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六章 幻魔剑法
“道长!”龙中宇道:“在下确实是年轻识短,没有经历过当年江湖的浩劫,可是在下相信金蜈天尊纵然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凭我们五大剑派的力量,难道还抵挡不了吗?”
龙中宇这番话听得玄黄道人直皱眉头,他不住摇头苦笑,道:“龙大侠,你的话错了,那金蜈天尊虽然也是一个人,可是他的武功纵横天下,可说是百年以来,尚无一人能够超越他之上。我们现在要凭什么本领,靠什么功夫去与金蜈天尊抗拒?别说是现在我们五大剑派的绝艺全部随着秘笈心法的流失殆然无存,就是二十年前五大剑派中精英全在,神功犹存也都不是金螟天尊的敌手。”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道:“龙大侠,你不要以为贫道是在危言耸听,长他人之志气,其实你只要看一看金蜈天尊手下传递信符的使者,他们都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武功,更何况金蜈天尊本人呢?”
龙中宇沉声道:“在下探信金蜈天尊的武功天下无敌,但是,我们就因为晓得不是对手,便该放弃抵抗吗?如果我们五大剑派都不挺身而出,那么今后的武林还有正义?还有真理存在?不!我们就是拼了一命,也得面对未来的打击,绝不能有丝毫退缩之意!”
他说得慷慨激昂,那些道人听了全都耸然动容,连玄地道人在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默然一会儿,玄地道人缓声道:“大侠之言非常有理,不过此事牵涉至巨,事关各派的存亡,非同小可,贫道先需与三位师弟磋商一下,然后才能通知各派掌门,共商大计……”
龙中宇道:“依在下意见,此事最好尽速通知各派掌门,早日决定对策,尤其在此时,我们五大剑派的剑会之期未散,就可以聚集务派高手共同讨论……”
玄地道人不等他说完话,道:“有关此事,贫道自有计较,此刻天色已晚,大侠想必尚未用过晚膳,请大侠先回红叶精舍……”
说着,便要招呼人替龙中宇带路。
龙中宇心中颇为愤慨玄地道人的下逐客令,可是他回心一想,没有发作出来,仅是淡然一笑,抱拳道:“道长,这倒不必了,在下尚要与敝师叔有话相谈,等会儿再到红叶精舍去便是。”
玄地道人沉吟一下,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大侠别忘晚上到贫道经房来一趟,当然,贫道会命人替你带路……”
龙中宇点首抱拳道:“在下先行一步了。”
玄地等四老道全都单掌答礼,非常客气。
龙中宇看到他们客气的样子,心中并不高兴,他转身向着那座七层宝塔奔去时,不住地思忖道:“武当派已经没落了,他们的四位长老既无法肃除内奸,又如何能够应付强敌,将来只有自江湖除名这条路……”
他从感慨武当的没落,接着又想到了峨嵋:“本门这些年来,在父亲的执掌之下,每一辈弟子都晓得上进,同门之间相处很融洽,每一个人也都忠于本门,看来本门声誉,不久之后,必定能超过武当一派……”
想着想着,他突然记起了虞云姬对他说过的话来,不由又暗想道:“天心教在各派都潜藏奸细一事,目下首先在武当派中发现了,可是本门之中,不知是否也有天心教的奸细?如果有的话,那又会是谁?”
他首先从四个师叔的身上想起,然后想到自己这一辈的师兄弟,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有那分背叛峨嵋替天心教作奸细的嫌疑。
就在此刻,他突然见到两个道士在茫茫的夜色中飞奔而来。
他们俩人跟龙中宇擦身而过时,龙中宇很清楚地看到了他们一脸的惶急之色。
龙中宇暗忖道:“武当派又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他们为何如此仓惶地奔走?”
他带着满腹的疑惑,向着宝塔奔行过去,远远看到那座高耸的塔尖时,他倏地觉得自己心中起了一阵莫名的慌乱。
行到宝塔之前,他正待飞身上塔,突然从塔里走出两个道人以长剑将他挡住,龙中宇惊问道:“两位道长为何如此?”
那两个年轻的道人双剑交叉,一人左手持剑,另一个则是右手握剑,正是武当派的“两仪剑法”的起手式。
他们两人并不认识龙中宇,其中左手那个道士望了龙中宇一眼,问道:“请问少侠是哪一宗派……”
龙中宇道:“在下峨嵋龙中宇。”
那两个道人一听,齐都面现惊容,两人对望一眼,飞快地把长剑插回鞘中。
其中那左手的道士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寿佛,贫道不知是龙大侠,失礼之处,尚请原谅。”
龙中宇抱拳道:“好说好说,也是在下太过冒昧所致!”
他的话声一顿,问道:“不知两位道兄为何在此把守……”
那左手的道人说道:“龙大侠,尚要请你先镇定一下,因为贫道有一件不好的消息向你报告!”
