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死亡，即使在过去的五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再面对它。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只要坚强，只要够狠辣，就一定能活着回来见到她。
而现在，他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无助。他根本拿捏不来自己的生死，根本决定不了自己还能陪她多久。
怀里的叶念晨呼吸渐渐变的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洛子豪轻轻走到床边站了起来，他突然很想抽烟，最近烟瘾似乎又大了起来。
因为叶念晨在屋子里，他怕呛到她，还是忍住了。
他很喜欢夜晚，无论他内心有多么的疲备，多么的孤独，在夜里他都可以安然的表现在脸上，因为有夜色的掩盖。
他不必带着沉重的面具，在夜里他就是他自己。
他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亮，再圆三次，他就再也见不到这世上美丽的月光了。
“子豪。”
叶念晨的声音从床上轻轻传来，空灵而柔软的声音轻轻抚上洛子豪坚冰般的心。
“如果，你死了，我会陪着你，一起去死的。”
坚定而温柔的声音回响在卧室的各个角落，用力回荡着锤打着洛子豪坚硬的心。
洛子豪睁大了双眼，他的眼眶里似乎有温热的东西灼烧着他的眼球，这是这些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他努力的将头抬了起来，逼着眼睛里温热的液体再次流回去。
“为什么？”
叶念晨抱紧了纯白色的双人被，不知为什么她此刻是那样的难过，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她紧紧抱着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因为，我爱你。”
洛子豪静静的站在原地，清凉的泪珠顺着他颤抖的眼眶流了出来，啪嗒的掉落在羊毛地毯上，立刻消失不见了。
我爱你！原来，她是爱他的，爱他这个将死之人，爱他这个处处怀疑她的糟糕的人！
许多年都没有过这样流泪的体验了，他浑身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发出声音来让叶念晨猜到什么。
这世上最无情的事便是如此，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马上便要阴阳两隔，永不相见。
他怎么能这样残忍，让她跟着他一同去死？
他要活下来，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几率，他也要去尝试，他不能那么自私，自私的想要拥有她在生命中的最后三个月里，让她跟着他一同赴死，他做不到。
但如果手术不成功的话，她的生命也会跟着他提早凋零，他同样也是做不到的。
爱她就不应该那么自私，就应该做好万全的打算，无论他生还是死，她都必须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要让叶念晨不再爱他，让她在他手术之前离开他，这样无论他最后是生是死，她都能安安稳稳的活在这世上了。
心里有了打算之后，他静静的望着暗夜里不是很清楚的叶念晨，相比于她的死亡，他宁愿让她难过一些。
就让他在自私一晚，好好的和她最后相爱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