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一章 武当叛徒
玄黄道人问道:“你这么说,凶手是这次来敝派参加剑会的高手?”
龙中宇颔首道:“在下的推测不会有错!”
玄海道人喃喃道:“这,这要如何才能找出凶手?这次来的人那么多……”
玄黄道人颔首道:“对!这次除了五大剑派之外,其他如少林、灵山等四脉,也都有派人来此观摩,那么多人中,要如何才能查出凶手?”
龙中宇一听说话的是玄黄道人,他本想讥刺对方几句,但是他回心一想,认为自己不该再激怒对方,使玄黄道人自尊受到大大的伤害。他沉声道:“眼前的范围虽大,可是我们可以一项项地剔除许多人,慢慢把范围缩小,自然可以找出真正的凶手。”
玄机道沉吟一下,道:“对,首先我们要把使剑的高手列入,其次再看看他们之中有谁是与郑大侠熟识,并且生前曾经结有仇怨……”
龙中宇道:“玄机道长之言不错,我们朝这个方向推断下去,到了最后,凶手自然不能遁形的……”
他的话声一顿,道:“不过在下还要说明几点,提供各位参考,尤其是玄黄道人更应该注意,否则你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玄黄道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却没出言辩驳。
龙中宇看到他的神态,心中舒服多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单以剑法说来,武林中会剑的不在少数,但是剑法到了某种程度,则非有特殊的秘诀及心法不可,郑师叔的剑法,在本门说来,除了家父之外,大概只有在下可以勉强是他的对手,凭他老人家的一手剑法,我想,在我们五大剑派中,罕得有人会在他根本不及拔出长剑之前,便将他杀死……”
玄机等三个老道都很清楚龙中宇的意思是指明尽管郑公明没提防他人,但是以他的造诣,只要对方拔剑出鞘,露出敌意,他便可及时拔剑防身!
除非那暗算他的人剑法比他高明,或者与他相等,那么便可因一着的占先,让郑公明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便中剑身亡。
因而,要寻觅凶手的范围也就更加缩小了,缩小到只有除峨嵋外四大剑派中的几个辈份最高的高手。
玄黄道人道:“这么一来,只剩昆仑、华山、点苍三派此次派来评判的三个人了……”
他话声一顿,道:“当然,还有我们这几个老道是最有嫌疑了。”
龙中宇道:“这七个人里面,还要除去你们三位才行!”
玄黄道人哦了声,问道:“为什么?”
龙中宇道:“因为在下跟郑师叔最后相聚的时候,是在这儿,当时郑师叔为在下述说本门当年的绝代高手剑神袁师叔祖的往事……”
他说到这里,只见其他三个老道都泛起羞惭之容,想必是他们想起了剑神袁君达纵横一世,结果在英年之际,遭到四大剑派的逼害,喝下毒酒,跳崖而死的情形,而有所内疚!
龙中宇心中感到非常安慰,忖道:“袁师叔祖若是死了,他的英灵有知,也会为各派落入此等光景而伤心,为他们的内疚而感到安慰……”
他想了想,继续道:“当时,在下听到塔下发出一声惊愕之叫声,探首往外望去,没看到什么,可是当我出声呼喝时,却看到有人自塔中跃出。在下飞身追赶下去,发现那人正是贵派的叛徒宫北斗,在下追了他不到二十丈远,便碰到三位赶来……从那时开始,直到宫北斗逃逸,金蜈使者出现,我们几乎都在一起,三位自然不可能是嫌疑人了!”
玄黄道人拍掌道:“贫道知道了!”
龙中宇哦了声道:“道长认为是谁?”
玄黄道人说道:“就是宫北斗那厮!”
龙中宇问道:“道长如何认为是他呢?”
玄黄道人说道:“他纵火烧林,然后向西北方逃逸,当时不是龙大侠你追去吗?结果碰见金蜈使者拦住大侠,放走宫北斗,就在那段时间,他赶回这儿,将郑大侠杀死!”
龙中宇摇头道:“道长之言乍一想来,似有道理,可是往深入看,宫北斗绝不可能杀死得了郑师叔……”
玄黄道人说道:“他有金臂剑魔相助,又怎会不能……”
龙中宇摇头道:“道长,你忘了任明杰仗以成名的并非剑法,而是他那独到的金臂魔剑?”
他的话声一顿,道:“在下晓得宫北斗的剑法不会是我郑师叔的敌手,何况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使在下不将他列入杀害郑师叔的嫌疑之中!”
玄机道人间道:“什么原因?”
龙中宇道:“宫北斗背叛贵派,为天心教卖命的事,在下已禀告敝师叔,他老人家既知宫北斗乃是贵派叛徒,又怎会在见到宫北斗时不加防备?”
玄机道人颔首道:“龙大侠此言有理。”
龙中宇道:“在下当时一见宫北斗在塔下,立即便追了上去,并没有深思,此刻想来,他之出声发出惊呼,完全便是调虎离山之计,诱使在下离去,好让另外一人施出毒手……”
他话声一顿,道:“在下还敢断言,那人便是贵派另一个叛徒!”
