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春色暖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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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楠楠哥

他们是晚会最后离场的,周宁远去了地下停车场开车,秦川站在酒店门口等他。天气很冷,可以看出自己呼出的气体,她的脑袋像是被冷风冻成了并,只看着远处的灯火发呆。最后周宁远是自己走过来的。秦川看着他有点傻眼。

“打车吧。”周宁远有些无奈的说:“车坏了。”

“坏了?”秦川盯着他看。

“这事儿肯定是周晓曦干的,没跑儿。”周宁远说着,声音还恨恨的。说着又有些不甘心似的摸出电话打过去,那边好像很快就接通,只听他道:“我说周晓曦你多大了还干这种事!爆车胎?你还真想得出来。我说……喂,喂!”

周宁远无奈的看了手机半晌,又对秦川道:“挂了。”

其实已经冷的不行了,她觉得自己的鼻水都快要被冻出来了。但看周宁远吃瘪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有人说中国人就是爱凑热闹,什么节日都要过。也有人说过节这种点子,不过是商家的野心,他们巴望着人民把什么节日都当回事,商品也就更有噱头更卖的上价格。其实秦川也并不是个爱过节的人,然而今年的圣诞节她仔细的辨认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觉得能够过这个节还真不错。节日的大街很漂亮,人们把店面和街道都精心的装扮,街上的人也是成群结队或者丽影双双。

不晓得是心情变好了,眼里的世界变好了,还是眼前的一切都十分美好,所以连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你能忍受我的坏脾气是因为你姐姐吗?”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站定了问他。

他也站定看着她,风把她的头发吹到眼前,他眼底含着笑意,把她的头发捋到耳后。

在遥远的西班牙,在美丽的青海湖,在阳光普照的阳台上,他从游泳池里一跃而出,逆光的情景下对着她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微笑,她从未动过心。

可是今天,现在,她忽然觉得周宁远这三个字,对她而言意义真的有些不同了。

“没有。”在他眼前的那双眼睛眼角微微的上挑,有一种特有的冰冷的弧度,她的眼眸是褐色的,可是却似乎可以在灯下折射七色的光,或者是他看错了,只因为在某一个时刻,看到他便受了蛊惑,他的声音很低,显示出一种特有的磁性:“我小时候最讨厌周晓曦,我总想,那些看上她的男生,是疯了吗?”

秦川想笑,可是又觉得被什么控制住了,好像是他的眼神,好像是她的心。

“走吧,挺冷的。”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也往后退了退。可是这一次他没有放手,他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插入她的长发,将她的脸又带近了一点点,一缕头发又掉了下来,挡在她的眼睛上。

他十分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又或者,是想要用自己的眼睛向她说什么。好像只要用这样的方式,她就永远不懂得拒绝了。

他吻上她的唇,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就像是一个男孩子长久的吻住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孩子。异常的谨慎、认真、不敢造次却又热情如火。

这是一种极其温柔的对待,只要是用一点点的心就能够感受的到。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傲娇如她,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

那天他牵了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打车,他穿的很少,坚持说走走就不冷了,她家离得算是近,也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她上楼的时候,转过身去还能够感受到他看她的目光。其实啊,周宁远是个绝对温柔的男人,这一点她早就知道的。

她回去洗漱关了灯刚躺下,就听到电话响,看来电显示又是他。

“你睡啦。”他用的是陈述句,可能是被风吹得有点着凉,让她觉得他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有些沙哑,有着难得放肆的性感。

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立刻道:“谁说的?”

周宁远轻笑出声:“我。你没听到吗?”

他咳嗽了一下,秦川不由的说:“你是不是要感冒呀?”

那边立刻追问:“你关心我?”

秦川抿起嘴唇,都能想到他得意洋洋的眼神,偏就不让他得逞:“不关心。”

“秦川,”他叫着她的名字,唇齿开阖都能听出浓浓的暖意。

她心里一动,深知也有些模糊,随即低低的“嗯”了一声。感觉心里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流动,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的光。

又过了很久,就在她觉得是不是电话早已经挂断了的时候,她听到他说了一句法语:“J‘ai-perdu-tout-le-temps-que-j‘ai-passé-sans-t‘aimer...”

是的,他说:“那些没有爱着你的岁月,我早已经都忘记了。”

她一直觉得冷冰冰,语调并不是特别明显的法语并没有别人口中说的那么好听,可是今天听到他念出这如诗般的语句时,也觉得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莫过于此了。

“你别欺负我听不懂法语。”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动人,她开玩笑般的说。

“我知道你听得懂。”

这个男人,总是比她想象的要更了解她一点。

“是吗?你确定吗?”她没有急着否认,而是一字一句的反问她。

他只在那头低低的笑:“不要不好意思承认,我又没看着你,是不是?”

