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七章 斗智斗力
他说到这里,心中掠过一丝灵光,话声一顿,道:“哦,晚辈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知两位前辈可否明告,以解疑惑?”
谷青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龙中宇问道:“两位前辈成名武林数十年之久,可曾听说过一个叫作天心教的教派组织?”
“天心教’”谷青摇头道:“老夫从来都没有听过有这么一个教派。”
他侧过头去,面对欧阳雄,道:“老夫们隐居扛湖将近二十年,对于二十年内扛湖上发生的事不大清楚,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天心教……”
欧阳雄沉吟一下,道:“敝帮已在五年前宣告封帮,严禁帮中弟子过问扛湖之事,不过在下却由于经常跑动的原故,对于江湖发生之事,颇为清楚,可是从没听到有什么天心教……”
他话声一停,问道:“龙兄,不知你是从何处听到江湖上有天心教这么一个教派?”
龙中宇道:“这还是早上我跟那怪人发生争执时,听到他无意中说出来的,那人并且还提起昔年的金臂剑鹰任明杰之名,说他是天心教中总巡查……”
“金臂剑魔任明杰?”谷青问道:“是衡山木客的师弟任明杰?”
龙中宇颔首道:“晚辈年事尚轻,只听过家严提起过任明杰的名字,并不知道他昔年曾经有过什么作为,但是他好像已经失踪近二十年,所以……”
“你说得不错。”谷青道:“那任明杰确实是从江湖上失踪近二十年,不晓得他何时又参加了天心教?那天心教又是一个怎样的教派?”
龙中宇道:“晚辈当时心中存有很大的疑问,曾经追问过那人,但是他却再也不多说了,刚才晚辈想起此事,这才向老前辈请教……”
谷青沉吟道:“这倒是一条线索,老夫若是找到那人,必定要问个清楚。”
龙中宇见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多言,抱了抱拳,道:“晚辈不耽搁各位的时间,就此告辞了。”
谷青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道:“好吧,我们在武当见。”他挥了挥手,道:“老二,我们走!”
欧阳雄朝着龙中宇抱了抱拳,道:“龙兄,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龙中宇抱了抱拳、站在屋内,望着他们四人飞身越墙而出,消失在墙外。
宇内双魔一行四人飞身越墙而去,将龙中宇留在屋内,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龙中宇缓缓地垂下双手,默然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脸上浮起一个歉然的神色,忖道:“这并不是我愿意欺骗他们,实在是天心教的实力太过庞大,不得已只好也将他们拉下去……”
他想起自己是出身峨嵋正宗的弟子,应以武功取胜,而不应以诡计伤人。
但是他这次经历过如许多的事情,使他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动起心机来了。
他不晓得自己那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过,他认为天心教为害武林至大,为了对付天心教,有许多不得已的事情,他也需要毫不犹疑地去做,纵然有时会觉得良心不安……
他默然片刻,然后收回远眺的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屋外。
站在门口,他被从隔室传来的轻泣所动,停了一下脚步,可是他只摇了摇头,没有再回到隔屋,便举步向前房行去。
他井非是铁石心肠的人,可是他知道自己此刻就算回到何素月的身边,也不能对她有什么帮助,甚而他连话都不好说出来。
为了避免使何素月更加难堪,他只好硬着心肠走开了。
走到柜台旁,他想要找那刘二把账结一结,却发现刘二不知何时已经躲起来了,甚而连店门也关了起来。
龙中宇高声唤道:“刘二,刘二!”
他一连唤了几声,方始见到刘二从柜台底下探出半个脑袋来。
他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刘二,你干什么?”
刘二满脸惊色,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下,没有看到宇内双魔,方始大胆地现身出来。
他嗫嗫地道:“龙相公,他们……”
龙中宇笑道:“他们已经走了。”
刘二好似吃下颗定心丸,吁了口大气,道:“谢谢老天爷,那些煞星总算走了。”
他咬了咬下唇,问道:“他们会不会再回来?”
龙中宇没好气地道:“你放心好了,他们不会回来的。”
刘二堆着笑道:“多谢龙相公的说情,不然小的这条小命可就完了。”
龙中宇微微一笑,道:“你的胆子既然那么小,为何要对他们说谎?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刘二苦笑了下,道:“那位客官已经叮嘱过小的,不许说出他的行踪,小的怎可得罪客人?”
龙中宇道:“你不会是这种好人吧,大概是收了人家的银子……”
刘二讪讪地一笑道:“龙相公你说笑了,小的……”
“好了,你别再辩驳了。”龙中宇道:“我要走了,你替我准备好马匹,我们结一结账。”
刘二诧异地道:“龙相公,那位女客官……”
龙中宇道:“她要休息一会儿,我先走了,等下问起我,你就告诉她,说我先到武当去。”
“呵,小的知道了。”
刘二的脸上现出一丝暖昧的笑容,道:“她是太累了。”
龙中宇已经完婚,又怎会不明白刘二话中的意思?
他脸色一沉,叱道:“你少胡说。”
“是!是!”刘二躬身道:“小的不再胡说了,龙相公,您的马匹,小的已经喂好草料,这就牵来吧?”
龙中宇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道:“这够不够结账?”
刘二接过银子道:“够了,够了,还有得找呢。”
龙中宇挥了挥,道:“不用找了,余下的你拿去自己用吧。”
“多谢龙公子。”
刘二连嘴都笑得合不拢了,巴结地问道:“龙公子,你那位朋友呢?他不跟你一块走?”
龙中宇知道刘二是问柴天翼,笑答道:“他早已走了。”
“呵,那位客官已经走了?”刘二诧异地道:“怎么小的没有看见?”
龙中宇道:“你躲在柜台底下,又如何能够看到?”
他话声一停,问道:“刘二你这么大白天把大门给闩了,难道不怕你们掌柜的责骂吗?”
刘二笑笑道:“掌柜是我表叔,他此时正抱着三姨太太在睡觉,哪还有工夫到店里来?小的关上门是怕再有人来找麻烦。”
龙中宇微笑一声道:“你们真是狼鼠一窝,都不是好人。”
刘二苦笑道:“龙相公,你老怎可这么说?小的其实心地很好的。”
龙中宇道:“我也懒得跟你再啰嗦了,你替我准备好马匹,我要走了。”
刘二果真不敢跟他多啰嗦,启开大门,走到隔壁的马房里牵马去了。
龙中宇背着手,站立在平安客栈的门口,望着街上的行人在和煦的阳光下匆匆行过,心中突然掠起一个奇异的感触:“像这些人,他们每天这样地奔波,行走之间都显出匆忙之态,他们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一家大小的生活?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欲望和理想?唉,他们也许每天就是那样地奔波着,而没有想及他们活下去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脸色渐渐凝肃起来,眼睛里却泛现了迷茫之色,忖道:“人活下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全是为了欲望与理想而活?还是为了名利而活?像那些升斗小民,他们虽然劳苦,脸上却无时不浮现微笑,莫非一个人的理想愈低,欲望愈小,他的烦恼也就愈少,欢愉也就更多,这么说来,像我这样抱负太大,理想太高,岂不是烦恼与困难却也愈多吗?”
