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黑暗中的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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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以心灵的新样

子弹的飞鸣在耳旁划过,蚁族人的推搡,犹如一座悲伤的大山,在挤压着亚干,亚干此时身边的一切变得缓慢,眼前划过的子弹,犹如流星一般绚烂,他抬起头似乎看到了漫天的星斗和皓冷的月光,周围的一切都变了音调。

“以马内利,以马内利。”这是耳旁飞过的子弹发出的声音。

不是,这是儿时的姐姐拉玛哼唱的赞美。

在达乌尔的那亚斯山上,有一座白色的教堂,听说这座教堂在大战时期,保护了很多的难民,很多流离失所的联盟里的弟兄姊妹,都会跑到这座教堂来祷告留宿。于是战后,这里成了达乌尔市民常常来做礼拜的教堂,可是离市区比较远,所以,市民们往往都会选择一些节日性的聚会,才来到这所教堂。比如复活节,感恩节,圣诞节等等,达乌尔市的父母们都会带着孩子来到这座教堂献礼拜。

这座教堂单独的坐落在那亚斯山的一个侧峰上,在这个侧峰上人们可以眺望整个达乌尔市,星辰、日月、世间循环,都能尽收眼底。

这座教堂一直都没有修比较现代的直达交通工具,所以,每次来做礼拜,人们都要先乘坐预约悬浮车,来到半山腰,然后再从半山腰徒步,上到这座白色的教堂。这座教堂叫保罗堂,因为他就像保罗一样,守望着整个达乌尔市。

姐姐拉着亚干的小手,正在攀爬通向保罗堂的山间小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小树,达乌尔市早已经是被雾霾所掩埋,只有这里却留有一丝自然清新的空气。

姐姐的歌声和周围小鸟的歌唱融为一体:“以马内利,以马内利!我们是神所爱的儿女!以马内利!”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在姐姐白脂玉般的脸庞上,姐姐时而闭上眼,时而大笑着对着亚干说:“亚干,你快点,你快点来呀!”

亚干看着眼前像百灵鸟一般灵动的姐姐,幼小的他根本无法,快速的追上去。脚下的台阶犹如用坚石搭建的围栏,阻隔着自己追上姐姐的步伐。

樱花铺满了整个山坳,白色的樱花随着一阵风,飘飘洒洒,不知荡落了多少人的心肠。

“姐姐你等等我,姐姐!”

这时幼小的亚干,看见妈妈米拉和哥哥押法,都站在这条石阶路的尽头,太阳的余晖就在他们的身后,锻锦般血红的天空,映衬出妈妈洁白的衣裳,妈妈微笑着,看着正在艰难攀爬的亚干,姐姐已经拉起了妈妈的手。

焦急的亚干看着妈妈和姐姐,还有幼年的姐夫押法,他急切的喊着:“姐姐,等等我,姐姐等等我!”

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他脚下却总是迈不开自己的脚步,当他再抬起头时,他看见妈妈和姐姐还有押法,正被一团白色的光所环绕。

他们正要转身离去。

“姐姐,等等我,姐姐!”

一时间,从亚干心头涌起的热流,通过眼眶喷薄而出,亚干看着前方正在向自己射击的白衣商人,鞍柒利,他微笑了。他只想迎上前出,迎上前去,把那颗可以把他带回天家的子弹,拥入怀中。不是他勇敢,不是他不惧死亡,而是亚干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留恋,结束肉体的生命,已经成了他最好的归宿。

这时亚干眼看一颗子弹向自己飞来,他也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可是,出乎自己预料的是,一直在身后压迫自己的大山,就是那名不断推搡亚干的蚁族人,却莫名的倒下了。从他身上飞溅出的鲜血,洒在了亚干的脸上。亚干一个踉跄,来不及调整重心,自己完全扑倒在结实混合材料的地面上。地上的血和砂石的混合,完美的闪着晶莹的光芒。亚干清楚的看见,血液紧紧的包裹着砂石,滋润着砂石。

紧接着,不等亚干回过神来,他的双手就被两个不认识的人一把大力的钳住,这两人力气极大,二话不说,只是互相点头示意之后,就将亚干一路拖向鞍柒利所在的方向。

子弹在他们周围炸响,飞过,火光流星,如梦如醒,亚干在地上一路挣扎,可是就是无法摆脱,这两个抓住自己的人,这两人,非常壮硕,穿着地下城普遍的服装,黑白相间的迷彩,也许在地下城,只有黑色和白色的区别,因为地下城常年没有光照,所以有光照亮,就会变白,如果没有光照过来,那就只能是黑漆漆的一片,谁也不知道前方五十米会发生什么。

