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雾都孤儿远大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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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孤独寂寞(1)

他第二天就被押往法庭了,本来马上就要进行审理他的案件,但是必需先送信告诉他当年被关押的监狱船,并且来一位了解他案件的狱吏,以及证明当时他逃狱的状况。对此案的案情本来是没有人怀疑的,但是原本准备安排康佩生来作证,可是他已经落水而亡了,所以就产生了意外,并且在伦敦又找不到一个能提供足够证据的狱吏。在我回到伦敦的当天晚上,我就直接去找贾格斯先生,并且请求他办理此案件。贾格斯先生答应我受理此案,但是他对案情却只字不提。因为唯一的办法只能这样做,他告诉我说,如果此案有一个人证,那么此案在五分钟以内就可以定案,要想人力挽回那是不可能的,没有疑问,一旦此案定了案,那么就会对我们非常的不利。

我对贾格斯先生说,马格韦契的钱袋已经被我交给了警官,这件事我希望能瞒住他,不令他知道。听后贾格斯先生就非常气愤,给我一顿批评,他说钱是“在我手指之间溜走的”,他觉得一定要写一个备忘录,不管怎样都要拿回一部分。但是,他也不会隐瞒我,他说道,虽然有许多案件不一定没收财产,但是这一个案件情况却不一样了,它具备没收财产的条件。对于这点我非常清楚。我和犯人亲戚继承关系的条件没有,同时其他的公认关系或联系也没有。在他被逮捕以前,他也没有给我写下字据,也没有为我做出相关的安排,现在如果来补充安排和写字据,那么根据法律是无效的。我又不能提出请求。于是最后我决定,以后绝不改变,那就是决不贪图他人的钱。

似乎现在有依据作出以下设想,这位已经被淹死的并通风告密的康佩生,本来盼望在充公的财物中获到好处,因为马格韦契的财产情况他非常清楚。从下面的情况里这是能证明的。他的尸身在离现场很多里以外被发现了,当时他已经面目全非,并且无法确认;他口袋里的东西仅仅可以证实是他,有一个夹子在他口袋里,写得清晰可认字条在里面,上面写着马格韦契在新南威尔士某个银行里有多少存款,并且又标注了有几处地产,价值非常高。被关押在狱里马格韦契,把这些财产的清单都给了贾格斯先生,说这是以后我能继承的遗产。我可怜的马格韦契,虽然他很无知,但是却对他自己有了安慰的作用;他根本没有怀疑过,贾格斯先生能受理此案,那么我是完全有把握继承这笔财产的。

延迟了三天才审理案件,这几天的目的是等待监狱船上的证人来的。证人三天后就来了,只要证人一到,那么这件案子的审理就简单了。马格韦契暂时要待在监狱里,等待着他的下一期开庭再审理时间,再下次开庭时间是一个月以后。

这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时间。有一个晚上,赫伯特万分沮丧地回来了,他对我说:

“我亲爱的皮普,我恐怕必须留下你自己一个人了。”

因为他的合伙人早已经对我说过,所以我没有像赫伯特所想象的那样非常诧异。

“这次我必须去开罗去了,要不然我们就会失去一次良好的机会。皮普,当你最需要我的时,而我却必须离开你。”

“我的赫伯特,我永远都会需要你的,因为我永远都会热爱你的。不仅仅现在我需要你,而且在任何时我都会需要你。”

“你自己会感到孤独吗?”

“没有时间让我去思考这些,”我对他说道,“你是知道的,如果在批准的时间里,那么我就会和他待在一起,如果可以,那么我就会成天成宿和他待在一起。你是知道的,虽然我离开了他,但是我的思想仍然和他待在一起。”

他这样可怕的处境令我和赫伯特都被受了惊吓。我们仅仅可以这么说,而不可以说得更加具体明白。

“我亲爱的老兄,”赫伯特说,“我们的分别就在眼前——确确实实时间不多了——我想耽误你一会,你是不是说说自己呢,你的前途你有没有想过呢?”

“我并没有想过呢,因为我的前途我确实不敢去想。”

“但是你必须想一想你的前途;说句真话,我亲爱的皮普,你必须想一想你自己的前途。我希望现在你可以说一说,你和我这一个朋友,说一说你的知心话。”

“我可以说。”我对他说。

“皮普,我们的分公司里正在需要一位——”

我听得很清楚,他在用词上努力不用一个确切的词,来表示他的心意,所以我就帮他说道:“是需要一位办事员吗?”

