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来两个就轮到她了。这怎么行？她可是要跟狄原庆白头偕老，谱写完美爱情诗篇的！最重要的是，狄原庆是关乎秦戮夺嫡大计的重要人物啊，要是他老婆远嫁他乡，他以后的戏份就不是血染江山而是千里追妻！
妘芸开始“方了”。她悄悄给秦戮示意万小然的所在，眼神飘来飘去想说明她打算在万小然上场之前绕到后台跟她接洽。秦戮昨日确定了狄原庆的潜藏身份，对万小然自然也是倍加上心，点了点头许可妘芸前去。
可关注妘芸举动的不只有秦戮一人，还有三道目光同样有意无意地追随着妘芸的背影，同时还望了望后台边儿上观摩的俏丽的万小然。
穿越过重重忙碌的宫人，妘芸终于到了万小然背后，令万小然惊喜万分：“嬿姐姐！”
“嘘！小然，来。”妘芸避人耳目地把万小然拉到一个避光的小角落，“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找盗圣沐清风了吗？难道你想嫁给那劳什子琉玥太子？”妘芸着急却不敢说出真实目的，也不敢直接提狄原庆的名字。
万小然苦着脸，见到妘芸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拉着妘芸的手道：“嬿姐姐，你相信我，小然绝非那种妄图攀龙附凤的女子！总之，一言难尽！”
“那你是自愿来的吗？”
“不是！嬿姐姐，是我爹逼迫我来的！我，已有意中人。任琉玥太子再完美无缺、身份再显赫高贵，却也不是我心中那人。”万小然羞涩地抿了抿唇。
“那人可是沐清风？”妘芸决定继续试探。
“不不不！哎呀，嬿姐姐，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把整件事都告诉你。”
“那好。以后找机会你定要对我细细道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呢。”皇室女眷有权力请官宦女眷或平民女子入宫或进府。多数宫中和王府生活乏善可陈，女眷隔三差五轮流设宴相约，有些带着明确目的，有的只是纯粹打发无聊时间。因此，妘芸认为约万小然不是件难事。
万小然连忙点头。
妘芸有点不放心道：“那待会儿……”
“嬿姐姐可真是高看小然了，那琉玥太子是什么样的人物，小然虽有三分姿色，但还不足入他的眼。他连窦清苑那几位尚且瞧不上，又怎会瞧上我？”
妘芸咯咯地笑：“那可说不准，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嘛。再者，尽管京城美女如云，可谁也不比你灵动可人呀，或许窦清苑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碰巧不对司南修的口味呢。”
惹得万小然也掩嘴嬉笑，她原本只是崇拜霍冰嬿的大胆和率性，如今两次接触得到“霍冰嬿”的帮助，而且感受到“霍冰嬿”的关心、为人亲切和善，才真正喜欢上“霍冰嬿”这个人。没有传闻的骄纵跋扈、蛮不讲理，反而如同春雨润物般温情而细腻，这是万小然家中姊妹和贵族圈中的同辈好友远远达不到的感情。
“万小姐，请你准备吧，下一个该你了。”
妘芸这才与万小然告了别，不忘嘱咐她收敛光芒，尽量不要太出彩。万小然也应允，她就是为了难以当选才选择表演书法的。
众所周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茶礼绣花烹等是名门闺秀的必修课，其中书法一项百家各有所长，难断个中高下，京城有造诣的名媛不在少数（即书法俨然已是大众技能，不算特长）。而且书法的表演时间甚短、可观赏性比其它才艺弱得多。
回到座位的妘芸给秦戮传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不经意瞥见司南修却又是火光电石间的对视，然后万小然上场了，妘芸很快转移视线到舞台。但她有种怪异的直觉，如芒在背。
报幕过后，得知万小然表演的内容是临摹钟繇的《贺克捷表》的妘芸松了一口气，真想为万小然的机智点个赞。无怪乎万小然那个淡定的神情，只要司南修不是文化疯子或者脑子磕坏了，绝不会因为看一个女子写得一手好字而喜欢上她。
更何况钟繇那可是楷书鼻祖，连王羲之也受其影响，他的书法被称为“神品”。且不说万小然功力如何，但要模仿巅峰必定少几分神韵，不太可能脱颖而出。而万小然故意作此选择，是为了突显她追名逐利的意图却超出自己能力范畴。
果不其然，在万小然书写期间，座上窃窃私语，表情不一，有惊异有不屑有冷漠有讽刺。