玄黄道人和玄海道人一听此言,几乎跳了起来。
他们两人相觑一眼,玄黄道人道:“什么?本派还有叛徒?”
龙中宇颓首道:“此事玄机道长晓得,可证明在下之言不虚,并非胡言造谣。”
玄黄道人侧首问道:“玄机,你晓得是谁?”
玄机道人听得龙中宇把自己扯了出来,一时只觉措手不及,他苦笑道:“师兄,你要我怎么说才好?”
玄海道人问道:“师弟,你说……是不是乙……乙木?”
玄黄道人颔首道:“对!一定是乙木!不然他……”
龙中宇暗暗感叹,感叹武当的这几个长者的昏愦,对于同门的师弟,只因是旁支之故,而时思倾轧,加以陷害……
他摇头道:“道长不必胡乱猜疑了,在下可以肯定地答复你一句,乙木道长忠心于贵派,此刻已被天心教擒住,只怕凶多吉少,你不必再说他是叛徒了。”
玄黄道人说道:“那么你所措的是谁?”
龙中宇转过脸去,对着玄机道人说道:“道长,你对他们说出来吧!”
玄机道人摇头道:“龙大侠,贫道不明白你所说的到底是何人,要贫道如何对他们讲?”
龙中宇沉声道:“道长,你难道忍心见到武当百年来的根基受到那人的破坏?难道不知古人所说的‘大义灭亲’这句话,为了一时的私情所驱……”
玄机道人痛苦地摇头道:“龙大侠,请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贫道实在什么都不知道。”
龙中宇诚挚地道:“道长,你不必替他隐瞒什么了,此刻说出,还能挽回得了,否则……”
玄黄道人听了半天,只见龙中宇咬定了玄机知道,而玄机道人却矢口否认,忍不住心头火起,喝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在唱戏给贫道看不成?真气死我也!”
他盯住了玄机道人,问道:“玄机,你说说看,那人是谁?是谁背叛本门,你既然晓得了,为何又不敢说?”
龙中宇在旁帮腔,道:“对呀?玄机道长,你为何不敢将那人说出来?此刻有两位道长在此,你还怕……”
“贫道并不怕什么!”玄机道人扬声道:“贫道此刻还不能肯定是谁,又怎样能将那人说出来?”
龙中宇叹了口气,道:“道长此言差矣!你将以前所发现那人乘着夜色放出飞鸽之事,拿来与今日里接二连三发生的种种事情相印证,定然可以清楚到底是何人……”
玄黄道人瞪大了眼睛,问道:“且慢,龙大侠,你对于本门之事,怎会如此清楚?”
龙中宇淡然道:“在下从离开峨嵋,赶赴武当以来,这几天所经过的情形,一时也说不明白,不过在下可对道长你说一句话,那便是天下没有永久的秘密,纸,终究包不住火的……”
他意味深长地对玄机道人说道:“可是我们若在秘密揭露之时,不思对策的话,只有眼见那区区的火星将整座森林都烧毁了……”
他用的是比喻,来暗示玄机道人不该隐瞒下去,免得事情闹大了,毁去武当的整个基业。
玄黄道人是个火爆性子,又如何能听得懂这种暗示,他愤愤地拍拍掌,道:“龙大侠,你说了那么多的话,贫道一点也不明白,你何不指明到底是哪一个谋害令师叔!”
龙中宇说了许多的话,一直不敢肯定地说出武当派另一个叛徒是谁,便是惟恐自己说出之后,无人相信。
他见到自己讲来讲去,玄机道人虽然不敢明白指出那人,却也并无反对之意,因此,他也就大胆地道:“好!在下就明白地将那人指出来……”
玄机道人见龙中宇要说出那武当的叛徒,惊道:“龙大侠……”
龙中宇问道:“道长,你认为在下不该说吗?”
玄机道人摇头道:“贫道并非此意,而是……”
“什么而是不而是的!”
玄黄道人怒道:“玄机,你既然晓得谁是本门叛徒,为何不坦白说出来?却仍要替他隐瞒,莫非……”
他一把抓住玄机的道袍,喝道:“莫非你便是那个叛徒?”
龙中宇剑眉一皱,道:“道长,你怎可如此鲁莽,在下方才不是明白地说出你们三人一直在一起,绝无嫌疑……”
玄黄道人喝道:“既不是我们,难道……”
他全身一震,脸色陡变,抓住玄机道人衣襟上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口吃地道:“难……难道会是三师兄不成?”
玄海道人大声道:“不……不可能的,绝不会是三师兄!”
龙中宇沉声道:“你们说的不错,正是玄地道人!”
玄黄道人重重摔了摔头,道:“贫道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会是三师兄……”
龙中宇的脸色冷肃严正,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玄黄道人话未说完,一看见他的神色,登时张大了嘴,把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玄黄道人默然片刻,喃喃地道:“我不敢相信,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这是事实!”龙中宇沉声道:“无论你相信与否,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抹杀这个事实。”
玄黄道人一把抓住玄机道人,喝道:“说,这不是事实,他是在说谎,玄机,你哑了不成?快说呀!”
