了参加武当剑会,他们四人相遇在武昌,龙中宇却发现何素月的脸上突然出现的关怀之情……
终于,在这客栈里,他看清楚了她的心底对自己的爱念,那是毫无疑问的……
他轻轻地叹息了声,自语道:“唉,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他知道目前自己已经深陷入一个绝大的阴谋之中,一身所系,是整个武林的存亡大计,就是在平时,他也不能够接受何素月的那份感情,何况在这个时候?
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只是几条线索而已,他需要以全部精神,全部时间去寻求隐藏在雾中的真相,怎能浪费时间在何素月身上?
好在那花蝴蝶郝泉并没有以他龙中宇的面目对何素月怎样,否则他今后连做人都难了。
龙中宇站在屋内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还没决定该如何做,已听得门外传来刘二的呼唤声:“龙相公,有人来找您。”
龙中宇哦了一声,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一声陌生的语声,道:“龙兄,你开门便知道了!”
龙中宇没有应声,目光一转,将郝泉的尸体搬进床底下,道:“呵,我来了。”
龙中宇一听屋外那人的话声异常陌生,竟是从来都没有听见过的,他微微一愣,忖道:“这人到底是谁?”
他一面思忖着,一面向着房门行去,一直到他启开房门,依然没有想出来那在外称呼自己的是谁。
门闩一开,他见到站在门口的除了店伙计刘二之外,另外还有一个瘦长身躯,生就一张马脸的中年人。
龙中宇的目光凝落在那人的脸上,却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人。
他沉吟地道:“你是……”
那人也看出了龙中宇的错愕之态,他微微一笑,说道:“龙兄,我是任先生派来的,你不记得了,任先生……”
“哦……”龙中宇略一思索,随即恍然大悟,笑了笑道:“原来是任先生派来的,任先生好吗?”
他的反应是何等的快,一听得那人自称是任先生派来的,立即便想起可能是金臂剑魔所派出来与郝泉联络之人。
他暗忖道:“好在我警戒得早,把郝泉的尸体藏在床下面,否则他一闯进来岂不糟糕?”
那个中年人笑了笑道:“任先生很好!”
他向着门内跨将进来,说道:“龙兄,我们进去谈谈。”
龙中宇道:“是,是,请进来坐。”
那站在门口的刘二探首在屋门望了望,朝龙中宇挤了挤眼睛,问道:“龙相公,可要把桌上的盘子收走?”
龙中宇看到刘二那种轻浮的样子,心知他已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何素月。
他脸色一沉,挥手道:“不用了,等会儿再收吧!”
说着,把门掩上了。
一转身过来时,他只见那个中年人脸上浮起诡秘的笑容,道;“老七,你真是好艳福,又放倒了一个妞儿……”
龙中宇听他这么称呼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对于这个中年人连见都没见过,自然不晓得对方的姓名。
他若是贸然地开口说话,岂不把自己假冒郝泉之事给揭露出来了?
他在一刹那之间,脑海之中已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想来想去,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因而他只得含糊其辞地道:“哪里,哪里,对付这种小妞儿,还不是容易得很……”
那个中年人哈哈笑道:“老七我真是非常羡慕你……”
他两眼死盯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何素月,咽了口唾沫,叹了一声道:“唉,我柴天冀就从来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龙中宇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微微皱眉,忖道:“怎么又是来了个色鬼!”
不过他倒颇为庆幸那个中年人自报姓名,使得他比较好说话。
他暗暗地念了两遍柴天冀这三个字,忽地恍然大悟忖道:“柴天冀,莫非他是崆峒弃徒,被称为阴司秀才又名崆峒色魔的柴天冀?他又何时跟花蝴蝶郝泉结为兄弟起来……”
他的目光一转,随即便想起了金臂剑魔所统率的正是蒙面的金衣武士,因此也就恍然柴天冀必是身列金衣武士之中,并且还是第六号……
他干笑一声,竭力模仿着郝泉的声音,道:“六哥可要试一试……”
柴天冀笑了下,回头道:“看这妞儿的样子,好像是原封货,莫非兄弟你……”
龙中宇嘿嘿笑道:“六哥的眼力真是不差,这小妞果然是个原封货,小弟还没尝新,你便闯了进来……”
柴天冀哈哈一笑遭:“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打破了七弟你的好事,失罪,失罪……”
龙中宇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笑道:“六哥是否有竟思……”
柴天冀摇头道:“嘿,六哥我怎好割兄弟你的靴子呢?不行,不行……”
他强自使自己的目光从何素月的脸上转移开去,投向龙中宇身上,道:“何况现在是身有重……”
他突然话声一顿,眼中露出狐疑之色,问道:“七弟,你怎么换了衣物?”
