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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山风吹醒了人，重剑浑厚的破空声在耳边聒噪。
江楚有些不愿意醒，现实并不是梦，他的确穿越了。
苏我的呼吸很均匀，身上的伤口没好利索，脸色却红润了。摸了摸自己的脉搏，一片平静虚无，果然昨天那少年把自己的心挖了出来，手段神鬼莫测。
抬头看去，溪水边脱得赤条条的少年正凝息屏气，一柄重剑脱手而出在半空里剑舞，也不知道这剑有多重，总有水珠突破重力被剑身带起，很是神异。
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少年却已转过头来，他看护了两人一晚上，这个恩情得接受。
“醒了？那最好，我误了早课，先回去受罚。”
“等等。”江楚哪敢让这号人物就这么走了，这地方人生地不熟，他带着苏我不见得能活下去。
少年疑惑的穿上衣服，等着江楚的问题。
“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这是哪里，也没有求生的手段，这附近都是野兽实在太危险了，可以的话方便再带我们一程可好？否则死在这里，也辜负了你昨晚的好意。”
少年清冷的把自己头发扎好，背上重剑道：“这座山已经是大龙山脉地界，受炼气宗保护，等闲没有妖物。你实在不方便的话，可以先随我回草堂，择日再送你去青牛镇，那地方凡人多，总能找到个生计。”
江楚大喜，哎了一声背上苏我，跟着少年慢慢走。
少年也不在乎速度，似乎已经迟了什么早课，折了树枝上的柳叶，一边走一边吹，很是出神洒脱。如果不是昨天见到他对天大吼，谁都以为这是个无争的逍遥公子。
见过神奇后，江楚也没什么其他指望了，安顿好苏我想办法给她治眼睛，然后再考虑回去的路子。
山中一草堂，冉冉升紫烟。这紫烟不是炊烟，而是山中的雾气，少年回到草堂一口吞之，又从堂前取了一条牛腿给江楚道：“这地方是弟子居，后面是祖宗琢，禁制颇多等闲不要乱动。你遭遇大难不死，想来也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些话记好，我晚上再来看你。”
江楚谢过，接过那条牛腿心底感慨万千。
这世界很原始，练气宗似乎就是这少年话里的大头势力。想法虽多，要紧的还是照顾苏我。他没法给苏我解释两人身在他乡，她看不见，醒来之后的麻烦事还多。最怕的就是她大难后没了刚强，要是没了自信，一只蚂蚁都能击倒她。
半夜时分草堂才有人声，少年一言不发的回来了，重剑瘫在地上，江楚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吞服一种药丸，嘴角有些血液的痕迹。
不好多问，却不能不问，疑惑的目光才抬过去，那少年就道：“山门有山门的规矩，误了早课，就受罚了。”
江楚道：“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叫我看来能忍是好事，可欺负人就没什么好忍的。”
少年无悲无喜，只是目光迷离了一瞬，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多简洁的句子啊，奈何实力不济，不忍辱负重怎么进行后面的修行？没有上师指点沦为散修，云氏一族压根不可能再抬头。
江楚却没有继续，只是道：“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好我老婆的眼睛。”
少年淡淡道：“筑基就可肢体新生，寿元加两百载。”
江楚呼吸粗重道：“难吗？！”
少年道：“难也不难，看个人资质，有人十年苦修坐地成圣，有人百年苦修得枯骨一具，不好说。”
“你...可以教我修行吗..”
少年看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门外，意思不言而喻。
这年月，弊珍自帚的毛病很讨厌。江楚摸了摸鼻子，外面月朗星稀，只好先回自己的房间。
苏我已经醒了，江楚的匕首放在她手心才没让她从床上坐起来。一步走到床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死女人却笑嘻嘻的先开了口：“现在你满意啦？我可是瞎了，你要养我了。”
“你怎么知道治不好。”江楚爱惜的抱住她轻声道：“穷搜天下，不管什么代价我也要治好你。以你的性格，我怕你会躺着躺着就自杀了。”
苏我没接话茬，轻轻拍打着江楚的后背道：“我想哭，可是眼睛又疼，我们在医院吗？怎么有很好闻的味道，倒是像在山里。”
江楚呓语道：“没事的，我搭了个草棚，搜救队总会找到我们。这地方有的是吃的和喝的，我们不会死在这里。”
一夜无话，脉脉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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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弄了根拐杖给苏我探路，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适应盲人生涯。
“哎呀，你怎么把我往石头上引，是不是欺负我！”
江楚讪笑不绝，这院子就这么大，耐心解释说山上不方便，等下了山就好了。苏我也不怀疑怎么会在山上，少年给的药水很神奇，江楚骗她说是烈性草药，一晚就治好了身上和脸上的伤。
连疤痕都没留下来，苏我担心江楚骗她，很不放心的在脸上摸了一早上，确定没有疤痕之后歪着脑袋，练起了动耳神功。
眼睛不中用，耳朵和触觉倒是变得灵敏了。她在尽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让过多的破烂事将理智压垮。
江楚看一次就心疼一次，直到他再也忍不住，猛地跪倒在草堂前面，对着那少年一拜。
“教我！”
少年摇了摇头道：“云氏剑宗，秘法从不传给外人，即便是教授我心法的老师也不知道剑宗秘诀，我不能教你。”
江楚闭上眼睛道：“你前天在溪水前怒吼，我胸中就有了轮廓，这个世界强者为尊，你说练气宗曾经是你家的仆人，他们现在对你不好就只有一个原因，有人想要你死。”
少年道：“你很聪明，这山门里我是异类，长老以下没有不想我死的。长老里也只有传功长老愿意教我一教，没有将我捅出去交给大冶人，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江楚闭着眼睛道：“我只想治好我老婆的伤，其余的并不在乎。至于我能给你的回报，就是我能救你的命。”
少年不屑笑道：“你昨天还要靠我救命，今天怎么就要救我的命了？”
“你现在失势，活着对炼气宗百害而无一利，更何况练气宗曾是你家的附庸，新仇旧恨不在少数，昨天你被苛责我就知道是极其危险的信号，你如果想复仇，或许可以听我一言。”
“你说。”
江楚道：“人心尽皆利生，你现在目的是复仇，不论是将来还是现在都会给练气宗带来无尽的麻烦，这是宗门不喜欢你的原因，也很可能是宗主授意的原因，你想要单枪匹马靠实力复仇我不看好。世上人驭力者死驭人者强，再强都有陨落的那一天，我想你不会不懂。”
少年叹道：“没有实力，凭什么让人家听你的。”
江楚道：“智谋是弱者生存的手段，如果信得过，不妨让我试一试。”
“你想怎么试？”
“看你最近想要什么。”
“我想要藏书楼三层的太宰剑，你有办法吗？”
“不难。”
少年哈哈大笑，摇摇头道：“那东西是炼气宗老宗主的遗物，是本宗的镇宗神器，你怎么给我弄来？”
江楚像是露出牙齿的狼，咧嘴一笑道：“把你弄成宗主不就行了。”
少年点头道：“我叫云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