龙中宇心中一震,问道:“什么事情?莫非……”
那个道人垂下跟帘,道:“贵派郑公明郑大侠不知为何原因,在灵塔顶层举剑自戮……”
龙中宇全身大震,脸色惨变,身形一晃,几乎昏倒于地,他悲恸地大喝一声,飞身直跃塔顶。
夜色迷蒙,那七层高的灵塔,高高地穿入茫茫的暮色里,仰首望去,都看不见尖尖的塔顶。
夜风低回,如同灵巧的纤指在拨弄着塔檐的风铃,那一阵阵轻柔的铃声,如同情人在耳边低诉着衷曲,是那样的美妙,那样的甜蜜……
可是龙中宇此刻的心情焦躁惊愕,根本无法去欣赏那种美妙的柔歌似的钤声,他满怀怆痛地飞身向着塔顶飞跃而去。
这座灵塔高有十余丈,加之塔顶又没人苍茫的夜色里,龙中宇实在不该就此飞身直掠而上。
因为他需要在中途换一口气,借一分外力之助才能直跃十余丈高,若是有人在中途藏身塔里向他施以暗袭,他很难逃得过!
但,龙中宇心中悬念着郑公明的被害,他哪还会考虑到其他的问题?
一个人若能磨练到心如钢铁,任何忧伤、痛苦、惊慎都不能打击他的地步,那么便可能做到临危不乱了。
否则,像龙中宇此刻骤而听到郑公明的耗讯时,他在心乱如麻之中,平时再如何镇定,也无法考虑许多事情了。
龙中宇飞身掠起五丈有余,等到气势一衰,左手疾速地探将出去,抓住斜伸出的飞檐,换过一口气,正待往顶层飞跃而上……
蓦地,从他头上不远的一个窗孔里,传出一声沉喝道:“龙中宇!”
龙中宇闻声抬头,只见一道火光从敞开的圆窗里向自己飞射过来。
他愕然一怔,吐气开声,右掌子举,拍出一股劲风向那道火光击去。
“哒”地一声轻响,那道火光还没飞到他的面门,便已被龙中宇拍出的强劲掌风击得退了回去,撞在塔壁之上。
一幢火光迅速地燃烧起来,沿着塔壁往下落去。
龙中宇在火光燃起的刹那,已看清楚那被自己击落的是一盏江湖人行夜路用的风灯。
他的心中一动,一个意念迅如电掣地闪过脑袋:“有人躲在塔里要暗算我!”
这个意念刚自脑际闪现,他的身形还悬在虚空,一条人影已自圆形的窗孔里探身出来。
目光一闪,龙中宇刚瞥见人影倏然出现窗外,一道犀利的剑风已当头猛劈而下。
龙中宇深叹口气,双臂一振,腰肢往横一扭,飞快地飘了开去,避过这当头的一剑。
他的反应极快,目光也很锐利,在挪身飘开的刹那,已借着急速落下的火光看清楚那自圆形窗孔里探身出来偷袭自己的人。
他忍不住脱口道:“宫北斗,原来是你!”
那人方面大耳,虎耳狮鼻,颔下长着一大绺紫髯,不是武当名宿紫髯金剑是谁?
龙中宇记起方才自己从杂林里追赶宫北斗而去,一直追到那片大草坪之前,眼见便要追到,陡然出现那蒙面的金蜈使者,挡住了去路。
由于那金蜈使者的出面阻挡,使得龙中宇只能眼看着宫北斗没身在黑暗之中,而不能继续迫去。
面对着像金蜈使者那等高手,他若有一丝分神,将是必死无疑,龙中宇焉敢为宫北斗冒这么大的险?
结果,他总算在金蜈使者锋利的剑刃下逃过,反而凭着机智将对方击败……
龙中宇本来还以为宫北斗在武当倾门追击之下,必是赶紧选出武当,从此亡命江湖,永远接受天心教的庇护……
他怎么想到宫北斗不但没有逃出武当,反而又回头躲在塔里对自己施以暗算。
他心中一惊,只听宫北斗阴阴一笑道:“龙中宇,你的死期到了!”