他自幼及长,一直处身在极为优厚的环境中,几乎每一件他所想要做的事情,都能很顺利地做到。
因此,他从来都没有什么烦恼,没有遭遇到逆境,这使得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有关这类问题。
这一次,他下山来到武当,参加中原五大剑派每二十年举行的一次剑会,在一路之上,他遭遇到以往从来都设有遇到的许多打击,这一连串的打击虽然没有将他打倒,但是在他的心理上,却受了很大的影响,使他对人性的看法多了一层认识,思想上面也成熟了许多,因而才会有许多疑问。
这些疑惑在他的脑海中停留很久,可是直到刘二把马匹牵来,他还找寻不到答案。
刘二见到他站在门前茫然地望着街上,诧异地问道:“龙相公,你在瞧什么?”
龙中宇自迷茫中醒了过来,他的脸上浮起一丝自嘲的微笑,道:“我在看那些路人。”
“路人有什么好看?”刘二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迷惑不已地望了望街上行过的路人,道:“依小的看来,他们都没有相公你长相英俊,那有什么值得好看的。”
龙中宇苦笑道:“这原因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你又如何了解?”
他轻轻地拍了拍马背,飞身跨上马去,双腿一夹,蹄声响起,已策马向着镇外急驰而去。
刘二傻楞愣地望着龙中宇远去的背影,好半晌方始摇了摇头道:“真是奇怪,像他这样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的贵介公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我真不清楚。”
龙中宇骑着马一路急驰而去,转眼便已出了小镇,奔行在往武当的大路上,迎而微风拂来,使得他那披阳光直晒的脸庞感到一阵舒适的风凉之意。
可是他的心中却没有一丝舒适之感,他的心里被许多的事情所盘踞着,那里面有关于天心教的阴谋,峨嵋的安危,以及黑湖人妖冯飞虹的生死……
一想到冯飞虹,他的心里不由浮起一丝歉疚,忖道:“是我害苦她了,竟然要她替我送信到峨嵋去,但愿她没有受到伤害才好,否则我将更对不起她了……”
龙中宇在一路之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武当山下。
仰望高耸天宇的青山,和隐现在丛林中金碧辉煌的观宇,龙中宇勒了勒缰绳,缓缓地向登山口驰去。
这时,从那宽大雪白的层层石阶上走下两个身佩长剑的年轻道人,他们见到龙中宇一人一骑缓步而来,立即被龙中宇的俊逸风姿吸引住了。
龙中宇见到那两个道士,脸上微微一笑,道:“两位道兄请了。”
那两个道士一齐打了个稽首,道:“施主请了。”
龙中宇道:“在下峨嵋龙中宇,烦请两位道兄通报一声……”
那两个道人一听龙中宇自报姓名,脸上齐都浮现出肃然钦敬之色,左首的那个道人道:“原来是龙大侠,贫道久仰大侠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龙中宇暗暗一笑,忖道:“这个小道年事如此年轻,怎么也学会了人世那些俗气?”
他心中虽是这么想,嘴里却不能不说句客气话:“多承道兄夸奖,在下深为惭愧。本来在下可以早些赶来,然而有些琐事相伴,以致延至今日方始……”
那名小道说道:“此事家师祖早已吩咐,说大侠沿途尚有要事待办,不免来得晚些,所以他老人家已将你那场比剑移至明日……”
他的话声稍稍一顿,道:“敝师祖还提及龙太侠可能与华山何女侠偕同而来,怎地此刻没有见到何女侠的芳踪?”
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道士接着道:“何女侠是今晨下山的,莫非龙大侠在路上没有遇见她……”
龙中宇颔首道:“在下已经见过何女侠,她因些许小事,需要耽搁片刻,随后便会来的。”
那左首的小道笑了笑,道:“龙大侠,请你自己骑马上去吧,到了解剑岩,自有接引之人。”
龙中宇颔首道:“多谢两位道兄。”
他在马上抱了抱拳,便策马沿着石阶旁边的碎石道登山而上。
这条碎石山道是专门辟来供驰马上山的,约可供四匹快马并辔而驰,沿着山峰之势蜿蜒而上。
龙中宇纵马驰骋了约半盏茶的光景,便已望到前面一片开阔的平地,在那块平坦的地上耸着一块高丈许的巨石,上面三个擘巢大字,老远便可以看得清楚。
“这便是解剑岩了。”龙中宇忖道:“武当虽在江湖上的声望没落不少,但是从这种气势上还可以看出往日的光辉岁月……”
他驰马来到解剑岩前,只见从解剑岩旁的一座六角凉亭里走出四个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道人。
龙中宇飞身下了马,但见那四个道人摇摇晃晃地行了过来,当下剑眉微皱,忖道:“我刚才还在说武当虽已没落,但往日的气派依然存在,不愧为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大剑派,只要假以时日,必有重振昔日雄风的一天,可是看到这四个中年道人,却使我替武当悲哀起来。
唉,想那太阳虽烈,他们就算晒几个时辰又有什么关系?可是他们却全都躲到凉亭里去歇息乘凉,这只能显出武当门规的不够严肃,门下弟子才会变得如此散漫……”
忖念及此,只见那四个中年道人一齐打了个稽首,向龙中宇行了一礼,其中的一个颔下蓄着短髯的道人似是四人之长,他向前行了一步,躬身道:“无量寿佛,原来是峨嵋龙大侠到了,贫道无尘已奉师叔之令,在此等候多时,请龙大侠随贫道上山……”
龙中宇听那道人自报道号,晓得他是武当新秀,和被派参加此次剑会的避尘道人是同辈师兄弟,也就是故去不久的前掌门人——玄天道长的徒弟,他抱拳道:“多蒙道长接引……”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无尘道人所提的师叔,忍不住问道:“令师叔是……”
无尘笑了笑道:“敝师叔乙木,是此次负责接待四大剑派参加比剑大会高手的总负责人,龙大侠不是在武昌见过他老人家吗?”
龙中宇一听乙木道长之名,立时便想起了自己在黄鹤楼上见到的那一幕,他愕了一愕,问道:“乙木道长何时回山的?”
无尘道人答道:“乙木师叔是昨日回山。”
龙中字心里颇为疑惑,暗忖道:“记得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乙木道长已被官北斗和任明杰两人擒住,他又怎会从天心教的掌握之中逃出来呢?莫非是……”
他正想到这里,已听得无尘道人问道:“龙大侠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吗?”
龙中字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了,在下是不是可以就此上山?”
无尘道人说道:“敝师叔曾吩咐过,见到龙大侠时,先带你去见见他老人家,然后才领你到幽篁精舍去休息。”
龙中宇问道:“剑会是何时开始?敝派郑师叔此刻住在哪里?”
无尘道人道:“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剑会便要开始,到时自有贫道去精舍接请龙大侠到会场。至于贵派郑公明郑大侠,此刻正在清风道院与华山海盈波海女侠弈棋。大侠你可有什么事要贫道转告于他?”
