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居然出来了。”婴玄看着那缓缓站起的隐林声音中隐含着无奈以及,绝望。
夜幕下月光中,那片林子,以云雾为手脚,泥土为双目,鼻子和嘴巴尽皆是空洞洞的,两侧也没有双耳只是半径约百米的树洞。
那道身躯之庞大,竖起间遮天蔽日,把星月都彻底覆盖,以至于四人身处陷入一片黑暗中。
周身云雾缭绕,空洞的双目中又有点点红光闪烁,在黑暗的衬托下俨然像两个红的鲜艳的小湖,看上去诡异而可怖。
随着它顶天立地般矗立与这方世界中,一股铺天盖地的强悍气势轰然爆出,压得周围生灵全都匐匍在地,这气势如若臣民见了王者不得不跪,必须跪!
李清游在感觉到身体无法承受的压力的一刻,瞬间便躺在了地上,南辰觉有所感觉,似乎身体每往下一点便会轻松一点,如果站着不动,很有可能被这股气势所压碎,于是也学着李清游有模有样的趴在了地上,李清游鄙视了他一眼,他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宁天帝看着那树人的身影,两只大眼睛中好像有火焰在燃烧,赤炎战戟竖立,她单手紧握,周身气血沸腾,口中一声轻喝,身子将这股气势,直愣愣的承受了下来。
气血好像被点燃一般,隐约可见宁天帝头上有火焰的虚影,那火焰中似乎存在着丝丝的龙吟。
更能听到,宁天帝身体在劈啪作响,那是骨裂的声音,但即使如此,也未曾见她的膝盖弯曲半分。
只有婴玄最为轻松,身姿绰约的站立着,也不见有什么压力,看了看宁天帝眼神颇为复杂,但随之就是一声叹息。
天空之上,一道灰白色的影子在它的嘴中豁然冲出,顺着夜幕,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离出这道擎天身影的范围,它似乎是贴在空间上的一般,那速度仅仅是在从此物的嘴巴中逃出时落入四人那超强的视力范围中。
但也仅仅是一刹那,便如同消失的了一般。
那擎天的树人身影,伸出一条长到无法想象的宽阔臂膀,缓缓向前抓去。
说是缓缓,那只是一种视觉上的欺骗,速度顷刻间,便停在了某处,好像原本就存在与那里一般。
大到估计有两个龙川学院决斗台般大小的手掌也是合拢住,这一切快到如同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一样,三人也没有看见半分,恐怕也只有婴玄看到了几丝痕迹吧。
那树人缓缓的将攥起的手掌,送入口中,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一声绝望的呼喊,似乎与刚才震得他们口角流血的凄厉叫声是同一物。
:“呵呵,原来如此,看来我们还真是无妄之灾啊!这下就不必争了!”婴玄笑着转过了头看着三人。
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苦涩,怎么无奈,怎么绝望。
南辰与李清游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将全身的精血燃烧起来,拉起还在对抗气势的宁天帝疯狂后撤而去。
即使二人都是速度远超同辈甚至碾压比他们等级还要高一境界的武者。
但,统统都没有用!