他情绪激动,抓住玄机道人的双肩不住地摇晃着,玄机道人却任由他用力摇晃,一点都不反抗,只是低垂着头不吭一声。
玄海道人看到玄黄道人像发疯似的,赶忙拉开玄黄的手,道:“师兄,你冷静一点,让他说吧!”
玄黄道人的脸上现出一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颤声道:“这……这叫贫道如何冷静得了?”
玄海道人低声道:“玄机,你说吧,龙大侠的话错了没有,我们相信你的话!”
他在平时讲话都不能畅所欲言,口吃得很,此刻一碰到这等重大事情,说起话来,却极为流利。
等他发现自己连说两句话都没犯上口吃的毛病,倒禁不住吓了一跳。
玄机道长叹一声,抬起头来,眼中已是泪水盈眶,只见他微微颔首道:“龙大侠的话没错!”
玄黄道人这下真像遇到霹雳当头一击,震得他神智都已昏去。
他那胖胖的身躯摇晃了一下,陡然大喝一声,反手一掌拍在墙上,只听得“嘭”地一声,墙上已裂开一个大洞,砖块碎粉不住往塔下掉落。
龙中宇道:“道长,你不必生气了,该要谋求对策才好,以免……”
玄黄道人喝道:“你不用说了,贫道绝不相信三师兄竟会背叛师门,暗害他人,他绝不是这种人!”
龙中宇叹了一声道:“在下起先也不敢相信是玄地道人,原来我一直都是怀疑玄机道长的,但是后来发现他尽管善于掩饰,却露出不少破绽……”
他话声一顿,道:“尤其是当我看到郑师叔的尸体时,使我把对玄机道长的怀疑转移到他身上,所以在下才突然出剑一试……”
玄海道人道:“你凭着哪一点肯定三师兄是谋害令师叔的凶手呢?”
龙中宇道:“除了在下方才所说的几点理由之外,在下还可以请你注意一点。”
他指着郑公明的张大的眼睛,道:“道长,你可以看到郑师叔这等神情,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眼珠凝定在哪种位置?一个人受到极大的惊骇,看到眼前发生不可置信的事情后,他的眼珠必定凝注在那个位置……”
他的目光一闪,继续道:“此外,你们从他倒地的位置可以看出他并没经过任何挣扎,也就是说中剑的当时便已死去,在贵派仅有的四个长老中,除了玄地之外,你们三位自信挥出一剑,会有如此满意的结果吗?”
玄黄道人被龙中宇说得额上汗水淋漓,眼前铁证如山,他的心中尽管不敢置信,却也不得不信了!
他痛苦地握紧了双拳,摇头道:“贫道真不敢相信他会这样,三十多年来的同门情谊,叫贫道如何相信他竟会……”
他说着说着,语声哽咽,话未讲完,已流下泪来……
他那低泣之声,使得玄机和玄海两人也禁不住低下头来。
三十年前,他们便相聚在一起,那时,他们虽然只是武当山的小道童,但是对于未来,每一人都满怀着希望,希望未来能成为武当之主。
他们每日里,除了练功之外,其他的时候还得诵经、打柴,办理师长交下的杂务,终日忙碌,几乎没有休憩的时候。
可是,他们却依然非常愉快,心中时常充满了幸福的感觉,师兄弟之间,从来都没有发生摩擦。
记得在二十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股狂飙,金蜈天尊诱使各派高手,集聚死亡谷,然后全部将他们杀死……
当时的武当、华山、少林等三大门派,掌门人也是从那次死亡谷之约后,一直未曾出现江湖,重返本门。
本来,他们的大师兄是玄玄道长,要推举下一代掌门人时,自以玄玄为最适当的人选。
不过在那个时候,玄玄正因犯下门规,关在后山反省。
于是,经过长老会议的决定,推选玄天接掌武当道统。那时的情景,他很清楚地记得,玄地是最先晓得消息,第一个向玄天道贺的人。
往日的情景依旧历历如昨,二十年来却已人事全非,首先是玄天的死,其次是玄玄的遭到金蜈信符毒害,紧接着又是玄地背叛武当,接受天心教的控制。
这一连串的变化,有如一个接一个的巨浪,击打着他的心房,尽管他刚强一生,忆及往事,也不禁潸然泪下……
玄机和玄海两人个性没有玄黄那样刚直,但是,他们心中的想法却与玄黄没有两样。
玄黄道人拭去了流下面颊的泪水,颤声道:“玄机,你既然早就晓得,为何不向我们说出来,也许我们还可以设法劝告……”
玄机道人道:“我……”
龙中宇接着他的话,道:“玄黄道长,对这种欺师灭祖,谋害掌门的逆徒,是没有人能够劝告他的。”
他走到圆窗之前,探首往外望去,但见塔下只有零星的几个小道持着火把站在那里,他们大概也为塔上落下碎砖所帜,齐都仰首望了上来。
玄地道人和其他的小道,却不知已在什么时候离去了。
龙中宇话声一顿,又道:“所幸你们发现得早,没有等他把武当双手捧了奉送天心教,你们还有机会可以……”
他说到这里,目光一转,突然见到玄黄道人脸色发青,两眼直瞪,全身不住地颤抖。
他的话声戛然而止,惊问道:“道长,你怎么啦?”
