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再耀时刻之方舟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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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这是一片宽广却虚无的宇宙,万物寂灭,沉寂如墨。“宽广”是相对的,它需要一个参照物。然而在这片宇宙的绝大多数地方不存在任何物质作为参照物,时空没有意义,死寂而混沌是唯一的描述,不存在称之为信息的东西。

在这片宇宙的某个角落,终于能找到所谓的存在,这是一个微微泛着白光的星球。那白光是如此暗淡,像是夜里的一团白絮。这颗星球不是恒星,也不能称作行星。行星绕恒星而转,然而此地,没有恒星,所谓的太阳。这颗星球伴随着6颗青、白、紫各色,大小不一,明暗不一的卫星,孤独的自转。

发光的行星和卫星,在人类的认知上,堪称奇观。然而并没有人能看到这样的奇观。

如果有人能在稍近处看到这颗星球,那么将会看到:在星球暗淡的光芒中,大气略微浑浊。云层是灰白色,大多数呈现圆形或者环状,并且带有一个严苛的弧度,形成某种严肃的韵律,缓慢流转,在交汇处互相吸扯,交换着水汽。往下大片大片的青黑色,是海洋,凹凸斑驳的黄褐色,是大地山川。几颗卫星所处的一面,森林、草原、戈壁、荒野,各色点缀,主基调仍是晦暗。而星球另一面,一片触目惊心的沙漠占据了一半的视野,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旋转。这是一个反漩涡,中心处喷涌出漫天的白沙,纯净细腻,不带一丝杂质。

此刻在这颗星球表面,只要是空气能到达的任何地方,那晦暗的白光如液体一般连绵不绝。光线能带来低微温度,气温十分冰寒。

无处不在的微光不知从何而来,如稀薄的液体般,就这么微微的亮着。某些地方的光线略为明亮清澈,有些测混沌浑浊,显然其中的介质并不完全相同,并不只是空气,隐隐有能量的波动。然而不论何地,视线的过度和变幻都是均一的,从这个角度上说,这个世界,不存在影子。

产生这些光热的存在,被当地生灵称之为“第一火种”,不灭之光,女神菲璐的最初之赐。

就在那么一刻,如同暗室里趴在地球仪上的萤火虫同时缓慢的亮起,星球上出现了几十个光域,光域渐渐的扩大慢慢的变得明亮,在往后的几个小时之内达到峰值。它们大小不一,明亮的程度也不一,大多数呈现规则的圆形。

其中的两三个靠得比较近的光域在膨胀中接触、相切。然后所有的光域如倒带一般,变暗、变淡,最后完全沉寂。在这样的区域里的智慧生物,把光域起亮的时刻称之为“黎明”。而光域笼罩之地,被称之为“秩序之地”。为秩序之地带来光明的存在,是为“火种”,菲璐给予秩序之民的礼物。火种如呼吸般带来光热,又归于沉寂,这个循环,是为一天。

如果这个星球有一个主题,那么并不是光,而是“风”。

风行大地,在上万年的时光里形成了独特的规则。光域的范围几乎亘古不变,带来的热量使得空气形成对流。风在秩序之地上空,形成一个个似碗似碟的巨大宏伟的弧形屏障,高度和厚度都十分惊人。当地人们如果抬头观察整个流风形成的屏障,如同直视苍穹一般,看不到边际。絮白色的气流形成的屏障环绕不息,猛烈、澎湃。隐约有淡紫色和青蓝色的脉络如丝如絮流转其中,似乎充斥着躁动的能量。形成屏障的流风在秩序之地边缘的近地处交汇变幻,彼此形成循环。

屏蔽的内部,也就是秩序之地的绝大部分,风显得温和徐缓。

风的流动和循环并非始终如一,也影响着雨雪雾霜等天气。在当地智慧生灵的观察下,风的演变有个规律,这个规律的周期,称为一年。

这个星球,被称为依赛尔,庇护之地。

一天过去,火种沉寂,只有第一火种仍散发着的晦暗的光芒。这光芒并非一成不变,也有不明显的明暗周期,划分四季,此时是初秋。秩序之地内还带着夏季的些许闷热。天幕上6轮圆月交替生辉,魔力潮汐拂过大地。由魔力滋生的魔物天生能够感受并使用这股力量。而人却未必,能感受到魔力的人,被称为启迪者。他们在成长的岁月中感受启迪,获得魔法的力量。而自降生一刻就能感受启迪之人,被称为天启者,万中无一。

莱格斯帝国,永晴之国,国界很明确,最大光域笼罩着的所有土地,皆为其领土。依赛尔最大的流风屏障高耸入云,驱散了王国上空的云气。被驱散的云气会随着流风在王国周边汇聚,带来丰富的降水,因而王国河川密布,物产丰富。王国的大片疆域,终年晴天。