话声未完,他整个身躯伸出窗外,仅以脚尖挂在窗孔之上,手中长剑一转,刷刷刷一连三剑,有如狂风骤雨般地向龙中宇攻到。
龙中宇身在空中,面临宫北斗那阵狂飙般的剑式,一时之间,无法拔出长剑,除了闪躲之外,别无他法了。
他逼住一口真气存在丹田,双臂平伸,斜斜地往下滑落,大袖兜着夜风,不住猎猎作响。
他之用这种姿式滑落而下,不用千斤坠的功夫跃落地上,就是提防宫北斗会趁着身居优势,飞身追击而下……
当宫北斗看到龙中宇以这等滑翔的姿式轻飘飘地滑落而下,他晓得自己的轻功造诣,较之对方,是要相差一筹,决难在空中伤得龙中宇。
是以他仅冷笑一声,不再追击而下,剑尖一点塔壁,翻身跃进塔里。
就在他的身躯没入塔里时,龙中宇的双足也踏落在地面。
龙中宇这次下山来,一路上经过许多打击,使他养成了极高的警觉性。
在他的心中认为,单凭宫北斗一人决不可能有那份暗算自己的胆子,跟随在这次暗算之后的,必然是另有阴谋等着他。
因此龙中宇在落地的刹那,右手已按在剑柄之上,随着坠下之势,双腿半弯,摆下应敌之式。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之外,他的脚根刚一踏实,两道尖锐的风劲自右袭击而至。
龙中宇沉喝一声,上身偏左,左足后撤,迅快地偏转了半弧,玉龙剑已在一声轻吟里,飞射而出,封住攻来的两股劲风。
他的长剑一出,也看到了那暗自偷袭自己的人正是金臂剑魔任明杰。
任明杰此时已恢复了原来的装束,他那一双铁臂半直半弯,一攻咽喉,一切右肋,往龙中宇身上攻至。
本来以他的武功,超过龙中宇甚多,在这等机会之下,龙中宇必然会被他所算。
可是龙中宇手中所持的乃是削铁如泥的利剑,如之他又提防在先,拔剑在手,先不攻敌,而运剑布起一道剑幕,护住全身,故此任明杰眼见自己双掌如剑,即将切落对方身上,却倏然发现龙中宇的长剑已掣将出来。
龙中宇的剑式要较他慢上一分,若是旁人的话,任明杰尽可放心攻去,必定可以将对方杀死。
但是他晓得那柄玉龙剑的厉害,自己就算能将龙中宇杀死,这一双仗以纵横江湖的铁臂也将报废了。
他以金臂之号成名武林,若是失去了这一双手臂,今后还能与人争强斗胜吗?
伺况他还没有把握一定能杀死龙中宇呢!
他心中一惊,深吸口气,右臂急垂,往龙中宇小腹划去,左臂已霍地缩进肩膀尺许。
龙中宇一剑扬起,在胸前布起了一层扇形的剑幕,将对方的攻势阻住。
可是他却没料到任明杰突然施出“通臂功”来、那条垂落的右臂倏然长出八寸有余,向自己的小腹斩至。
龙中宇若是没有跟任明杰交过手,那么此刻除了退缩之外,别无闪避之法。
他只要一退身闪避,任明杰便可以连续施出他那诡异莫测,变幻多端的“幻魔剑法”。
到那时,龙中宇处于劣境之中,手里纵然握有宝剑,也会被对方奇幻的“臂剑”所克,而陷入败势。
龙中宇吃过任明杰的大亏,他焉能再度将自己置于劣境之中?
故此,他根本不退不让,仅是一吸小腹,上身前弓,手中的玉龙宝剑霍地斜斩而下,往对方的右臂斩去。
他这手完全是种两败惧伤的办法,仗着手中宝剑之利,而攻敌之必救。
任明杰哪金想到龙中宇心思如此灵巧,马上便看出双方的优劣所在,龙中宇是以对方的长处,攻向自己所短。
假如在平时的话,他最欢迎别人以长剑与他的金臂相碰了,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可不敢这么做!
但见他怔吼一声,右臂陡然缩了起来,左掌一长,挥掌向龙中宇面门拍去。
龙中宇轻笑一声,剑尖一转,锋刃如电弹起,依然向任明杰的左臂削去。
任明杰在刹那之间、双臂相互长短,一连变换了七招剑法,乘隙蹈虚地向龙中宇攻去。
而龙中宇却是一步都没退让,剑剑不离对方双臂,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式,把对方所有的招式都封得死死的!
任明杰气得几乎吐血,他大吼一声,霍地退出丈许,不再继续向龙中宇施以攻击。
龙中宇没想到任明杰竟然气得放弃继续攻敌,他不由得一笑,道:“任前辈,怎么不玩了?”
任明杰气得脸色发紫,沉声道:“龙中宇,你仗着手中的一支长剑还挡不了老夫的空手,你还有什么可以讪笑老夫的?”
龙中宇笑道:“依前辈的意思是要在下收起玉龙宝剑,与你空手相搏?”
任明杰冷笑一声道:“老夫比你大一辈,也不用你空拳,你只要换上一支剑便行!”
龙中宇放声大笑,道:“任明杰,你还好意思承认比我大上一辈?我叫你一声前辈那是大抬举你了!你还不晓得……”
任明杰脸色一变,怒道:“龙中宇……”
“咄!”龙中宇沉声大喝道:“龙中宇三个字岂是你这无耻之辈能够叫的?”
任明杰生平何曾受过如此重大的侮辱?他受到龙中宇的喝叱,气得浑身都在打颤,咬牙切齿地道:“姓龙的小辈,老夫若不杀了你……”
龙中宇冷嗤一声,道:“任明杰,你不要发什么誓,如果你要面子的话,也不会暗自偷袭我了,哼,亏你还是个成名的武林高手,在下真替你害羞。”
任明杰气得过甚,反而镇定下来了。
他等龙中宇的话说完了,方始冷冷地道:“小子,你尽管在老夫面前逞口舌之利好了,老夫发下毒誓,若不弄得你连做人都难,老夫便把这个任字倒过来写!”