玄黄道人喉咙“咯咯”了几下,“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玄机和玄海两人大惊,赶忙上前扶住玄黄道人,同声唤道:“师兄!”
玄黄道人双臂一振,推开他们两人,向前行了一步,指着龙中宇,道:“你……你说什么谋害掌门,师兄是被他……”
龙中宇见到玄黄道人两眼发赤,胸膛不住起伏上下,晓得他的性子刚烈,一向信服玄地道人。
是以在骤然之间,发现自己所信服的人竟是这么一个叛徒,禁不住心中情绪激动,这才吐出血来。
略一沉吟,龙中宇缓声道:“道长,你放冷静一点。”
玄黄道人大声道:“你说,你又有什么可以证明掌门师兄是被他谋害的?”
龙中宇望了玄机道人一眼,道:“这个,在下一时倒提不出什么证明来,不过,你们可以查看一下玄天故掌门的遗体……”
玄黄道人吐出那口鲜血之后,似乎冷静多了,他一面喘着气,一面问道:“掌门师兄是因为练功时走火入魔而死,这是谁都知道的,你既没证据,怎可诬赖他人?”
龙中宇道:“此事……”
他本想将玄机道人晓得玄地在玄天掌门逝世之后,施放信鸽,通知宫北斗之事说了出来。
可是他话一出口,却见玄机道人投来的目光中含着怨毒之色。
龙中宇心头一凛,暗想自己挺身揭发玄地道人的罪行,原是为了武当的好,也可说是为了整个武林才这么做的。
但,站在武当派的立场说来,自己这么做,正好揭开武当的疮疤,击中痛处,这叫他们如何忍受得了?
他自己虽然不怕玄黄等人对他怎样,不过为了今后五大剑派的团结,他是应该稍为收敛一些,替武当派也留点面子。
他心念电转,改口道:“请道长原谅在下失言。”
玄黄道人沉着脸,道:“贫道对于郑大侠遭到不幸,本门出此叛徒,感到非常痛心,决心与他们两人查明真相,严惩叛徒。
但是大侠你仅凭个人恶感,便骤而陷人入罪,尤其是此等谋杀掌门之事,岂能随便说出,若是传出武林,本门今后还能在武林立足……”
龙中宇既然拿定主意,也就忍住这口气,没有吭声。
玄机道人看到龙中宇保持缄默,没有出言反驳,心中非常嘉许,他晓得龙中宇本来可以将自己提出来作为证明,用以驳斥玄黄道人。
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显然他是顾念着玄黄道人的立场,免得使玄机道人不好交待。
玄机道人感激地望了龙中宇一眼,道:“师兄,龙大侠热心武林公义,不愿见到我们五大剑派再因为些许小事而引起裂痕,想起以前……”
他想要拿二十年前剑神袁君达被逼得跳下金顶绝崖之旧事,来提起玄黄道人的注意,免得重蹈昔日之覆辙,而导致各派之间引起更大裂痕。
哪知玄黄道人正在生气之际,根本就不深思他话中的真意,恼怒地挥了挥手,道:“你既然提起我们五大剑派二十年前发生的悲剧,那么他这样肆无忌惮地攻击本门,又该如何……”
龙中宇见到自己一再容忍,依然得不到玄黄道人的谅解,心中怒气也上来了,沉声道:“道长,我们不必拿当年的旧事用来印证,现在,区区只请问道长一句话,对于敝门郑师叔之被害,道长要如何交待?”
玄黄道人似乎挨了一下闷棍,怔了一下,方始定下神来,道:“贫道曾经说过,此事并不是仅凭你一句话便可决定玄地师兄的罪证,我们调查清楚之后,才能给予少侠答复……”
龙中宇道:“好,在下就等着道长的答复了!”
他的话声一顿,目光瞥向郑公明的遗体,道:“敝师叔的遗体,在道长没有答复之前,该如何处置?”
玄黄道人说道:“这个不需你担心,贫道等会准备棺木,然后等剑会终了,在本山盛大地追悼一番,再命人运送至峨嵋……”
龙中宇领首道:“就依道长所说的去做吧,不过,棺木存放之址,道长可要派人看顾,免得以后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玄黄道人晓得龙中宇之意是恐会有人毁坏郑公明的尸体,所以才那么说。
他冷哼一声,道:“这点你龙大侠可以放心,本门不幸,逢到这等事情,已足使名山蒙羞,若是再让郑大侠的遗体受到损伤,本门将无以在武林立足了,贫道自会派人严密看管。”
龙中宇道:“如此正好,在下也可放心了。”
说着,他转身欲待离去。
玄机道人唤道:“龙大侠,请稍留步。”
龙中宇侧首问道:“道长有什么吩咐吗?”
