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花名为云火,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夜澈解释道。
“它对月和身上的毒有作用吗?”阮九舞试探地问道。
夜澈没有立即作答,反倒捏出那半朵红花,随意地丢在她的怀中。
奇怪的是,已经干枯的花瓣竟没有因为撞击而受到半点折损,只是静静地躺在锦袍之上,仿佛沉睡一般。
“它不仅能解毒,还能强身健体。”夜澈淡漠地答道。
“太好了。”阮九舞挤出一抹笑意,已经凝结的伤口又裂开了几道。
“别笑了,很丑。”
夜澈的黑着一张脸,似乎对她很不满。
阮九舞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之间变了脸,但还是笑着说:“我开心嘛,只要拿到了解药,这一趟就来得值。”
虽是浑身伤痕累累,虽然差点丢了性命,但她一点也不后悔。
与月和的性命比起来,这些都太微不足道了。
不过,若是论功行赏,自己的作用倒是很小,最大的功臣当属夜澈。若不是他,莫说解毒,就连她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问题。
“夜澈,真的谢谢你。”
阮九舞的身体依旧疼得不敢动,幸好脖子没伤到,她仰起小脸,送给夜澈一个绝美的笑容。
奇怪,这张冷漠的冰山脸怎么越看越温柔呢,她许是生了心病吧……
夜澈冷哼一声,用一贯的口吻说:“莫要得意,本宫只是最近有点乏,不想超度灵魂,才救了你。”
“那以后我死去的时候,你会亲自送走我的灵魂吗?就像送走那个小男孩那样?”
阮九舞这话是下意识问的,然而话一说出,她就有些后悔了。
夜澈可是半月宫的宫主,手底下小兵成群,哪里需要事事亲自动手。
那个小男孩能遇见他是机缘巧合,自己到时候就未必这么好运了,她实在不该存在这种不切实际的期许。
密室内一片寂静,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就在阮九舞尴尬地垂下头,以为他不会理她的时候,夜澈才淡淡说道:“会的。”
阮九舞微微一愣,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夜澈面无表情地将她重新抱起,回到先前的密室。
林轻柔与阿达已经不安地站成一排,身旁是塞得满满当当的布袋子,以及那把黑剑。
见夜澈抱着阮九舞走出来,林轻柔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细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低着头浑身颤抖。
阮九舞冷冷地扫过他们主仆二人,没有作声。
夜澈抱紧她,也没有多看林轻柔一眼。随着一阵寒风席卷,他与阮九舞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不见,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布袋子与黑剑。
林轻柔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密室,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颓然地坐在地上,双眸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般空洞无神。
蓦地,她狠毒地望向门口,喉咙发出痛苦的嘶吼。
“阮,九,舞!!!”
……
……
走出地库,被迷晕的守卫还在呼呼大睡,甚至将手中的棍子当作枕头枕在头下。
阮九舞望了望泛白的天际,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快天亮了,不知不觉间,他们折腾了一整晚。
夜澈将她身上的锦袍裹得更紧了些,没有停顿,径直向城外赶去。
一路上,阮九舞只觉得两边的景色都变成了模糊的画面,呼啸着从耳边飞过,还没等她收回诧异的神色,熟悉的荒宅已经来到眼前。
这也太快了。
阮九舞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就算她使用幻烟剑法时步法也没有这么快,这个男人,究竟还隐藏着多少她未曾见过的强大。
夜澈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心中暗想,放眼青澜大陆,轻功能与他并驾齐驱的不出三人,只有她才会如此少见多怪。
夜澈推门而入,却脚步一顿,皱着眉停在门口。
阮九舞依偎在他怀中,顺着他的视线向院中看去,也不由神情一愣。
杏树下,月和正闭着眼,单手支着下巴,坐在石桌旁昏昏欲睡,青影则在一旁小心地看护着她,生怕她一个闪失摔在地上。
现在这个时辰,若说起床还有点早,难道他们在院子里坐了一夜?
见夜澈进来,青影恭敬地抱拳行了礼。
夜澈点了点头,抱着阮九舞继续向前走,直到距离靠近,阮九舞轻声唤道:“月和?”
月和似是梦中惊醒般猛然坐直身子,随即带着哭腔说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天啊,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的,不小心摔了一跤。倒是你,身子这么虚,还不在屋中休息。”
看见阮九舞憔悴的样子和满脸的血迹,月和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她想上前接下阮九舞,可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完全不知道碰哪里,伤口太多了,她怕弄疼她家小姐。
青影跟在月和身后,向阮九舞解释道:“昨晚月和见阮姑娘没去厢房探望,就一直心中不安,后来发现你不在家,就坚持不肯进屋睡觉,一定要在院中等你回来。”
“傻丫头。”阮九舞责怪地看了月和一眼,心里却无比温暖。
月和早已哭成了泪人,抽噎道:“摔倒又怎么可能摔出一条条的血痕,小姐一定是遭遇了什么,故意不告诉月和,呜呜呜。”
阮九舞叹了口气,心想如今已经拿到了解毒的云火之花,就算把中毒的事告诉月和,应该也不会引起恐慌了。
况且,月和明显已经有所察觉,她若继续隐瞒,可能弄巧成拙。
“好好好,我们进屋,我全部说给你听。”
……
夜澈将阮九舞小心地放在床上,便转身去衣柜里翻找起什么。
一沾上舒软的床褥,浓重的疲惫瞬间袭来,尤其是身上那些或深或浅的鞭痕,不断滋蕴着火辣辣的疼痛。
为了不让月和担心,阮九舞暗自咬了咬牙,愣是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她平静地讲述了她们中毒的事,以及回林府偷药的经过。
不过她还是没说自己毒发时差点死去,只说睡了一觉后,就莫名其妙地解毒了。
从她开始讲,月和就一直保持沉默,待她讲完,月和已经一脸惊愕,张了张嘴,却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
虽然讲得简略,却也耗光了阮九舞最后的力气,此时她虚弱得冷汗直流,汗液淌入伤口,又添了一层揪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