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乔小溪要作一只企鹅
最近,乔小溪迷上了一个叫做《野人打企鹅》的游戏,她总在不停地打,已经突破一万米大关了。这个成绩足以让很多人感到绝望,但她仍不满意,我终于忍不住问她说,你还要打多远呢?她说,不是远,是高。我说,多高呢?她说,很高。她说她要把企鹅从电脑里面打出去,具体点是从显示器的顶端飞出,冲破屋顶,然后直线升空,努力摆脱地球束缚,穿透大气层,进入太空,就像杨利伟那样。我说,去那干嘛呢?她说,去找自由。我说,你现在不自由么?她说,不,地球上没有自由。她还说,我要作一只企鹅!
2.算命
乔小溪最近一直在作上述努力,对此我不能理解,我甚至怀疑她走火入魔了。为了谨慎起见,我决定到楼下去找那个叫李半仙的算算,虽然这听起来很荒唐,但没办法,也只能这样,这就是我能作到的谨慎。
我进门的时候,李半仙正在和李太太说话,简短精准,惜字如金,听起来颇具中国古汉语的魅力,再加上他那古色古香的客厅,我仿佛置身唐朝。当看到我的时候,老李的眼中忽然爆出两道绿光,继而便滔滔不绝,这让李太太大为光火,在她妒恨的目光里,老李拍拍我,起身朝书房去。
进入书房,时空迅速推移,唐朝布景被神像、图腾和巨大的香炉代替,仅有的两只蒲团在角落里,中间有一只地台。我们就像古代人那样跪坐在蒲团上,李半仙用他钟爱的烧酒招待我,尽管我烟酒不沾,但我仍感动不已,因为我知道这是他最友好的表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谈到了关于企鹅的问题,老李的话,充满了浓重的命理味道,他首先肯定了我的猜测,他说,对,小溪着魔了。
随后他断言我和乔小溪已经无话可说了,他说,开始你们总是无话不谈的,但讲到一定程度,就再没什么好讲的了,说什么都成了废话。从以往的规律看,这一过程一般为七年,可以叫它“七年之痒”。我说,李先生,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悲观呢?李半仙说,一点也不,现在看来乔小溪的确为这种想法所左右了,她想逃离,逃离你,逃离生活,逃离世界,逃离这个地球。说完,他咂了口酒,叹息着说,你看到了,我跟我老婆也一样。唉,无话不谈作为婚姻的一个必然过程,美好而危险啊。
下面要说的是企鹅了,老李说,企鹅,是种神奇的动物,它能够利用空间的迁移来避免时间的磨砺,也就是说,它能够解除七年之痒,所以她要不停地玩着那个游戏,企图有一天可以飞上太空,现在,她已经飞出一万米了,但仍无法直线升空,原因很明显,就是没有一个强大的野人。
3.我愿做那个野人。
我愿做那个野人。我跟李半仙说了,他看看我,说,恩,没问题。我说,没问题?老李说,恩,没问题。说这话的时候,他已一脸庄严,活像一个神仙。李半仙说,你想好了么?我说,李先生你什么意思?老李说,嘘。看,我手里是什么?我低头扫了眼他手里的那根香烟,说,不是香烟么?老李说,它仅仅是香烟么!不,在此之前,它曾是一株有生命的植物,有根、叶、茎,它的根深入大地,叶和茎向光生长。后来它们被人们采摘、裁剪、卷压,摆放在商店的柜台里面,再后来它被售货员拿出来,放到我的手里,现在,它开始燃烧,过一会,将变成一堆灰烬,之后融入大地,最后再被根吸收,又变成一株植物。这就是世界,只要在世界里,你、我、他、你们、我们、他们,所有人、事、物之间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面对李半仙的这番话,我有点懵了,我说,李先生,你想干嘛?李半仙说,现在是你想干嘛。好了,现在你知道了,你、乔小溪、企鹅、野人,你们之间那么远,也这么近。只要你愿意,游戏随时可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