玄机道人说道:“贫道等这就要去找玄地师兄,最好龙大侠你也一起去……”
玄黄道人沉声道:“玄机,此事乃在本门内部所发生,要将龙大侠扯进来,恐怕不太好吧?”
玄机道人淡然一笑,道:“龙大侠还没到武当,便已涉身其中,此刻只怕不能脱身于外了,并且玄地师兄的脾气,你我又不是不晓得,等会儿,我们若是提不出适当的证据出来,恐怕……”
玄黄道人沉吟一下,点头道:“嗯,你的话也有道理,可是龙大侠只凭推断来证明杀死郑太侠的是玄地师兄,到时,他又能拿得出什么证据来?”
龙中宇道:“要提出确实的证据,倒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但是我们可以要他提出证明,在郑师叔被杀的那段时间内,他的行止何处,依在下的揣测,他必然无法提出有利的证据,那么……”
玄黄道人问道:“如果他能够提出证明呢?”
龙中宇沉吟道:“这个……哦,在下想要请道长将无尘师兄找来,他可以向我们提出一项证明!”
玄机道人一听龙中宇又要把无尘道人拉出来,他为难地道:“龙大侠……”
龙中宇正想说话,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低下传来,他目光一转,道:“有人来了。”
玄黄道人垂首向着登楼之处望去,但见一个小道奔了上来。
那个小道满脸惊慌,一登上塔里,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禀报长老,事情不好了……”
玄黄道人大吼一声,道:“你说什么?”
那个小道怎知玄黄道人心中正在不舒服,再碰上这等事情,哪会不发火,他一被喝斥,吓得脸都几乎青了,更加说不出话来。
玄机道人皱眉道:“师兄,你让他好好说吧,不要吓他了。”
玄黄道人一瞪眼道:“哪个吓他了?贫道看他那样子就有气……”
玄机道人没有理会他,柔声问道:“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
那个小道躬身行了个礼,道:“禀报长老,膳房里有人侵入,在粥里面下了毒……”
此言一出,场上各人齐都惊哦一声,玄黄道人迫不及待,一把抓住那个小道的衣襟,喝道:“是哪个下的毒?查到了没有?”
那个小道摇头道:“还……还没有……”
玄黄道人用力把那小道一推,道:“我去看看。”飞身自窗孔跃了出去。
那个小道被玄黄道人一推,脚步踉跄,退后了几步,一直撞到墙壁,方始站稳身形。
他还没喘好气,已听玄机道人间道:“你先定定神,把详细的情形告诉贫道。”
那个小道定了定神,道:“山里依旧按照平时的习惯,分成三次,第一次用膳的师兄们吃完晚饭后,全部离去,接着是第二次用膳的时间,当时火工师傅还是一样地把饭菜摆到膳堂……”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哪里晓得第二次用膳的师叔伯们还没有用完,便一齐口吐白沫,昏倒在台子下……”
玄海道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有没有人中毒死亡?”
那个小道望了玄海一眼,道:“半数以上的师叔伯们都中毒身亡了……”
玄机道人顿足道:“你们既然发现粥里被人下了毒,怎不赶快去禀告管理丹院的逸尘,找他把本门解毒圣药灵芝清凉水取出来,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那个小道嗫嚅道:“但……但……”
龙中宇自那个小道进入塔中,便一直在旁凝视谛听,他心中在叹息着武当的灾难频传,忖道:“这显然又是天心教所做的事,他们为何要趁此时在武当造下如此重的罪孽?莫非他们真的认为现在已是公开武林的适当时机……”
一想到这里,他又听到那个小道继续道:“徒孙跟几位师兄一看到那么多人中毒,连忙跑到丹院去找逸尘师叔,哪知丹院里的药物全都被人毁去,逸尘师叔也不知去向!”
玄机道人脸色大变,顿足叹道:“唉,这如何是好?”
龙中宇道:“道长,请你保持冷静。”
玄机道人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道:“……这要贫道如何能冷静得了?”
龙中宇道:“道长,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显然是一项阴谋,天心教的阴谋已经逐渐展开了……”
玄机道人苦笑道:“这当然是阴谋,他们就想要使本门从此无法在武林立足……”
龙中宇摇头道:“不,道长,你的话稍有不对。”
玄机道人望了龙中宇一眼,道:“贫道要赶去膳堂,不想在这儿跟你讨论什么对与不对了。”
龙中宇道:“道长请稍留片刻,在下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给你听听。”
玄海道人对玄机道人说道:“师弟,你在这儿听吧,我先走一步!”
玄机道人望着玄海道人飞身跃下宝塔,道:“龙大侠,有什么话,我们一面走,一面说,好不好?”
龙中宇点头道:“好,不过在下要问这位小道一句话。”
他话声一顿,肃然道:“请问你,这次中毒身亡的有没有无尘道兄在内……”
玄机道人脸色一变,道:“你的意思是……”
那个小道没等玄机说完话,已说道:“无尘师叔正是第二次用膳,他……”
玄机道人大喝道:“他怎么啦?”
