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逆天小狐妖之五世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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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不想(2)

乐春风离去前主动在他唇边印下一吻,曾以为这样的接近可以让自己的心有一瞬的安稳,可是她竟发现原来并不能,她看到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只觉恍如讳莫如深的秘密,她怎么也摸不透。

她茫茫然离开医院,没有马上搭乘公交车,只信步往前方走去,夜风清冷而带着几分萧条的意味,凛冽地扑于面上,似是要与她心底萦绕不散的哀戚与失落缠绕在一起,牵绊她本就迟疑的脚步。

不远处霓虹华丽,流华绚烂,不容抗拒地映照进她黯淡的眼底。

抬起头望去,是一家华灯璀璨的英式酒馆,门前黑板上字体飘逸的英文广告聚拢了她的视线,今日主题是倾情之夜,所谓情之深挚,不过是留于记忆中的梦幻,这一晚过后,便需褪下一切与浓情有关的粉饰,零落在手中的,只有残酷而实在的清醒。

提醒自己,从一开始,便不曾拥有过。

她走进了酒馆,光线蒙昧而昏暗,笼罩着个中或笑或痴的倾情过客。

她并不会喝酒,只随口点了一杯威士忌,酒保很快便为她送上,一小半杯,酒液清盈透彻得可以照见她落寞的面容。她闭上眼一饮而尽,烈酒的火热霎时自喉咙中弥漫开来。她掩唇低低咳嗽,酒精的后劲涌上了脑际,她双颊有些微发烫的感觉,连思绪也开始飘忽,有些不愿弄清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扬手示意,酒保上前为她又添了新酒。

她举起杯,盯着晃荡的酒水出神半晌,痴痴一笑,眼看杯中那自己的笑容漾起了一丝破碎的裂痕,她笑得更凄冷,再度饮尽,向着自己亮一亮酒杯。事实上不可能会这么快醉,可是她已经不能把持自己的感觉,汹涌在胸间的寥落与哀绝在酒精中有扩大的意味,又似是找到了可以令自己释放的借口,没有无尽的压抑,无须掩饰眼角的沉郁,不必在意他是否将自己看穿,她可以在无人注意的喧嚣角落,肆意地放纵心中的难过与翳痛。

未尝不是一种收获。

身后的舞台上那外籍歌手声线清朗空灵,深情款款地吟唱一首哀怨缠绵的情歌。她半伏在吧台上,抱着空酒杯静静聆听,当差点以为自己要落下泪的时候,身上突然一暖,有人抱住了她的肩膀。她整个儿吓得一惊,一边挣扎着回过头去,竟在看到他含笑的脸庞时呆住了。就那样僵坐着,再不晓得反应。

他的笑涡温润轻浅,在她耳畔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所以跟着你出来。”

乐春风始料未及,捶一捶沉沉如醉的脑袋,道:“你刚才一直在附近?你怎么可以离开医院?你应该好好休息。”

湛阳拿开她手中的酒杯,微笑道:“我和护士打过招呼了,告诉她们很快会回去。刚才我在另外一桌上,原本不想打扰你,以为你坐一会儿就会走,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不能不来提醒你。”

乐春风托着发烫的前额,摇头道:“我想再坐一会儿。”

湛阳看一看光晕潋滟的舞池,音乐的旋律悠扬动听,犹如爱人柔声的喁喁私语,以无限的深意诉说着心底最为美好的感情。他心念一动,拉一拉她的手,道:“既然你还不想走,可不可以陪我跳一支舞?”

乐春风怔了一怔,透过朦胧的光息看向他,他的眉目仍旧是那样的迷蒙不清。她神思茫然,却还是点头应允,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来到舞池中央,手脚在他的牵引下越发恍似是没有主意的木偶,每踏出一步,即使再曼妙袅娜,亦是她全然陌生的方向和节奏。然而他手中的温热还是那样的贴心和不着痕迹,让她提不起抵御的力量。

他注视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睛,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她抬一抬眼皮,目光停留在他的衣领上,言语似乎有点不受控制,“我不敢看。”

如梦如幻的斑斓光圈自舞池顶上靡靡地洒落在每一对共舞的人儿身上,彼此间纵然贴得更近,却依旧是觉着眼前是一片暗昧得几近虚无的朦胧。

“我让你害怕?”他声音微含不安,问出了犹豫许久的问题。

她的眼光渐渐往下滑,只盯着他舞动的脚步,不知自己原来已有了面对的勇气,“我害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当我发现我完全不了解你,我想告诉自己这不要紧,可是我……”她苦笑着摇头,“可是我能做的也就是让自己不去在意而已。”

他放在她后腰的手微微地一颤,道:“我没有想到让你知道真相,会让你无所适从。”

