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下,简若素仰头看墙上的壁灯和油画。淡蓝色的墙壁,大红色的沙发,鹅黄色的桌布,房间色彩明丽。艺术生的大胆创想,亦或是我欲对某种原定生活的颠覆。
她接着扫描了一下四周,宽阔的餐厅只有零星几个人,显得异常冷清。不解地朝林海眨了眨眼,咧嘴笑着问:“主人的艺术气息很浓烈,应该深受年轻人的喜欢。怎么会如此冷清?”
林海“嗯”了一声,不语。继续低头翻着菜谱。
忽然,餐厅飘起淡淡萨克斯风,旋律飘飘而来,忧伤中带点悲怆,好像一杯搁久了的苦涩咖啡。
林海叹了口气,接着比了个手势,招呼服务生过来。
服务生立刻走过来,看了眼简若素:“林哥,来了。老样,威士忌吗?”
林海回看他一眼:“不。今天来吃饭。”接着,点了几种菜式。
看他跟服务生熟落的程度,简若素好奇地问:“经常来这吗?”
林海环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全落餐厅中央演奏台上:“这家餐厅是我妹跟她未婚夫开的。”
简若素顺着目光望了过去,演奏台上站着位艺术家气质很强的年轻男子,黝黑的长发随身体的晃动而飘逸,他整个人完全陶醉在从萨克斯风管壁中缓缓流出的声音。
一片忧伤的感情。
林海表情无奈地说:“小妹走后,他变得忧郁,落寞寡欢。”
简若素“哦。”的一声收回目光,望着林海,喃喃道:“他,让人不舒服。心会疼。”
话刚落,菜上来了,很简单却很隆重,烤生蚝各一份、鱼翅羹各一份、鲍鱼各一只、一碟凉拌黄瓜、一碟咸水豌豆。林海拿起一双筷子,剥掉包装纸,把筷子递到她手上:“先吃点东西。”
“嗯。”简若素没再说话,低着头动了动筷子。许久,她抬起头:“他们感情很深,对吗?”
林海不愿意多说,轻描淡写:“是的,难舍难分。普罗,小妹上海音乐学院的同学,同时也是小妹的恋人。这家餐厅就是他们为了纪念相识三周年而开办的。”
简若素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时,萨克斯旋律嘎然而休。她急忙张望演奏台,演奏台上只剩下用张大白布遮盖的不明物。而普罗正踏下吧台,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朝他们方向走来。经过时,目光只逗留一秒在林海身上。
抑郁的眼神里蓄满饱受现实和自我精神双重的折磨,简若素忽然从中看到母亲的身影,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事情都已经发生一年了,他这样下去会自闭的。”
作为一名医生,林海何尝不知。自闭症对普罗来说,迟早的事。想到小妹祢留之际不放心拉着他断断续续地说:哥哥,普罗这人特别傻,照顾好他……。想到今天的普罗,他不由叹了口气:“努力未果。普罗执著,宁死都不肯放弃自己认准的东西。纯粹,宁可在那里待一辈子。”见简若素眼神更加迷惑,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详细地解释:一年前,他们开车去福州。回来时,突然一辆车逆方向猛得向他们撞过来,小妹未加思索、条件反射把普罗推下车,自己却……。事后,普罗将小妹死怪罪到自己身上,孤僻了自己。没出事这事,他此刻应该在巴黎------法国国立音乐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