那峨嵋七煞剑郑公明和华山摘月仙子海盈波都是四大剑派派出来代表各派掌门,负责筹备此次剑会之人,他们并且还是比剑时的评证之人,早在一个月以前,便已动身来到武当。
龙中宇一听郑公明在跟海盈波下棋,忖道:“现在剑会尚未开始,而我对于天心教的真相尚只了解了一二分,若是此刻将有关天心教之事告知郑师叔,恐怕会影响到剑会的举行,我还是等到此次剑会完结之后,再禀明此事……”
他摇了摇头道:“不必了,郑师叔既然在下棋,我也不必去打扰他老人家,我就直接随你去见见乙本道长吧!”
无尘道入说道:“既是如此,请龙大侠把马匹留在此地,且由贫道引路上山。”
龙中宇道:“劳驾道长了。”
那走过来接下龙中字手里缰绳的道人说道:“贫道逸尘,非常高兴能为龙大侠效劳。”
龙中宇见到自己被人尊重,心里非常高兴,忖道:“他们虽然晓得这次比剑大会,我是武当避尘的惟一强硬对手,却依然对我如此尊敬,可见武当到底不愧为领袖武林的大派……”
他含笑点了点头,说道:“道长太过多礼了……”
逸尘道人说道:“哪里,敝师叔此次承大侠的救援,未能遭致强敌之害,敝派上下都对大侠你感激无比,区区小事,又何劳大侠言谢……”
龙中宇听他这么一说,方始恍然大悟,由此,他更可以确定自己方才推测的:昨日上山的乙木道长并非真正的乙木道长,而是天心教中人易容的,并且极有可能是金臂剑魔任明杰所装扮。
任明杰一方面需要找个理由说出为何负责接待四派剑手,却未能随之一同返回武当的原因,另一方面他既以郝泉装扮龙中宇,参加此次剑会,要使他在一上山时便受到武当弟子的尊敬,以免剑会尚未开始便现出漏洞来,而破坏了整个的计划。
所以他才编出个路上遭人暗算,幸得龙中宇救援的故事。
龙中宇根本不清楚那假的乙木道长所编的故事里所遭遇的强敌是谁,他自然无法回答逸尘道人的话了……
因此,他只淡然笑了笑,道:“以乙木道长的神功绝艺,又岂会是那些人暗算得了?在下只不过为他稍尽绵力而已。”
他这么含含糊糊的一说,那四个道人都极为高兴,无尘说道:“龙大侠谦逊多礼,且又年少艺高,难怪在武林中享有盛名,贫道实在钦敬得很。”
龙中宇哈哈一笑道:“道长这么一说,在下可要脸红了。”
他这话说得那四个道人全都哈哈大笑。
龙中宇目光一闪,瞥见了那高大的解剑岩,他惟恐无尘等人再提起自己解救乙木道长的危难之事,而使自己无法应付,是以连忙转移话题,道:“在下身上这柄创可要解下来……”
无尘道人笑道:“敝派这个规矩,本是武林各派为了表示对张三丰祖师的敬意所定,一向没有人破例过,惟独这次剑会,敝派掌门师尊下令四派参加剑会的剑手可以佩剑上山……”
逸尘道人接道:“这是掌门人鉴于举行剑会的目的在于互相观摩,并不在于争强,为了显出各派的技艺精进多少,势必使参与剑会的剑手以各人自用之长剑参加比剑才行,所以才特下此令……”
龙中宇道:“在下对贵掌门人玄天仙长一向钦敬,他老人家骤归道山,真是武林之一大损失……”
他一提到故去的武当掌门玄天道长,那四个道人全都垂下头去、面上浮起悲悼之色。
龙中宇吁了口气,问道:“不知玄天仙长的法事是……”
无尘道人抬起头来,道:“此次掌门师尊仙去,确实是本门之大不幸,不过为了不妨碍此二十年一次剑会之举行,敝派决定在剑会完后,方始通告各派掌门,举行大殓。”
龙中宇讶道:“玄天老仙长之丧还没通知各派……”
无尘道人似乎不愿多提玄天道人之死,赶紧转移话题,道:“龙大侠,敝帅叔曾令贫道在你一上山之时,便领你去见他老人家,我们这就走吧?”
龙中宇心里虽然对武当在掌门人死后三天,没有对各派发出通知之事感到怀疑,但他既见到无尘道人不愿多提,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他向着其余三个道人抱了抱拳,随着无尘道人向山上行去。
无尘道人似乎不愿让太多的人见到他带领龙中宇上山,所以他只走出不到十丈之遥,便侧首道:“龙大侠,我们从捷径走吧!”
龙中字见到无尘道人没等自己回答,便举步向着右侧山崖旁的一条小道飞奔而去,心中一动,忖道:“他这是做什么?莫非要对我有什么不利之举?”
他仗着自己杀死郝泉,还复本来面貌之举,除了何素月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认为那无尘道人就算也是天心教之人,绝不会对自己起怀疑之心。
他心中暗忖道:“何况他就算要对我不利,我也不会在乎他……”
心念一定,他紧跟在无尘道人之后,加快了脚步飞奔而去。
无尘道人回头见到龙中宇飞步紧跟而来,立即又加劲飞奔,愈奔愈快,到最后简直像一只掠在草面的燕子,脚尖几乎都没有着地。
他所奔行的这一条小道,完全是武当弟子平日练习轻功时奔行的路径,是以巨石险崖,峭壁断粱到处可见,若是在奔行之时稍有不慎,便将有丧身之险。
无尘道人平日走惯了这条路,对于每一个险要危厄之处都很清楚,奔行起来自然不需提心吊胆,但是也得凝神注意才行。
他一路飞奔,把全身的功力都使了出来,根本没有顾到跟在身后的龙中宇是否跟得上。
由于起先那段路比较难走,他须得全神贯注前面的路上,一直没有回头。
等到奔出有七十多丈远,他已来到半山时,脚步稍稍一缓,吁了口气,这才回过头去,在他的忖想中,龙中宇虽然在武林中以剑法闻名,夺得银龙剑客之名,身为中原四大剑手之首,但是他的年纪到底还轻,内功的修练上自有不到之处。
加之这一段路险厄之极,曲折迂绕之处又多,龙中宇必定无法跟得上,到那时,也好让龙中宇看一看武当弟子的高明,而稍减他的锐气……
哪知他脚下一缓,回过头来时,却见到龙中宇距离自己身后不及一肩之处,紧紧地跟随着,哪有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落后许多。
他微微一愕,已听得龙中宇脸上浮起笑容,道:“无尘道长,这一段小路真的不太好走,幸亏道长你不愿见到在下出丑,脚下稍为缓了点,不然在下可就惨了,跟不上还是小事,丢峨嵋的人可就不好看了。”
他这明捧暗贬的话使得无尘道人脸上一红。
到这个时候,他方知龙中宇并非浪得虚名,本身的技艺果然不凡,单看对方能够紧跟不离,便已使他佩服了,更何况龙中宇在急速奔行之中还能开口说话,气不喘,脸不红的,那份功夫,比他何止高明一倍?