只能过着盲目,短视的人生。

两名壮汉拉着亚干,不断的往前走,当越来越靠近鞍柒利的阵地的时候,一颗子弹射穿了拖行他的一名壮汉的胸膛,这是一颗震裂弹,当人被击中时,这个人会不断的震荡,膨胀,直到,他的肉体超过了这个共振的承受水平,于是这个人就会被震裂撕碎。

所以当亚干抬起头的那一刻,正好是前面这名壮汉被震裂撕碎的一刻,他的血肉飞溅,他的鲜血直接迷住了亚干的眼睛,亚干能够感受到,带着体温的热血正在沁入他眼睑和毛孔。血腥味真实的呛着他的喉咙。

“你放下我快走吧。不要再拖我了。”

“不想死就别说话,别乱动。”

“我想死,你放过我吧!放手吧!不然你会没命的。”

“好吧,不想我死,你就别乱动,最好是站起来,和我一起跑到对面的阵地去。”

亚干看了一眼前面的阵地,大概还有五十米左右:“你自己快走吧,我不想过去了。”

“这是我的任务,我怎么能够看到一个已经拉住的生命,却就这样放手呢?”

“没用的,你走吧!”

“这是我答应了白衣商人的承诺,哪怕是死,我也要把你拉回去。如果你不想让我和刚刚那位一样,你就快点站起来,跟我一起到对面去找掩护。”

躺在地上的亚干,看着这漫天划过的流弹,火花和和空气互相交织,两边的子弹犹如一去不复返的时光的悲鸣,留有火花和余味,却从未被我们的眼泪和喜乐感动,拽住,收回。

亚干多么想穿过这些交织的流弹,真实的再次握住自己妈妈和姐姐的手,他真的对着这个纷争不断的世界没有了任何的念像,他再也不愿意成为谁和谁斗争的牺牲品了,他再也不愿意纠缠在这些说不明,道不清的繁文缛节上了,他想要让这些飞梭的子弹,撕裂自己一切不能撕裂,也无法冲破的网,他就像是被层层叠叠的塑料袋包裹住的鱼,看不清,不明白,又不得不随意的跟着环境和时代一步一步的继续走下去。

他想要通过这些呼啸而过的小小萤火虫的帮助,终止自己人生这样可笑,又迷乱的舞步。

是时候该停止一切了,是时候该走向永远了,不再需要向世人证明什么,因为一切已经毫无意义,这个世界将会如何对于无亲无故的亚干来说,那又如何,没有人爱他,也没有他所爱的,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再努力的去做一些旁的事情,为了给那些不相干的人看到一些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亚干突地站了起来,他直愣愣的站在了双方交火的中央。他期待着这漫天飞舞的萤火虫都能钻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可没想到拉着他的壮汉,却一把把他推倒在地,本来要发生在亚干身上的画面,却发生在了这名要救亚干的壮汉身上。

一时间数不清的子弹,射入了这名壮汉的身体。鲜血滴落在砂石上,渐渐的包裹住了小小的砂石,一颗平凡的砂石,却因为这滴鲜血而变的晶莹,变得于众不同,因为鲜血和砂石的结合,才能带来最后本质的区别,两样不可能在一起的东西,却融合到了一起,是因为有人用生命换取了这样的结果,因为基督在十字架上做成了这事。

亚干看着慢慢倒下的地下城这位守信的壮汉,他只能感到一阵叹息,亚干再次站了起来,这时,一个五岁的孩子向亚干跑了过来,亚干定睛一看这个孩子不是别人,他就是已经失踪很久的戸筛。

戸筛娇嫩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挂满的是泪痕,还是汗迹,只见他满脸堆着委屈,向自己跑来,毕竟妈妈和姐姐也是在保护戸筛的时候,被蚁族人杀害的,五岁的戸筛,张开双手,在飞梭的火星和子弹中奔向,站在流弹中央的亚干……

悬浮公交车的尾灯拉着长长的鱼尾,忽明忽暗,驶出了学校830层的站台。

夜,安静得,让风的独唱显得格外的清晰,拔士巴拍了拍自己校服裙上的灰尘,刚刚为了赶上最后一班公车,不小心在楼梯口摔了一跤。她拍裙子的声音并不大,却在这个空旷的场地传来了不小的回音。

