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牌匾的事情,宁余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伸了一个懒腰。白柳儿捏着下巴打量着挂在门楣上方的牌匾,点着头煞有其事地说:“嗯,不错,这字写得龙飞凤舞的,颇有我的几分神韵。”
对于这个自吹自擂的厚脸皮之人,宁余早就见怪不怪,伸出手道:“草药都带了没有,快点交给我。”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白柳儿腰间的储物袋,很显然是想让白柳儿将草药连同储物袋一起交付给他。白柳儿自然不愿意,白了他一眼,带头走进炼丹房内。宁余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跟了进去。
白柳儿取出储物袋,从中取出一块干净白布,铺在地面。她用储物袋口对准白布,只见袋口白光一闪,一团白光从中飞出,落在白布上。白光一闪即逝,白布上已经多了一堆草药。宁余蹲下翻看着这堆草药,这里面大部分是晒得半干的草药,也有刚刚采出不久的未经处理的新鲜草药。
“晨雾草,朝阳花,地黄精,嗯,不错。”他一边翻看,一边自言自语,“咦?居然还有赤血株,可惜,已经被晒过,水分失去了大半,估计效果也……唉。”许久之后,他才从地面上站起,一旁的白柳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现在可以炼丹了没有?”
宁余看了白柳儿一眼,这婆娘倒是对这个炼丹的事情很上心,估计是心中对炼丹十分向往,才会有如此反应吧。宁余猜得没错,白柳儿作为千岛盟众多门派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小派掌门,自然想要提升自己门派在千岛盟中的地位。而要提升地位,除了提升门派修士修为,其二便是招募像宁余这种有“一技之长”的“技术型人才”。比如最常见便是炼丹师与炼器师。
宁余虽然只是丹士,距离丹师尚有不小的差距,然而在千岛盟这种地方,倒也算是抢手的人才。听见白柳儿的问话,宁余略微一思索,以他所知道的丹方,眼前这些草药材料也仅仅能够炼制辟谷丹而已,其它的一些丹药少则缺乏一两种草药,多则近乎全部没有。他有些失望地说道:“唉,只能炼制辟谷丹,其他的都是草药不全。更何况,就算凑齐了没有灵冰,一样炼制不了。”说完,从中挑出炼制辟谷丹份额的草药,分类放在一块。白柳儿也有些失望,毕竟这么多草药都是经她收集而得,本来自信满满地以为必然能“大力促进”神仙门的炼丹大业,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炼丹的不易。
“不过,这辟谷丹的草药分量倒是很足,而且炼制辟谷丹还不需要灵冰。至少这几年我们大可不必被吃饭问题困扰了。”宁余补充道,“对了,其它的一些草药虽然暂时无法炼丹,但是可以用来泡茶,倒也是物尽其用了。”白柳儿一听泡茶二字,便来了精神,之前宁余所泡制的“丹茶”可谓令她印象深刻,回味无穷。急忙问道:“泡茶?和上次一样的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练不练丹就无所谓了。”
宁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呵呵一笑,缓缓道:“上次我可是加入灵冰的,如果你能提供灵冰的话,我就算天天泡茶也没有怨言。”灵冰可是个大问题!白柳儿尴尬一笑,道:“你也知道我们目前的处境……用灵冰泡茶这种奢侈浪费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咳,宁长老,看你刚从山上下来,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可是修炼上取得了什么可喜可贺的进展?”
