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阁楼不断传出他们夫妻的对话,简若素眼中掠过一丝暗淡,关上门转身走到洗手间。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审视镜子里面与她对视的女孩。
秀气的脸上有条丑陋的蜈蚣在爬,白晰的手臂上有两道扭曲的伤口.....
“唉!多可惜呀!多好的姑娘就这样毁了。”耳边似乎还传来那妻子叹息的声音,“没想到呀,昨天他们还说是位很漂亮的女孩,可能没看清楚。”
“别说了,小心那女孩听见。”
“没事的,我们说家乡话她听不懂。”
叹息声逐寸地吞噬刺激她——简若素捂着耳朵,脸色惨白得如纸一般,沿着水槽蹲下来,两行热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不可抑制。
一厥不振以泪洗脸,这不是她的个性。没多久,简若素收起泪水,蜷缩在沙发呆呆望着窗外。
脑子里一片空白。
门再次被敲响,来者是胖乎乎的房东大嫂。典型湄州女的装扮是秀发高鬓如帆,身穿海蓝色的上衣,下面是半截红半截黑的宽脚裤。
门一开,她飞快地走到桌子旁:“吃吧,味道不错。”
简若素不禁有些恍惚,莫名其妙地看着桌上那碗迭成小山般妈祖面。房东大嫂转过身,笑呵呵地说:“姑娘,过了响午瞧你还没出去吃饭,怕你不舒服,自作主张给你做了一碗妈祖面,填填肚子。”蹩脚的普通话。
简若素会意过来,真诚微笑着:“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给钱。这大嫂给你补身体的,加了鸡汤,味道好又补身体。”她干笑了两声,从裤兜了掏出一只药膏放在桌上,“前两天你穿着长衣长裤,头发也放下来,没瞧见。今天听阿花说才知道,阿花是大清早来的那个女的。这是大嫂之前用的,痒的时候抹抹,很管用的。”
简若素垂睫抿了抿唇:“谢谢。”。大嫂摆摆手:“客气啥,饿了容易生病,姑娘家一个人在外,生病了到时谁照顾?饭要准时吃,外面不合口想吃什么说一声,崩跟大嫂客气,知道吗?赶紧吃,凉了味道不好。我先忙去。”
简若素有些感动,话哽在喉里什么都说不出。眼睛滋润地目送着房东大嫂离开。
味道确实不错!简若素对妈祖面的评价完,端着碗还给房东大嫂,走出旅馆。无目的地跺的郭家村小道上,这个村被当地人称为“寡妇村”。50多年前的一个夜里,国民党军队在这个村抓走80名壮丁。也就是这一夜之间80余名青年妇女成了“寡妇”。从此,这村被人称作"寡妇村"。30多年中,在郭家村演出了一幕幕催人泪下的悲剧。
昔日的战火没了,悲伤总算过去了。郭家村建起了一栋栋新房。民宅还是保留原有建筑风格。红砖黑顶、房檐两端微微翘起,房脊呈弧状如同风帆,形状象妈祖发式。红砖象征着妈祖升天时身着的朱装。或许当地人还是有点后怕,让海神妈祖来护佑着他们。
天突然飘起毛毛细雨,如歌如泣。
简若素转身往回走,在街头小贩手上买了把油纸伞。一路上时不时仰起头打量着油纸伞上雅致的图案,快到旅社时。
耳边飘过一个低沉的声音:“简若素,你倒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