龙中宇方才只记得把郝泉的尸体搬回床下,倒忘了换去身上的衣服,此刻闻声一惊,几乎给问住了。
好在他素负机智,眼光一转,立即笑道:“哦,这都怪六哥你来得不是时候小弟的衣物已经脱去,一时之间只得抓起衣服随便穿上……”
他这样解释倒也合理,柴天冀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干笑道:“原来你已经快要上马了……”
他说着说着,目光又忍不住转向躺在床上的何素月,顿时脸上浮起一丝奸笑,向着床边走去。
龙中宇脸色一变,问道:“六哥,你要做什么?”
柴天冀闻声回头道:“怎么,老七,我揭开被子看一看都不行?”
龙中宇看到他那样子,真想就此翻脸,可是他想由柴天冀嘴里问出任明杰究竟有什么打算,这才暂时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他嘿嘿低笑了声,道:“谁说不行,小弟我是怕误了事情,不晓得总巡查有什么命令……”
柴天冀脚下顿了顿,道:“也没什么,他只是要我来告诉你,龙中宇那小子的行踪至今尚未发现,总巡查他已上了武当,此外要你按照二步行动……”
他说到这里,龙中宇忙不迭地问道:“就是这些?还有什么吩咐?”
柴天冀摇摇头道:“没有什么了,总巡查说一切都已安排好,那小子若不出面最好,他只要一露面,嘿嘿……”
他看到龙中宇凝神静听的模样,突然心起疑窦,问道:“七弟,你怎么啦?”
龙中宇摇头道;“没有什么呀!”
柴天冀的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凝望了龙中宇一会儿,问道:“我记得跟你准备衣衫的时候,并没有这件衣服在内,你……”
龙中宇笑道:“哦,原来是这件衣服,那是小弟在镇上买的,叫店伙计去买的……”
柴天冀皱了皱眉道:“我记得宫分舵主也有这么一件衣服的,你又怎的……”
龙中字笑道:“这种料子的衣衫到处都是,又怎会……”
柴天冀目光一转,指着地上道:“老七,这地上的痕迹又是怎么回事?”
龙中宇向前行了两步,低头道:“什么痕迹?让我看看……”
他向前行出两步,霍地拔出了长剑,“咻”地一声,剑风激荡,随着如电的剑光闪耀,剑尖已指向柴天冀的胸前。
柴天冀虽然心有疑窦,却没料到龙中宇竟会突然拔出长剑,等他一发觉情势不对,连忙挪身闪过,那道剑光已是如影随形,紧迫不放,一直将他逼到墙角。
柴天冀脸色大变,道:“老七,你变了。”
龙中宇冷笑一声道:“谁是你的老七,你瞎了眼,看清楚点我是谁!”
柴天冀惊呼道:“你是龙……”
龙中宇冷笑道:“你想不到吧?”
柴天冀面如死灰,道:“龙中宇,亏你还是峨嵋弟子,怎么如此卑鄙,用暗算的手段对我?”
龙中宇冷笑道:“对付像你这种人还用客气,你们没想到是如何对付?”
柴天冀趁他说话之时,突然右手一拍墙壁,欲待侧身从窗子跃出去。
阴司秀才柴天冀被龙中宇以长剑逼住,退向窗旁的墙壁靠住,他心知自己落人龙中宇之手,生命危厄,是以趁着对方说话之时冒险一试。
但见他右手一掌向着墙上拍去,身躯一侧,向着敞开的窗子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