宁余点了点头:“确实有所收获。以后我都会在山上修炼,希望我修炼的时候你不要来打搅我。”白柳儿拍了拍宏伟的胸部,道:“这个尽管放心,宁长老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宁余忍不住往她胸前瞥去,暗自吞了口口水,暗呼真是人间凶器。待白柳儿向他投来不善的目光时,他立刻知道自己的暴露了,默默地收回视线。
……
太阳高照,柳儿岛四周海域一片平静,天上的云彩都很少,怎么看都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人碰上好天气,心情总会变得舒朗一些,然而宁余心中深处反倒有些忧虑。在他看来,身处千岛盟这刚刚经历完大混乱的地方,太过平静反倒显得不太正常,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更何况白柳儿已经跟他挑明,昔日的六剑门——如今的神仙门可是有一家敌对门派的,这仇家混得比神仙门好不到哪里,同样是三流的小门派。至于那仇家的派名,也是一样十分具有千岛盟小门派特色,叫做“神棍门”。这名字再一次彻底刷新了宁余心中对千岛盟小门派鄙视的下限,简直恶俗得令人发指。他发现,听着很响亮的名号,其拥有者往往是滥竽充数的,越自卑者越自大,这或许可归类为无知者无畏。
小门派之间的争斗虽然在某些旁观者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然而在当事人眼里,这可是自身生死存亡的大事,不可不重视。那些将白柳儿重伤的叛贼,也是仇家安排在六剑门的细作。直到白柳儿被她们暗算重伤,她们自以为得手后高枕无忧,便得意洋洋、肆无忌惮地坦白身份。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她们终究还是得意的太早,竟然被白柳儿一一反杀,只有一个修为最高的杜颜简硬撑了下来,眼见白柳儿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是被白柳儿给成功逃脱了。
这一次千岛盟大换血,只是高层之间的事情,这些底层的小门派并未受到波及,该有的争斗还将继续争斗下去。
宁余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也颇有些感慨,这神棍门的掌门也是有才,居然懂得安插间谍,而且这间谍里面居然还有修为达星光境的。要知道这神棍门可是不入流的门派,星光境修士在这里面估计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足以见这掌门也是颇有魄力,可惜如今血本无归,弄得神棍门元气大伤。
当宁余问白柳儿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让两个门派之间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时,白柳儿轻描淡写的说道:“当初我初来此处,无意间被神棍门掌门儿子杜巩看见相貌,那厮当时就惊为天人,对我念念不忘。后来托他老爹杜杰豪前来提亲不成,他便想要来硬的,那厮不过云雾五层修为,被我一剑斩杀了。后来那杜杰豪想要报仇,也被我打伤,狼狈逃走。哼!一个小小的星光境一层的修士也妄敢在我面前威风,也算他腿长命大,否者神棍门将被我所覆灭。”
这是杀子之仇啊,难怪会这么拼命!
而杜颜简是神棍门掌门杜杰豪的干妹妹,本来是在别的海域开岛立派,听闻侄子被白柳儿斩杀,想自告奋勇要来报仇雪恨。然而她自忖不是白柳儿的对手,便倾其门派之人,混入六剑门作卧底,找寻机会报仇。只是白柳儿警惕性颇高,对她们心存怀疑,所以一直没找到什么动手的时机,直到东海大战时才觅得良机,可惜造化弄人。
“杜颜简没有死,你就不怕她破罐子破摔,把之前远凌岛那个溶洞内的事情抖出来吗?”宁余不禁问道。白柳儿用笃定的口吻道:“不会,小门派的人虽然有时候很高调,但是怕惹事,何况是涉及到神剑门长老的死,她若敢说出来,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恐怕会引火上身。她是个聪明人,也是怕死的人。要是她真的有胆,与我同归于尽的机会多了去了,那会让我活到现在。而且,她肯定也没有落在神剑门的人的手上,否者,我们焉有命活到现在?”按照白柳儿这么一分析,倒还是有几分道理。
“那现在为什么不去神棍门寻仇呢,斩草要除根!”
“呵呵,你傻啊!神棍门能去吗?他们肯定是严阵以待,那里是他们的地盘,不仅耳目众多,又人多势众,贸然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你就不怕他们来寻仇?”
“这是我们的地盘,他们不敢妄动的。若他们真的要来寻仇,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张旗鼓地前来。”
“你就这么有自信?万一他们搞偷袭呢?”
“偷袭?如今的神仙门已经不是以前的六剑门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混得进来,你以为神仙门就没有耳目吗?”
“什么?!难道神仙门还有别的我不知道的神秘成员?!”
“非也非也。离柳儿岛最近的一处岛屿是乡巴岛,星光境修士要想偷偷进入柳儿岛,就必须经过乡巴岛。你以为我这些天都是瞎忙吗?哼,如今乡巴岛到处都是我布下的眼线,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瞒过我这一双锐利的眼睛!”
听到白柳儿满不在乎的口气,又看到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一切皆在她掌握之中似的,宁余心中就升起一阵无力感,不禁暗骂:真是粗神经的女人!你那些分析和作出的防御措施漏洞百出也就算了,居然没有和我商量,这是哪里找来的自信!
不管怎么说,把放哨的重任寄托在乡巴岛村民的身上肯定是行不通的,而且敌家也不可能像白柳儿描述的那么简单。要是真的把安全事宜交给白柳儿处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还好这些天没出什么大事,否者……宁余眼角不禁抽了一抽,忍不住用手擦了一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神棍门,这听起来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宁余眼中迷惑之色一闪而过,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他在远凌岛上杀掉的那个号称是六剑门门人的焦义,他的兵器就是一根黑乎乎的棍子。后来他取出那根棍子展示给白柳儿看,想恐吓一下她时,白柳儿反倒称那焦义是她的仇敌。看来不出他所料的话,焦义应该是神棍门的人。唉,这么说来,自己与那神棍门也是有些恩怨啊!
刚想到这里,白柳儿便说道:“对了,之前你说杀了一个叫什么的,使的是一根棍子。我一眼就看出那是神棍门特有的兵器。所以,宁长老你命中注定是神仙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