无尘道人想要考验一下龙中宇的轻功身法,以争回一点面子,不料反而被龙中字讽刺了一下,此刻若是地上有洞,他一定会毫不考虑地跳下去。
可惜他们此时早已越过那一座矗立的断粱峭壁,险崖断垣,已经来到一片葱翠的树林边,地上平坦,长满小草,没有可供他投入的大地洞。
无尘道人不敢多看龙中宇一眼,赶紧转过头去。
就在他这一转首间,他看到了一个长髯灰眉的老道,自不远处那座斜斜伸出的山崖上现身出来。
无尘道人脚下一顿,道:“龙大侠,你看乙木师叔在那里……”
龙中宇见到自己说得无尘道人脸上一红,心知对方已经够难堪了,而不愿使对方继续难堪下去。
他一听无尘道人之言,身形一缓,仰首望去,只见十多丈外的那座伸展出来如同虎头的山崖上出现一个老道。
凝目望去,那个老道仙风道骨,站在崖上,衣袂随风飘拂,不是他在黄鹤楼见过的乙木道人是谁?
龙中字心中一跳,疑惑道:“这会是金臂剑魔任明杰吗?看他那仙风道骨的样子,完全是一个得道多年的老全真,又怎会是那个心毒手黑的任明杰所能装扮得了的?”
这时,那站在山崖上的乙木真人也看到了山下的龙中字和无尘道人两人,他挥了挥手道:“呵,龙少侠来了。”
龙中字抱了抱拳,道:“乙木道长,您老人家好?”
他为了防备站在崖上的那个乙木道人是任明杰所装扮的,恐怕任明杰认出自己并非郝泉,是以开声说话时,只用六成功力。
他的话声与乙木道长的声音比较起来,是差得太远了,那乙木道人倒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只是无尘道人对龙中宇的真力突然不够之事,感到疑惑。
他诧异地望了望龙中宇,但见龙中宇苦笑一下,道:“在下方才用尽全力跟随道长之后,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可见道长的功力确实高超……”
龙中宇这句话说得无尘道人心里的疑窦尽去,他笑了笑,忖道:“若论内力之悠长,气脉之顺遂,峨嵋较之本门是差得多了。”
他只觉心里的疙瘩都消去,舒适无比,仰望着乙木道长,说道:“龙大侠,我们快走吧,别让师叔等了。”
他这话一完,只听乙木道长扬声道:“无尘,你回解剑岩去吧,我要单独跟龙少侠谈谈。”
无尘道人躬身道:“是!”
他侧首道:“龙大快,敝师叔要找你单独一谈,贫道失陪了……”
龙中宇抱拳道:“多谢道长了。”
无尘道人嘴唇嚅动了一下,却发有说什么,他向着龙中宇行了一礼,转身往山下跃去。
龙中宇望着无尘道人远去的身影,心中涌起不少的感慨:“武林中眼见便将涌现一股巨大的逆潮,首当其冲的便是五大剑派,但是直到目前为止,我们这个五大剑派之中,除了天心教潜伏的教徒晓得之外,其他人都不知悉,若是天心教发难起来,他们又如何抵御得了?到时候……”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去,一想到天心教即将统御武林之事,他便忍不住感到心神震颤不已。
“龙少侠!”身后传来乙木道人的声音,龙中宇愕然回头,发现就在自己发愣的时候,乙木道人已跃下那座高崖,来到身后。
他心头一跳,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之色,道:“哦,原来是道长,差点没把我吓住了。”
乙木道人眼中射出森冷的光芒,凝注在龙中宇的脸上,好一会儿方始开口道:“龙少侠,你望着无尘在想什么?”
龙中宇道:“我在想乙木道长刚才考验我的功力之事,幸好我先休息一下,不然差点出丑了。”
乙木道入淡然一笑道:“无尘的武功高低,贫道清楚得很,他如何会是龙少侠你的对手?”
龙中宇因为心里把站在面前的乙木道人当成是任明杰所装扮的、是以小心谨慎,惟恐会被对方认出自己是真的龙中宇。
哪知听了对方这句话,不由得使他一怔,可是他只笑了笑道:“总巡查,你在跟我开玩笑,我的武功高低,你老人家还会不明白吗?”
乙木道人两道灰眉皱起;问道:“龙少侠,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什么总巡查……”
龙中宇原是出言试探一下,看看站在面前的这个乙木道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哪知对方竟会是这样回答他,完全否认了他的想法,龙中宇不由得又是一怔。
他心绪急转:“那任明杰乃是心机深沉,阴险狠毒之人,他就算易容乙木道人,也不会在我三言两浯之下,便将真面目敞露出来。”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暗道:“他若真是任明杰,必定已明白站在他眼前的龙中宇乃是第七号金衣武士郝泉所装扮的,那他又为何还要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呢?”
一想到真真假假的问题,他忍不住好笑起来,因为他本人是真的龙中宇,却要假冒郝泉的个性、习惯来扮演龙中宇。
这种自己冒别人名,又转回来扮演自己之事,岂不好笑?
乙术道长见到他笑了起来,问迫:“龙少侠有何事情觉得好笑?”
龙中宇道:“道长你听错了,在下只说过总招待,而非总巡查,你听错了。”
乙木道长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也许是贫道听错了吧!”他抚了抚颔下的长髯,深深地注视了龙中宇一眼,道:“龙少侠,你好像变了。”
“变了?”龙中宇笑了笑道:“道长认为在下什么地方变了?”
乙本道长点了点头道:“龙少侠,你变得轻佻了,较之在黄鹤楼上的稳重老成,有天渊之别,你确实是变了太多了。”
龙中字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笑道:“人都是在变的。就如道长说来,从黄鹤楼到这儿,不是也改变了许多吗?”
乙木道长哦了一声道:“龙少侠,你说说看,贫道有什么改变?”
龙中宇没有作答,仅是笑了笑,道:“道长可记得在黄鹤楼时跟在下所说的话?”
乙木道人道:“怎会不记得?那次若非因为贫道说的话,贫道也不会跟北斗吵翻……”
龙中宇提起在黄鹤楼与乙木道人所说的话,目的便是要证实对方的真假。
乙木道长这么一回答,龙中宇若是在昔日,一定会坦诚地承认自己是真正的龙中字,而跟乙木道长磋商关于天心教之事。
可是这一连几天来,他遭遇到许多的事,使他不像以前那样冲动,他现在是步步为营,惟恐会再度陷入对方的算计之中。
是以他淡然一笑道:“在下已经忘记当时道长说些什么话了,不知道长可否……”
乙木道人默然片刻,突地叹了口气,道:“唉,贫道原先对少侠你寄以厚望,如今真是失望得很……”
龙中宇愕然片刻,抱拳道:“道长,请原谅在下……”
他没把话说完,便转身往山下走去。
“龙少侠!”乙木道人在他身后唤道:“请留步。”
龙中宇转身要走,原是作出个姿态罢了,他既没摸清眼前的乙木道长是否就是任明杰所改装,也没弄清楚对方唤自己来此“谈话”的目的是什么,岂能就此离开?
一听乙木道长的呼唤,他脚下一顿,缓缓转过身去,问道:“道长还有什么吩咐?”