那个小道没想到三个长老今天都是如此大的脾气,他吓了当跳,口吃地道:“他……他已经中毒身死!”
玄机道人浑身一颤,摇晃了一下,几乎就要昏倒下去。
龙中宇连忙伸出手来,将他扶住。
玄机道人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着,神态极为恐怖,使得那站立一旁的小道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龙中宇沉声道:“道长,请冷静点!”
玄机道人霍然侧首,悲喝道:“你要我如何冷静得下来?”
龙中宇叹了一声,道:“这都怪在下不好,在下应该早就想到无尘道兄既然发现了那个叛徒的秘密,他的生命便时刻都在危险之中,果然不但他遭害了,并且连带着那么多人……”
玄机道人大吼道:“你到现在说这些风凉话干什么?人都已经死了,你……”
龙中宇垂下头来,道:“是在下太过疏忽大意……”
玄机道人眼睁睁地望着龙中宇,突然眼中泪水涌出,流下面颊。
他拉住了龙中宇,颤声道:“不,是贫道的错,贫道在当初一听到无尘告诉我那件事时,便应该挺身揭发他的罪状,可是贫道太软弱了,以至……”
他用袖袍擦拭了下眼泪,继续道:“无尘今日遭此大难,完全是贫道的错,贫道该死,该死!”
龙中宇道:“道长,你也不需过分伤心,眼下最重要的是该如何除去他,否则,武当今后将会有更大的灾祸临头,到那时就晚了!”
玄机道人摇头道:“贫道……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要去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本门上一代祖师对不起他?还是我们师兄弟对不起他!”
龙中宇道:“谁都没有对不起他,是他自己对不起自己。”
玄机道人目光迷茫,问道:“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龙中宇沉痛地道:“因为他的贪欲之心太大,他想统御武当,他想成为武当掌教,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当然是想法铲除他面前的阻碍,玄天和玄玄两位道长是牺牲了,目前,无尘道兄和其他的那些人也牺牲在他野心之下……”
玄机道人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道:“他既要杀死无尘,以他的武功,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为何他又要牵连到其他的人呢?”
龙中宇道:“这点很清楚,他认为现在还不是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为了不使别人发觉,尤其是不让你怀疑到他,他绝不能独自向无尘下手,否则,他的奸谋岂不很快就揭露了?”
玄机道人咬了咬牙,道:“我要跟他算账去!”
龙中宇一把将他拉住,道:“道长,你绝不可能贸然行事,须知他此刻没有向你们下手,是因为他尚有顾忌,等到你揭穿了他的真正面目之后,他已无需掩饰他的野心,恐怕会对你们不利……”
玄机道人愕然问道:“龙大侠,贫道这就不明白了,你方才还是力主揭露他的真面目,指出他的罪状,为何现在又说不能这么做呢?贫道不相信他真个毫无顾忌,胡作非为!”
龙中宇轻叹了口气,道:“在下本来力主将他擒住,除此大祸,可是没有想到他的势力已经庞大得足够毁去武当……”
他话声微微一顿,道:“并且,此刻各派都有人在此,我们若是逼得他无路好走,说不定他会孤注一掷,将各派的高手全都毁在武当,到那个时候……”
玄机道人凛然道:“贫道就是拼了一死,也绝不让他那么做!”
龙中宇道:“他为人心计深沉,阴毒无比,只怕道长你不是他的对手,在下之意,道长你还是忍耐下来,等待适当的时机!”
玄机道人沉吟一下,道:“好,贫道就依照龙大侠之言。”
龙中宇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道:“道长这么说,在下便可以放心了。”
玄机道人感激地望了龙中宇一眼,道:“今日若非大侠在此,贫道真不知该如何应付如此棘手的问题!”
龙中宇道:“道长过谦了,其实在下若不在此,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得如此之快,死了那么多的无辜之人!”
玄机道人叹了一声,道:“贫道做梦也想不到本门潜伏下这么深的危机……”
他摇了摇头,不愿再说下去,转变话题,道:“龙大侠,劳累你一天了,贫道命人带你去红叶精舍休息……”
龙中宇摇头道:“不,在下并不觉得累,也不需要休息,还是让我陪你去膳堂看看。”
玄机道人知道这是龙中宇不放心自己处理膳堂之事,他诚恳地道:“大侠请放心,贫道绝不会贸然行事,等到确实抓到证据之后,才揭露他的阴谋,此刻,还请大侠休息一下,因为明日你还要参加剑会。”
龙中宇探深望了玄机道人一眼,颔首道:“好吧,在下就听命去休息休息。”
玄机道人唤过那在旁站着跟个傻瓜似的小道,吩咐道:“你带龙大侠到红叶精舍去.并且替他准备晚膳,不可有丝毫怠慢!”
那个小道唯唯诺诺,恭声答应。
玄机道人单掌一立,向龙中宇行了一礼,道:“龙大侠,明日在较技场再见。”
龙中宇抱拳道:“明日见了!”