龙中宇也是冷冷一笑,道:“任明杰,你无论摆出什么架式来,我龙中宇接着你便是了,可是你最好下次自重一下身份,别再像今日这样用偷袭的手段……”
他的话声未完,身旁不远处传来宫北斗的声音,道:“龙中宇,你不必抬高自己的身份,凭任总巡查的神功,要想收拾你还不容易……”
龙中宇侧首望去,但见宫北斗自塔里行了出来。
他的目光一闪,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些年轻道士,冷笑道:“宫北斗,你这背叛祖师,残杀同门的无耻之徒,还有什么颜面在本人面前说话,替我滚开点。”
宫北斗被骂得颔下的紫髯不住拂动,浑身气得都在颤抖,大吼一声,拔出长剑便冲了过来。
龙中宇把剑一竖,沉声道:“怎么?你们想打车轮战?”
宫北斗看到龙中宇的长剑一立,不敢贸然攻去,赶忙刹住脚步,摆下了“乱披风剑法”的起手式。
龙中宇目光一闪,道:“任明杰,你们两位‘武林前辈’,是不是要一齐上来?”
任明杰冷笑一声,道:“龙中宇,你太狂了,峨嵋将因你的狂妄而血流成河!”
龙中宇冷冷一笑,道:“任明杰,你除了会恐吓之外,还会什么?”
任明杰服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骂道:“小子,你该死!”
骂声中,向前行了一步。
龙中宇嗤然一笑.道:“嘿!你们果然要趁着无人之际,联手对付我一个人,哈哈,我龙中宇何等荣幸,竟被你们这些成名二十多年的‘前辈’所尊重,”
任明杰心中就算有除去龙中宇的念头,此刻被龙中宇先行说了出来,仙也不好意思那么做!
他右掌恨恨一挥,又往后退了一步。
宫北斗自信凭着手中的一交剑,绝对无法制得龙中宇,他心中一动,道:“总巡查,我们何必管他什么,宰丁这可恶的小子……”
话未说完,任明杰已破口骂道:“住口!假若不是你坏事,老夫今午便已将他杀死,还要等到此刻?”
任明杰话中的意思是责怪宫北斗没有尽到责任,以致让龙中宇自北斗庄院逃走,引发出以后的一连串失败,终被龙中宇杀死郝泉,夺回玉龙剑。
龙中宇就凭着手中那支无坚不摧的玉龙剑,使得任明杰束手缚脚,无法凭者金臂魔剑将龙中宇杀死!
宫北斗没有弄清楚任明杰责骂自己是何缘故,不过他想起自己在山下的小镇受到龙中宇的戏弄,被脱去衣衫,浑身淋洒的难堪情景,心中便混杂着羞辱惭愧的复杂情绪。
他讪讪地道:“属下……”
任明杰北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宫北斗受到叱责,更加把龙中宇恨之入骨,他一咬牙道:“总巡查,请准许属下与他决一死拼……”
任明杰沉声道:“宫北斗,玄地道长等不久便将到来,你还敢在此停留,莫非你真不要命了?”
宫北斗狰狞地盯着龙中宇,道:“龙中宇,老夫被你害惨了,今宵,就算拼掉这条老命,也不让你再活下去!”
龙中宇冷笑一声道:“宫北斗,你不会是我的敌手,还是快走吧,在下决不过问你背叛武当之事。”
本来以他的武功说来,与宫北斗仅是在伯仲之间,他是不该说出这等话来的,尤其是以武林中的辈份相论,他更不应该如此讽刺宫北斗。
但是,他深切地了解眼前的情势对自己不利,若是任明杰抛下颜面与宫北斗联手的话,用不着二十招功夫,他便会落败遭擒。
到那时,只怕玄地道人等闻讯赶及,也救援不了自己遭擒的命运了。
所以,他必须出言激使宫北斗独自一人与自己拼斗,仗着手里的玉龙剑,以及存在于宫北斗心中的受辱阴影,他取胜的机会是很大的。
只要有那么一段时间的运用,龙中宇相信就算任明杰要加入战圈,他也可以支持到玄地道人等的赶到。
果然,宫北斗受不了他三番两次的出言相激,怒吼一声,挥剑扑了上来。
龙中宇冷笑一声,正待举剑相迎,忽见一条人影其快如电地飞身跃至,挡在宫北斗的身前。
那人左臂一伸,掌刃伸得笔直,挥振之下,已将宫北斗的攻势封住。
宫北斗一剑劈出,剑风一响,锋刃已砍在那人的手掌之上,只听“噗”地一声,他这一剑如同砍在巨石之上,不但没有把那只手掌砍下,反面剑锋受震,反弹起数寸之高。
宫北斗吃了一惊,只见那挡住自己出剑的竟是任明杰。
他微微一愣,道:“总巡查,你……”
任明杰没有理会宫北斗,目光森冷地凝望着龙中宇,道:“龙中宇,你要想在老夫面前耍什么诡计,你就看错人了,嘿嘿,老夫自十五岁闯江湖到现在,所走过的桥都比你走过的路多,你那一套还能在老夫面前瞒得过去?”
