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对幸福我怎能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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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匹夫匹妇(4)

生活没有着落,事业难以成就,怀着孩子,前路茫茫。第一次无助地觉得,不管如何相爱,生存的窘境面前谁又帮得了谁呢?

他过来替我揩眼泪。动作呆呆的,再没有什么话为自己辩解。眼神也是呆呆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看着你。

刚得知有了孩子的那段日子,大概是情绪最不稳定的阶段。那么烦躁易怒,轻易地就有了一种挫败感。那么容易沮丧,动不动就流泪。寻出他的诸般不是,狠狠地责难他。

我一生气他人就变呆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听我数落,时而把茶水端到我嘴边,想平息“战火”。我想起自结婚以来就为房子奔波,如今肚子老大却仍不得不在集体宿舍楼出没,亦是满腹委屈,一委屈就掉泪。他过来替我揩眼泪,怯生生地只会说“不要生气噢……”想想他亦是无奈,他又从不会为自己辩解,说他也再不回嘴。

最基本的生存条件都不能够保证,前程又像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心间。每天都觉得自己一点书也没看,一点事情也没做,就像一个空心人,虚弱得要命。活到二十六岁,越活只是越糊涂,没有目标,没有原则,过一天算一天。明天会是什么样儿呢?谁知道。

那时的我们两个人,像两个懒惰而又彷徨无主的孩子,不知所往。

每天都在内疚中命令自己:一定要快快开始,快快振作!每天都掰着指头数日子,数还有多长时间研究生毕业。不是盼着毕业可以快快工作,而是在盘算到底还有多长时间供我寻找出路。身为女青年——大龄女青年——大龄已婚正待生育之女青年,这种样子出去找工作,遭到的恐怕除了拒绝还是拒绝。

当时想,除了继续读上去——攻博——恐怕是别无出路了。可是自己这一年多来忙于恋爱结婚,实在是很不用功,欲待攻博又是否考得上呢?每天都在数日子,倒计时——还有五个月,五个月当中还有寒假、春节、元旦……从现在开始复习迎考是否来得及?

为了考博,我把留了多年的长发剪掉了。没有去理发店,就叫T帮我剪的。我把我的毫无发型可言的短发命名为“博士头”——以纪念为了前程做出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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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歇斯底里的吵架、哭泣也不是全无用处,T硬着头皮跟同屋开口了,同屋设法另找了房子,把集体宿舍让给了我们。

那宿舍在中山北路上,位于市区中心,还是国民党时期华侨招待所的辅助建筑。一幢U形平房,被四周高楼挡着,虽然三面墙上都有窗户,但终年不见阳光。屋内阴暗潮湿,白天也需要开着日光灯。

如果我说那是个被垃圾堆包围着的房子,绝对不是夸张——紧邻房子一面的是机关的花房,花农沤肥的场所就在我们的窗户底下,蚊子们赖此获得充分滋养,只只又肥又大。另一面窗户被一些堆得高高的废弃旧家具挡住了。第三面窗户外面呢,是一些鸡笼,我到现在也不能理解市区中心怎么还能允许人养鸡。现在就剩门这一个出口了,一出门走不了两步,就是大院的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