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日军少佐皮包里找到的文件,他们是从孙布拉蚌那边过来的,高黎贡山也已经被日军占了。咱们要想回国就必须翻越高黎贡山,再渡过怒江,可是现在咱们基本上被日军截断了回国的路。”几件雨衣搭成的雨棚下面,陈汉生拿着缴获的日军文件给大家做着介绍。
“要不咱们改道去印度吧”****给询问着大家。陈汉生直接一个大脚飞了过去,“装什么犊子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给摇着头鄙视的看着李鹏飞,“你傻呀,你真以为咱们是天兵天将呀。日军现在肯定在边境上等着咱呢,就咱们这几百人,怎么过去?”
李孝廉伸手制止了大家的争吵,抬头看着下的哗哗的雨水,脑子里计算着。陈汉生挥手招呼大家悄悄的退了出去,各自去看自己手下的溃兵了。队伍再次的扩大了,人数已经达到了近千人,狗腿子们手底下多多少少的都增加了人手。
暴雨哗哗的下个不停,溃兵们躲在树叶和茅草扎成蓑衣里瑟瑟发抖。蓑衣只能暂时遮挡着雨水,可是遮挡不了寒冷,大家都紧紧的围抱在一起,彼此寻找着温暖。伤痛、寒冷和食物的匮乏折磨着溃兵们,每天都有因为疾病死去的溃兵。陈汉生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已经快被他自己揪光了,他是在自责,自责救不活那些弟兄。陈汉生现在每天找李孝廉诉苦,队伍储存的食物快见底了,每天的两次稀粥改为一次。稀粥里本来就很少的米粒,现在更加是可以粒粒可数了。陈汉生他们外出的狩猎队,已经数次空手而归,雨季里野兽们也都销声匿迹了。
李孝廉已经被这些事情弄的焦头烂额了,队伍人数增加是好事,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增加了。弹药、枪械、食物、疾病都困惑着赵志,实在是头痛,李孝廉无奈的摸着额头。他的心里满是惆怅,原本只是几十个人,他还算有信心带大家回国。可是现在队伍已经有近千人了,对于只是个上尉的李孝廉来说,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李孝廉觉得以他的能力,实在是不足以带领他们安全的回国。
“咱们还是走孟关,然后绕过孙布拉蚌再翻高黎贡山,我不相信日军能完全封住山。以咱们现在的位置,走哪里是最近的,不过也很危险。告诉所有的人,不愿意的可以分开走。”哭过后恢复了清醒的李孝廉安排张子强通知大家。
李孝廉的决定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溃兵中引起了争论。几个激进的军官找到了李孝廉,他们已经得知李孝廉实际只是个上尉。他们这些校官却受一个上尉的指挥,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他们需要得到指挥权。
“李孝廉,咱们非得要从高黎贡山走吗?部队现在的情况能做到吗?”一个少校军官激动的指着李孝廉质问。军官们的来势汹汹就已经让狗腿子们很不舒服了,现在还直呼李孝廉的名字,妈的,当初就不该救他们的。“啪”王佩服那沾满了泥水的军靴直直的踢在一个军官的屁股上,那军官被踢得趴在了泥水里。老四川看着在泥水里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军官,恶狠狠的骂道“龟儿子的”“妈的,谁救的这瘪犊子玩意,是谁?真不长眼”陈汉生同样的咋呼着,大有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
李孝廉示意张子强拉起趴到的少校,笑着说道“朱少校,不好意思啊,手下弟兄不懂事。大家的情况不好,这我知道。可是这雨一直在下,咱们老是在丛林里也不行。现在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印度,一是回国。我倾向于回国,日军在高黎贡山的兵力应该不会多,咱们可以先去孟关,再转向东北方向直奔高黎贡山。印度边境上日军应该早就陈兵以待了,咱们这点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我不想自己的弟兄白白送死。”李孝廉在缴获的地图上,给那些军官们讲解着。