他话声一顿,侧首道:“宫北斗,这小子就惟恐我们两人联手,所以才用话激使你动手,他好拖延时间等候那些老道的救援,你岂能上这个当?”
宫北斗兴奋地道:“对,总巡查,这小子狡猾无比,我们若不将他杀死,将来必定是本教的大害。”
任明杰的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表情,沉声道:“老夫生平除了教主之外,没有将第二个人看在眼里,可是对这小子不能不佩服,单看他这几天的进境,已使得老夫寒心,若是再过时日,必然会成为本教的大害……”
他话声一顿,寒声道:“龙中宇,这可不能怪老夫不顾颜面,只怪你锋芒太露,使得老夫难以心安,非要将你擒住押回教里不可……”
龙中宇刚才眼见任明杰以内掌挡住了宫北斗,心中惊凛不已,晓得自己所仗以保身的便是玉龙宝剑。
否则,单靠自己的武功,较之任明杰还差得太远。
他的心中正在盘算着到底该要如何才能拖延时间,避过今晚之难,已听得任明杰说出要与宫北斗联手的话来……
他的心绪慌乱无比,却不敢现之于神色,镇定地凝望着任明杰,冷冷一笑,道:“任明杰,枉你有金臂剑魔的尊号,却恬然无耻地说出这种话来,在下也真替你感到害羞!”
任明杰眼中射出两道煞光,道:“龙中宇,随你说什么,老夫今晚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他缓缓地向左移去,与宫北斗成犄角之势站立,似乎防备龙中宇返身逃走。
龙中宇看到他移动身形,怎能不晓得对方的心意?
不过,他在黄鹤楼上看见过任明杰那神妙的轻功,晓得自己就算萌起逃走之念,也会被任明杰迫及的。
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那丝冷漠的笑容,道:“任明杰,你不必害怕在下会逃走,在下这一生之中,绝不以后背对人的……”
任明杰冷笑一声道:“姓龙的,你别说得这么好听,那晚,你在长江船上,若不是撒腿逃走,今晚老夫还用费上如许多的手脚来对付你吗?”
龙中宇嘿嘿一笑,道:“那晚你任明杰带着多少人?今晚你只不过带着个饭桶在这儿罢了,在下又何惧之有……”
他的话未说完,宫北斗已怒喝一声,道:“姓龙的,老夫……”
龙中宇冷哼一声道:“宫北斗,你还有什么颜面与本人说话?你还记得昨日在小庙里的事?那时本人若要杀你,你还能活到此刻?”
宫北斗气得哇哇怪叫,又没有话好反驳对方。
他一振手中长剑,侧首道:“总巡查,我们……”
任明杰左手一举,将他拦住,道:“宫舵主,我们不必急在一时,就让他逞一下口舌之利好了,老夫等会儿将他擒住,非挑断他的大筋,割下他的舌头不可……”
龙中宇扬声大笑,道:“任明杰,在下被你如此佩服、称赞,就算被你割去舌头又有什么关系?嘿嘿!你们一起上吧,看我龙中宇可会皱一下眉?”
任明杰冷冷一笑,单掌一立胸前,身躯缓缓向前移去。
龙中宇目光一闪,长剑一分,指着任明杰,左手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柄精光闪闪的短剑,指向宫北斗。
宫北斗一见龙中宇从怀中掏出一柄精光闪闪的短剑,他认得那正是自己所保存十年之久的断金剑。
自从虞云姬受了总舵之命,派人北斗山庄,作他名义上的五夫人,宫北斗便因喜爱虞云姬之故,而将这柄珍藏的断金剑赠给了她。
他没想到自己赠给虞云姬的断金短剑,此刻竟会到了龙中宇的手里。
他的心中顿时又渗杂进一股莫名的酸味,喝问道:“龙中宇,你这柄剑从哪里来的?”
龙中宇淡笑一声道:“这是你的五夫人虞云姬送给在下的定情之物,难道你不晓得?”
宫北斗本来就不赞成总舵的以财、色引诱龙中宇之举,但他为了那是总舵的命令,不敢反抗罢了,其实心里一直都不舒服。
此刻一听龙中宇竟说出那等话来,更使他心中醋火飞扬,不可遏止,扬剑高举,霍地飞身急斩而去。
武当的剑法,为了配合内功心法,完全走的是轻灵一路。
就拿张三丰所手创的“乱披风剑法”来说,虽说剑式泼辣、狠毒,却也是以轻灵为主,绝不能像外家剑法那样,纯以猛力见胜。
但是此时宫北斗心中怒火高烧,已将他的理智都全部烧毁,根本就置本门的心法于不顾。
他恨不得就这一剑斩出,便把龙中宇劈为两片,是以这一剑,威猛沉重,有如一株大树迎面倾倒。
任明杰是剑道名家,怎会看不出宫北斗这一剑用的浊力太大,而不留后力,就与庄家挥柴刀一样,看似威猛,其实已将自身置于死地。
他怒喝一声,道:“北斗,你疯了!”
