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戕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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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展馆疑案之峰回路转

这一轮下来,吴队有些疲惫,三个人回到办公室。

一进门,刘秉强就啪地把本子摔到桌子上:“真是气死人了,一无所获。”

“谁说的,怎么会一无所获?”

吴队扭身看了他一眼,才慢慢坐下,揉揉腰眼,继续说了句:“我看收获很大。”

“什么?还收获很大,来,您说说,我好好取取经。”

“哼,你呀,就是不爱动脑筋,都说锣鼓听音说话听声,你就没听出些什么东西来?”

“啊,什么东西?我除了觉得他不老实以外,就是他妈太牛逼了,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也不能犯罪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仔细品过没有,这个钟启亮今天的表现。我们这是第一次给他看凶杀现场的照片吧,他开始是很震惊,但是后面就越来越自然了,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点东西值得分析一下吗?”

“您是说,他在装孙子?”

“嘿,你这小子,怎么就点不透呢?他干嘛装孙子?他根本没必要嘛,再说他今天的反应很正常,我是想说,人肯定不是他杀的。”

他的这句话刚刚说完,屋里的几个人全都愣住了。

“不是,我是怀疑过,可也不能下结论啊,您是怎么就这么觉得了呢?”

刘秉强大惑不解,其他人也一头雾水,都紧张地看着吴队。

但是,吴队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就在这个时候,肖进突然大踏步地走进来了。

只见他进来后,先是朝吴队点点头,然后在屋里站定,看着满脸蒙圈的几个人。

吴队朝他挥挥手:“说吧,就等你了。”

肖进清了下嗓子,开口了:“刚刚带着法医和痕迹鉴定专家去了钟家,在钟启豪房间发现了一条重大线索。”

他说着,打开随身携带的摄像设备,里面出现的画面是那间纯白色装饰的房间。

镜头拉近,最后对准的是那组悬空设计的衣橱,没有实体的框架,只由几组清雅素洁的竹帘阻隔。

镜头再次移动,终于聚焦在那竹帘上面细细的缝合线上。

几个人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那画面,好久没有移开目光。

寂静中过去了好几分钟,看着大家将信将疑的神情,肖进得到吴队的示意,这才开始说话:“大家应该都看清楚了吧,竹帘上面的缝合线熟悉得很,是不是?而且不光是看着眼熟,我们带去的法医和专家也都鉴定过了,这竹帘上的缝合线与钟雷脖子上面的一模一样。”

被戴上手铐的一刹那,钟启豪脸上一丝遗憾微微掠过,可几乎同时,他就恢复了正常,不带任何表情地上了警车。

妈的,又赶上夜审,不过,也好,老子等你很久了,他妈闹了半天,原来是你。

刘秉强站在厕所小便池子边上,一边撒尿一边恨恨地想着。

吴队审着钟家老二的时候,肖进带人赶到了钟宅。

进门后,出示搜查令,再次进入钟启豪的房间,他几乎没有迟疑就奔向了自己的目标,那组竹帘,也是他上次就觉得奇怪的地方。可惜上次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只拿眼睛随便一扫,他并没有特别清晰的指向,可是这几天随着案情的进展,他心中的小小疑惑也越来越放大,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这里。

刚把目光锁定住,他就在心里讶异了一下,果然,我说上次走过这里的时候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呢,原来如此。

只见那竹帘全部是由细密的线缝起来的,针脚非常细腻,可也明显不是机器加工出来的,应该出自人手,只是这活儿太漂亮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留下法医他们继续取证,他带人对钟宅开始了全面搜查。

一共七层高的建筑,下面三层全部用来构成大厅,余下四层才是主人们的房间,包括卧室、书房、起居室、藏品室、健身房、雅间等等,不一而足。

其中,看得出来,主人们是按照楼层排布他们的位置的。

钟启亮占领了四层的几乎所有房间,只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给钟雷留了个房间。

钟启豪住五层,不过很多房间都是空的,他似乎不像二哥那么喜好圈地。

至于六层和七层,肖进从来没有真正上去过,早就被告知过,钟家二老就住那里,但是因为年纪和身体的原因,不喜打扰,所以他也没有勉强。

此时他已经渐渐接近了六层的楼梯口,忽然带路的阿娇稍显慌乱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他马上警觉地问道。

“哦,没事,没事啊,我就是想提醒您,这里有点暗,小心别摔倒。”

“好,知道了,暗,就开灯吧,为什么不开灯呢?”

