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五日凌晨,奉命前往温井的一三八师刚刚来到预定地点,前方的尖兵就给邓山报来了敌情。不远处发现一支敌军正在宿营。
听完哨兵的报告,邓山二话没说,就按照在国内养成的习惯带着参谋长和警卫员静悄悄地靠前侦查。
从望远镜中望去,一个低洼的山坳里美制行军帐篷排列得挤挤挨挨,周围星星点点燃烧着几堆篝火。三两个哨兵围绕着篝火在谈笑吃喝,不时还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听得清清楚楚。
“是韩军。”参谋长听得懂朝鲜话。由于韩军也穿着的是美式军服,所以这么远的距离上分不清下面的部队是属于美军还是韩军,只能通过语言来区分。
“******,这么轻松,哪儿像是在打战啊。不过,”邓山嘴角带出一丝微笑:“送上门来的肥肉没理由不吃的。”
三人回到一三八师集结地,邓山让通信员把一团团长叫了过来。
“师长,是不是有战打?”连窜带跳跑到邓山面前的一团团长洪伟连敬礼的手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迫不及待地问。
刚才听说前面发现敌人,他已经未雨绸缪地找来了其他两个团长:“这可是出国第一仗,你们别跟我们主力团争,以后有仗我也让给你们。”这是利诱。“少来,没听说你洪团长能往外让任务的。”二团长首先表示出极大的不信任。“就是,况且侦察兵说前面只有一个营的敌人,用你们主力团上也太委屈你们了。还是我们去合适。”三团长准备用捧杀的政策。
“******,你们好话不爱听是不是。。。”这两个团长以前都曾经当过他的部下,洪伟见软的无效,瞪起牛眼打算耍浑。恰在此时通信员跑过来叫他,洪伟一看师长找自己,心中一喜忘了要说什么,把两个气哼哼的团长扔在那里,一路小跑地去邓山那里报到。
“洪团长,前面是一个营的韩军在宿营,我数了数帐篷的数目,估计对方的兵力是一个加强营。现在,我命令你们团去围歼,记住不是让你打跑,是围歼这股敌人。这是志愿军入朝的第一仗,只能打好不能打坏,听清楚了没有?”
“放心吧师长,一团打一个营,又是敌明我暗,要是放跑了一个,回来您治我的罪!”洪伟胸脯拍得山响。
围坐在篝火旁的韩军下士金善明,听着同伴们兴高采烈地聊攻占平壤的时候是如何抓住一名人民军女护士的。“一个女人,愣是四个男人都按不住。。。嘿嘿,现在想起她那身白肉就觉得兴奋。”“是啊,还有她那股挣扎的劲头,也真刺激。要不是她咬了韩中尉一口,我们还能多享用几次。可惜啊,就这么被一枪打死了。。。。”
金善明已经是第八次听他们聊这个话题了。“真无聊。”他一边心里捉摸着是不是找个地方去偷睡一会儿,一边伸了个懒腰打量四周。忽然,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怎么周围的树林都在移动啊。
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望去,依稀辨认出似乎是一大群身上披着野草的人在向自己逼近。这个情景把他吓坏了,他大张着嘴,手指前方,思维好像一下子停止了。草丛中寒光一闪,金善明惊讶地发现一柄匕首插在自己的胸口。
扑通倒地的金善明并没有引起周围聊性正浓的韩军哨兵的警惕。一个上士嘲笑地对倒地的金善明说;“怎么了,金下士,这么有意思的话题难道你没兴趣么?”看看金善明没有反应,上士伸腿轻轻踢了他一脚:“你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金善明的尸体被这一脚踢得侧了个身,在篝火的照射下,他胸口露出的半截匕首映射着跳动的火光。
一时间几个韩军哨兵全惊住了,稍微还有点意识的韩军上士刚要伸手掏枪,就听见树林里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喝道:“打!”
