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落心因有事要忙先行回了五王府。而我也是随便寻了个理由出来,免得又成了他们男人之间的饭后笑柄。
我悠哉悠哉地走在后花园中,入了秋的天清爽微凉,微风拂过脸颊,十分惬意。可跟随在我身后的颂珠似乎有些浮躁了。
“二姑娘,您方才不是说要回轩中取东西么?为何又来后花园中?”
我微微笑着,显然很得意。“笨蛋!我那样说只是想出来的借口而已,我一个女眷也掺和不了他们男人间的是非,而且还只能木木地坐着,坐不能动,食不能言,多闷啊!倒不如出来散散步舒服!是吧?”
颂珠明白地点头,随后又怯怯地说道:“二姑娘,有些话不知奴下该不该说?”
我转过身,无奈地道:“我又不是老虎,只要不过分,有何不该说?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你尽管道来便是,我洗耳恭听!”
“说句实言,自从二姑娘得知选秀一事之后,您好像变了不少。”
我一听来了兴趣,“欧?怎么变了?”
颂珠若有所思地回答:“依奴下这段时间的观察,二姑娘的性子温和了不少,也不像以前那般爱捉弄人了”
“还有呢?”我听得越来越有劲,自然,听到别人当面夸自己,有谁不乐意?
“还有……二姑娘比以往更安分了,只不过,您这得理不饶人的气焰倒是没变”!
我笑笑,没有反驳?。其实说起来,瓜尔佳落羲的性子和我差不多,所以替代她也不是难事。
无聊地走着,忽然灵机一动,不安好心地转过身望向颂珠。
“嘿嘿!颂珠,府里闷,要不……我们去外面玩玩如何?”
颂珠一脸难色,“二姑娘,这……大公子说了,这段时日外头乱,特意吩咐奴下不能让您出去!”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外头乱?难道……等等……让我想想,今年是沉云四十三年,七皇子公瑾琤暗中离间六皇子一党,借六皇子生辰一事将他私吞西域贡品揭发,如今七皇子一党对六皇子下如此狠手,看来真正的斗争要开始了……
无声地叹气,真服了他们,一个皇位而已,至于为之斗一辈子吗?……
“二姑娘……”颂珠见我入神,轻声唤着我。
“啊……”
“二姑娘在想何事如此出神?”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无事,只是很久练字了,今儿正好来了兴致,想着边赏秋景,边练字必定是件美事!”
“那奴下这就去准备四宝如何?”显然颂珠对我突然开窍很是欣喜。我也是无语了,难道女子就应该整日待在闺房刺绣练字么?这是什么破规矩?显得我好像是另类一样。【落羲大人吐嘈:搞清楚一点好不好?你本来就是另类!】
我点头,“嗯!去吧,记得带点绿豆糕和枣泥糕过来,我刚才只吃了半饱,现在肚子又在叫苦了”。
“噗嗤!”颂珠一下子被我逗乐了,“是,奴下谨命!”言罢立刻跑了出去。
我坐在赏荷亭中赏着美景,池塘里那一片片圆圆的荷叶宛若随风摆动的罗裙,那么优美,那么清雅。再看水中的荷,红花黄蕊,如娉婷的仙子一般,有种不染俗尘的美。鸳鸯穿行在荷叶间,荡起层层欢快的涟漪。心,不知不觉中平静了不少。
半柱香过后,颂珠才匆匆赶来。
她一边为我摆好纸墨,一边向我解释道:“大公子方才知道二姑娘未饱,特意命奴下把八宝粥也送来,可菊聆轩中的宣纸没有了,奴下只好到掌事房里领,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我笑笑,“没事,你无须向我解释的,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颂珠有些未反应过来,杵在原地。
我疑惑地望着她,“怎么了?”
颂珠连忙摇头,“没……没事!”
我也不再追问,向她微笑,“那研墨吧!”
“嗯!”