“我们是需要一位办事员,但是将来有可能发展成为一个股东的,你看看你的老朋友我,不正是从一个办事员发展成为一个股东了吗?皮普,我简单地和你说吧,我的老朋友,你愿意来我的公司里工作吗?”

他表现出一种非常可爱的并真诚的态度,当他和我说“皮普”的时候,这个开头好像是非常严肃认真的,好像要干一份什么样重要的大事,但是突然间他转变语气,并把友谊的手伸出来,就像一个学童在说话。

“我和克拉娜已经商量过好几次,”赫伯特继续对我说,“就是在今天晚上,我这个美丽的小东西还和我诉说呢,满脸泪痕的她说到了你,她说等到我和她结婚以后,如果你希望和我们在一起住,那么她肯定努力地令你过得愉快,她会令丈夫的朋友知道,丈夫的朋友就和她的朋友一样。皮普,我们肯定会很好的相处的!”

我真心实意地感谢她,我也真心实意地感谢他,但是我告诉他说,虽然他给我提供了这样的好机会,但是目前我却不可能去他的分公司里工作的。第一点,我的精神完全没有在这里,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第二点,其实在我的心里仍然有一个阴影在徘徊着,要等到我这自述结尾时,才可以看明白的。

“我的赫伯特,虽然我的这个问题没有损坏你的事业,但是我的观点是,这个问题你还是放到一边——”

“要放多少时间都可以,”赫伯特说,“六个月可不可以呢?一年可不可以呢?”

“你不需要等那么长时间,”我说,“最多放到两三个月以后吧。”

达成协议以后我们就相互握手祝贺。赫伯特兴高采烈地说,现在他能充满勇气地和我说,他和我即将在本周末告别。

“那克拉娜会怎么办呢?”我问他说。

“这个美丽的小东西嘛,”赫伯特说,“如果她父亲活一天,那么她就要尽一天的孝道,但是他活不了多久了。蕴普尔夫人诚实和我说,很快他就会死的。”

“我说句也许不好听的话,”我说,“他死了反而比活着更好。”

“这一点我认为很好,”赫伯特说,“我到那时候便会回到这里,来看看我这亲爱的小东西,我和我这亲爱的小东西,就会静悄悄地向一个最近的教堂走进。你要记住!我这个幸福的人并没有出于大户名门,我亲爱的皮普,什么贵族谱这一类的书我根本就没有查过,对于自己的祖父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作为妈妈的儿子我是多么幸福啊!”

赫伯特在这个星期的星期六,乘上向海港开去的邮车。就这样和我告别了。虽然他去开拓他无限美好未来,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和凄然。当他走了以后,我来到一家咖啡馆,我给克拉娜写了一封短信在这里,我告诉她赫伯特已经走了,并且我替他转达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表示的爱意。接着,我就回到了自己孤独寂寞的家,如果这里还可以用“家”作为称呼的话。甚至我可以说我已经是无家可归了,因为我现在已经不能把这里再当做“家”了。

当我在上楼梯时,我正好遇到温米克走下楼梯,在楼上他正在敲打我的门,因为听见没有人答应,所以他就下来了。自从那次试图逃跑失败以后,我就没有和他单独见过面。这次他是用私人的身份和我个人之间的关系而来看看我的,并且准备和我聊聊天,分析一下逃跑失败的原因。

“那个死掉的并该死的康佩生,”温米克说,“他一点一点顺藤摸着瓜,然后就一清二楚地知道了整件事情。我从他手下的几个人里打听到了这些,他的这几个手下人都是招惹麻烦的,我把我听来的都告诉给你。我表面上装作漠不关心,当他讲这些事情的时候,其实我留着神地张开两只耳朵。因为上次我听说康佩生不在伦敦的消息,所以我就想这是逃跑的一个最好的机会。我现在才忽然明白,这原来就是他的计策,这个人十分聪明,有时他就连自己的心腹也会玩手段计策。请你不要怪我,我的皮普,我认为你不会怪我吧?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助你的忙,这可完全都是我的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