平时这个地方是学校各路公交车的集散地,所以热闹非凡,可是这一刻却变得特别的安静,安静的让拔士巴心里有一点点恐惧,虽然在学校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离奇的事件,可是这一刻周围的安静却平添了许多不确定的担忧。其实拔士巴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恐惧什么。

拔士巴心里默默念叨:“再怎么说,这里平时也应该有一个车站管理员的,可是今天去哪了。”

正在她默念的时候,她看见远处有一个人斜倚着站在那里,由于830层是学校第一大的公交车疏散地,所以场地特别的空旷。拔士巴迎着这个人影走了上去,在这个时候可能只有这个人能够帮助自己回家了。

在学校错过了巴士,就只能等待家里人预约车来接自己,或是搭同学和老师的车离开学校,当拔士巴向这个人越走越近的时候,她发现那个影子好像一直没有挪动过地方。

拔士巴远远的向那个影子挥了挥手,打了一声招呼:“你好,你好!”

可是那个影子却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回答她。

拔士巴,突然感觉身边有一阵寒风吹过自己的脖颈,拔士巴,把自己身上的校服领子,再次拢了拢。拔士巴虽然有一点在心里打着拨浪鼓,但是,为了就近找到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加快了步伐,向那个一动不动的人走了过去。

“今天真倒霉,上课睡觉还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点名批评。又错过了末班车,都是那个木木老师。”

当拔士巴越走越近的时候,她发现那个人的站姿有一点点怪异,蜷缩着身子,仿佛看不见那个人的头。

拔士巴心里真的有点发毛,她真的很想转身就跑,可是她又不敢就这么转身跑掉。因为整栋学校大楼,也没有留下几个人,如果这个人真是坏人,发现她转身跑掉,一定会追上来的。如果这个人真发生了意外没有了头或是受了伤,一定会需要她帮助的。

所以拔士巴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己没有离开的理由,于是,平时不怎么祷告的她,也开始双手紧紧相扣,嘴里念念有词起来:“主啊!你是全能的神,你是爱我主,求你帮助我,让我胜过恶魔,求你帮助我。”

她也就这么两句反复的念,因为她平时礼拜的时候,就是靠着墙在睡觉,有一回,学校举行校园礼拜,请了达乌尔市的总牧师过来为所有的学生布道,当牧师还刚刚讲了今天的题目,所有同学和牧师在交读经文的时候,拔士巴的头就已经倚在身边的落地窗户上,眼睛一闭一合了。那个悃劲真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她的哈欠不断,也直接导致了身边本来想好好听道的大卫和她一起开始了点头操,也就是两人因为犯悃,头不自觉的一点一点的。而且不断的交替进行。最后还是大卫战胜了自己的困倦,并且把已经陷入昏睡的拔士巴,硬生生的叫醒了过来。

可是,此时,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她身边有没有一个别人,所以只能咬着牙向神祷告了,因为虽然礼拜不怎么听,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神的话语在心里,但是此时她至少知道一个,那就是无论何时,无论怎样,无论何地,耶和华神都与自己在一起了,因为自己就是神的儿女,这个身份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当拔士巴,越来越接近那个影子的时候,她的嘴也越念越快,真有点分不清她是因为紧张所以哆嗦,还是真的在向神祷告。但她的手真的出卖了自己的伪装,因为她双手紧握,指甲几乎掐进了自己的肉里,并且抖动的速度,快赶上电动按摩椅了。

当拔士巴咬着牙,慢慢接近那个影子,十米,八米,五米,拔士巴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蜷缩着身子,斜倚着,看不见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那只是一件雨衣披风,挂在了一根电子站牌上。灯光一照,远远的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在那里而已。

拔士巴终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呼……”拔士巴为了安定自己的紧张情绪,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为自己壮壮胆:“我就知道,没事,还想吓唬我!”