“真是个勇敢的女子。”司南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得众人一呆。
这是第一句琉玥太子主动评论，语气听着像是夸奖。可把几位老夫子气得：前面好些个造诣非凡的才艺展示他连个屁都不放，窦清苑那样的他也瞧不上，而今却鼓励一个在他们看来纯属自不量力的“小青菜”。
妘芸有些紧张地看向司南修，却见他似有深意地看着她，囧然一愣，不知如何反应。秦戮也感觉有些不对劲。
当万小然完成作品时，娇俏的脸上也难掩一丝紧张，幸好司南修不再发一言。妘芸感激地看了司南修一眼，后面的表演她明显兴趣缺缺，她只想快点知道历史的车轮是否如期进行。
直到所有表演结束，秦轶似笑非笑地道：“琉玥太子眼光甚高，可惜我凤都女子才貌双全者无一能受琉玥太子垂青。”
“隍朝陛下言笑了。凤都佳人个个风姿绰约，看得人心旷神怡，只是佳丽各有千秋，子衿一时难以取舍。”司南修礼貌回道。
“原来如此。那琉玥太子方才可有几位难舍？比如雪地极光的？”秦凯意有所指地问道。
“皇兄，你就不要逼迫子衿贤弟了。子衿虽然贵为琉玥太子，但全心学习、洁身自好，哪里见过这么多窈窕淑女，这下想必眼花缭乱呢。父皇，婚事尚早，琉玥太子风尘仆仆，不如且让他先到儿臣府上暂住歇息吧，也好解他们姐弟相思之苦。”秦琅起身道。
开玩笑，要是司南修说喜欢哪几位，剩下没被选中的不就全得罪了？虽说司南修也是一只精明狐狸，但万一他看走眼呢？这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可说不准。何况司南修今年才十八多点。
皇上沉默了片刻，并不应承，转而道：“琉玥太子果真看中了几位难以取舍？”秦轶此时咬着不放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本身这局表演大会就来得莫名其妙，就连当年几位皇子选妃也没有这种规模。
这时琉玥使臣站了出来：“隍朝陛下，我国太子平日勤学苦读，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太子擅数术，为公平起见，不如由我国太子出一道数术题，哪位小姐能够答对，便可成为我国太子妃。不知您意下如何？”
“哦？这倒是比方才有趣。允了。”秦轶不信小小的一个琉玥国还能难道泱泱隍朝。
隍朝的数术是贵族子弟的必修课程之一，科举中也有算科。数术到隍朝的发展历史已超过千年，著作形形色色，如《周髀算经》、《九章算术》、《孙子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等远播重洋，虽不及文学地位，但绝对重要。
使臣目露得意，朗声道：“老臣昨日去钓鱼，钓到三条无尾鱼、四条无头鱼和五条半截的鱼，请问诸位老臣总共钓了多少条鱼？”
很快就有人回答“十二条”“六条”“五条”（像是打麻将出牌似的）……答案五花八门，连一些年轻的王孙公子也加入到抢答的队伍中来。
妘芸不解地问秦戮：“这样的鱼能钓吗？”重音落在“钓”字上。
使臣位置离妘芸比较近，耳朵听到妘芸的话，愣了一下，只得汇报说：“周易王妃娘娘答得对，老臣没有钓到鱼。”
众人有些恍惚，秦戮瞟了妘芸一眼，妘芸也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要低调，吐了吐舌头。反应过后的名门闺秀个个指责琉玥使臣，没有钓到为何要说钓到，琉玥使臣耍无赖：“刚才老臣撒了个谎。”
几位隍朝重臣气得牙痒痒，却不得不掩饰情绪，心平气和地说：“既是王妃娘娘答对的，此题不作数。还请琉玥太子再出一道，数！术！题！”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
“也可，”司南修亲自发问，众女热切而又势在必得地紧盯着司南修，“题目是，陛下问子衿有几个兄弟几个姐妹，子衿答兄弟的个数比姐妹的个数多一倍；陛下又问子衿的姐姐有多少兄弟多少姐妹，她回答姐妹的个数比兄弟的个数少四人。试问共有几个兄弟几个姐妹。”
由于上一题的前车之鉴，人们纷纷以为这一题也不用做计算，有投机取巧的解法，又听到“陛下问”，既然是皇上问的，量司南修（子衿）也不敢说谎，他必定说实情，否则就犯了欺君之罪。
“六个兄弟两个姐妹！”马上就有人说出了司南修的情况。
司南修笑笑摇头，接着说：“在座的都可以猜，无需拘泥于性别，若是有人答对却又无法下嫁，我琉玥国可赠一份大礼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