龙中宇看到宫北斗一剑急斩而来,以他在剑法上的造诣,怎会看不出对方心浮气躁,完全走上蛮打乱杀的地步?
他心中一喜,脚下滑开半步,迎着对方劈下的剑锋而去,左手短剑已轻灵无比地划了个半弧,沿着宫北斗的手肘,向对方的喉部滑去。
武林中人都晓得这么一句俗语:“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其中的含意便是说兵刃长的往往能借着兵刃的优势,而拒敌于远处,给予敌人置命的威胁。
但是兵刃的短小,并不完全没有优势可言,手中持有短兵刃的人,只要能欺身进入对方的防御圈之内,所攻出的招式,招招都能置对方于死,远较长兵刃更加凶险毒辣。
龙中宇深明此理,便是利用身形的快速闪动,想要趁对方剑路走入死地的时候,侵入对方胸腹之间。
就凭他这快速的一剑,宫北斗绝无闪躲的余地,结果是必死无疑!
但是他的身形移动得快速之极,任明杰较之尤要快上一分,就在他左手短剑攻出的刹那,身侧掌风如刀,已向他右肋切至。
这右肋之处,有肋骨护住,其间布满穴道,被人击中,不死也是重伤。
龙中宇就算练成了传说中的佛门“金刚不动”身法,也难挡得了任明杰那只比剑刃更利的掌锋一切,更何况他的功夫还较任明杰要差上半截。
凌厉的掌劲一触及右肋软肉,龙中宇大吃一惊,上身一扭,右手的玉龙宝剑抖出一个剑花,往那劲风袭来之处削去。
就在他侧身抵挡任明杰那犀利的一掌时,左手短剑已停住了往前探进的锐厉去势……
只见冷寒的剑芒一闪,宫北斗胸前的衣衫裂开一条长长的裂口。
那冰冷的剑尖划破衣衫,贴着胸前的肌肉擦过,所留给宫北斗是一股火辣辣的感觉。
他的胆子在这一剑之下,几乎都给吓破了,忙不迭往后一仰身,“鲤鱼倒穿波”倒射出八尺开外。
心中惊魂未定,他左手一摸胸前,发现从衣衫裂口处,渗出丝丝鲜血,随着手掌摸去,沾得一手是血。
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胸前伤口的痛楚,因为他的心已被震慑住了。
急促地喘了两口气,他抬起头来,只见龙中宇双手持剑,左攻右守,右攻左守,招式凌厉无比地与任明杰在搏斗。
任明杰的功力、经验都要较龙中宇高出甚多,尤其他那变幻莫测的“幻魔剑法”更是厉害,给予龙中宇很大的威胁。
可是龙中宇手中持的长短两剑都是断金切玉,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刃,任明杰自知双臂不能与利剑相拼。
因此他每一个招式都不敢用老,更不敢轻易地攫取对方的锋刃。
一时之间,他们两人交手了七八招之多,不分胜负,未见长短。
任明杰所触怒的是自己往往把许多精淬的招式施出一半,便硬生生地变换另外一招,以致不能发挥全部功力。
他见到宫北斗站在远处发愣,不由怒喝道:“宫舵主,你站在那儿发什么愣,还不过来?”
宫北斗被他这么一喝,惊魂一定,不敢稍有迟疑,连忙飞身前来。
他明白自己刚才怒火充塞胸头,因而心浮气躁,才使出那等笨拙的招式出来。
若非是任明杰救援得快,他此刻恐怕早已血染大地,死于龙中宇的剑下。
故此这下飞身前来,心绪平静,气守丹田,不浮不躁,长剑一引,攻出一招“卧看七巧”,完全是一派剑道高手的模样,跟刚才的急躁之态比较起来,几有云泥之分……
他这一加入场中,龙中宇的压力登时增加一倍不止。
敢情高手相争,并非跟凡夫竖子一般,打群架时,必定是人多的一方获胜。
他们只要攻出一招,便能互相配合,攻守相融,不但能掩住本身的短处,并且还能发挥招式中的整个威力,比两人的功力总和,还要超出甚多。
龙中宇的功力与宫北斗相去不远,较之任明杰相差大半截,若非仗着手中的利剑,他早已不是任明杰的对手,更何况任、官两人联手相攻。
刹那之间,他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随时都有灭顶的危险。
仅仅两招,他已从攻守兼备的局面,改变为只有挨打的份儿.而无还手的力量。
宫北斗和任明杰才配合了两招,便已发挥出各自的长处。
任明杰左右双臂相互长短,变幻莫测,他虽然不敢以肉掌抵挡对方的宝剑之利,却已改变战法,以雄浑掌劲封住龙中宇的招式。
宫北斗一见任明杰改变打法,他也把剑路一转,完全使的“粘”字诀,以手中长剑去粘吸对方的宝剑。
龙中宇若是单独与宫北斗应战,对方使出这等“粘”字诀,是决难粘得住他的宝剑的。
但是此刻,来自任明杰方面的压力太大了,他得使全力挣脱宫北斗剑上发出的粘吸之劲。
渐渐,他的两支宝剑运行之速缓慢了下来,身形也开始凝滞,无法像方才那样迅捷地挪动。
宫北斗意气飞扬,狞笑道:“龙中宇,今晚便是你毕命的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俏皮话好说?”
