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认为得了一个大便宜,可以大餐一顿,谁知道李成炎大哥把我带到街边小摊,让我内心的喜悦瞬间跌入了深谷。
“老板,来两份肉丝饭。”他对真在烧菜的胖老板说。
那胖女人头也不回的说:“好嘞!马上就来。”
我们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我委屈的看着他。
“看我干嘛?”李成炎说。
“大哥,我们是不是应该来两个小炒,然后再来两瓶啤酒啊?”我说。
“年轻人喝什么酒啊?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来两个小炒。”他说。
我无言以对。
他又说:“看你是个老实人,所以才请你吃饭的,像厂里那些留个长发还染得五颜六色的,穿个掉裆裤就认为自己是最帅的人,谁鸟他们啊?像他们那种人活该走在大街上被人拿刀从背后砍死。”
“大哥,其实我也想留长发的,但我还没有成就所以不能留。”我说。
“有成就就要留长发吗?”李成炎问。
我说:“很多艺术家都留长发的呀!”
真搞不懂我们国家为什么留有长发就不好找工作,难道留有长发就是封建人物吗?难道留有长发就是古惑仔吗?难道留有长发遮住你的眼了呢?
“你是艺术家吗?有事没事留什么长发?你别认为留有长发就很酷,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生活是要你低调,而不是要你与众不同。”他很作深沉。
那胖女人端来一分肉丝饭,放在桌子中间,并说:“第二份马上就来。”
那胖女人走后,李成炎大哥把饭推到我的面前,并对我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早餐和晚餐同样也不会用免费的。”我不解的看着他,他又说:“你吃我的饭,我将让你承受那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我假装害怕的说:“大哥你不要吓我,我胆小。”
女老板又端来一分肉丝饭,放在桌子中间说:“两位慢用。”
她走后,我把饭推到李成炎的面前,并对他说:“天上不可能会掉馅饼,而且还可能会掉陷阱。”他用刚才我看他的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有说:“这饭虽然不是我买单,但我也会让你承受我所承受你所给我的那种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于是我们两个同时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没有想到三分钟后我们又同时放下碗筷,两个都把碗中的饭吃得干干净净的,那胖女人惊呆了,其他的客人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我转过头对着女老板说:“老板,来两瓶啤酒。”
“好嘞,马上就来。”他快速的去拿啤酒。
说马上就马上,两瓶已开好的啤酒马上就放到了桌子上。她边收我们刚吃完饭的碟子边说:“要杯子吗?”
还没等我开口,李成炎就说:“不用。”
我们两人同时举起酒瓶碰了一下,就开始吹起瓶子来,边看着对方边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只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我们同时放下了已喝完酒的瓶子,谁也不服输的看着对方。
“老板再来两瓶啤酒。”我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说。
老板的速度还是那么的快。
我举起酒瓶对他来说:“大哥,饭是你请的,酒我可要请你喝。这瓶酒是我敬你的,干。”
他二话没说就举起酒瓶跟我碰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干了起来,同样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我们又吹了一瓶。两瓶酒下肚喝得我不要不要的。
“既然你喜欢喝酒,那我就陪你不醉不归。”他对老板说:“老板再来一箱酒,顺便炒两个小炒和一盘花生米。”
老板搬来一箱酒放在地上就转身去烧菜去了。
李成炎大哥从箱中取出啤酒,边用酒开开着啤酒边对我说:“你还太小太年轻,今天请你吃饭就是有些话儿想要跟你说。”他把开好的酒放在我的面前,又说:“像酒这种东西能不喝就不喝,喝多了伤身体。我活了三十多年,真正敞开胸怀喝酒也没有几次。我很喜欢你这个小兄弟,今晚我要跟你喝个痛快。”他的话刚说完就把刚才准备开但没有开的酒给打开了。
我自己认为我是个早熟的人,喜欢跟那些年纪比我大的人做朋友。跟同龄人在一起,遇黑则黑。有的时候会觉得同龄不知道进取的人都是傻逼,跟傻逼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自己也会慢慢变成傻逼。我一心向上,虽然生活过得困苦不堪,但我愿意。
“我也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喝过酒了。想听听大哥想要对我说的话。”我手拿瓶子。
“来,干完这瓶酒我慢慢地与你说。”他举起瓶子。
“干。”我拿起瓶子跟他碰了一下。
我们又“咕噜咕噜”的干起第三瓶酒,等把酒瓶从嘴上拿下来,一碟花生米和两个小炒已摆在了桌子上。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直递给他,他点了起来,我也点了一支。
“老板,来两个杯子。”再不拿杯子,最多再吹一瓶我就趴下了。
“来,吃菜。”他夹死花生米往嘴里放。
我也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了嘴里。
“大哥,我问你,你十年就呆在那个破厂里你不厌烦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到别的地方去闯闯吗?就打算一辈子在这座城市里终老吗?世界那么大,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去看看吗?”我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问他。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总是能在未经历过的事上夸夸其谈。时间会让你明白什么是你们心中的梦想。你在社会上行走也有一两年了吧!也应该明白不少事理。”说完话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我回答他说:“我确实明白了不少事理,但又能怎样?我讨厌那些不知进取还大言不惭说社会现实的人。我明白什么都离不开金钱,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瓶矿泉水,你不付钱也不能得到。”我坦然的问他:“难道你就不是一直在追求金钱吗?”