乙木道长说道:“贫道找少侠来此,原是有事相商,并非……”
龙中字道:“道长既是有事相招,就请说出来吧。”
乙木道长笑了笑,道:“此处不是谈话的处所,少侠且随贫道回屋中去一谈。”
龙中宇道:“比剑大会马上便要开始了,在下须要参加,道长如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说便行了,又何必……”
乙木道长摇头道:“此事极为重要,绝不可在此说出,少侠还是随贫道至房中一谈为是。”
龙中宇问道:“请问道长,到底是什么事?”
乙木道长灰眉微微一皱,犹疑了片刻道:“有关天心教之事……”
龙中宇真设想到乙木道人会说出天心教这三个字来,他愕然片刻,道:“在下不明白道长之言,这天心教到底是什么教派?”
乙木道长神秘一笑,道:“所以贫道要少侠随老夫到屋中一谈。”
龙中宇沉吟一下,道:“好吧,在下就随道长去一趟。”
乙木道氏说道:“贫道一向不愿跟他们一起,所以征得掌门师兄之同意,在此另外辟屋而居,竹楼木舍,简陋异常……”
龙中宇随着乙木道长向树林旁的小道行去,他始终以六成功力运劲而行,好在乙木道长脚下甚慢,他才没有落后。
龙中宇随着乙木道长登上了那座伸出有如虎头的飞崖,但见崖上是一片平坦之地,宽广有三丈余,远不如从下面望去的那样危险。
在一片修长的绿竹林边,依着起伏的山坡,筑有一间两层的竹楼,楼高两丈,以杂木为顶,再覆以一层厚厚的茅草,远望过去,颇为美观。
龙中宇问道:“道长就住在这里?”
乙木道长笑了笑,道:“简陋得很,较之少侠在峨嵋的挑云山庄是差得太多了。”
龙中字笑了笑,没有说话,乙木道人已道:“龙少侠,你还记得挑云山庄的情形?”
龙中字笑道:“当然记得,在下离家还不到一个月,怎会不记得呢?”
乙木道人说道:“记得十五年前我到贵庄去酌时候,那时少侠你还小,现在却已长成一个英挺的侠士……”
龙中宇摇了摇头,道:“道长在十五年前到过峨嵋?怎地在下一点也不知道?哦,或许那时在下年纪还小的原故。”
他们在说着话的时候,走进了竹楼里面。
龙中宇站在室内,四下打量了一下,但见室中没有什么陈设,除了当中摆着一座青铜古鼎之外,只有地上的几个蒲团了。
乙木道人说道:“贫道是睡在楼上,其实楼上也没什么,除了一张榻,一箱书,一支剑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龙中宇望了望屋角那用木板架成的梯子,没有说什么。
乙木道人道:“龙少侠,你请坐吧!”说着,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
龙中宇依言坐下,盘好了膝问道:“道长方才提到关于天心教之事……”
他不愿与乙木道人多啰嗦,是以开门见山地把话说了出来。
乙木道人笑了笑道:“龙少侠似乎很关心天心教之事?”
龙中字道:“在下并不知道武林中何时出现过天心教,是以……”
乙木道人点了点头,双手交叉地摆在面前,身躯倾前,对着龙中宇道:“少侠可记得官北斗?他便是天心教之人,现在已被敝教长老囚住……”
龙中字还没说话,乙木道长那交叉在胸前的双手,突然张了开来,疾如电掣,一上一下,往龙中宇胸部和左肋按去。
他这一招两式迅逾疾雷,加之又是突然出手的,以他的武功造诣,龙中宇虽然已经提防,却依然无法躲过,登时身上的两个死穴全被乙木道人按住。
龙中宇吃惊道:“道长,你这是干什么?”
乙木道人两手分别按住龙中宇的身上要穴,却是劲道内蕴,没有发出。
他的眼中射出冷森煞厉的锋芒,沉声道:“龙少侠,你不必跟老夫装蒜了。”
他的话声一变方才的低沉沙哑,恢复到洪亮,龙中宇一听便晓得自己的猜测没错,眼前乙木道人正是金臂剑魔任明杰。
龙中宇露出惊喜之态,道:“你……你不是乙木道人?啊,我猜得果然不错,你正是总巡查。”
任明杰冷冷一笑,道:“龙中宇,你既晓得老夫是何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龙中宇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小小的竹楼里不住回荡,回荡……
任明杰叱道:“你笑什么?”
龙中宇停止了笑声,道:“总巡查,你误会了。”
任明杰眼中露出阴鸷的光芒.道:“老夫这双眼睛还会认错了吗?”
龙中宇巴结地道:“你老人家的眼力当然天下无双,但是这次你却误会了……”他心中揣摩着郝泉说话的声音姿态,摇头晃脑地道;“小的是郝泉,总巡查你忘了?方才你还说小的轻狂浮躁,现在怎么又把小的当成龙中宇了?”
任明杰不作一声,凝目望着龙中宇。
龙中宇道:“小的自接到总巡查之令,装扮龙中宇之后,一直兢兢业业,惟恐学得不像而露出破绽来.没想到小的痛下苦心后,却被你老人家……”
任明杰冷笑道:“龙中宇,你在这个时候还想要骗过老夫?”
龙中宇道:“小的……”
“你不必再来这一套了。”任明杰道:“老夫十五岁便开始闯扛湖,到现在有三十多年了,你这点小手段还能骗得了老夫?嘿,龙中宇你好厉害,不但逃过了老夫部下的追缉,并且还把宫北斗给耍了,可是你却终于落在老夫手里,你还有什么好说?”
龙中宇苦笑道:“总巡查,你是看错了,小的并不是龙中宇,而是郝泉,不信的话,你去问六哥。”
金臂剑魔任明杰见到龙中宇依然坚不承认,心里的想法也有一点动摇了。
他闻声问道:“你嘴里的六哥是谁?”
龙中宇道:“阴司秀才柴天冀,他在小的没上山时还传达你的命令……”
金臂剑魔任明杰心里真有点迷糊了,他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我这双眼睛绝不会看错的!”
龙中宇说道:“总巡查,你这次却是真的弄错了……”
“混账!”任明杰突地骂道:“老夫还会弄错?嘿,龙中宇,老夫的点穴手法,你是最清楚不过了,现在我可要使你吃点苦头,不怕你不招出来。”
龙中宇虽是吃惊任明杰的突然发怒,可是他却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任明杰确实是已经动摇了,否则,他既已认定龙中宇并非郝泉,又何必要龙中宇证实自己?
龙中宇心中镇定,脸上更没现出慌乱之色,道:“总巡查,你不能这么做,剑会就要开始了,你这么一来,岂不是对本教的大计有影响?”
任明杰心头一跳,赶紧收回即将发出的内力。
龙中宇这句话宛如一枝利箭深深地射进他的心底,使得他连闪躲的余地都投有,他暗自沉吟道:“剑会马上便要举行,对于这剑主一席,事关本教的一统武林大业,教主是势在必得,岂能在此紧要关头出事,而影响本教的前途,若是我办错了这件事,必然难逃教规的惩治,这……”
他望了望龙中宇,忖道:“这叫我如何办才好?”
