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山里有座庙
故事讲到这里就嘎然而止了,因为它不是我写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作者想干什么,为了让它能够继续下去,我想我们是不是了解一些关于作者的情况:
在一个傍晚,410有人吵架,他们越吵越凶,最后有人摔门而去。这就是第一个故事终止的原因,争吵直接导致了那个刺客的犹豫不决,至于当时是什么情况,我也说不清,反正故事是搁浅了。在以后的几天里,李力找过我,但是没提小说的事,(事实上那会我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我们只是喝酒,喝的很多,现在回想起来基本上没什么印象,不过我倒是记得,他曾反复提到李红铃。
李红铃是个女人,挺漂亮的,很风骚的那种。她是李力的女友,扯淡的那种,谁也不认为他们会有什么结果,包括她自己。但是后来李力却认真了,说要娶她,这句话不仅把李红铃吓了一跳,就连朋友们都说他是鬼迷了心窍,对此我也表过态,我说,你别娶她,玩玩就可以了,至于后面是不是还有一句——“那女人不错”之类的话,我忘了。
我知道小说的事情是在几天之后,那天李力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上他家喝酒,我听他的口气就觉得有点不对。半小时后,我推开他的门,看见他坐在地上,已经喝多了。他看见我,就举着酒瓶跟我喝,我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他说不行,没办法,我只好把酒干了,然后他又喝,我没拦着,我了解他,不能劝,越劝越来劲。我们就这么喝着,没说一句话,但是我猜得出,他和李红铃完了。
李力喝不动了,我把他拖到床上,然后坐下来打开了他的电脑,就这样,我终于看到了那篇小说。我说,李力,恭喜你啊,又开始写了。他说,恭喜个屁,这也叫小说!我没答理他,就开始看起来。说实话,这小说确实不好看,写了很久都没进入角色,但我无事可作,只好看下去。大概看到主角当了侍卫之后,故事渐渐有了起色,我阅读的速度也快了起来。我很喜欢关于饭桶的那段,很精彩,典型的李力作风,但是从将军府之后,故事又开始无聊了,我不相信李力会堕落到风花雪月的地步,所以急着往后看,希望能有所释然。然而,故事越来越堕落了,居然纠缠在爱恨情仇里头不能自拔了,我不知道李力要干什么,总之,我对他很失望,更可气的是,故事在临近结尾处嘎然而止了,我问他小说怎么没写完?他笑了笑,说,等着吧,就完。
我觉得他笑的很阴险。
果然,不久之后,他们出事了。
那是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李红铃推开了陈路家的门。屋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边摸索着寻找开关,边说,陈路,你在干什么?没有人回答。她又继续找,终于找到了,却怎么也打不开。她叫喊着,陈路,陈路,怎么回事,你在干什么?仍旧没有回答。她有点骇怕了,但是,任凭她怎么喊,四周还是漆黑一团。
3.庙里有个我
按照此类事件的特征,事情本不应该是这样的,由此可以看出,这篇小说已经到了失败的边缘,对此,我不得不作进一步的交待,是的,正如你所猜测的,以上两篇文字的作者全是本人。
一年前,我写过一个小说,名叫《刺客》,如今我想再写一遍,也不为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了。但是,我写的并不顺利,正如你所见,我甚至都没法把整件事情交待清楚,随着故事的进一步混乱,它终于陷入了漆黑一团。我翻出那个故事,仔细看了一下,我发现,去年它是关于爱情的,很纯粹,而今天,我却给它赋予了太多的现实意义,至此,我才发现重复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我的小说终于打住了,虽然这已不是第一次,但我还是有点沮丧,于是,我抓起电话,让铃声响彻在李红玲家的深夜。
我说,喂。
她说,喂。
我说,我又写小说了。
她说,恭喜你啊,主角是我么?
我说,当然。
她说,这次我是什么样子?
我说,是个骚货。
她说,哦?那一定很有趣。
我说,还行吧,但我写不下去了。
她说,哦,这样呀。
我说,你能不能过来跟我待一会?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好吧。
好吧,这个词在李红铃的语言里用途很广,她在表达高兴与不高兴、同意与不同意、喜欢与不喜欢的时候都会用到,所以我暂时还不知道她会不会来,我只有打开门锁,先上床睡了。
我睡着了,而且我想在李红铃到来之前我是不会醒的,所以在此期间,我请大家阅读以下文字:
将军跪在地上,仰首苍天,此时的他异常平静,仿佛早已看破世间万象。他发觉人的一生总是在不停地选择判断,好与不好,是与不是,爱与不爱,杀与不杀。。。。。。人们似乎总是热衷于将自己置在进退两难的境地,然后再去挣脱。
他笑了,身后的杀手也笑了,只有女孩儿没有笑,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这种感受太真实了,简直让陈路无法区分现实与梦境,甚至与他能感觉到肩上的那柄钢刀的阵阵凉意。
这不是梦!
的确,这不是梦,此时陈路的身后有一个人,一把钢刀实实在在的搭在他的肩上,刀刃若即若离的蹭着他的皮肤。他无法回头去看身后的刺客。屋内光线很暗,只有外面透进来的一丝光亮照在墙上的表上。陈路把钱包递给他,那人没有接,任凭陈路怎么问,始终不发一言。屋内鸦雀无声,只有墙上的表不停地响着,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盯着表针,好像都在等待一个特殊的时刻。
灯亮了!