转瞬间身体便被一股诡异的感觉所包围,再然后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一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
白雾弥漫,人仿佛立于一片云海之中,无所依靠。
远方有悠扬的琴声旋然而来。
望去,无需走近便可看到,
婆娑树下,有一绝代风华的白衣身影盘膝而坐,其身两侧又有两壶不大的酒罐,一为红,红的纯洁,一为白,白的混沌。
它手随弦动,音舞长空,云海翻涌。
点点白色的浪花,溅起,闪着银灿灿的光芒。
后又听一声剑吟清脆,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再,不回转。
……
一点水打在脸上,南辰困难的睁开双眼,眼睛看着世界,似乎一切都在天摇地转。
:“你醒了。”婴玄看着被树人刺激到神魂仅仅三炷香时间内便醒过来的南辰,心下更加肯定,这家伙更是个妖孽,比之刚才那两个十级血脉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辰没回话,他只感到一阵渴意,无比饥渴,他要喝水,不喝水会死的,真的会死。
他连忙打开纳戒,却发现纳戒根本无法打开。
:“这里克制一切天地规则,自成一方小世界,你的纳戒被这里的规则所压制,打不开,喏,你喝这个吧!”说着一旁的婴玄递过来了一牛皮袋装的水。
南辰看了脑海中除了喝水,便只剩下喝水了,根本没有想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婴玄微红的面颊,只是一把将牛皮袋夺了过来,仰起头,咕噜噜的喝了起来。
袋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了下去。
在近剩下半袋的时候,南辰的意识有些恢复,生生抑制了身体喝水的冲动,然后盖上了牛皮袋的塞子。
脑海中一阵玄妙的感觉传来。
他修炼上的死结被一个个解开。
甚至花师一月前所传下的无比玄妙的剑诀,南天字剑诀也有些入门的感觉。
身体内又有股股热流回窜,他顿时有一种突破的冲动,只是被他生生的压制了下来。
再次睁开眼睛,南辰环顾周围,只见这一方天地,被无数的藤曼所穿插,天上地下,严丝合缝的布满藤蔓的身躯。
他和婴玄仅在一方很小的空间中,只是这周围并没有李清游与宁天帝的影子。
南辰皱纹看向婴玄问道:“清游和天帝去哪了?”
婴玄看了看他,没有立刻回答,她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道:“这方天地是千年之前,炎龙神朝的绝世女帝为镇压冤魂时,斩断蓬莱圣境中的神物通天藤的一半躯体,所繁化出的一座囚牢世界。
此方世界又被分化成无数个小空间,陷入这些空间的人都会无比渴望水源,然而,如你们这等境界的人不再昏睡中死去就已经是好事了,水源?如此境界,又如何抵抗那种不可逆的冲动呢。
你那两个朋友可能是在另一方空间中吧,但你最好祈祷她们不要醒来,若是醒来,最大的一个可能就是没有水源饮尽自己的血而死,等她们也恢复了意识,也看到自己身躯干瘪的不成人形,然后立刻默然死去,那是一种折磨,相信你自己也感受到醒来时那股寻求水源的冲动了吧!”
:“所以。”她看了看南辰手中的牛皮袋:“你可以将妙水饮尽了,然后静静的跟我等待死亡,因为那水我也没有多少了,而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她说了很多,但表露出的消息却令人喘不上气,而她本身似乎对将要到来的死亡一点都不在乎。
:“……”南辰攥紧了手中的袋子:“等死?我做不到。”
:“那又能如何?”婴玄抱膝低着头,拢了拢鬓角的发丝。
:“至少,我没做完我应该做的事情前不能死,我所保护的,所珍重的,我不能死,不能让他们死,我要出去!”南辰脑海中闪过一张张或喜或嗔的面容上。
最后定格在了,夜色中,持戟侧立在桂花树上的赤红身影,月光照在她完美的脸颊上,她说:“我要成为海外唯一的帝王,我要让龙川万世不朽,让龙川的子民率性而活,不再受任何欺压…”
:“我还没有帮她完成心愿,怎甘心呆在此处,默然等着她们死去。”
:“那又能如何?”婴玄皱皱眉,看着南辰,有些不明白这个人。
南辰看着她笑道:“我如果不出现,不会令你与我签订契约,那你应该有能力存活下去吧。”
婴玄点了点头。
:“所以说,我和你的生命系在了一起,我也要对你的生命负责,也不能因为自己而将你拖累。”南辰的眼神坚定:“所以我要突破境界,唤醒我的血脉。”
他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要唤醒血脉,那这些藤蔓根本阻不了他。
婴玄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这藤蔓是蓬莱圣境的神物,其等级除没有自我神智外跟我本体相差不多,而且又在蓬莱被孕育近万年,即使一名帝主全力轰击一天一夜,它也不见得会有丝毫损伤,你,做不到的!”
:“总要试试,我认为我能破开。”南辰说着闭上了眼睛。
看着南辰如此笃定的样子,心下也升起了几分希望,但随之便被自己强行熄灭了。
这可是撑起蓬莱的神物啊,除了绝世女帝在千年前一剑斩断过,就再也不见人曾伤它分毫,即使武之帝主都不行,他又凭什么啊?
他的血脉?
未成长起来的鲲鹏都叫鱼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