龙中宇受到逐渐加重的压力,几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哪还有说话的力气?只得任对方嘲弄。
他暗自思忖道:“我可不能一直处于挨打的地位,非得要想办法不可……”
置身在任明杰和宫北斗两人的夹击之下,他都无法相抗,此刻再一分心,岂能应付得了?
龙中宇一个意思刚自脑际闪过,只觉左手短剑一滞,已被宫北斗的长剑封住,不能夺回。
他大吃一惊,想要运剑抽回短剑,却发现玉龙宝剑也被任明杰封在外门,整个身躯受到两方面的压力,压制得无法动弹。
任明杰长笑一声,趁着龙中宇惊惶失措,身形且又不能动弹的时候,蓦地左掌急挥,运掌如刀,往龙中宇颈后斩去。
他这一掌去势极快,但是所用的劲道并不很猛,显然,他并不想就此一掌将龙中宇的颈骨斩断,而是要将对方击昏。
龙中宇一听耳后掌风急啸,浑身不由一阵颤栗。
他晓得自己已面临生死关头,呼吸的停顿与否,仅在这须臾之中,非得设法避过这下致命的一击不可。
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可以思考,吐气开声,霍然往前一弓身,抽回右手的长剑,平举着往宫北斗刺去。
夜色之中,但见人影急闪,龙中宇肩背之上,已中了任明杰的一掌。
“砰”地一响,他整个身躯飞了起来,撞在塔壁之上,然后滑落地上。
任明杰见到自己一掌奏效,不禁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
可是笑声才起,他脸上的笑容已是一敛,沉声道:“宫舵主,你怎么了?”
宫北斗站立在他身前六尺之外,右手握着半截断剑,左手捂住右肩,好似在发愣。
他听到任明杰的招呼,苦笑一下,道:“没什么,只是右肩被那小子的剑锋擦伤一块……”
他想起刚才龙中宇挺剑刺来时,那等凶险的情景,不由暗暗打了个寒噤。
掷下了手中的半截断剑,他羞惭地道:“总巡查,这小子真是凶悍,方才若非你给他一掌,他那一剑可能已刺穿属下的胸膛……”
他深吸口气,犹有余悸地道:“属下没想到他竟会不顾自己的生死向我攻来,幸好有这支剑挡了他一下,加上他受了总巡查的一掌,剑尖歪了数寸,不然真不堪设想。”
任明杰的嘴角浮起一丝冷漠的神色,蔑视地望了望宫北斗一眼,道:“宫舵主,枉你被称为武当名宿,你的剑法还差得太远,今后还要好好琢磨一番不可!”
宫北斗脸上一红,忍住胸中的羞惭,垂首道:“总巡查说得极是,属下等到这次剑会一完,回到总舵还得向总教练多多学习。”
“嗯!”任明杰顿首道:“你有这份心意,我在回到总舵之后,要向宋老儿多多美言两句,叫他把本教的那套‘万流归宗十八剑’传授给你。”
宫北斗抬头起来,掩不住面上的喜色,更顾不得肩上的伤,抱拳道:“多谢总巡查。”
任明杰挥了挥手,道:“宫舵主,不必多礼了。”
话声一顿,沉声道:“不过,你在武昌的分舵遭到黑湖山寨那个人妖的破坏,虽说本教已派人将黑湖山寨锄为平地,可是武昌分舵还得重要建立,你还得回到武当,不能一直呆在总舵。”
宫北斗惶恐地道:“上次分舵已被黑湖人妖摧毁……”
任明杰晓得他要说些什么,出言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上次之事,我已专函禀报总舵,详细情形也都明了,并无责怪你的意思,因为你当时已在武当,对于黑湖人妖的率人突击之举并不知晓,当然不能责怪你……”
他话声一顿,道:“但你却不能因为总舵的宽容你,而不思报答,不求改进,到那时只怕仅是一点小错,也将使你致命……”
他的话越说越严厉,直把宫北斗听得诚惶诚恐,凛然道:“属下敬领总巡查训示。”
任明杰满意地吁了口气,道:“为了龙中宇,我们遭遇到一连串的打击,总舵并为此怪罪下来,好在教主深知我的忠诚可靠,所以没有责怪于我,但老夫也有愧在心,对本教也有个交待……”
宫北斗俯身拾起龙中宇摔落在地上的断金短剑,道:“这小于确实可怕,看他每日都有进境,真不晓得他的潜力有多少,将来会进步到一个什么地步,若非是总巡查在此,还不容易抓住他呢!”
任明杰傲然道:“若不是他手里持着断金切玉的利剑,老夫早就抓住他了,还用等到现在?”
