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空袭而点燃的湿柴再加上连日战火烧着了周边的树林,遮天蔽日的浓烟让林峰他们无法看清楚云山城中的情况。美骑兵第一师第八团进驻城中的时候动静是在太大了,隆隆的机械车辆马达声以及嘈杂的士兵喧闹声让负责监视城中情况的志愿军侦察兵产生了误会,以为城中的韩军要撤退了。
“什么?云山城中的韩军想跑了?”林峰听了侦察兵的汇报之后吃了一惊“那怎么行,我们都守了他们三天了。”
林峰和参谋长孙志勇紧急商量了几句,打电话给邓山,让他火速派出一个团迂回到云山城背后,截断云山至龙兴洞的公路。然后林峰命令其他待命的各部队在当晚进入进攻位置,等待邓山迂回敌军的团一到位,就开始总攻。
林峰把云山城中来了美军部队猜测成城中的韩军要跑,倒也没完全错,至少当时在云山里的韩二军军长俞才洪是打算脚底抹油了。
打了整整三天,俞才洪除了损兵折将以外,一点战果也没有取得,他就觉得这仗有点不对劲了。无论战斗意志的顽强还是精湛的个人作战技巧都和以往的人民军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负责打通道路的韩军第一师,一直号称战力在韩军序列中属于最强的。配属给该师的上百门大口径榴弹炮已经打光了战前储备的丰富弹药,而且空中还有美军几十架飞机不间断的支援。即使这样,第一师付出将近一半的士兵,却无法让韩军从云山城外围阵地中走前半步。
俞才洪越想越坐不住,他亲自来到前线观察自己对手的情况。从望远镜中望去,对方的防御阵地布置得相当巧妙和隐蔽。完美的土木工程作业,让阵地纵横联接。单兵掩体修筑得非常坚固,既能有效地防范来自对面和空中的炮火,又不影响射击角度。更让人惊叹的是,掩体与掩体之间的阻击通道相互交叉,几乎没有任何火力死角。
俞才洪看着敌方的阵地,倒吸一口凉气。他曾经当过日本侵华军的中级情报官,对共产党八路军的那种神出鬼没的作战技巧可是太熟悉了,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中国战场。难道中国人参战了?俞才洪赶紧让副官带人把前一天战场上抢来的两具对方士兵的尸体抬过来,他要亲自察看一下。
也许在欧洲人眼中亚洲人基本上都是一个长相,而亚洲人就能看出不同地域人种的些许差异。尤其是俞才洪,他在中国生活过很长时间,非常清楚中国人和朝鲜人在面像特征上的那些不同点。看着担架上的尸体,虽然对方军服上没有任何国籍的标志,但正是如此才让他更加怀疑,如果不是为了掩饰什么,为什么身上没有人和标志呢?再仔细观察对方面容上那些微小的人种特种,他进一步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担心。果然是中国军队参战了!
他命令情报处长迅速将这个新的情况上报给联合****司令部,并请求紧急增援。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收缩了所有准备进攻的部队回到云山城外围阵地以内,现在的俞才洪可轻易不敢去招惹外面那些中国军队了。
帕尔默中校带领着士气高昂的第八团开进云山城的时候,没想到眼前呈现的却是一幅人心惶惶的景象。城中许多地方都在构建防御工事,沙袋堆、拒马、铁丝网到处都是,以至于第八团原先整整齐齐的行军队列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阻碍得弯弯曲曲的。帕尔默正想找个人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迎面走来了迎接他的韩二军军长俞才洪少将。这位对共产党八路军依然心有余悸的军长,看见救兵到了,迫不及待地张嘴问了一句话,差点没把帕尔默的鼻子气歪了。
“请问贵团是来接防云山城的吧?”
“接防?什么接防?我们骑兵第一师从来都是进攻,没有防守这个概念。”虽然俞才洪的军衔比他高,可是帕尔默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个懦夫模样的韩军军长。
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的俞才洪,苦笑一下找个理由走开了。“等你们领教了中国人的厉害之后,再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神气。”他心里恨恨地想。
和韩二军情报处长交换了情报的八团参谋长在临时搭建的团指挥所找到了帕尔默,他将几天以来韩二军在云山城外进攻的情况详细汇报给了帕尔默,特别着重说明了俞才洪等韩国友军关于城外那些阻击部队很可能是中国军队的猜测。
“据韩军方面估计,云山城外至少有一万名中国军队在作战。团长,我们是否将这一情况向师部再汇报一下?”