玄机道人自窗孔飞身跃出,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个小道见到玄机道人已经离去,躬身道:“龙大侠,请。”
龙中宇望了那小道一眼,举步往楼梯行去。
他一面缓步下楼,一面暗自思忖着玄地道人的辣手阴谋,才走了不到几步,突然觉得身后那个小道贴上背来……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警兆,身躯往墙边一靠,侧过头来,问道:“你做什么……”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眼角闪处,已瞥见那个小道五指箕张如爪,往自己后颈疾抓而来。
龙中宇惊怒交集,上身往右一侧,左掌倒拍,往那个小道的手爪拍去。
谁知那个小道出手看似缓慢,速度却是奇快无比,龙中宇身躯刚刚一侧,左手提了起来,后颈便已被这个小道抓个正着,顿时,一股酸痛无比的感觉自颈上传迸全身,使得他一点力气也发不出来。那个小道笑嘻嘻地道:“龙大侠,得罪了!”
龙中宇真没想到自己会桩那个小道所暗算,他猛一吸气,待要运起真力挣开对方的掌握。
那个小道似乎晓得龙中宇会这么做,他笑嘻嘻地伸出左手在龙中宇腋下一插,说道:“龙大侠,不要想挣扎了,没有用的!”
龙中宇猛一运气,刚自丹田凝固,便觉对方左手在自己肋下轻轻一搔,立时一道冰寒的感觉随着对方的手指侵入体内。
刹那之间,不但凝聚的真力被冲散,并且全身如遇雷殛,使得他又痛又痒,又酸又麻,哭笑不得。
他怒道:“你是何人?”
直到现在,他才晓得这个毫不起眼的小道士并非武当门下,而是经过易容装扮的!否则,以龙中宇的武功,那个小道就算动手暗算,也不会如此容易得逞的!
那个小道听得龙中宇怒问,依然笑嘻嘻地道:“在下白摩勒,得罪之处,尚请大侠原谅。”
“白摩勒?”龙中宇从未听过江湖上有这等年轻的高手,不禁惊呼出声。
敢情他也晓得一个人经过易容之后,虽能改变原来的容貌,但是声音,体型,动作,习惯,却不容易改变的……
他在方才曾经注意过这突然上塔的小道,就是因为看到这小道年纪还轻,身子单薄,才会掉以轻心,遭到暗算。
不然,以他的一身武艺,纵然那小道身怀绝学,一时也不可能使龙中宇上当受擒。
那个小道听得龙中宇惊呼之声,笑道:“龙大侠,也许你没有听到过在下的名号吧,其实在下……”
他话声未完,塔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老二,你在啰嗦些什么?”
龙中宇投想到塔里还有人在,吃了一惊,待要循声望去,已见到眼前一花,一个瘦黑的孩童自塔下窜了上来……
那个自称白摩勒的小道一见那瘦黑孩童,讪讪地一笑道:“老大,你怎么也来了?”
那个瘦黑孩童叱道:“叫你办件事,你总要拖一下,你可晓得娘娘等急了?还不快随我去见娘娘?”
白摩勒伸了伸舌头,向着龙中宇做了个鬼脸,道:“这是我师兄黑摩勒!”
龙中宇在他们两人说话之时,才看清那后来窜到的瘦黑孩童年纪并不小了,至少有十七八岁。
由于他穿着一身黑色衣衫,加之身材瘦小,皮肤黝黑,又长了一张如同涂上锅灰,五官挤在一起的瘦小脸盘,才给人一种像是孩童的错觉。
那个黑摩勒朝龙中宇拱了拱手,道:“见过龙大侠!”
龙中宇想要拱手点头回礼,却发现后颈依旧被那自称白摩勒的小道扣住。
他只得苦笑道:“恕我无法还礼了!”
黑摩勒也看到了龙中宇的窘态,朝白摩勒喝叱道:“老二,娘娘命你请龙大侠去,你怎么对他如此无礼起来?还不快快放手?”
白摩勒似乎颇为畏惧黑摩勒,道:“我怕他不肯去,这才带着他去,其实我也是好心……”
话虽如此说,他却也不敢不松手,耸了耸肩,很快地放开了抓住龙中宇后颈软肉上的手。
龙中宇一发觉对方的手松开,立即提气凝身,欲待给那白摩勒一个教训,岂知他一提气,便晓得自己左肋所有的穴道,已被对方以一种不知名的指劲封住了,真力无法通过全身……
他怒道:“你在我身上施了什么手脚?”
黑摩勒也沉声喝道:“老二,你竟敢对龙大侠无礼?还不快解开你的冰禅指?”
白摩勒讪讪地一笑,道:“龙大侠,对不起!”