在丛林里的时候,是因为李孝廉的人控制着食物补给和弹药,军官们不敢和李孝廉发生争执。可这马上就要走出丛林了,军官们决定和李孝廉撕破脸摊牌了。不敢怎么也要抓住兵权,这些溃兵们是军官们回到国内之后安身立命的筹码。只有手上有了兵,腰杆才硬,才能稳固自己在军中的地位。在这种想法作祟下,军官们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纷纷面红耳赤的大声叫骂起来。“小小的上尉,凭什么指挥我们”“翻了天了,一个小上尉如此的霸道”“李孝廉,等回国了,我会去军部告你的”李孝廉的雨棚里响起了军官们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妈的,给脸不要脸的玩意”陈汉生带着一群狗腿子,像抓鸡仔般扭住军官们,一抬手全都扔进了泥水里,还狠狠的踏上了几支沾满泥水的大脚。一个军官刚想喊叫,就被塞了一嘴的泥巴,狼狈的趴在了泥水里。“你们都听好了,我们长官心好,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但你们别太过分了,这里每天都会死很多人”陈汉生露着一嘴的白牙,笑嘻嘻的看着军官们。每战之后就会虐杀俘虏的秀才,是这支队伍里的异类杀星。被这杀星惦记上了不是啥好事,军官们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安分了很多。
“弟兄们,根据缴获的日军文件,咱们再有三天就可以走出这片山林了。但是现在面临着一个问题,是去印度还是回国。刚才的争论你们也听见了,想去印度的,到了孟关后向西北方向走。想跟着我们回国的,就从孟关转向东北方向,翻越高黎贡山。不过要提前告诉大家,走高黎贡山是一条很危险的路,我不敢保证每个人都能完好的回国。”李孝廉站在雨水里,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就看溃兵们如何选择了。人各有志,李孝廉不想勉强他们,他们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虽然他们只是溃兵。
短暂的沉默之后,溃兵们分成了两伙。校官中只有被称作二迷糊的哭鹏飞跟着李孝廉他们,大部分的溃兵选择了那些军官,毕竟去印度是很诱惑人的,那边的路比较近。李孝廉的身边只有他原本的400人和一些受伤的溃兵,只有李孝廉这儿有药,伤兵离开了李孝廉就等于失去了活路。“妈的,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狗腿子们唾弃着站在那边的溃兵们,吃了、用了,现在到跑了,真不是东西。
在李孝廉的示意下,很不情愿的陈汉生给溃兵们留下了一些食物和枪支弹药,毕竟去印度那也是出了丛林之后的事情,走出丛林还需要三天呢。张子强一边照顾受伤的毛头,一边嘟囔着李孝廉“妈的,狗头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咱们辛辛苦苦背来的东西,咋都给了那些瘪犊子了”王配股扔过一团湿泥,正糊在陈汉生的脸上,“你大爷的嘀咕啥呢,那不都是咱是出生日的弟兄吗。又没有饿死你,在嘟囔,老子就拍死你”五大三粗的陈汉生还是很怕张子强的,一缩脖子闭上了嘴。
长长的队列在密林里分成了两队,虽然还是同一个方向,但却是一前一后的走着。李孝廉自然是带着他的狗腿子们走在前面,这是陈汉生的主意。雨水已经停了,丛林里出现了很多的蘑菇和野菜,走在前面的人可以采集到更多的食物。在张子强的带领下,狗腿子们现在的食谱很广泛,野菜、昆虫甚至是树皮都是他们搜集的对象。他们把视线里所有可以见到的可以吃的东西都弄回来,交给陈汉生弄熟了,再填进自己那永远吃不饱的肚子里。
狗腿子们照旧被分成了十几队,在林子里撒的到处都是,寻找着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哭鹏飞和张龙带着几个狗腿子走的很远,他们不但要寻找食物,还要给丛林里的家伙们提供警戒。“树上有鸟,在那边”哭鹏飞小声的对陈汉生嘀咕着,他想用自制的弓箭射鸟。“看我的”陈汉生用一根从牛皮背包上割下来的一根皮绳包着一块石头,把皮绳在头顶上用力的甩动了几圈,手腕一抖,带着呼啸声的石头脱绳而出,准准的打中了树上的鸟,这可是陈汉生年少放羊时练下的绝活。张子强跑的屁颠屁颠的去捡鸟了,“哎呀”兴高采烈的张子强昂一脚掉进了一个泥潭里。
张子强睁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半个身子已经陷进了泥里。可是他不敢动,因为他头上的枯树上有一条四米多长碗口粗的大蟒蛇。那蟒蛇本来是睡觉来着,可陈汉生打下来的那支鸟正好掉在了蟒蛇的嘴边,这会蟒蛇依然是醒了。只要自己这边一动,那蟒蛇就会缠住自己,再慢慢的勒死自己。昨天晚上宿营的时候,溃兵那边就有一个家伙是这样被蟒蛇缠住勒死的。所以狗子不敢动,他在等,等着其他的狗腿子来救他。
“呜”一把长刀带着风声被掷向枯树上的蟒蛇,是王平日度来了。长刀贴着蟒蛇的身体掠过,在蟒蛇的身上留下一道伤口。受伤的蟒蛇愤怒的朝着攻击它的砍刀窜了过来,早就藏在一边的陈汉生带着几个人,赶紧的用长木棍把狗子拉出了泥潭。受伤的蟒蛇顺着砍刀逃窜的山路追击着,刚窜过一段路的蟒蛇嘴里突然发出嘶叫声,身子扭做了一团打着滚。蟒蛇那粗粗的尾巴啪啪的打着旁边的树木,打的树木一阵乱晃,树皮、树叶纷纷落下。折腾了好一阵,蟒蛇不动了,彻底的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