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怀义口中,韩诺知晓了那位系统携带者的名字叫做包景鹏,也是在这大隋霍乱整个朝堂的幕后黑手。
据江怀义所在的势力调查所得,大约两个月前,长安近郊某处,一座原先名不见经传的破烂道观,突兀传出了真仙降世的传闻。
最初没什么人信,但随着周边百姓越来越玄乎的传闻,慢慢的,一些稍有身份的妇人们抱着万一的心态前往,结果出来后口口声声说是见到了真神仙,如此一来二往,那座道观的名气越发响亮。
终于在一月余前,右卫大将军宇文述有感年老体衰,听闻于这真仙之说,就欲前往一探。
却不想,这一去就是给了那妖道动摇大隋根基的一把利刃。
之后短短不过二十多日,恢复鼎盛之态的宇文述借着皇帝信任和位高权重,大肆在朝中宣扬妖道的真仙妙法,不少大臣被他拉入观中,从此沦为他的党羽。
要不是隋炀帝九五之尊,在众多保守派大臣的劝解下没有亲身犯险,恐怕目前的事态还要更加糟糕。
就算如此,宇文述的势力目前也已占据了朝中三分之二的力量,可谓前所未有的强大,就连隋炀帝也在他不断进献的仙丹妙药下沉沦,日渐昏庸,近日来已开始对宇文述有些言听计从的意味。
早已身体老朽,在家颐养天年,不理俗事的楚国公杨素老大人听闻此事,痛心疾首。
于半月前,顾不得被隋炀帝猜忌的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广发文书,召集昔日门下,誓要清君侧,诛妖道。
江怀义就是杨素曾经带过的门生故吏之一,自然也收到了这么一份文书,不日就将前往长安。
故事听到这里,韩诺自然也明白了江怀义的危险来自何处,想想早就被那老将张须陀吓跑的妖道包景鹏,这大隋唯一剩下的敌人也就是被其迷惑了心智的宇文述等文武百官。
有人大张旗鼓的要来杀你,是个人都知道要跑要反击啊,更何况这帮执掌天下大半权柄的大臣。
不出意外的话,响应杨素的人这一路上京之旅,必定是危险重重,越是靠近长安敌方的老巢,也就越发危险。
明明知道这些,眼前这位江怀义还敢挺着脖子往刀子上送,这份忠义不得不令人暗暗赞叹。
机械音:“这种事跟任务无关,你在做无用功。”
反正那包景鹏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闲着没事干就当去长安长长见识了。
机械音:“眼前一切不过都是虚妄,作为一个清道夫,你的表现太过差劲,不该在乎这些匿子的生活。”
作为一个智能程序,你的废话太多。
机械音:“正在排查有关包景鹏的一切信息,这件事情过后,希望你能够认真工作。”
放心,放心,你看你收集消息也要时间啊,这样正好。
解决了脑袋里啰嗦个没完的智能程序,韩诺对江怀义抱拳:
“我不敢保证大人一路平安无事,但求尽己所能。”
江怀义抚须微笑,似是不甚在意,他儿子江青道倒是满脸喜色,言语之间对韩诺亲近不少。
“猴儿……别跑。”
“吱吱吱。”
“小少爷,别跑这么快啊,担心死人了。”
大堂门外,浑身沾染了不少泥沙的黄毛猴子蹦蹦跳跳的在前,后面一个走路跌跌撞撞、同样满身泥沙的孩童紧追不止,再后面一老一少两个丫鬟婆子忧心焦急,三者绕着不小的外院跑起了圈。
江怀义见到这一幕,脸上的神色勃然大变,对身边的江青道厉声喝道:
“胡闹,平日你带弟弟出去瞎闹,我也睁只眼闭只眼,怎么在这府中还是如此不知礼数,为父往日也是这么教导你的?”
江青道脸色一苦,心道小弟犯错跟我有什么关系,无奈跪地:
“都是孩儿平日鲁莽惯了,带坏了弟弟,愿受责罚。”
江怀义这才面色一缓,思索半晌才道:
“今晚你便带着母亲和弟弟前往你外公家吧,算是略作薄惩,现在就下去准备吧。”
江青道一听,脸色大变,惊呼:
“父亲,不是说好了我要跟你上京一行?”
江怀义脸色一冷,挥了挥袖口:
“不知分寸,你不过一尚未及冠的黄口小儿罢了,此等大事岂需尔等参与,还不速速退下。”
江青道还要再说,被江怀义凌厉的目光一瞪,只得闷着头朝外走去,连发现哥哥想要抱住他大腿的弟弟也没顾上,略微有些失魂落魄。
江怀义望着江青道远去的背影,脸色无喜无悲,一旁的韩诺笑道:
“大公子会想明白的。”
江怀义略微摇头,轻叹了声:
“希望吧。”
“爹爹,抱抱。”
外院中始终追不上猴子的孩童,似乎终于放弃了这种努力,如糯的嗓音朝着江怀义发出呼唤,江怀义紧绷的面皮稍稍放松,尽量展露笑颜:
“我的小流儿,来让爹亲亲。”
“咯咯咯。”
“吱吱吱。”
到处乱跑的猢狲则终于落入了韩诺的魔掌,大是不满的胡乱踢蹬。
“算了,你个猴头,还是别去打扰人家父子最后的安乐了。”
“话说,我们是不是该算算刚才的那笔账了?”
猴子两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越来越接近自己的可怕五指,越发不安的扭动着。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入夜,城门高楼处。
远远眺望那夜色掩映下越发稀疏的小点,江怀义长长得舒了口气。
转身而立,则是二十余名整装待发、精神奕奕的差门衙役,各个提刀带剑,神色肃然。
韩诺自然也混在其中,不单单是他,还有另外五名被江怀义找来的高手,装作普通官差混入了护卫的队列。
为了提防有内奸通风报信,在百分百要面临的伏击中有所针对,就连六名特殊护卫之间,彼此也不清楚还有谁是江怀义另外找的保卫人员。
“是时候了,我们出发。”
江怀义披上了一件黑色斗篷,将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说罢翻身上马,扬手执鞭,率先踏马而去。
身后二十余骑照此装扮,如同黑烟滚滚,溅起一路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