“这个,这里没安灯。”

“为什么不安?真摔着不就不好了?”

“啊,这个,老人家怕光,就没安。”

“哦,这样。”

终于走上去了,楼梯也忽然陡了许多,肖进不禁奇怪,干嘛让老人家住这么高这么暗还危险的地方?是何道理呢?

连续几所房间都是房门紧闭,直到走廊尽头,才看见一点微光从一间房子的门缝里透出来。

谨慎地走在前面的阿娇,此时忽然站住了,轻轻地敲门,小声问道:“老爷,夫人,有客人拜访啊,我们能进去吗?”

她反复问了几遍,才终于传来一个老朽不堪的声音:“谁啊,进,进来吧。”

推开门,肖进几步就跨到了阿娇的前面。

这短短的一段路,他心中的疑虑已经无限膨大,此时便不能再迟疑,他必须赶在这个女人之前,看到屋里的情形。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但是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只在桌子上点着一盏小小的烛台,一个佝偻的人蜷缩在一个轮椅上,身上包裹着数条毯子,只露出一个脑袋,上面也包着一个像帽子又像衣物的东西。

旁边那张大桌子是典型的古家具式样,此时桌子后面还坐着一个人,是一个老太太,银丝满头,眼神淡定,正静静地看着进来的人。

“你是谁啊?”此时开口的就是她。

肖进又往前走了两步,渐渐看清,轮椅上的那个人是一个老者,昏暗的眼珠连一点生气都没有,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他的心里有点发紧,这两个老人怎么这么诡异,大白天的呆在这么混黑阴冷的房间里,一动不动,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了,这是在上演家庭活僵尸吗?

再想想下面钟启亮房间的豪华奢侈,以及钟启豪的淡雅清新,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其父母是呆在这样的一种环境里啊。

天哪,这家人,越来越古怪了。

这是两位老人的雅好吗?

还是?

他心里咯噔一下,紧走几步,就来到了那个老者面前,后面的阿娇忽然轻轻发出一声:啊,警官,你,就没声了。

肖进不理她,直接弯下腰,看着眼前的老人,老人的目光随着他的靠近渐渐出现一丝不安,神情也慌张起来,身子似乎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明显变化,只见他使劲抽搐着脸上的肌肉,嘴巴动了几动,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旁边坐着的老妇人此时忽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朝肖进这边看着,缓缓开口道:“你,你是谁,干什么啊,别,别吓我老头啊,他,他病着呢,你,你还是别靠近他,别靠近他。”

肖进转头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警察,来查案的,打扰二老了。不过,看来我们来对了,这里是需要好好查查了。”

同样的审讯室,此时坐着的却是钟启豪。

吴队坐好以后,并不急于开口,只是短暂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钟家老头子一生传奇,孤身打拼至三十几岁才终于娶得一房媳妇,生了一个儿子,老婆非常能干,夫妻二人携手创业十几年,终于在家电业闯出点名堂,可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生活里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年轻美丽的于梦,是他当时销售队伍里最出色的,也是最聪明的,当然这聪明还包括对他打定的主意。

很快,钟尚仁做出了决定,给闵氏开出了大价钱,让她出局,可惜好事多磨,闵氏刚烈,执意不走,没办法,他和于梦只能将就着度过了最初的几年,直到钟启亮好几岁了,闵氏才低了头,一个人去了国外,留下大儿子在父亲身边。

又过了几年,于梦再次怀孕,生下了钟启豪。

从懂事的时候起,钟启豪就对这个家充满了疑惑,为什么一个老爷爷似的人会是自己的父亲,但他却很少关心自己,而那个最沉默寡言的人竟是自己的大哥,对自己也非常好,当然二哥人也不错,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尤其对待大哥,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经常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和大哥亲近,还是应该和二哥亲近。

后来渐渐长大,他索性学会了和谁也不亲近,自己一个人更清净。

不知道为什么,从进来的那一刻起,他的脑子里就全是小时候的生活场景。

大哥总是一身戎装出现,每次都不忘给他带回个小礼物,也总是抱起他满院子疯跑,玩他最喜欢的骑马打仗。只是他待在家里的时间总是很短,往往在他还没有预料到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二哥一张高深莫测的脸却总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周围没人的时候,他就会以教训的口吻数落起小小的他:你别老和他一起待着,会越待越傻的知道吗?他什么都不懂,你将来可是要做大事情的,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以后别追着这个人了,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了。听见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