龙中宇见到自己果然刺中了任明杰的要害,而使对方生出顾忌之心。
他心念电转,霍地站了起来,向着门口行去。
任明杰惊问道:“龙中宇,你要做什么?”
龙中宇脚下一顿,笑了笑道:“总巡查,小的是郝泉,花蝴蝶郝泉,并非是龙中宇。”
任明杰恼怒地道:“我管你是郝泉还是龙中宇?你要干什么?”
龙中宇道:“小的去找六哥来。”
任明杰问道:“天冀也来了?”
龙中宇顿首道:“六哥就在武当山下,他等着要向总巡查报告……”
“报告什么?”任明杰怒道:“有什么好报告的?”
龙中宇看到了任明杰的烦恼之态,心中暗笑自己得计,嘴里却道:“一方面六哥有事要向你报告,另外一方面,也正好找他替我证实一下……”
任明杰嘿嘿冷笑道:“有什么好证实?有老夫在此,便可以……”
他话未说完,语声一窒,怒道:“好,我就认为你是郝泉,但是,郝泉,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明可以证实你是郝泉?”
龙中主苦笑道:“小的身上的衣物武器全都没带来,小的又能有什么址明……”
他沉吟一下,道:“总巡查,不如这样吧,小的把面上的易容洗去,让你老人家看一看我原来的样子。”
任明杰喝道:“这怎么行?公羊先生没有在此,你若是洗去易容,又怎么行?”
龙中宇双手一摊,道:“你这么说,小的可没有办法了。”
任明杰蓦地一拍大腿,道:“有了,老夫想到了一个办法,郝泉,我问你,你加入本教有多久了,跟随老夫又有多久?”
龙中宇在一站起后,便已脱离了任明杰的控制,他随时随地都可以离去,可是他认为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极佳,而任明杰所饰演的对手也颇见功夫,他若是就此停止这场“戏”的演出,岂不遗憾……
但是突然之间,任明杰提出了这个问题,使得他根本无法回答,他既非郝泉,又怎能回答这些问题?
龙中宇突然哈哈大笑,脚下一滑,退了半步,左手抚着小腹,右手按在剑柄之上,道:“任明杰,你说了半天的话,惟有这一句有点道理……”
任明杰在一听龙中宇发出笑声时,便已晓得不妙,等到他听完龙中宇的话,胸中顿时怒火焚烧,咬牙道:“果然你是龙中宇,老夫料得没错。”
龙中宇大笑道:“任明杰,你到现在才猜出来,岂不太晚了?”
任明杰想到自己被龙中宇戏弄了大半天,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扑了上去。
金臂剑魔任明杰一生自负,纵横武林二十多年,何曾像今日这样遭人戏弄?
并且这戏弄他的还是一个晚辈,无论就江湖经验、年龄、武功造诣,都较他差得很多很多。
面对这等情形,叫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是以在一刹之间,他的两眼射山怒火,大吼一声,朝龙中宇扑了过去。
他身穿着宽大的道袍,背上背着长剑,但是他却舍长剑而不用,双臂伸得笔直,两只手掌并紧,飞身之际,如同巨剑划动,一横一竖,凌厉的劲风已将龙中宇处身所在的方圆六尺全都封住。
龙中宇早就防备到任明杰会在被自己激怒之后,含愤出手,是以在出言讽刺任明杰之时便已手按剑柄,摆好应敌的架式。
可是他却料不到对方在含愤出手之下,会是如此大的威势,刹那之间,整座竹楼里都满布着呼啸的劲风。
龙中宇心中一惊,身躯已被那旋飞的劲风给滞住……
眼见那一双铁掌迅快无比地削将而至,他蓦地大喝一声,抚在小腹的左掌一扬,成剑诀之势斜划出手,右手一震,长剑已经出鞘。
一声龙吟似的轻响,剑芒闪烁,成十字交错在他面前。
他这一剑交错削出,面前激荡的劲风顿时消减至无形,身外的压力随之一轻。
龙中宇两眼射出犀利的神光,凝注在剑尖,他看到自己一剑奏效,以剑气消减了对方的凌厉劲风之后,连一丝空隙也不为对方留下,脚尖一点,飞身腾跃而起,剑刃滑掠过一条耀眼的光带,绕行于空,向着任明杰射去。
龙中字自幼练剑,着实下过一番苦功,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初出扛湖后,便已赢得银龙剑客之名,身居中原四大剑手之首。
加之他手中的这支玉龙剑乃是峨嵋镇山之宝,历经数百年之久,饮过人的血也不知有多少,是以剑上煞气浓郁,在龙中宇的内力催动之下,几乎使得整个竹楼都被煞厉的剑气所充溢,室内嗤嗤之声不绝于耳……
任明杰出身衡山一派,衡山一派凭以扬名武林的乃是一套精淬之极的白猿剑法和通臂拳术。
那通臂拳术能够使两条手臂伸缩自然,与缩骨之术同为武林中的两种奇功。
任明杰秉性聪颖,他在精通白猿剑法和通臂拳术之后,将两者融化为一,舍弃长剑而不用,将两条手臂练得如同钢铁一般,便以双臂当剑,施出他所创的“金臂剑法”。
他就以这套自创的“金臂剑法”闯荡武林,由于他的两条铁臂不畏刀剑,招术奇幻,双臂相通,是以未及几年,便已夺得金臂剑魔的绰号。
并且在二十年前,他在代表衡山一派参加中原七十剑派联剑进军海南之后,另外获有奇遇,武功较之二十年前精进不少,内功的造诣较之以前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在长江之上,甚而连武当一派的杰出高手乙木道长,也逃不过他的一双臂剑之下,而落水就擒。
他这下含愤出乎,那等威势着实惊人,尽管龙中宇手中握着玉龙宝剑,催动着犀利的剑气,却也没能将他困住。
他们两人都是飞身出击,凌虚之际,双方便已连攻数招,顿时剑气杂着掌劲,激荡得整座竹楼郡在摇晃不巳,仿佛是一条在怒涛中的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龙中宇全神凝聚在出剑迎敌之上,他根本就不敢分出一丝心神旁顾,并且尽管如此,他也只是勉强地抵挡得住对方那如同骤雷齐发,变幻莫测的两条长臂。
他们在刹那之间,连续交手了二十七招,身形翻飞,进退如风,由凌虚腾身对手,到落地而战,反复数次,一时之间,缠斗之局依然未解。
任明杰满脸铁青,两只眼睛里,射出狠毒之色,凝望着龙中宇,真恨不得将对方撕裂成片片。
可是尽管他双臂伸缩变幻,长短交用,所用的剑术凌厉绝伦,但在龙中宇的一支玉龙剑下,却没能讨得半分便宜去,并且在对方犀利的剑气闪动吞吐之下,宽大的袍袖还被削破不少。
他虽然明白自己是因为提防对方的长剑,而不能施出十成功力,放手而战,这才被对方拉成平局,但是他对于龙中宇的一身功力,也不能不另加估计了。
也由于这个原因,使得他更加怪怨起自己。
若非他方才一时没有想到办法识破对方的真正面目,若非他被龙中宇的镇定之态给瞒住了,他岂会使对方有动手的机会?
