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不似少年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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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此魂已换

没有一丝风的夏日傍晚,浔阳城一片沉寂。

天边的晚霞娇艳似火,发挥着最后一份余热炙烤着大地。

无人问津的破败院落里,李高学颓丧地坐在地上。他身着白色压花绸缎长衫,胸口印着“浔阳书院”四个字。水洗的发白的绸缎,压花已经很难辨认,此时染了泥,沾了汗水,紧紧地贴在身上。以大方得体温润尔雅著称的浔阳书院院服,现在看来已斑斑点点再无半点风采可言。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握紧拳头的手捶打在泥土地面上,由于情绪激动,他的嘴巴紧抿着,牙齿咬得嘎嘎作响,颇为恐怖。

李高学微微抬起头,越过半塌的围墙注视着晚霞。他肤色白净,双眼附近有大大的黑眼圈,双目无神。嘴角一颗黑痣,随着呼吸起伏,黑痣上的毛发一跳一跳地,让他看起来不像个书生,倒像市井讨生活的混混。

李高学的嘴角又抖了下,双眼渐渐由无神变为不甘,凶戾之气爬上他本就不算美观的脸上,他带着满腹的怨恨向稻草堆爬去。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稻草堆旁边躺着一个容颜稚嫩的少女,她拥有一张精致可人的瓜子脸,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身穿粗布麻衣却也掩盖不了少女的芳华。这么个娇美的少女,却额头见血,没了呼吸。

李高学一把捏住少女的下颌,面色狰狞地说:“哑妹,你毁了我李高学的一生。我失去了那么多,放弃了那么多,脸面尊严统统不要才换来的机会。你这一撞,一死了之,我要怎么跟赵二爷交代?你以为死了就能清白了?”李高学状似癫狂,伸手就去扯哑妹的衣服,声音嘶呖咬牙切齿地说:“即便做鬼,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不愿意跟我欢好?我看你死了还怎么反抗?”

“嗯~”

稻草堆上的尸体突然发出嘤咛,李高学吓得大叫了一声,急忙松手,跌坐在地,双腿在身前颤抖不止。他吞了口唾沫,双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尸体。尸体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李高学的心跳也慢了半拍。

“难道又活了过来?”李高学心想。他脸上的恐惧瞬间变成了欢喜,手脚并用地爬到哑妹身边,“哑妹,哑妹,你没事吧?哑妹?”

白雨歌睡的正香,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声音,她自顾自地想着该死的二货室友又一大早地起床看电影,烦死了。慢着,她不在宿舍呀,她出孤儿院大门的时候被车撞了。

白雨歌猛地睁开了双眼,坐起身子。额头传来阵阵疼痛,她倒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地抬手捂着。脑袋里不属于她的记忆一波波涌来,白雨歌更感觉头痛欲裂。她一时也理不清楚,心想着等会儿一定要找那车主——赔钱。

李高学被白雨歌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没死就好。他试探性地问:“哑妹,你没事吧?”

他这表妹生得颇好,可惜口不能言。李高学也不指望哑妹的回答,只要人没死,就能把她卖个好价钱。恍惚中,李高学已经看到了似锦的前程在对他招手。

男子的声音清晰的传入白雨歌的耳中,估计就是车主了,可哑妹是谁?为什么这车主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熟悉?

白雨歌抬起头,眼前的男人笑容猥琐,她厌恶地撇了撇嘴,脑海中却拨开云雾一般地清澈明了,哑妹就是她,而这个人是她的表哥。

白雨歌不敢相信地捂着额头,怕是被撞糊涂了,她摇了摇地摇头,想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甩出脑外。不经意间发现自己身下的是稻草,她的身上穿着古装长裙,而对面的男子也是一袭长衫!

