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生死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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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离乡

两碗面,父亲告诉他,左边的那碗有肉,于是他拿了左边那碗,吃到碗底也没看见肉。父亲嘴里叼着肉,贱笑着对他说道:“爱迪(注1),记住了,生活源于欺诈。”那年,他三岁。和父亲的平庸猥琐不同,爱德华·琳恩有一副好皮囊,金色的卷发,俊朗的容貌,呃,还有一身不错的肌肉,姑娘们都爱爱德华,于是他从一个姑娘的床辗转到另一位的床上,直到一位愤怒的农夫拿着铁叉找上家门。父亲当着爱德华的面,召唤了一打僵尸撕碎了那个可怜人,爱德华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脑袋空白了半响之后,爱德华大声尖叫起来:“爸,你……你怎么把他杀了!!”“为什么?在你每次提裤子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屁股总有人要擦嘛?爱迪,你以为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你要知道,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啊。”说完又召唤出一只深渊巨口,这种丑陋的怪物身体和狗差不多大小却顶着个硕大的脑袋,硕大的脑袋上只有一个器官——巨大的嘴。怪物沉默的将僵尸和碎尸块都吞进了巨嘴之中,然后缓慢地爬出房间,钻进了泥土中消失不见。一打僵尸和碎尸怎么能被这么小的生物吞掉的,爱德华想不明白,这些怪物恐怕是不能用常识来考量的。抛下发愣的爱德华,父亲转身出门了。那晚上爱德华抱着马桶吐了一夜,父亲的低语还在耳边回荡,那一年,他14岁。那以后,消失的邻居一家,成为了小镇怪谈,镇上的人们与爱德华一家更加疏远了。

爱德华的家乡在阿拉贡西南的一个偏远小镇——约克镇,西面不远处就是亡灵海,北面、东面和南面则被冷山山脉环绕,南面只有一条通往塞纳湖的河流穿越山脉,但是距离小镇也颇为遥远了,对于小镇来说,交通极为不便,除了收税的时候迎来满嘴怨言的税务官,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这里营生。亡灵海是片奇特的海域,即便是羽毛也无法在亡灵海漂浮起来,所以亡灵海没有生物能存活,也没有船只能通过。父亲塞伦·琳恩并不是他的生父,这一点,很小的时候爱德华就被告知了。在爱德华模糊的记忆中,父亲是个淡漠的家伙,小时候无论哭成什么样,父亲也不会过问,照样安心做自己的事。关于不是生父这一事情,用塞伦的原话就是“你就当我是路边捡到你的好了。”然后在爱德华懵懵懂懂的岁数,塞伦递给他一本日记——欧丁日记。扉页上写着,“除了皇位,我拥有一切。——欧丁·格芬哈特。”

“无聊的时候就读读吧。”塞伦如是说。

欧丁是何许人也?阿拉贡皇帝安德内尔·格芬哈特的长兄,阿拉贡第一公爵,其妻安娜是精灵王劳伦斯·艾非兰德的亲姐姐,没错,是个精灵美妞。家世显赫,战功卓绝,相貌堂堂,风流倜傥。这位阿拉贡的大英雄,参加过两次卫国战争,数次击败来犯之敌。然而,人无千日好,16年前,欧丁公爵率部杀进颂神之殿,被皇家近卫包围,欧丁本人宁死不降,被斩杀于殿上。死后被挂尸城头三日,最后被几只狮鹫(注2)啄分了个干净,一代英豪惨淡收场。爱德华曾经问过塞伦,欧丁真的叛乱了嘛?塞伦淡淡一笑,“欧丁公爵心比天高,平庸的弟弟自然不入他眼,皇位嘛他应该是想过的,不过去颂神之殿却是形势所逼。”爱德华知道原因,安娜被皇帝抓了,日记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虽然很好奇塞伦是怎么弄到日记的,但是每次问塞伦,都是语焉不详,所以他后来干脆也不问了。

“爱迪,你今年已经16岁了,该离开这里出去看看了。”塞伦带着一丝坏笑的说道。“去哪?””爱德华耸耸肩。“你知道安娜后来怎么样了嘛?”答非所问。“哪个安娜?”爱德华知道的安娜只有一个,明知故问。“她现在在颂神之殿,阶下囚。”说完塞伦转身离开了。又一句答非所问的答案,让爱德华呆在原地,发起愣来。

当晚,塞伦没有回来,爱德华从一个小抽屉的暗格里取出一个金币、若干阿盾(注3)和一串兽牙项链。爱德华知道塞伦其实很有钱,不过似乎对钱不太在意,家里的生活也就是普通水准,这些钱恐怕也是家里能翻出来的所有了。“一个金币也够我花上一段时间了。”爱德华自言自语道。戴上项链,将一些旅行必需品打包之后,爱德华躺在了床上。有一种预感,这恐怕是在约克镇的最后一晚了。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自己是欧丁的孩子,但是塞伦这种别扭的家伙,恐怕没这么简单让你知道真相。算了,不想也罢,他知道我一定会去见安娜的,妈妈嘛,呵呵。思来想去,爱德华终于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爱德华踏上了征途。从约克镇想要到达中部富饶的大平原,要么走水路经过梅桑河穿过塞纳湖,穿过西贡大峡谷。要么涉险直接穿越贝列佛山脉,这片死寂的山脉,经常方圆数里看不到一棵树,荒凉贫瘠的山谷间,却有无需吃喝的元素生物在这里游荡。这些诡异的生物,对于人类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虽然土地贫瘠,贝列佛山脉却是高浓度精铁和精金矿的盛产地,甚至传说还有人挖到过秘银,常有冒险者来这里寻求一夜暴富的梦想。爱德华并不赶时间,对于安娜,他只是好奇,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还是稳妥的选择走水路。

渡口离约克镇大约步行两天的脚程,因为地处大陆西部,又被山脉阻隔,梅桑河风光秀丽却人迹罕至,船家直接向爱德华开了两个银币的要价,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以一个半银币的价格成交。爱德华第一次坐船,一叶扁舟随波逐流,优哉游哉,船家是个寡言的男子,爱德华望着渐行渐远的故乡,也生出一股离愁。数日后,小舟进入了安静广阔的塞纳湖。波光粼粼的塞纳湖同样因为远离中部繁茂地区,湖上鲜有往来船只,可是这一刻却有一艘浆帆巨舰从远处驶来,这庞然大物有三根主桅,两侧的划桨窗口延伸出密密麻麻的修长巨桨,看样子桨手至少也配了60个人,寡言的船家也不禁感慨,“噢,我的上帝啊!塞纳湖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巨无霸,我跑了几十年船也是头回见到。”

注1:爱德华的昵称。

注2:一种半鹰半狮的生物,鹰面狮身,长有翅膀且非常强壮,能载人飞行。

注3:阿拉贡货币单位,1金币=100银币1银币=100阿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