“枪还没打响就先打报告?这可不是我们第一师的风格。命令A连派两个排去外围阵地试探一下,看看对方到底有多少份量。”帕尔默中校不信这个邪。
一架沿着龙兴洞至云山公路执行巡逻任务的美军P51野马式战斗机驾驶员,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公路两旁的山林里,似乎有两排树木在快速地移动着。他盘旋回来,压低机头仔细一看,原来是两支长长的身披伪装草衣的军队在公路两侧的山路上平行地前进!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这种行军方式绝对不是联合****的部队。相当负责任的美军驾驶员一边将侦察到的情况报告给总部,一边履行他的军人职责。他驾驶飞机再一次盘旋回来,扣动驾驶杆上的扳机,野马式战斗机机翼两侧配置的机枪喷吐出夺命的火舌,在很短的时间里将弹仓中的五千发机枪子弹倾泻到行进的队列当中。
山路两旁茂密的丛林将野马战机的射击成绩降到极低,再次让美军驾驶员惊讶的是,受到袭击的队伍根本就没有理会来自空中的打击,队列行进的速度依然保持不变。看来对方一定是不惜代价地要到达某个作战地点,飞行员自己下了这样的判断。可惜飞机上的子弹已经打光了,P51遗憾地晃了晃翅膀,向着远方的基地飞去。
当野马式战斗机飞到队伍上空的时候,接到穿插任务的一三八师二团团长钟翰林,命令队伍一刻不许停留,保持快速前进的速度。野马战斗机给二团带来了二十几多人的伤亡,钟翰林让随队的担架队将伤员送回师部,其余部队马不停蹄向着云龙公路桥挺进。
中午过后,二团终于赶到了龙兴洞至云山公路靠近北段的龙云公路桥,让钟翰林他们欣喜若狂的是,偌大一座公路桥上,空荡荡地无一兵一卒把守。
“向师长报告,二团准时到达龙云公路桥,正在布置防御工事。”钟翰林让通信兵给师部发电报。
“通知我军各部,总攻开始!”林峰接到云山城退路已断的电报后,发出了总攻的命令。
嗖、嗖、嗖。。。云山城外围工事里的韩军士兵惊讶地望着城外的天空,只见一颗颗红色信号弹从四周密林中腾空而起。在这些韩军士兵还在欣赏这突如其来的焰火表演的时候,远方一片刺耳的呼啸声响起。志愿军炮兵打出的第一批炮弹破空而来,准确地砸到韩军防线上。
城外的韩军自打仁川登陆之后就处于进攻的态势,虽然昨天俞才洪军长紧急要求外围部队布置防线,但是这些士兵一时还没在心理上转变过来,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间主动进攻。成建制的韩国士兵都聚集在防线上,让志愿军的炮弹发挥了最大的杀伤力。
志愿军总部在战前临时调来了两个炮团,加上三十三军军属炮兵,一共一百多门迫击炮、山炮和榴弹炮在前一个晚上静悄悄地潜入了预定炮位。下午军部的信号弹一起,早已标定好射击诸元的炮兵们憋足了劲来了一轮密集射。上千发各种口径炮弹瞬间覆盖了韩军的外围防线,炙热的金属片霎时间把一群群来不及躲进防炮工事里的韩军士兵撕成了碎片。
三十三军在国内解放战争时期,一直是所向披靡,可是前几天围堵云山韩军的时候却蹲在战壕里没少挨韩军的炮弹,战士们早已经憋屈得怒从心头起。进攻位置上潜伏的将士们快把手中的枪都攥出水来了,就等着炮火准备完毕后杀向韩军防线。
后方的炮火开始往防线纵深延伸,冲锋号紧跟着吹响,一共八个步兵团的战士从地上一跃而起,呐喊着冲向敌方阵地。
刚刚被帕尔默派到阵地上来的美军两个排被着突如其来的打击打蒙了,重机枪手架着机枪却在那里发呆。好在带队的A连连长是个经历过二战的老兵,他最先反应过来,大喊重机枪手开火。
不知道这位重机枪手是真的傻了还是平时战术动作训练得过于到家,居然还一脸迷茫地向连长请示射击的方向。这下更把A连连长气得火冒三丈,他踢了一脚机枪手的屁股,破口大骂:“往哪儿射击?你个大白痴!哪儿******有喇叭声就往哪儿射击!”
也难怪这位可怜的重机枪手发蒙,这还是美军第一次在战场上听到这种解放军特有的冲锋号,也就是战争经验丰富的A连连长能在很短的时间猜出来这是命令进攻的信号。从此以后,这个嘹亮的号角声就出现在每个入朝的联合****士兵的噩梦里,他们私下里管这种号声称之为“中国死神的口哨”。
四周蜂拥而上的志愿军战士们,如洪水般冲击着韩军脆弱的防线。进攻的战士们给防线里的美韩军上演了一堂极为漂亮的冲锋课。看着冲锋的人很多,但是即使工事里的美韩军拼命地射击,却也很少能打中目标。他们发现对手在冲锋的时候每个战士都有极佳的闪躲意识,不仅冲锋路线转折多变,还特别善于利用沿途的隐蔽物和防守方的射击死角,而一旦防守方的火力出现空隙,又马上如旋风般扑到眼前。扑击的速度之快,以至于当两个志愿军战士冲进一个美军机枪阵地的时候,连开枪都来不及,直接用刺刀将机枪手挑出了阵地。
云山城外打得热火朝天,龙云公路上也开始针锋相对。
美军飞行员关于发现一支敌军正往云龙公路方向快速运动的报告传到骑兵第一师师部的时候,把师长盖一惊出一身冷汗。公平地讲,能在骑兵第一师当师长的人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盖一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对方行军方向,再加上前两天云山城的战况报告,他脑子里很快就形成了一幅可怕的围歼图。坏了!对方看来是要吃掉我的八团啊。
盖一迅速命令第五团立刻派出一支巡逻分队,摸清对方会在云龙公路上什么位置设卡,同时命令第五团集结部队准备随后跟上。他交待给第五团团长的命令简单而明确:必须保证云龙公路的畅通。
刚刚来到云龙公路桥上的钟翰林正要布置工兵炸桥,远处的哨兵传来消息,一支美军的车队正风驰电掣地向这里开来。钟翰林一挥手,二团的战士们刷地一下全部隐藏在公路两边的丛林中。
前面来的正是盖一派出的那支美军巡逻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