“金钱是每个人都所需要的,你能明白这里我很替你感到高兴。我也不喜欢你说的那种人,但你要明白,那是他们的选择,与你与我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说世界大,应该去看看我很赞成,可是没有钱你拿什么去看?是一路乞讨一路含着泪花说‘家乡那么好,为何到处跑’吗?”他端起酒喝了一口。
此时此刻我的心如陨石坠落一般,他就像一个扼杀我梦想的鬼魂,这种折磨真犹如死一般痛苦。我举起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麻醉,我跟他把我平时想要说但又找不到人说的话说了出来,并没有感到任何惭愧之意。若是向一个陌生人如此的诉说,就感到会惭愧与不安。
可能每个人都一样,酒后酒前都可以判若两人。虽然是有那么一点不清醒,但醉后我都可以记得在醉倒闭上眼之前所发生的事和所说的话。
我将酒杯重重的摁在桌子上,对他大言不惭的说:“你活该一辈子平庸无能。你除了知道去过那平淡无奇的生活你还能干什么?虽说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但我甘愿做那个自扰的庸人。你在这个厂里干了十年,就算有一百万的存款那又怎样?十年的青春换一百万值得吗?一辈子不长,十年只做一件事你不感到厌倦我都替你感到惭愧。”我认为他也会有死一般的痛苦,没想到他会诚然一笑。我又说:“我不得不佩服你,真不知道你是怎样做到至死难变的这种选择。在城市的这个小角落里,除了每天都在翻新的那本日历外,其他还有什么是改变的?你不到处去走走怎么知道除了这里你还有更好的生活处。你很明确的告诉我,这是你甘愿要的人吗?”
他喝完了他没有喝完的那杯酒,边倒酒边对我说:“没有什么甘不甘愿,有的事只能说是情非得已。想当年我也是你这种满腔热血的苦愤青年,高考落第我就博读群书,明中庸之道,求大学之理,所以选择如此。中庸有言,三重,议订礼仪、制定法度、考订文字,只要做好这三重,那国家就很少有过失了。我也自悟了人生三重,终一、时随、存世。所谓终一即已选定的生活方式一直终一走下去;而时随为观世而随时世而行;然存世无论生活怎样都勿轻生而由生多久。”他又喝了一口酒。
我直视他,大吐其言,说:“扯淡,对我而言亦有人生三重,金钱、名利、爱情。有了金钱就可以买到任何我想要买的东西;有了名利,说话错了亦能当对使;有了爱情,就不枉此生。大学亦有言,‘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畏知本。’要明白世界发展的根本。这个世界除了那些深夜不眠而奋斗苦求学的人才有资格畅谈人生真理外,就不应该有那些前一秒自认为已明事理而后一秒却说‘操’的人来直指人生纷扰,你我都像一类人,不该有这一番争辩。”
他端起酒杯对我说:“干了它。我们的人生经历不同,所以不能说谁对谁错。人生,自认为选择的路对即可,不要被外界干扰。”他站起来说:“喝完这杯酒,世界依旧不变,你我照常称兄道弟。”
我也站了起来,只是两条腿不太听使唤,但我还是端起酒杯说:“干了它,我们照常称兄道弟。”
两人把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