“我曾经跟你说过,从头到尾,我没有怀疑过你,我没有不相信你,你所说所做的一切,我从来不去想你背后的打算是怎么样,每一次你让我帮助你,我想得最多的是我该怎么去做好。”她仰起了头,目光哀凉地望向他,“我没有怀疑你的,我真的没有猜疑过你是不是在算计我,利用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她轻微一笑,“所以你每次告诉我真相,我都会暗地里想,哦,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原来你的目的是那样,原来我本不必紧张的,原来我真像个傻瓜,自以为是的傻瓜。”

“春风,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所说所做的忽略了你的感受,是不是我太主观,以为坦白就一定可以得到你的理解。”音乐的演奏已进入高潮,抑扬的旋律如泣如诉,似是他低回声音的陪衬,“我以为你会明白,我对你并没有半点算计的心思。”

她惨然而笑,“原谅我没有这样敏锐的心志,可以跟上你思维的变化。我只知道当你有意外的时候,当我知道你身边有人出卖你的时候,我心里只有纯粹的担心,纯粹的紧张,纯粹的恐惧,我实在不能再腾出一分脑力,去深思你是不是早已经有了计划,而这些事只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我也不过是你计划里面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她的心不期然地开始泛凉,如冬天饮雪水般寒彻心扉,“阳,我怎么才可以让你知道,我担心的那种感觉?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像没有了力量,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会做,我只能胡思乱想许多万一的可能,我又拼命让自己不要想,不要再想……你不会有事,只要你没有事,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她在他开口前又哑声继续道:“可是原来你都知道,是你故意的……”她鼻子泛酸,咽了一下,“都是你自己设下的局,所有的事情都不过是你的预料之内,不过,是不是我的担忧也在你的预料之内?还是我对你的感情,也只是你布局里的一个内容?”

“你说你相信我,可是到了现在,我为什么还是觉得你并不相信我?”

她眼角的泪水在迷蒙的光息中黯淡无光,“我又会想起你以往对我做的事情,还记得那天你给我留言,说你会永远记住十七点三十分这个时间,其实我也一样的,我也忘记不了那一天。风波过后,你跟我说想给我一个家,我就在想,其实我还是很幸运的,因为我遇到了你。如果可以,我很想什么都不去顾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她垂下了头,几乎以为自己说下去的勇气无以为继,“可是你为什么告诉我,之所以和我在一起,是因为要逼蒙芷卉动手?处心积虑的人原来是你……我真的想象不到,你当日和我在一起,你可以掩饰得那么好,为什么你可以掩饰得那么好?”

他停下了舞步,眉宇间满是无奈的怆然,他将她拥进怀中,在她耳边低低道:“不要再多想了,并不是这样的,我当初没有任何的掩饰,因为我对你是真心的。”

她自他怀中抬起头,伸手轻抚他的脸庞,指尖止不住微微发颤,“我很想让自己忘记你说过的话,我不让自己去深想我是不是不能把你看清,我每一次见你,我都会跟自己说,不要紧的,你对我一定是真心的,我多想什么呢?可以在你身边就好,看到你平安无事就好。”她喉咙哽塞起来,拼命地压抑着胸腔中的酸痛,泪水却不争气地潸然流下,“可是这两天我发现越来越不行了,我说服不了我自己了,我不敢……我总不敢看你,我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你为了对付别人而利用我……我真的是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想……”她哽声饮泣,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泪水很快便湿透了他的衣襟。

泪湿的冰凉似渗进了他的心头,他心顿时揪得生痛,只得更拥紧她,有许多的话到了嘴边,然而终是静默。哀幽的钢琴曲徐徐回荡在周遭的每一个角落,跳动的音符像是不可触及的沉重心事,聆听之下,竟有肝肠寸断的愁怀与悲怮。

她静静依在他怀里,良久,也没有再言语。

她的头轻轻地在他臂中坠了一下,他垂首小心地抚过她犹带泪痕的面容,在朦胧的光影中,看到她紧闭的双目,不知是烈酒的后劲,还是她真的倦了,竟昏昏欲睡起来。

他不想惊动半醉半醒的她,结账后抱着她离开酒馆,没有了五光十色的灯光闪耀,才发现她的脸色并不好看,虽是酒醉,却并不见红晕,双颊青白得厉害。他等不及程柏来接,也顾不上要回医院,拦了计程车与她一同回家。

她曾经有一刻的清醒,半眯着昏沉的双眼,喃喃道:“我不需要你陪我,我想一个人安静……”

湛阳只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肩窝上,脸颊抵住她微渗冷汗的额头,什么也没有说。

乐春风其实有那么一点的意识,可以感觉到他就在她身边,思绪是一阵接一阵的,总想开口让他离开,可是又有另一股心念,迫使自己怎么也无法说出那样令自己也心痛的话来。

后来,便彻底陷入迷醉中去了,算不得放纵自己醉生梦死,但是她依然有释放压力的舒畅与放松,终于有那么一段时刻,她是不需要强颜欢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