“拔士巴”拔士巴的肩膀突然被人在身后拍了一下。

拔士巴吓得一哆嗦,腿一软,差点坐到了地上。但是这一刻她却被人用双手,稳稳的扶住了。

就在这一刻,拔士巴被自己吓了个半死的时刻,拔士巴与扶着她的人,头与头相隔不到十厘米,更让她觉得尴尬的是,他们已经四目相对。而且对面的男孩生用望穿秋水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瞳仁。拔士巴感觉这一刻,藏在自己心里的灵魂都快要被对方给瞪出来了。

拔士巴故作镇定的一把推开了对面扶着自己的男生:“你在干嘛?大卫!从后面拍我,吓我一跳。”

“我,我刚刚……”大卫本来想说,我刚刚一直在这里等你,可是没有看见你来,就以为你走了。于是自己上了末班车,可是觉得还是不放心,所以就在最近的站下了车,回来看到你果然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里。

可是这些话,到了大卫的嘴边都被省略了,大卫只是说:“我刚刚看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所以我就想过来跟你打一个招呼。可是没想到吓到你腿软。”

“谁吓的腿软了,我刚刚只是没站好而已。”

“你刚刚明明就是吓得腿软啊!我轻轻一拍你,你就差点跌倒,要不是我扶着你,你肯定趴到地上了。”

“够了”拔士巴故意有点怀怒的吼道:“好,好,就算是这样,今晚的事你不许说出去。”

“好”

“发誓”

“我从来不发誓,因为主说不要让你的言语缠住了你。”

“发誓”拔士巴用手指着大卫,强调的说到。

大卫微笑着一闭眼:“我发誓,我不把今天看见拔士巴胆小的事情说出去。”

拔士巴轻轻打了一下大卫的肩膀:“谁胆小了?”

两人嬉笑打闹了起来。

走在只有应急照明的楼道里的两个人,因为灯是生物发光体提炼的,所以整个楼道被生物应急灯照得泛着生物荧光粉的绿色。

“哎,大卫,往这边走真能找到漂浮衣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那倒也是,那你得敢骗我才行啊!哈哈哈哈哈哈!”

大卫没有接着和拔士巴耍贫嘴:“你今天怎么没有赶上晚自习下课的末班车呀?”

“我今天真的很倒霉,上课被老师点名批评不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身份ID手环给弄丢了,丢了手环我就没办法打开我的储物柜,就没办法换衣服和鞋,也没办法刷公交。所以,我就拼命的回忆,拼命的找,这不,找着找着,就把时间给错过了。”摸着墙走的拔士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跟在自己后面的大卫:“你怎么今天也在呀?”

大卫哽咽了一下:“我有个作业耽误了。”

“你看,我就觉得都是木木老师的错。”

“为什么要怪木木老师?”

“不光今天怪木木老师,我真的对木木老师没有好感?”

“为什么?”

“如果不是她那样不冷不热对我的好朋友米甲,米甲也不会就这样转学走了。”

“米甲转学真的不能完全怪她,那其实也有神的旨意。”

“那不管如何,米甲在那样艰难的时候,木木老师还这样冷言冷语的对她,说什么都是米甲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却非要自己努力去做,所以没有发现神的计划,不论是不是神的计划,木木老师都不该这样说一个自己的学生,她应该鼓励米甲才对。”

“是是是!她也只是一个人,那些时光都是神赐给我们所有人的时间表,每件事情背后,不都有神的计划吗?你就原谅她吧!其实,最近她的性格也改了很多了,神真的在亲子养育她,我们都看见了,我们先放下我们自己里面的偏见好吗?再说木木老师年龄那么大了,真的很不容易。我们就成为她的祷告背景吧,都是要在基督里一起走的门徒!你说对吗?”

拔士巴并没有回答,但是大卫知道,拔士巴其实早也已经放下了,只是今天有点心情不好,所以又翻出旧账来抱怨一下,但是这也被神使用成为了得医治的时间表。

大卫和拔士巴穿着漂浮衣,飞行在漫天星斗的夜空之下,因为夜晚的天空没有灯光,所以有点看不见对方具体的位置。

“大卫,大卫你在哪儿呢?”

“我在这呢!“

两个人互相辨别声音,应该是隔了有十米。

“拔士巴,拔士巴你在哪儿呢?”

“我在这呀!”

这样反反复复,前前后后,两个人不断的调整距离,终于,大卫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夜空里,在只有前方那亚斯山上的保罗堂的灯光依稀指明了方向的情况下。

在摸黑的心理下,大卫无意间,牵到了身边拔士巴的手,两人为了不让对方再飞的远离了自己。于是,就这样手拉着手,一起飞向了家的方向。

大卫看着眼前的篝火,听着耳边瓦萨的鼾声,他知道,他离拔士巴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