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不客气的话直戳着花儿的心窝子,让她的脸色大变,双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千金,脑子里完全无法接受:为什么刚才还跟自己笑眯眯的小姑,为什么一眨眼就变了脸色。
“既然你觉得柳妈没什么可教你了,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吧……”不管她傻愣的表情,千金转身要走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又顿住脚步,半转身,斜睨了一眼还在发呆中的周花儿,抿嘴坏坏的说:“你爹会留在那边吃饭,你只需要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见小姑真的要走,不想管她了,周花儿才不安的喊着说:“小姑,我还不会起火啊!”
“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无关!”千金连脚步都没有停,直接就走了,留下周花儿一个人傻眼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脸的茫然。
“出什么事了?”绢儿见柳妈回来之后,一脸的不高兴,自己问也不回答,就问起了刚进门的千金,一脸的疑惑。“柳妈一直拉着脸,看的我都心里毛毛的。”
“唉。”千金叹息一声说:“花儿想让我把柳妈送给她,还让柳妈洗衣做饭,她要做千金小姐……还说我对她不好。”她是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才会被周花儿怨怒。
“额。”绢儿一听,怔愣一会儿才道:“不会吧,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就连小姑,也是做着饭,忙着家里的事,从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千金小姐来看待,甚至还亲手洗着奶奶的衣裤……小姑这样都没有傲娇拿乔,花儿又有什么资格呢。
“怎么不会?”雪儿正在教着睿睿站立,听到绢儿的惊呼后,就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她一直被她娘当成小姐养着,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一下子要她学那么多事,她能接受的了才怪。”她这么说,完全是因为那是她自己的感触。
来这里的时候,她也是排斥这个,不喜欢那个,可是寄人篱下,她没有资格说那么多。千金能接纳自己,对睿睿那么好,已经让她感激涕零了,所以没什么是不能改变的……而她又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看什么都透了。
千金跟绢儿听到雪儿的话后,相视一眼,冲着对方苦笑了一下,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那花儿怎么办?”绢儿还是放心不下,望着小姑问道:“柳妈回来了,她能自己做饭吗?”花儿也是太不知足了,竟然有这样的想法,真是打了小姑的脸。
花儿也不想想,她家没吃的,喝的,都是小姑让柳妈带去的,还手把手的教她,却还跟小姑提这样的要求,她真是不懂的感恩啊。
可是,不管她怎么恼怒花儿的不知好歹,但也关心她是不是饿了,会不会吃不饱……
“那是她的事,饿不饿死的,都是自找的!”千金心里有怒气,就看着绢儿警告道:“不许去看她,知道吗?”她没有把花儿说的话告诉绢儿,免得绢儿心里难受,但也不想让绢儿跟花儿有过多的接触。
“噢。”绢儿点点头,压下了心底的关切,对千金保证着。
周花儿或许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会被大家厌弃,于是,她不喜欢做的事,此刻却非去做不可。甚至,千金为了教训周花儿的不知天高地厚,让周泉住在了盖屋子的地方,跟那些别村来的人一起,把周花儿一个人留在家里,管她是死是活。
于是,周花儿悲剧了。
不会起火的她,点火的时候,光有烟,没有火,呛的满脸灰尘不算,还被邻居误以为是着火了,吵吵嚷嚷的来救火,却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大家虽然奇怪千金为什么不管了,但总觉得那是周花儿的缘故,就谁也没有帮忙的打算。
这一下,周花儿是真的悲剧,在忙了一个早上,大家都吃了午饭后,她才起了火,那放在锅里的米,早就泡软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再挑剔什么了,因为肚子饿的难受,也不管做的是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捧着滚烫刚烧好的米粥,花儿不顾烫喉的温度,张嘴狼狈的喝着……喝着,喝着,眼泪,却淹没在稀粥里,让她捧着碗,愣愣的看着,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想起娘走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没有,是小姑让人送来吃的,喝的,还因为自己不会做家务被休后,就来安慰自己,还让柳妈来教自己……小姑说的对,她没有必要对自己好的,连娘都不管自己了,小姑能对自己好,已经是她的福气了,是她不懂感恩,才被小姑厌恶的。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进碗里,原本饥肠辘辘的肚子此刻却好饱好饱,看着手里的粥,突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唉。”一道轻轻的叹息声在花儿的耳边响起,让她错愕的抬头看着,却发现绢儿满脸怜惜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绢儿姐。”换成之前,她会厌恶自己的狼狈被绢儿看到,可是现在,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你啊,非得伤了小姑的心,才知道自己错了。”绢儿走到她的旁边,搀扶着她起来,一脸语重心长的道:“那么狼狈的起火做饭,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绢儿姐……”看到她,花儿委屈的抱住她,把捧在手里的碗也跌落在地上了,“我错了,呜呜……我不该跟小姑提这些要求……”
“恨小姑吗?”拍着她的后背,绢儿轻声的问道。
飞快的摇摇头,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擦在绢儿的身上。她语带哽咽的道:“小姑是为我好,我却狼心狗肺的拂了她的一片好心,我真是该死,哪里还敢怨恨小姑呢?”一个人受着别人嘲弄的目光时,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要是娘早教会她的话,也不至于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怨谁,都来不及了,没有人能好好的呵护她一辈子,唯有她自己坚强,学会一切,才不会被人嘲弄不屑……可惜,体会到这一点,太迟了。
绢儿听到她这样的话,嘴角扬起了笑容,拉着她走到旁边的木凳边坐下,然后望着远处耀眼的阳光说道:“你我是姐妹,可是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却是屈指可数的……”看到花儿变成这样,她心里也很难过,才心有感触的说出了这些话。
“你娘让你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却不曾想到,你是乡下姑娘,嫁的自然是乡下人,这洗衣做饭是最正常的事……就连小姑,也经常自己下厨做饭,给奶奶洗衣服……她算是咱们村里如今最富有的人了,可你看她,一点想离开周村的想法都没有……”
“花儿,我不管你怪谁,怨谁,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好好的过日子,别再想那种不实际的生活了……小姑对你……其实很用心了。”最后一句话,是满含深意的。
换成旁人,光凭着花儿抱走了涂涂这件事,就让人不能原谅了。可是,花儿并没有这样想,反倒觉得这些都是小姑该做的,才惹怒了小姑,变成现在谁都不愿意管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