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个名字,李孝廉马上想起了那个在自己的面前承诺自己要杀够一百个鬼子的青涩青年。李孝廉心里一暖,“你做的很好,去把你们班长给我叫来。”。“是!”,萧祥源答完就猫着腰顺着战壕到另一边去叫自己的班长蒋春林了。
战壕并不长,很快蒋春林就过来了。没有多余的话,蒋春林将大体的情况向李孝廉说明之后就带着李孝廉越过了战壕。向着陈大龙牺牲的地方去了。当然,在走的时候蒋春林并没有忘记派几个士兵和李三虎一起护送受伤的勤务员一起去4141高低的休整地。
在这边炮火轰鸣的时候,另一边的炮火也在轰鸣。200师师长正率领自己的部队攻打600和653高地,战斗进行的空前惨烈,伤亡的战事不断的被从前线抬下来进入到后方的简易搭建的茅草房里。
在这个简易的茅草房里,一个外科医生手里的手术刀在急速的挥舞。一个一个士兵身上的子弹被这个外科医生从伤口之上挑出来。一批一批的战士被从外边抬起来躺在泥地上。有限的医护人员仅仅能够做到的就是为大部分的战士做紧急的止血处理,剩下的没有来得及做紧急止血处理的战士已经在大量失血之后奄奄一息了。
在这个简易的茅草屋周围响起的是激烈的炮声,机枪的哒哒声,还有手榴弹,地雷爆炸的轰轰声。一群战士在这里痛苦的嚎叫着,有的甚至因为疼痛而落下了泪水。有的战士勉强将腰挺起来看见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实在忍受不了自己未来要成为一个残废,就背着自己方面的战士饮弹自尽了。
不大一会儿时间之后,就又有一大批战士被抬了过来扔在了这块地上。大炮在轰响,伤亡在增加,600高地几乎被炮火轰低了有一米,可是敌军还是在上面死死的守卫着。掷弹筒,平射炮,火箭炮,一切能够备用上的先进装备头被投进了战场,战斗空前惨烈,空气之中混合着呛人的火药味和一股子血腥味,令人作呕。很多战士的肢体分离,四散着在战场之上分布。有时候经常能够看见这个人的脑瓜子在这里,而他的胳膊却在距离这里几十米的另一个地方。
在弹片和炮火的威力之下,一个人不知道被分成了几百块,身体的各处散乱的分布在战场上,死去的战士很多你都叫不出来他们的名字,可是冷不丁他们的尸体很可能就被炮弹炸的飞到了你的面前,使得你不得不去面对这些残肢。
不论战士们是怀着恐惧往前冲还是怀着无限的勇气向前冲,他们都会在山头被那一挺挺喷着火舌的机枪扫射到,然后不甘心的顺着山坡滚下来,跌进那早已摆成一排的战士尸体堆中,为后面的战士提供可是随时取用的,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抵挡一阵的掩体。
陈汉生距离这里还有挺远的路程,可是他一老早就听到了激烈的枪炮声。枪炮声惊得陈汉生的心里一跳一跳的。都说害怕处有鬼,陈汉生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前面有一个一人合抱的大树,只顾着心里紧张的陈汉生一下子就碰到了大树上,与大树撞击的声音被遥远地方的炮声和枪声淹没。陈汉生心里一惊,觉得这个大树就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一般。陈汉生使劲的向后退,可是不大一会儿之后他就又窜上前来用手里的枪疯狂的射击这颗大树,知道子弹打没了才浑身脱力一般的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了好大一会儿,陈汉生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将自己的手抬起来,陈汉生猛地将自己手里的枪狠狠的甩到一边,然后再杌子的在心里庆幸着,幸亏是这个大树出来的及时,要不然自己如果拿着日本鬼子的枪去戴安澜那里,指不定戴安澜会直接杀了自己的。这时候陈汉生才疑惑而又惊异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颗大树,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
思忖了良久,陈汉生慢慢的俯下身子对这棵大树深情地拜了三拜。边拜陈汉生的嘴里一边嘀咕着:“三号,我是无心杀你的。你不要再来吓我。等这场战争打完之后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家人的,你就安心的去吧!”,这么想着,陈汉生站起来,走的时候再看了一眼那棵大树。仅仅看了一眼陈汉生就快步的向着自己南边的方向走去。
在蒋春林的带领下,很快李孝廉就到了陈大龙失踪的地方,在万福村和老毛岭中间的地带。以为战斗在仙女山和老毛岭之间的地方,因此现在万福村附近倒是挺宁静的,但是为了防止敌人的侦察兵没有走干净留在这里接应,李孝廉和蒋春林还是很小心的从一个掩体之后穿插到另一个掩体之后,时刻在掩体之间隐蔽着自己的身体。
在这里已经找了好长发的时间,李孝廉和蒋春林并没有发现陈大龙的踪迹。李孝廉的心里不禁的一酸,心想陈大龙肯定凶多吉少了。想到自己当时带着陈大龙和陈汉生从军的情形,李孝廉的心里就一阵的酸楚。两个人又找了好长的,终于蒋春林发现了一丝的线索。那是几具敌人的尸体。
蒋春林印象很深刻,陈大龙是被几个敌人带走的。现在在这里看到了敌人的尸体,假如陈大龙已经死了的话,那陈大龙的尸体肯定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在几具敌人的尸体旁边,蒋春林微微的喊了一声:“连长,这里有线索!”,李孝廉就快速的跑了过去。
“连长,你看,这是几具敌人的尸体。当时排长是被敌人掳走的。敌人的尸体在这里,如果排长不幸遇难的话排长的尸体肯定会在旁边不远的地方的。”,蒋春林说完看了看李孝廉。李孝廉的脸上很难看。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李孝廉对这蒋春林说:“咱们几个分开寻找,你去这边,你们几个去那边,我去那里!”,李孝廉大概的吩咐了一下之后就带着一个士兵向一个方向走去寻找。
沿途翻看着周围的尸体,不大一会儿李孝廉就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和摸到了鲜血在地上凝结之后和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块的混合物。用手摸上去,因为手上有一定的温度,所以这些混合物很快就融化了。
循着这些血迹,李孝廉很快就找到了几具尸体,翻看之后还是没有发现陈大龙的尸体。但是地上又出现了一片血迹。循着血迹再搜索,李孝廉终于发现了陈大龙的尸体。
尸体是趴在地上的,脸贴着地。脸上破了流了血的地方已经和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将脸固定在地上了。站在尸体的旁边,李孝廉隐隐的能够从尸体的背影看出这个人是陈大龙,可是李孝廉不愿意去相信。直到士兵将陈大龙的尸体翻转过来,李孝廉蹲下来,这才确定是陈大龙的尸体无疑了。
霎时,李孝廉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堵了一团东西。李孝廉觉得自己的头脑有点儿发懵。多么能干的弟兄俩呀,一个失踪了,不知道现在身在哪里。另一个直接直直的躺在自己的面前,死的不能够再死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将这兄弟两个带走,为什么要带他们上万恶的战场,假如自己当初不带他们,不看着这兄弟两个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兵成长到排长,,自己的心里就不会痛,自己的心里就不会有深沉的负罪感。可是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假如?
李孝廉身边的战士将蒋春林招呼了过来,蒋春林流着泪看着自己的老排长。老排长生前挺注意自己的形象的,可是现在,老排长缺了两个胳膊,脸上尽是泥土,身体的周围全部是血和泥土的凝结混合物,还有隐隐的腥味。在黑夜之中看着这些,蒋春林竟不由得泣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