莱格斯帝国先君去世,长子继位,率军镇压拥兵自重的南方公爵。两军在金泸河港城泸晴城外排兵对峙。

兵马未动,双方战场法师为了取得战略上的压制优势,已经集体咏唱战阵法术,魔力起伏汹涌,互相压制,胜机未显,双方谁也不敢放松。远处天边的疾风屏障的暗淡轮廓带着触目的即视感从穹顶压迫而来。

一名战场法师身心疲惫,却不得不时刻保持着魔力与整个法师团队的同调,他在轻声吟唱中抬头看了看南边的天空,目光越过那宏伟的透明的流风屏障,疲惫的神色略微舒缓。然而下一刻,法师木然的神色突然目瞪口呆,要不是长年养成的本能让他依然衔接上魔力同调,恐怕他已经遭到反噬。

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终身恐惧的一幕:

天幕上突然出现星星点点诡红色亮光,然后密密麻麻的红光顷刻间遍及视野,越来越多,越变越大。在刹那间像是突破了某个临界点,红光在视觉上放大好几倍,某种散发红光的诡异物体熊熊燃烧,带着长长的尾焰,占据了整个天空。天空像是被撕碎点着的幕布,变得扭曲、褶皱、破碎。烈焰流窜,从南边向北边烧去。

天幕扭曲旋转,红焰肆虐,以至于数轮圆月都失去了光彩。大地红影攒动,斑驳一片。

军阵里战马嘶叫冲撞,一位士兵表情惊怖:“影子,地上,影子,我看到影子啦!菲璐在上!不!我自己的影子!”

然而谁也没有理他,因为他们同样也在惊恐嚎叫。

法师战阵,惊叫四起,庞大的魔力失去引导,终于崩溃。一片血雾弥漫,无数精锐的法师遭到反噬,倒地抽搐。

几秒钟后,天空传来轰隆隆巨响,响彻天地的轰鸣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自天顶压下,掩盖了四周的哭嚎……

晨光教会,这里同样火光漫天,红影遍地。教皇沉默不语,握着权杖的手微微颤抖;圣骑士手拄佩剑,神情肃然;身为天启者的年轻白袍祭祀双手合十,闭目祷告。祷告中的祭祀突然睁开美丽的双眸,失声道:“天呐,菲璐在上,黑月,黑月消失了……”

流风之界,风语者议会。逐风者卡尔伫立于黑森林边界,看着火光照映下的黑森林婆娑舞动,似鬼似魅。斗篷下卡尔俊逸的脸庞微微抬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原来黑森林也有如此多的色彩。”森林深处,群兽低嚎。

初醒者之环,秘法贤者罗森手持怪异的水晶器械,低头似乎在拨动什么,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7轮魔月只剩6轮,代表神秘的黑月消失了。黑月,为何偏偏是黑月……”

永晴之都,某个贵族宅院,外人无人知道这里就是令世人恐惧的影子议会本部。8位黑袍面具人面面相觑,低头不语。如果有人看到这8个代表阴影与恐惧的面具下那如出一辙的惊惶失措的表情,肯定人心大快,原来他们也会感到害怕。

守护海湾,海洋仅有的秩序之地,这里狂风怒号,红浪滔天,潮汐海民千年的水底宫殿在巨浪中飘摇,温和的海兽暴动逃窜,海民萧瑟颤抖。潮汐女王绣眉紧促,她担心如果此刻深海混沌之裔来袭,这最后的秩序之海恐怕也将失守。

雨露圣殿、九山之盟、渊源沸海、幽魂之地、绝死沙漠,依赛尔所有的角落,不管秩序之地还是混乱之地,此刻皆是一副末日来临的惨象,无论秩序之民还是混沌魔兽,全部都惶恐不安。

这个时候,苍穹之上,一颗颗金光闪闪的亮点逐渐出现,从天而降。金色的光辉似乎没有视觉上的远近之分,一直都是那么亮,却不刺眼。哪怕漫天肆虐的诡红焰火,也丝毫不能掩盖它们的亮光。那金光像是照在人心深处,神圣庄严,使人心安。这些充满秩序力量的光芒发自数千块似金似玉、材质怪异的球形物体,它们从天而降,笔直的均匀的扎进了海洋和大地,金光收敛,在依赛尔形成了某种新的带有呼吸节奏的脉络,隐隐的共鸣。

终于,似乎受到了金光的镇压,肆虐天空诡红色的物体顷刻间在呼啸声中消失无踪,扭曲褶皱的天象逐渐恢复正常。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四周仍是第一火种散发的淡淡的光,勉强可以看到近处物体的轮廓。金泸河畔的人们才如噩梦初醒,惊魂甫定,然后人们惊讶的发现,最后一轮魔月正在从天边下沉,这意味着黎明早就应该到来了。然而,火种其实才刚刚点亮。

一切景象仿佛回归了正常,之前经历的种种仿佛只是一场梦魇。然而,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灾祸还未消除。至少那轮看不见的代表神秘的黑月,已经不知所踪。

更少有人知道,依赛尔,不仅是庇护之地,更是放逐之地,罪与恶的放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