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曲皋仍望着远处，眼神却渐渐近了，有些感慨地说：
“从前，我在这里当过奴仆。”
“是吗？”般若不免有些惊讶，先前知道这一个鬼国男子当上了无常使，就兀自以为他应该是出自权势高贵的大家，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奴仆：“那你也是不容易啊。”
“嗯，”他嘴角荡出一个自嘲的笑：“承蒙了师父的大恩。”
是啊，承蒙了师父的恩，他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否则，他仍是某个碌碌无为的奴仆或农民。但是，他却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不都是一样生活吗？
对这鞠宅的回忆，他更是没有什么怨恨，反而满是怀念。如此，他才会来看望。想来，他是被人遗弃在这鞠宅门前的，为鞠宅收为奴，才得到一口饭吃。为培养奴仆，鞠宅人还教着他们舞剑、斟茶、织绣、按摩等。他一直都努力地学着，只是不受重用。
曾经，小时的他，还一直有做个良家妇男的心愿呢……
想着，眼前左右晃着一个人，是般若在上下打量他。他回神，定睛看她。她才停下了，手指着他：
“你、你是……阿真！”
狄曲皋微微一愣，敛回目光，收进眼底。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你还记得我吗？”般若当他默许了，为这份凑巧有些兴奋：“我就是十年前，项家的小女。那几天，就是你服侍我入寝的！”
狄曲皋脸上的疑云渐渐消散，眼里发出光芒，却只是淡淡地说一句：
“我记得你。”
般若又是招牌地傻笑几声，抱怨起：
“当年按摩脚底的功夫，可是了得、了得！”
这里用的自然是反语了，般若至今仍能想起那时生死不受的折磨。狄曲皋却没什么表现，只兀自偏仰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眼底竟真真闪着骄傲的光芒，嘴角也隐有浅笑。
般若看着，心想，这哥们儿不会是当真以为我在夸他呢？于是，他记忆错乱，以为自己技术高超？这么想着，嘴上却说：
“那你认识阿丑吗？”
这一次，狄曲皋又愣住了，低着眉眼，有一丝沉重在扩散。
这也是一个许久没听见了名字。
“自然是知道。”
般若很满意这个回答，也不再追究十年前，他们换班的事情，直接问：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狄曲皋摇摇头，神情很笃定：“自从十年前一别，就再没见到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嗯。”看他摇头，般若就丧气地垂下了头：“十年前，我的魂被他偷走了……啊，这不是个比喻，真的是魂魄离体了。”
般若抬起头看，却看到狄曲皋正有些失神，便道：“你不知道就算了。我们项家派人找了许久，也是没看找到。”
这时，狄曲皋却回过了神：
“我跟阿丑是好友。他做错了事，我该替他弥补。”又转过身正面对着般若：“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会试着帮你把魂魄找到。”
长长一段话把般若说得有些愣，还没等她回过神，狄曲皋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