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而冷。
他一直坐着,无视室外的寒冷。
他一直等着,他相信常笑笑一定会来的。他甚至不打电话催她,他知道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面对他,所以他不催她,只顾等着。
他的耳朵竖得高高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盼着能听到汽车到来的声音。
时间随着秒钟的飞跑,分钟的移动,时针的漫不经心跳位,转眼间便到了凌晨四点了。
以往这个时间,常笑笑都从外面归家了,可此刻她还没有出现在池浩原的面前。
池浩原的脸板着,有点面无表情,眼神深深的,却难掩眼眸深处的焦虑。
她为什么还不来?
她不来了吗?
她是在生气吗?
气他的家人那样对她?
气他的家人那般的势利,那般的唯利是图?
在送她离开山庄的时候,他说的那番话,她应该明白其中深意的,他对她的心,对她的情,她应该明白的呀。
他池浩原这一辈子,唯一在乎的,唯一动心的就是常笑笑那个小魔女。
难道他的唯一终是要付之东流吗?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的难受,等待的人就像被人丢进了油锅里,饱受着煎熬。
“冷面,在等人,还是在等日出呀?要是等日出的话,我建议你到顶楼上去等。”娇脆的调侃声音传来,便见烈火从暗处晃了出来。
池浩原知道只要他一回到这里,他的同伴们都会很好心地关注着他的一动一静,他知道他们都是好玩,都是关心他,他也习惯了同伴这种关怀的方式。
“你呢?”
冷面淡冷地看向了烈火,淡冷地反问着。“都没有任务了吗?要不要我向上头请示一下,把你们都调到我公司帮帮忙?我最近想休息一下,缺几个得力的助手打理公司。”
“你要是敢向上头请示,保证你会被青龙等人分尸,谁想像你那般无聊,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烈火在池浩原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过那瓶红酒,就想倒酒,谁知道池浩原的大手伸来,一把抢过了那瓶红酒,淡冷又小气地说着:“这酒是留着给笑笑喝的。”
给笑笑的东西,哪怕是酒,她还没有喝,谁也不准动!
烈火微愣一秒钟,随即笑呵呵地骂着:“小气鬼,重色轻友,怎么说我也是个女的,又不丑,还是和你同生共死过的同伴,你这样太打击我的自尊心了。”
睨她一眼,池浩原没好气地应着:“你有自尊心吗?”
烈火马上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然后站了起来,故作难过地说着:“冷面,我看你独自坐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所以来陪你说说话,你倒好,还欺负我,懒得理你了,你自己在这里继续吹着冷风,等着太阳东升吧,万一是阴天,你连太阳都等不到。”
说完,烈火转身就走。
冷面心情不好,她也不想打扰他了。
走了几步之后,烈火又扭头好心地对池浩原说着:“冷面,苍穹集团过于显赫,你和常丫头中间横着的坑太大,有些事,有些因,你还需深查一下,如果……你们跨不过那道坑,早点放手吧,免得日后伤心。这是御风让我转告于你的。”
说完,烈火便消失在池浩原的面前。
池浩原的表情还是不变,他手里还拿着从烈火手里抢回来的那瓶红酒,虽然他不说话,不回应烈火的相劝,可他的内心却在撕痛着,他是真的不在乎常笑笑的身份,他爱的仅是常笑笑那个人。可现在常笑笑的身份是苍穹集团的总裁,不管他在乎的是什么,外界的人都会把他当成浅肤之人,为了常笑笑的钱财,为了苍穹集团的。
他们的情会被人渲染成为利益所驱。
还有自己的奶奶为什么在听到常笑笑姓常之后态度大变?池常两家是否存在着什么恩怨?冷御风提醒他,要他去调查,去深究。
可他不想去查,不想去深究,他只想和常笑笑保持着正常男女的恋爱关系,不想被利益,被金钱,被恩怨渗入。
他始终记住常笑笑和烈火说过的那句话,她想要的是平平凡凡的婚姻生活。
何谓平平凡凡,就是没有利益,没有恩怨的日子,就是夫唱妻和,就是男的在外面赚钱,女的持家,偶尔为点鸡毛蒜皮的事吵吵嘴。这种日子就是正常人过着的平凡婚姻生活。
所以他在看到自己家人那些无耻的嘴脸时,怒而说出了那番话,那番话等于自动放弃池家三少爷的身份,为的便是和她过上平平凡凡的日子。
可是……她没有来!
他等了她一个晚上,从晚上等到凌晨,从凌晨等到了现在马上就清晨了。
整整一个夜晚。
她都没有出现!
池浩原不相信她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她不出现,是不是鹰王等人阻止?还是……
池浩原的心随着东方露面了鱼肚白之后,越揪越紧。
他和她,甚至还没有正式确立关系,考验首先就来临了。
清晨五点四十几分了,天色微亮。
院落里的草木披着层层白色的霜华,昨天晚上的寒冷可想而知。
池浩原宛如石化了的石人一般,凝坐着不动,伤痛自心底漫延,流窜至全身。他的脸还可见些许和欧阳泽大动干戈时留下的青紫,独坐一夜,饱受寒冷的他,唇已经变成了青紫,他虽然穿着厚重的西装外套,可坐了一整夜,还是冻着了。
她,终究是没有来。
失落,失望,心痛,齐齐涌来。
再坐了几分钟,池浩原木然地扭头看向了东方,此刻那端特别的白,虽然还没有见到阳光,也依稀可以判定今天不会是阴天。
木然地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桌子上的几盘点心,全都冷却了,有些原本是软绵绵的点心已经变成了硬邦邦的了。还那两只高脚杯,依旧空空荡荡,得不到酒液的滋润,似乎失去了应有的光采,而他手里拿着不放的那瓶红酒,此刻显得特别的刺眼,犹带着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