喂,真是够了!秦川在那一刻又有了挂电话的冲动。

“哎,在你挂电话之前,”他好像忽然收敛了笑容正经八百的说:“我对你是认真的,你要记得。”

秦川没有接话。

“你不相信吗?”他等了好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秦川怔了怔,又笑:“我要睡了。”她说。

那边沉吟了一下,终于没再多说什么,只温柔的道了“晚安”。

周宁远乖乖的,竟然没有再追问。他这么温顺,竟让她觉得颇有一些不太习惯,有些解释的话就堵在胸口,几乎要冲口而出。可若真的冲口而出,便不像她了。她今天已经非常的不像平日的自己,于是终于还是按捺住了这股冲动,只缓慢的将“晚安”两个字说出口。

不单单是别人,秦川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太幸运的女孩子。那时候陷入困境的罗晓云曾经无比艳羡的说过,秦川你多幸福啊,活了这么些年,人生最大的挫折也无非就是一个徐哲楠。是的,在许多人的眼里,不能够跟自己想爱的人在一起,这种事根本就称不上“挫折”两个字。也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优渥,她从没有想过有人会欺骗她,或者是并不害怕这些。所以周宁远说“认真”或者“不相信”,是她从未想过的问题。

又或者,她爱了徐哲楠太久,太执着于自己的感情,根本就来不及考虑其他人的给予,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她都无所谓。对于她而言,从一开始到今天之前,跟徐哲楠在一起,或者没有在一起,是她生命里仅有的两个答案而已。

所以她从未问过周宁远抑或是她自己,周宁远到底是怎样的人,他接近她是为了什么,他们可以相处下去吗,她真的准备好去爱另外一个人了吗?

现在这些问题,才都因为周宁远最后的那个疑问句而忽然变得近切而又隆重。

她想,需要时间,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偏头将目光凝聚在床头柜的一角。伸手拿起摆放在那里的相框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目光带着某种不自知的依恋之情。那个木质的相框做得精致,带有镂空的花纹,可是仔细的看,仍然能够看到透明的油漆涂抹的不均匀的地方,里面的一张黑白照片,是她在练功房休息的时候被抓拍的,上面的她背对着窗口靠在把杆上,侧着的脸下巴微微的抬起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18岁的生日礼物,徐哲楠大动干戈,亲自上阵为她做生日礼物。据徐哲霈说,他不知道做了多少个失败的相框才做了个他自己“还看的过去”的礼物。

她的开心自然是溢于言表的,再贵重的礼物都比不上这个相框。于她而言,徐哲楠愿意去花这个心思,这样的时间去取悦她才是最珍贵的。真是庆幸,他的那个女朋友是学舞蹈的。后来选择了舞蹈,她便再也没有改变过志愿,连母亲的反对都置之不顾,执意的想要固守着这个信念,其实背后的原因相当的简单,那就是希望他不论什么时候看到她,她的姿态都是优雅的。她知道,唯有经历日久天长对于形体的苛刻的训练,才能够让自己做到最完美。然而可笑的是,你一直以这个人女朋友的标准去要求自己,他最终要娶的却还是其他人……

她的人生,强硬了太久,坚持了太久。如今有些想要变得柔软,接受时间的洗礼,接受命运的安排,并且学着对现实纵容。也许这样会活的比较轻松。

将相框放回原处,她闭上眼睛,将相片朝下扣住。

既然时间和远方的空气都无法成为她的那条忘川,那么希望由远及近从时光里走来的周宁远可以将她解救出这种无法抵达终点的爱恋,成就另一个永远。

她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最近的一段时间时而觉得轻松,时而又会很累。在与固执的记忆拉扯的时候,总是需要费一点力气的。想起从非洲回程的飞机上遇到的一个女作家,两人聊天,非常愉快。后来她特别买了那人的书来看,上面的一句话说的让人警醒,大意是作为一个女人要有那种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将自己从泥藻中拔出来的勇气。

这样的痛,让人清醒,是很好的事情。

其实说到底,一个人并没有爱上你,或者他已经不爱你了,又或者他跟别人结婚生子,这并不是什么错误,更谈不上原谅。

惯性的胡思乱想之后本来是该进入梦境的时候了,却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刺耳的电话铃声。她一挺身从床上坐起来去接电话,头微微的有些晕。

“姐,徐家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什么?”秦川有些懵了又问:“你不是在迪拜?”

“所以让你去看看啊。”秦岳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疲惫与焦急:“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也是刚刚听同事说的,就刚才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