在上士最后的记忆中,只听到营地四周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一种高昂怪异的喇叭声,紧接着一颗在他身边爆炸的手榴弹就把他抛上了半空。
四个方向同时抛出的上千颗手榴弹把韩军的宿营地炸成了一片火海。几个被志愿军冲锋号惊醒的韩军士兵却被身外的睡袋束缚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落在眼前的手榴弹燃尽了最后一段导火索。
这块肥肉把洪伟吃的眉开眼笑,看着四面八方蜂拥而出的一团战士们端着雪亮的刺刀冲入已经被手榴弹炸得七零八落的韩军宿营地,他知道战斗差不多该结束了。
“从迂回包围,到全歼敌军,才用了四十五分钟。一个加强营连骨头都没剩就被老子一口吞掉了,主力团就是主力团啊。”站在韩军废弃的宿营地上,洪伟看着手腕上的表洋洋得意地对着副团长自吹自擂。
整个战场上最高兴的除了洪伟以外,就要数他们团的二营长了。此时他正和一群战士围着一个俘虏看新鲜。原来二营抓住了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的第一个美军俘虏詹姆斯少校。
“Don’tkillme,please….”詹姆斯已经吓得浑身筛糠,只会嘴里抖抖索索地求饶。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另一个和他一起在韩军这个营做军事顾问的美军少校被手榴弹炸得血肉模糊的样子。
“什么冬小米、夏小米的,你们几个,把这个美军俘虏押给团长发落。去去去,别围在这儿看热闹了,显得多没见识啊。你看你们把这孩子吓得,都快尿了。”这个营长跟洪伟的时间最长,毛病学得一模一样,他自己看够了,就不许别人看了。
“好啊,两个师都取得了预期的战果。”林峰手中拿着两份战报高兴地对孙志勇说。他的一三零师在云山城打退了韩军第一主力部队首都师的数次进攻,把韩第一军主力堵在云山城出不来。
“发电报给一三零师师长秦海涛,让他们一定要堵住云山的敌人。再告诉邓山,让他们师迅速清除温井地区的敌军,牢牢占领这个交通要道。”
林峰的命令被电波分别传送到邓山和秦海涛手上,两个在国内战场就不相上下的师长,这次更是暗暗较上了劲。
阳德至鸭绿江的山路上。
“高团长,为什么你的部队停止了前进?”在韩六师第七团担任军事顾问的美军弗莱明少校,因为正在快速前进的第七团突然停止了脚步而急忙询问团长高日南。出发前,美军远东司令部给他的命令是带领这个团快速地向鸭绿江挺进,以取得标志性的战果。经过几天的紧赶慢赶,他们现在已经是处于整个联合****最前端的位置了。
“弗莱明先生,部队已经连续行军了五个小时,我想让士兵们休息一会儿。”高日南虽然在编制上是七团的最高指挥官,但是对这个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美军顾问确是毕恭毕敬。要知道现在李大总统可是一直以麦克阿瑟马首是瞻的,就在前不久,麦卡阿瑟一句话,就让韩军的总参谋长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翻译官。他可没胆子让这些安插在韩军当中的美军顾问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报告团长,尖兵来报,前面一公里多就看到鸭绿江了。”勤务兵的报告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
“什么?你能确定么?”弗莱明听了翻译的话,一下子兴奋起来。赶紧让高日南摊开军用地图,两人拿着尺子测定部队的方位。
“弗莱明先生,很有可能,地图上显示我们应该到了鸭绿江畔。”高日南也激动起来。
“马上命令部队出发,到鸭绿江再休息。”
第七团的韩国士兵听说鸭绿江就在眼前,个个兴奋得忘记了疲劳,队伍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前开进。
翻过一道山坡,一条冻结的大江横亘在眼前。江两岸的野草已经完全枯黄,透出冬天特有的凄凉。沿着江线两边结起了厚厚的冰层,只有江中间的冰层比较薄,还能依稀看见冰下的流水。
从最先到达江边的人开始,所有翻过山坡的韩六师七团官兵都愣愣地站立着,两眼发直地望着眼前的大江。
“鸭绿江!这是鸭绿江!”一个从小在鸭绿江边长大的韩国士兵跪倒在地,摸着江岸上枯萎的杂草放声大哭:“呜呜。。。我又看见你了,呜呜。。。我梦里的鸭绿江!”激动的情绪迅速感染了江边上所有的官兵,一千多名韩国士兵欢腾跳跃,用韩军高喊着各种口号。
“哈哈!我是第一个到达鸭绿江的美国人!我的名字会写入历史的!”弗莱明少校兴奋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在江边连蹦带跳。
高日南和弗莱明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能来到鸭绿江边是穿过了二十多万志愿军的缝隙才过来的。这条缝隙却并非是上帝关照他们,而是志愿军为了不打草惊蛇,有意将他们放过的。
江对岸有几间中国农舍,里面的人被他们的喧闹惹了出来,几个中国农民走出房间好奇地望向这边。
“让这些红色中国的农民见识一下我们联合****的利害吧。”弗莱明少校兴奋得过热的头脑,让他干出一件致使韩七团全军覆没的事情。他命令韩国士兵向着对岸,向着中国境内开枪,开炮。
一阵枪炮声后,几间中国农舍就倒塌在浓浓的火焰当中,十几个中国边境农民倒在血泊中,其他人则在咒骂声中纷纷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