她环视四周,破败的院落,厚厚的稻草,自己躺在稻草上衣衫不整,身旁还有个记忆中的表哥。

她想起来了。

面前的女子黛眉微皱,轻咬着的小嘴粉嫩地能掐出水来,粉红诱人。香肩半露,肌肤皙白,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睡梦中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她的身体,却苦于姨母管教太严不能尝试,想着哑妹那未尝人事的身子,李高学顿觉欲火焚身,口干舌燥。

他怕哑妹再次求死,不敢做过激的动作刺激她,嘴里哄着:“哑妹,我是真的喜欢你,刚刚情急之下做了冒失的举动,你就原谅表哥吧。”

李高学的手已经凑了过来,目标正是白雨歌裸露的肩膀。

白雨歌厌恶地皱着眉头,不由得为前身惋惜和不值,前身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这种人。这个口口声声说是她“表哥”的男子,她怎么看怎么恶心。他的解释对于恋爱中盲目的前身来说或许有用,可她堂堂高等学府的大学生,又岂是一句“冒失”哄骗得了的。

眼前的男人强奸不成,害死了前身,她出车祸阴差阳错下借尸还魂。

这个杀人凶手!

白雨歌身子向后撤,素手扬起,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啪!”

一记耳光打得响亮。

李高学捂着脸,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着白雨歌,她情愿撞死的时候都没有对他拳脚相向,此时却打了他!只见她杏目微瞪,平时柔情似水的眸子已经没了半点爱意。

李高学心里一沉,却是他亲手断送了哑妹的爱。

回想起当年独身一人来到浔阳求学,同窗皆为富家公子,而他一介落魄书生处处受排挤。姨母和哑妹供他吃穿用度,并且哑妹对他芳心暗许,给了他鼓励。而她也不过是个卖茶女,那一文文钱币不晓得是多少个日夜换回来的。他也曾感动过,也曾发下毒誓以后飞黄腾达许哑妹后半生锦绣荣华。

可是时间改变了一个人,现实改变了一个人。

李高学冷笑,我不后悔,永远不后悔。

他踉跄着站直了身体,指着天边的晚霞怒斥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如果有半点希望,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本以为三年寒窗之后功成名就,可三年快要结束,科考还未来临,我的那群同窗,那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反倒买通了考官,一个个志得意满。”

李高学越说越气,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声音里充斥着不满与怨气,“我努力了三年,三年来勤奋刻苦不屑于与他们为伍。他们也游戏了三年,斗鸡走狗不务正业。可是这样的他们却用身家背景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巴掌。”李高学的手掌拍在自己的脸上,“啪啪”作响,“用功三年,不如权贵一言。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现实。”

李高学突然弯下腰,双手掐着白雨歌的肩痛惜地说:“你以为我情愿把你送给别人,我这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可是我没办法,赵二爷有钱有势。他已经答应了即使科举不中,他也可以帮我推荐个后补的位置。当年我带着镇里乡邻的羡慕,以及父母的期望来到浔阳求学。回想当初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少年得意。你也不想看我三年后一事无成回去吧?”

李高学满目期许,他希望看到眼前的女子点头应是,他希望看到眼前的女子同情他、支持他。可是她却是一脸的冷意,无动于衷,甚至他还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屑。

李高学站起身来,哈哈大笑。

哑妹喜欢他,在他的软言相劝下已经答应另嫁他人。她对他情深意重,为了他甘愿嫁人为小妾。可今日他想在成亲之前先占了她的身子,这丫头好说歹说不答应,情愿一头撞死。

既然再多的解释都是枉然,既然脸皮已经撕破,李高学索性丢掉那些假仁假义。这磨人的小妖精,两年来他耐的难受。她对他好不假,平日里像个温顺的小猫,可是一旦涉及到男女之事,她便伸出了利爪,像个节妇。

李高学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由于情绪激动,本来简单的动作他愣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解开。

白雨歌本想一巴掌打醒这个色胆包天的男人,见他初始时的确被惊到了,露出悔意。可渐渐地疯癫起来,竟吐出了那样一番话。

白雨歌可不想等着被吃,她起身就准备往外跑。奈何头痛欲裂,脑袋晕乎,不用李高学动手,她已经跌倒在稻草堆上。

李高学一把钳住白雨歌的手臂,凶相毕露:“你还想跑?乖乖地配合我,我还能让你欢愉,否则,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猫抓老鼠的游戏已经玩厌了,白雨歌成功的激怒了他。

她一介弱女子又岂是男人的对手,挣脱不开,男人在迫近,她已陷入绝境。

不,不能认命。好不容易重活一遭,即使不能轰轰烈烈,也要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这畜生想毁了她?

她——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