甚而他更大意得连龙中宇身上佩用的玉龙剑也没有取下来,以致此刻受到宝剑的威胁而不能尽出全力……
以二十岁的龙中宇,竟能与盛名二十多年的金臂剑魔战成平手,此事若是传出武林,该是一件轰动的大事……
任明杰暗忖道:“老夫若是连他也收拾不下来,今后还有颜面在江湖上混吗?此事若传进教主耳目中,那我这总巡查之席,还能干得下去?”
他心中愈急,手下愈是加重力量,可是由于他心有杂念,加之求功心切,给予对方的威胁,反而渐渐地减轻……
转瞬之间,他们又已对了四招,龙中宇已从半守半攻之势改为攻多守少了,但见剑光缭绕,剑气飞扬,愈骤愈浓……
任明杰生平与敌手相搏的经验何止千百次?他在动手时,愈来愈觉得对方剑气森寒,渐渐地有缚手缚脚之感,往往招式甫出,便被对方剑刃封住。
顿时,他心中一惊,立即便觉察出自己由于求胜心切,以致心浮气躁,给予对方有机可乘。他一觉察出自己的失算,立即便收敛浮动的心神,凝注在对方剑刃之上,全神应敌。
龙中宇在出剑之际,突然见到对方眼神一凝,不再像刚才那样狂攻,他心里顿觉不妙,马上便筹思着脱身之策。
但见他一收大开大阖的剑式,交错地劈出两剑,抑住对方突然伸长的左臂,大笑道:“仟明杰,你枉有金臂剑魔之名,竟然在四十招之内还没办法击败我,你还有脸再与我打下去?”
任明杰毫不动怒,冷笑一声,道:“姓龙的,老夫若不在十招之内收拾你,从此便不在江湖上混!”
龙中宇出言刺激对方的用意便是想使对方发怒,哪知任明杰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忖道:“这老家伙确实不是空言恫吓,他若凝神而战,十招之内,我必定会败在他的双臂之下。”
他很有自知之明,晓得对方那一双长短互运,变幻莫测的手臂无不能施出怪异之极的绝招,而使人防不胜防。
自己之能够支持住四十招,那还是由于任明杰求胜心切,并且顾忌着自己手中的玉龙剑之故,再交手下去,必败无疑……
他心中既萌退意,马上便在剑术上显现出来。
任明杰何等厉害,他冷哼一声,欺身疾进,双臂忽长忽短,一连攻出四招之多。
这四招剑法,招招相联,衔接无隙,顿时将龙中宇逼得退出六步,连他手中持着的玉龙剑,也几乎被对方掌刃击落。
龙中宇大惊失色,晓得自己从优势又回到了劣势,眼见便逃不过被任明杰擒住的危机。
他心中意念电转,忖道:“我岂能就此束手待缚?非得要设法逃走不可……”
蓦地,他大喝一声道:“任明杰,你不要逼人太甚……”
任明杰看到龙中宇的额上都已现出点点汗珠,眼见不出数招,自己便可取胜。他闻声冷笑道:“龙中宇,你还不束手就缚?老夫或可饶过你一命……”
龙中宇沉声道:“任明杰,你若不就此住手,在下拼着与你同归于尽,也绝不让你活着……”
任明杰心头大震,忖道:“不管这小子是否空言恫吓,但他若抱有必死之心,而与我拼起命来,凭着那支宝剑,我恐怕也难逃劫数……”
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惟恐龙中宇会趁机逃走,到那时他便不好交待了。他冷笑一声,道:“龙中宇,你自信能杀得死老夫?”
龙中宇道:“在下拼起命来,就算你任明杰是个铁人,我也可以将你杀死!”
任明杰冷笑道:“老夫不相信你一点都不顾到家里的妻室,嘿嘿,你可曾想到,若是你死去,你那美丽的妻子,便将变为别的男人的老婆……”
龙中宇怒喝道:“任明杰,你胡说什么!”
说着又攻出了两剑。
可是他这两剑被任明杰铁臂所困,仿佛生了锈一般,剑上的光芒黯淡,也失去了方才那凌厉的气势。
任明杰还了两招,挡住了龙中宇的攻势,他眼见自己已经控制住整个局面,不由心中大定。
得意地笑了笑,他说道:“龙中宇,老夫敬你是条好汉,不忍对你过分相逼,你若是愿意加入本教,老夫保证你们一家绝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龙中宇所有进身退步的路径都已被任明杰双掌所控制,他此刻所仗的便是手中一支宝剑,使得对方不敢距离太近。
仙紧紧握着玉龙剑,目前凝注在任明杰脸上,连自额上流下的汗水都没擦拭一下,惟恐自己在疏忽之下,对方乘隙而进。
他很明白眼前情势的奥秘所在,只要自己掌握住这个关键,就算身处劣势,也可扭转为优势……
是以他虽然明知自己的内力不继,不是任明杰的对手,心中却是一点也不慌乱。他闻声笑道:“任明杰,你想得太美了,在下若要加入天心教,早在你们派虞云姬诱惑我的时候便可以加入了,哪还要等到现在?”
任明杰喝道:“龙中宇,你别不知好歹,老夫可以杀了你的!”
龙中宇敞声笑道:“任明杰,你在天心教中只不过是一个总巡查罢了,没有你们教主之命,你岂敢杀了我?”
任明杰怒道:“老夫……”
他一想教主,立即暗暗打了个寒噤,没有说将下去。
的确,杀死龙中宇之事,事关重大,他若没有教主之命,岂敢妄自为之?何况他自量要杀死龙中宇,自己所冒的危险也不少,甚或是一命换上一命。
龙中宇眼见对方的神态,心中更定,又加上一句,道:“任明杰,你们没在我取得剑主一席之前,绝不会使我不能活下……”
任明杰很清楚自己与对方所僵持情势,完全在于自己根本无法取胜对方……他不敢冒着生命的危险杀死对方,岂有取胜的希望?
面对着一场不求胜利的争战,任何人都难以决定该如何做的。
龙中宇见到对方眼中闪过的犹疑之色,晓得自己已经针对着任明杰的弱点刺了一剑。
他暗忖道:“此时不走,我还等待什么?”
一念及此,蓦地飞身跃将起来。
任明杰见到龙中宇飞身跃起,毫不犹疑地也紧跟着飞身腾跃而起,右掌一扬,手臂仲得笔直,如同一支长剑,斜斜地向着龙中宇小腹划去。
龙中宇小腹一缩,大喝道:“任明杰,看我的‘龙腾九渊’!”
任明杰在数日之前,见识过龙中宇的那手“龙腾九渊”绝艺,并且还被对方逼得跌落长江。
虽说那时由于雾气太浓,使得他根本看不清楚龙中宇的剑招,而致逼得只好退身跌入水中,但是这招“龙腾九渊”确也算得是武林中罕得的绝艺。
因此当龙中宇一声大喝,说是要施出“龙腾九渊”这一招来,任明杰心头大震,赶忙收回斜斩的右臂护住心胸,沉身往下落去。
他的右臂一收,龙中宇已敞声大笑道:“任明杰,你上当了!”