随后,传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惊叫:“李力!”
李力笑了笑,同时嘴角轻微的抽搐着。床上的陈路身子明显颤了一下,然后就俯了下去。
李红铃惊恐地说:“李力你冷静点,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说的。”
李力冷笑着说:“有什么可说的!”
他把头转向陈路,又转向红铃说:“多荒唐的见面。”
这个时候,李红铃已经开始小声地哭泣了:“李力,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放过陈路吧。”
李力笑了,歇斯底里的不停笑着,笑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陈路也笑开了,放声大笑着。红铃惊恐极了,再不敢乱说话,颤抖着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忽然,笑声停止了,触目惊心的一幕发生了,陈路迎着刀锋把头转了过来,鲜红的液体沿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
他还在笑,笑得很平静,就像梦中的那个将军。
随着一声尖厉的叫声,整个大楼一片漆黑。
停电了。
除了他们,谁也不知道410那个小小的窗口里面后面的事情。
后来,那篇小说在网上发表了,署名是一个叫刺客的人。很受好评,但不知为什么,该文章没有结尾。
以上的文字,是来自于我去年的小说,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醒了。
4.还有一个贼
李红玲还没有来,屋子里却多了一个男人,他对我说,喂,你怎么这么穷?
我回答的也很爽快,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因为我不可能这么一直穷下去,只是现在很穷罢了。我对他表示了歉意和同情,并且告诉他,那辆崭新的别克是楼上的。他点了点头,但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只好委婉地对他说,不好意思,我在等人。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是,是这样,你知道么,干我们这行是忌讳走空的。我点点头,很郑重的对他说,我相信你,但是,除了继续同情你之外,我真的没法帮你。他也点点头,显得很委屈的样子,他转过身,把目光落在了我那台电脑上面,我的心里不由一紧,我说,你可以把他搬走,但是硬盘要给我留下。他听了有点感动,但还是摇了摇头,说,你的电脑太老了,很难卖的出去,再把硬盘留下,就更没意思了。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并且坚持留下一合红山茶以示安慰,我看着他走过去,心中也不禁一阵难过。忽然,我想起了李红玲,对呀,她不是要来找我么?于是我说,你等一下。他停下来了,我对他说,有一个办法,我刚才说了,有人要来找我,等下她来了,你就用刀子架住我,叫她把钱包掏出来,但是千万要注意,别伤着我。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激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就在我对面坐下,和我一同等着李红玲的到来。
两个男人共处一室,我们都挺尴尬,于是,就抽烟,不料,那两只红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地,更显得暧昧不清。我想,我们必须要找一些话题了,可说些什么呢?我总不能跟他讨教偷窃的秘诀吧,我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沉默。还好,这时候他说话了,他说,你的硬盘里面有什么?
我眼前一亮,说,小说。
贼,是你写的么?
是!我的回答很嘹亮。
贼,能给我看看么?
能!这次更嘹亮。
极少有人当面读我的文章,没想到这么别扭,我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光屁股模特,任他左右端详,还好他看得很认真,不然的话我想我会扑过去戳他的眼睛。他一直沉默着,而我坐在一旁,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好,就狠命地抽烟,终于,他停下来了,边捏着睛明穴,边随意地说了一句:这小说真没劲。他的话让我毫无防备,所以有点惊慌,他看了看我说,不是么?我真有点慌了,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事情会遭到要和一个盗贼谈论文学的份上,我该怎么办?我只有沉默,希望他能就此罢休,但是他居然不肯放过我,又说,小说首先要好看,你同意么?我看着他,发现他眼睛里面闪着一丝狡黠的光,我不禁问道,你真的是个贼么?
他很坦然,说,当然,不然为什么半夜跑到你家里来?
我忽然很疑惑,觉得他来是为了和我谈小说的,我很担心,只好暗地里盼望着李红玲快点到来。
接下来,他说话的语气开始变的严肃,他问道,你的小说准备怎样结尾?
我想我是不能不回答了,于是我据实以告:不知道。
他显然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皱着眉头,点燃了最后一根烟,说,你这样子写作很没有诚意。
对此,我不否认。
他又说,像你这样子没有事先完整构思的写作方式,往往会导致叙述上的脱节以及结构比例上的失衡,而且,你这样子是很难写出长篇的。另外,你是怎么想到要写刺客的呢?你了解刺客么?写一些众所周知而自己又没有独到见解的东西,恐怕不明智吧?
我操!我开始冒火了,我说,你一个毛贼跟我装什么逼呀,我写什么关你个屁事呀,你只管偷你的东西,别的事少他妈搀和!
他耸了耸肩,说,算了算了,不说了。
下面,我们又开始了沉默。没烟了,我们就干坐着,我想,看样子李红玲是不会来了,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等她,如果不是等她也不会引来这个麻烦的家伙。想到这里,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指着大门说,你真以为我是从那里溜进来的?我瞄了他一眼,他说,你太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