我拿起毛笔,摊开宣纸,有模有样地写了起来。
正当我写得津津有味之时,另一边的六皇子向我这边走来。
他和他身边的小斯私语几句,独自上了赏荷亭。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盛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嗯!是句好诗。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随性的二姑娘写起诗来也有两下子。”
我一惊,手中的笔随之落下,回头望着六皇子,怔在原地。大脑空白几秒,才慌忙行礼:“落羲见过六皇子。”
六皇子点头,“免礼吧!”
我乖乖起身,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没有一点声音?斜眼看向颂珠,只见她也显出难色。
“怎么?你很怕我?”六皇子饶有兴趣地看向我。
我点头,又慌忙摇头,“没……没有!”
六皇子笑了笑,移目看着宣纸上七倒八斜的拙字,眉头微皱。
“二姑娘这诗作得不错,可这字,实在不堪入目。”
我羞愧地笑着,“呵呵!我平日里不常练字,今日正好有闲情,便想着把它拾起来。”我虽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有一万个不服。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字难看,可你也不必这么直接吧!好歹给我一点面子嘛!
六皇子依然笑着,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实在令我惊着了。
“我来教你如何?”
我一时顿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握住我还拿着笔的手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合欢花香,沁人心脾。
毛笔笔峰在他有力的大手控制下移动。我看着毛笔的黑墨,一点一滴,一笔一划,慢慢渗透宣纸。一边写着还一边耐心地指导我。
“身子要挺直,执笔时手不要太用力,全身放松……”
我偷偷地感觉着他手掌心的温度,感觉着他在我脑后均匀平稳的呼吸,心不禁心中一阵悸动。
看着宣纸上铿锵有力又不失隽秀的“落羲”二字,感觉他是如此认真地教我。突然间发觉他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坏,至少我认为如此。
即使他在别人口中如何不堪,可在我看来,都是因势所逼罢了。我始终相信,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块净地,它不被任何尘垢所染指。我想他亦是如此。
正当我想开口说话时,站在不远处的小斯突然赶上前来。
“六爷……”
六皇子松开手,我手中的笔随之在纸上带过一笔,墨水立刻渗透白净的宣纸,实在毁了这副好字。
“何事?”他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小斯瞥了我一眼,然后附在六皇子耳畔低语了几句。我不曾听见什么,但我明白,这件事关乎七皇子公瑾琤,因为他最提防的人只有七皇子。
须臾过后,六皇子又恢复笑意,对我说道:“二姑娘莫怪!今日我还有一些琐事尚未处理,我便先失赔了,待改日再教二姑娘如何!”
我微笑,“六皇子的恩惠,落羲心领了,只是六皇子政务繁忙,落羲也不敢耽搁,您尽管去处理便是。”
六皇子莞尔一笑,随之潇洒地走出赏荷亭。
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禁不住在原地痴笑……
“落羲”,身后传来落轩的声音。我转头,见落轩和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往这边走来。
我立刻石化,怎么到哪都能撞上皇子?
微微笑着,向已到面前的他们恭敬地行礼,“落羲见过各位皇子爷。”
七皇子看着我,有些玩世不恭地嘲道:“想不到二姑娘竟有如此雅致在这赏荷练字啊!如此美景,不知二姑娘的字写得如何?可否有幸让我瞧瞧?”
我随即遮住宣纸上的字,尴尬的笑笑:“呵呵,落羲的字不堪入眼,七皇子还是不看的为好。”谁知我的手不小心将桌上那副六皇子写的字滑落飘在七皇子,我刚想上前拾,谁知他先了我一步。
??????我杵在原地,心中莫名的恐慌。
????????当我抬头时偷偷瞥了一眼落轩和除八皇子以外的其他皇子,见他们一脸不悦,微皱眉,我便知道,我犯了他们的大忌,不过碍于我是落轩的妹妹,又是瓜尔佳的二姑娘,也并没言语什么,?只是沉默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