任明杰双脚还未踏落地上,一听龙中宇之言,赶快仰首望去,惟恐对方会趁机逃走。
他的目光才一往上望去,便见到龙中字长剑一挥,将横架着的梁木斩为两断。
龙中宇挥动长剑,斩断了大梁之后,行着长剑,斜身飞掠而去,随着剑芒闪动,那以青竹编排成的竹墙已被他削断一大片。
但听“轰然”一声大响,整座竹楼塌了下来,那些被龙中宇削断的竹枝,根根如同利剑,往任明杰刺来。
任明杰怒喝道:“龙中宇,你……”
龙中宇已在竹楼塌下的刹那,飞身奔出了竹楼,根本就没听到任明杰怒喝之声。
任明杰的怒喝虽大,又如何能盖得过竹楼塌下的巨响之声?
龙中宇站立在距离小楼三丈之外,望着塌下的竹楼,擦了擦汗,忖道:“好险,差点便走不了啦……”
他虽然明知任明杰绝不会被塌下的竹楼埋住,却不愿就此离去,他要看一看任明杰的狼狈之态。
是以他站在山崖的边际,将长剑插回鞘中,两眼凝望着竹楼,等待着任明杰的出现,可是他站在那儿约有一盏茶之久,也没看到任明杰从倒塌的竹楼里现身出来。
他不由得诧异地忖道:“以任明杰的身手,还会被那竹楼压死不成?怎么他到现在还没出来?”
他几乎忍不住要想走过去翻开那一堆竹枝茅草,查看一下任明杰的生死,可是回心一想,忖道:“任明杰那厮异常狡滑,别是他故意藏在茅草堆里,等着我前去,然后……”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突然掠过一丝警兆,蓦地旋转身躯。
就在他一转身的时候,他果然见到处身的这座虎头样的山崖尖端,站立着一个身着灰袍的老道。
那不是任明杰又是谁’
任明杰易容成乙木道人的模样,身上穿着宽大的青色道袍,本来看去仙风道骨,还有几分修道人的模样。
此刻他满头满脸全是灰尘,眼中射出怨毒愤怒之色,身上的一袭青色的道袍,也被灰土洒满而变成灰色,加上袍袖被龙中宇的剑刃划破数处,破布随风扬动,倒有几分鬼像……
龙中宇看到他那副模样,忍不住笑道:“任明杰,你为何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样子?真是说多好看便有多好看。”
任明杰的手指张开合拢,指骨发出一阵格格的声响。
他咬着牙,狠声道:“龙中宇,老夫若不将你杀死,誓不……”
龙中宇打断了他的话,道:“任明杰,你不必发誓,就算发誓也没有用,须知你身为天心教总巡查,绝不能不顾你们教规便贸然行事……”
任明杰怒火中烧,狠声道:“老夫甘愿接受教中最严厉的处分,也要将你杀死……”
龙中宇冷笑道:“你若存有杀我之决心,最好还是先脱离天心教,否则恐怕你还是不敢下手……”
这个时候,他竟敢出言劝说金臂剑魔任明杰脱离天心教,这可见他的胆子之大。
任明杰果然脸上现出痛苦之色,他紧咬着牙关,好半天都没说话。
龙中宇道:“任明杰,在下真替你觉得羞耻,明明我并非是你的敌手,你却无法将我杀死,并且还要想对在下施以暗算……”
任明杰怒道:“老夫要杀你,还用得着暗算?”
龙中宇冷笑道:“你刚才偷偷地掩到我身后,不是想对我施以暗算做什么?“
他一想起方才险些落入对方手中,也不由暗暗心凛,忖道:“好在我的警觉心够高,不然岂不惨哉……”
任明杰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了一阵,从牙缝里进出一句话:“龙中宇,老夫若不使你身受人间诸般痛苦,绝不罢休!”
龙中宇冷冷一笑道:“那是以后的事,至低限度你此刻绝不能对我怎样!”
他话声一顿,又道:“在下相信只要下三年的苦功,便能凌驾你之上,到那时,你要想杀我更不容易了……”
任明杰阴阴地道:“龙中宇,老夫此刻放过你,任你诸般侮辱,他日你身受人间诸般痛苦之时,你便会晓得老夫今日之言不虚……”
龙中宇眼中进射出凌厉的光芒,沉声道:“任明杰,你不必吓我,在下誓以有生之年,拼却这一腔热血,将天心教灭去,到那时,你……”
任明杰怒喝道:“快滚,滚开点!”
龙中宇嘴角泛过一丝浅笑道:“任总巡查,请你把身上的灰尘拍去,免得惹人怀疑,因为你此刻饰演的是乙木道长。”
他说完了话,没等任明杰开口,便飞身跨下山崖,顺着上山的路径,向着解剑岩奔去。
任明杰望着龙中宇渐渐远去的身影,双手紧握,眼中凶光一阵闪烁,脸上现出一丝狞笑,喃喃道:“龙中宇,老夫誓与你周旋到死,非要逼得你自杀不可……”
龙中宇向着解剑岩奔去,随着距离的愈行愈远,他脸上所留下的那丝快意愈来愈淡薄。
脚下的路径虽然难走,并没有使他减低奔行的速度,倒是心头留下的沉重情绪,使得他愈走愈慢,到最后几乎连举步都难了。
他的耳边犹自萦留着任明杰那怨恨的声音:“……老夫要使你身受人间诸般痛苦……”
龙中宇晓得任明杰今日是顾忌着天心教整个计划,所以才不敢放手地与自己一搏,也不敢与自己拼命决一死战。
他虽不明白为何天心教要得到那剑主之席,为何还非要他龙中宇取得那个席位,但他却清楚天心教此刻决不会杀死他。
就利用了这个原因,龙中宇重重地打击了任明杰的自尊心,使自己从劣势再度居于优势。
但是……
龙中宇心中一动,忖道:“但是,任明杰却可以毫无顾忌地对峨嵋一派下手,他若是利用天心教的力量,对峨嵋施以打击,峨嵋又岂能保存得住?到那时,爹爹,娘,还有丽玉……”
他一想到自己的家庭,心弦震撼,连脸色都已变了……
他不愿往下想去,也不敢想象当峨嵋覆灭时,家里的人会有怎样的结果。
他的脚步一停,喃喃道:“不行,我非要想办法,防止这件事的发生不可……”
他原计划得很好,一方面拜托冯飞虹替他神秘传信给峨嵋,一面自己赶来武当参加剑会,等到取得剑主一席后,立即赶回峨嵋,将天心教之事尽所知地告知父亲。
然后由神龙龙云鹤以峨嵋掌门之位,发出掌门金令,通告各大门派,共同磋商防御抵抗天心教的办法……
但是,现在形势对他十分不利,冯飞虹没到峨嵋便已被天心教擒住,而龙中宇又已与任明杰成了死敌。
以任明杰在天心软的地位,虽说低于教主、副教主,却也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