说着,伸出手去,在龙中宇的背上轻轻一拍。
随着这轻轻的一拍,龙中宇提起浑身真力,迅快地在周身经脉运行一次。
他冷哼一声,脚下一旋,右手快逾电闪地向身旁的白摩勒脸上拍去。
白摩勒何曾提防到龙中宇会突然来这么一手?等他觉察手掌拍到,待要闪身挪开,已是来不及了。
“啪”地一声脆响,龙中宇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白摩勒的脸上,直打得他眼冒金星,一个踉跄,差点从梯子上掉了下去。
黑摩勒似乎也没想到龙中宇会施出这一招来,他愕了一愕,已见到白摩勒脸上中掌几乎栽倒。
到底他们是师兄弟,刚才他虽不满白摩勒所为,此时一见师弟吃了亏,也不由怒火中烧。
他大吼一声,左手运掌如风,向龙中宇小腹按到。
龙中宇在出手之时,已经提防到黑摩勒会忍不住出手。
他在打了白摩勒一掌之后,身躯往后一贴,靠紧墙边,右手已缩回肋下,左掌横回胸前,摆下了防御的架式……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黑摩勒距离他如此之近,出手会是那样的捷快,刚在他摆好架式,黑摩勒那一掌已经按到他的小腹之前。
龙中宇心中一惊,赶紧一吸小腹,垂在右肋的手掌斜扫而起,往对方手臂急切而去。
他的掌刃如刀,加上蓄足气劲而发,若是被他掌刃切斩而中,别说是一条手臂,就是一根铁棍也会断为两截……
黑摩勒一听龙中宇出掌的劲风,便晓得对方的厉害了,纵然自己的一掌抢先一线按在对方小腹,可是自己这条手可也报废了。
他手腕一挫,强自缩回半尺,跟着掌上力道的含蓄而回,猛地一抖手间.又向着龙中宇的掌刃切去。
“噗”地一声轻响,他们两人的掌刃相互砍中,随着力道的激荡,黑摩勒身形一晃,已被那股冲击的劲道撞得后退几步,一直退下****石阶,方始站稳。
他险些没有掉下石阶,龙中宇却也并不好受!
由于龙中宇背心贴在墙上,在双方掌刃相交之时,受到自对方掌上传来的一股大力冲撞,使得他全身猛地一震,背部重重地撞在墙上。
这座灵塔是用砖石所砌成的,平常就算用一根大铁棒来撞击,也不会撞穿,可是这不到一尺厚的砖墙,却挡不住两个武林高手的内力冲击。
龙中宇的背心重重撞在墙上,只听“格格”数声,那一大片砖块已被他的背部撞得破裂。
碎砖泥沙往塔外落下,顿时裂开了一个大洞。
龙中宇上身后仰,几乎就从这个洞穿的窟窿里掉出塔外,幸好桩步立得稳,上身摇晃了一下便已站稳。
他心头大震,骇然忖道:“这两个家伙,全都是年纪轻轻的,可是这一身功夫却好像从娘胎里带来的,竟然比武林中的一般高手还要高上一筹,真不晓得他们是什么来历!”
他自问本身的武功,若是对付这黑白摩勒中的任何一人,绝对能够占得了上风,并且能在百招之内将对方击败。
但是,他若要对付两人的夹攻,那是绝难占得优势,更何况在这狭窄的石梯上,根本无法施展一身好本领,在束手束脚的情形下,他终将再度遭擒,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心中意念如电光急闪而过,他已不再等白摩勒挺身迎攻而上,右掌在墙壁裂口一按,身躯已从洞穿的窟窿里钻了出去。
他的身形刚从洞中穿出,耳边已听得黑摩勒大声喝道:“快追!不能让他跑了。”
龙中宇身在空中提气轻身,如一片落叶般飘然而下,耳边风声呼呼直响,他的脑海里已闪过许多疑问:“这两个年轻高手从未在江湖上听过,他们到底是何人弟子?他们是何时来到武当?他们找我是为了什么原因?
他们嘴里所说的娘娘又是谁?她要见我是作什么?那在膳堂里下毒,毒死无尘的是不是他们?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们不是天心教的人就是金蜈天尊的弟子门人了……”
他从疑问中,自己找到了假设的答案,还没能获得求证之际,已飘落在地上。
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凝聚了一下体内的真力,迅快地运行全身一匝,然后仰首望着塔上。
他的目光一闪,已看到两条人影疾如流星地自塔上坠下,速度之快,使得龙中宇为之咋舌。
黑摩勒较先落地,他的身形站稳之后,白摩勒才飘落地上。
他嘿嘿一笑,道:“老二,你这下可承认轻功比我要差了吧!”
白摩勒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才不呢!我只是因为穿了这身劳什子的道袍碍事,才会比你慢了一线,不信,等我脱了道袍,我们再比比看!”
说着,他把头上的道冠摘下,身上的那袭宽大的道袍也脱去,好像真的要跟黑摩勒比试轻功。
龙中宇只见他脱去身上的道袍,露出跟黑摩勒一样的一身劲装,那雪白的衣衫,不知是什么质料做成的,在黑夜中,竟然闪闪发光。
尤其是衬着那端正的五官,雪白的皮肤,看来正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与黑摩勒那份又黑又丑的模样比起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典型。
龙中宇心中暗暗赞道:“这个孩子看来才十五六岁大,长得如此标致,且又武功高强,将来在武林中真不晓得要有多少女孩子为他着迷!”
他还在为白摩勒长得可爱而赞叹之际,突然见到黑白摩勒两人不约而同地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