他似乎全忘了刚才的无奈何神情,忘了若不是与宫北斗两人联手的话,如何能伤得了龙中宇。
他向着倒卧在塔旁的龙中宇望了一眼,道:“这小子就算是铜皮铁骨,中了我的魔剑一击,也够受的了,我再闭上他的穴道,他神通再大也逃不了。你就依我原先的计划,秘密把他押回总舵,此处的一切事情由我来安排……”
宫北斗问道:“我师兄那儿……”
任明杰道:“令师兄为本教建功,本教定然使他主掌武当,只要等到我们确定铁心孤客那老鬼的死讯,本教立即全面展开称霸武林的行动,到那时……嘿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有不愿臣服本教的,决杀无效……”
他仰首哈哈一笑,道:“等到那个时候,你需要什么东西,还有得不到手的吗?”
宫北斗道:“属下什么都不要,只要想得到云姬……”
任明杰道:“哦!老夫倒忘了宫舵主你的财产足可列入天下十位巨富之中,在江湖上谁都晓得你是武当名宿,人生名利双收之后,自然就只有向色一途发展了……”
宫北斗有点难堪地道:“总巡查,你……”
任明杰轻轻拍了宫北斗的肩膀一下,道:“宫舵主,老夫是与你开玩笑的,其实你能看上云姬,正是你的目光有独到之处,老夫一定向总舵进言,达到你的愿望。”
宫北斗道:“多谢总巡查了。”
任明杰微微点了点头,脸色回到了原先的冷静,沉声道:“好了,我们的话到此为止,此刻大概令师兄也会赶回来了,免得使他难堪,我们还是早些避开。”
宫北斗应声道:“属下这就带着那小子下山了。”
说完,他向龙中宇仆倒之处行去。
才走了几步,他突然看到那仆倒在地上,一直没醒的龙中宇倏然像一个幽灵样地缓缓站了起来。
宫北斗骇然道:“你……”
任明杰也大感惊异,道:“龙中宇,你怎么……”
龙中宇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语,道:“你以为这一掌便能使我躺下起不来吗?”
宫北斗骇然地望着龙中宇,凛异地道:“总巡查,这小子确实邪门,挨了那么重的一掌,还能够站起得来。”
任明杰目中冷电涌射,沉声道:“老夫不相信他中了金臂魔剑之后,一点伤都没有,他这只是在强自撑持罢了。”
说着话,缓步向龙中宇走去。
龙中宇蓦然举起手中的玉龙剑,喝道:“站住!”
任明杰没有理会于他,继续向前行去,阴阴笑道:“龙中宇,你身负内伤,若是放松一点,恢复起来要容易多了,否则,硬自强撑下去,只有加重内伤,内脏淤血,到那时,你要恢复原先的功力,可就难了……”
任明杰在说完这段话后,已距离龙中宇不足八尺,他蓄足劲道,只等龙中宇稍一放松时,扑子上去。
龙中宇蓦地大喝一声,道:“任明杰,你止步!”
任明杰冷笑一声,道:“龙中宇,你的中气都已不足,何苦又使内腑的伤加重一分呢?”
龙中宇开口道:“任明杰,在下……”
他话声未了,全身一阵颤动,“哇”地一声,已吐出一口鲜血。
任明杰灰眉一皱,摇头道:“唉!老夫跟你说,叫你别再运气,你偏偏不听,这下……”
龙中宇吐出一口鲜血后,竟然觉得胸膛之间舒服不少,他试着运一运气,只觉真气仍能提起,并没有被任明杰一掌击散,内腑也没有受什么伤。
只是在左肩中掌之处,火辣辣的一大片,肌肉酸痛难忍,使得整条左臂都已无法动弹。
他一发现自己所受的伤只是外伤,心中的希望又炽盛起来,忖道:“此刻我所需要的便是时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自然会有人赶来。到那时,他们就算再狂妄,那个武当叛徒再有权力,也不能包庇他们了……”
凝目望着任明杰脸上浮起残酷的嘲笑,龙中宇忿忿地道:“任明杰,你不用装出这个样子,我龙中宇对于生死早就置之度外,决不在乎……”
任明杰笑道:“有胆量,有志气,可是你就此一死,留下你家里的妻室,年纪轻轻的便守起寡来,岂不……”
他此刻的心情就跟捕住老鼠的猫一样,要眼见对方的痛苦、骇惧之色,慢慢戏弄一番后,才予以杀害,如此才能满足方才所受的侮辱。
龙中宇沉声道:“任明杰,在下当你是一个前辈,你若是继续出言侮辱我的话,我可要骂人了。”
任明杰脸色一沉道:“好,老夫不多说了,你快弃剑投降吧!”
龙中宇道:“要我弃剑不难,可是我要弄清楚一件事情。”
任明杰问道:“什么事?”
龙中宇道:“我记得你们想尽办法要利用我夺取剑主之席,你们若是杀了我,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任明杰笑了笑,还设说话,宫北斗已道:“总巡查,这小子狡滑得很,小心他用的拖延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