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雾都孤儿远大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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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挫折中找到了奥立弗和他的朋友们(2)

他停住了脚步,到处寻找着那家客栈。银行是白色的,啤酒作坊是红色的,镇公所是黄色的,大房子在一个街角上,木头被绿色的漆涂得满满的,前面有一块招牌,上面写着“乔治”两个字。他刚看到了这座房子,就朝着它飞奔了过去。

有一个邮差正在门廊下面打着瞌睡,奥立弗和他说明了情况,邮差听明白了他要办的事情之后,让他去向店里面的马夫打探,马夫又让他从头到尾说一次,然后允许他去和老板说。老板个子很高,是一位绅士,围着蓝围巾,头顶着一个白色的帽子,浅褐色的尼玛裤搭配着一双翻口的长筒靴子,身子靠在马厩门旁边的唧筒上,在拿着一根用银子做的牙签抠牙。

这位绅士一点都不着急地走进柜台,开始开发票,用了很久的时间。钱花了以后,马还要被套上鞍子,邮差也要穿好工作服,这就花费了十多分钟。奥立弗已经焦急地等待不下去了,真想自己跳上马背冲出去,向下一站进发。费了很大的劲把什么都准备好了,那封信也被送出去了,他嘱咐了邮差很多遍,恳求他早点能够把信送到。邮差出发了,穿过市集上面不好走过的道路,两分钟后就飞奔到了大路上面。

看到告急的情报已经送出去了,没有白白地浪费力气,奥立弗终于可以放心了,心情也轻松了很多,他急忙从客栈的院子中过去,正要向大门口过去的时候,不料却和一个身穿斗篷的大高个子撞上了,那人正好从客栈里面走出来。

“哦。”那个人狠狠地盯着奥立弗看,使劲地向后一退,叫道,“这是他娘的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先生,”奥立弗说道,“我着急回家,没有注意到您走过来。”

“找死啊!”那个人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两只又黑又大的眼睛盯着奥立弗看,“谁也不会想到啊,真是想把他变成灰尘。他会从石头做的棺材里面蹦出来挡住我的去路。”

“真的太对不起了,”奥立弗被这个奇怪的人严厉的表情吓坏了,磕磕巴巴地说道,“希望我没有把您碰疼。”

“不要脸的东西!”那个人十分的愤怒,咬着牙说道,“我要是敢说那句话,只要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我就会把你甩掉的。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叫黑心人把你的心脏侵蚀了吧,你这个小坏蛋,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那个人一边舞动着拳头,一边没有秩序地在嘀咕着。他向奥立弗的方向走去,仿佛是要给他一拳的样子,但是就在一瞬间却倒在了地上,浑身抽筋,嘴里的白沫流了出来。

有那么一刹那,奥立弗(他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个疯子)看着他在地上滚来滚去,就去客栈里面找人帮忙去了。他看着那个人被抬起来,平平稳稳地被送进了客栈里面,这才准备转身离开。他憋足了劲跑,把浪费的时间弥补回来,他的心情十分的惊诧,还有着几分的害怕,回忆起自己刚刚碰上的那个人的举动真的是太吓人了。

但是,这件事情也没能让他想多久,他回来之后,别墅里面有很多事情要他去思考,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自己遇到和发生的事情。

露丝·梅莱的病情在不停地加重,午夜前她已经开始说一些没有人能听得懂的话。当地的医生不离开她半步。医生对她的病有初步的诊断,然后把梅莱太太叫到一边,告诉她姑娘得的是非常严重的一种病。“说真话,”他说道,“她能不能完全康复,只有看上帝的意思了。”

那天晚上,奥立弗无数次地从床上跳起来,多次走到楼梯口的位置,聚精会神地听着病房里面传来的声音,哪怕是多么的微小啊。有好多次,每当他听到有几分杂乱的声音的时候,他就非常地担忧,是不是又有让人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害怕极了,额头上都是冷汗。他哭出了声音,为那个就在死亡边缘的善良的姑娘深深地祈祷着,这是他一生做的最热情的一件事。

哦!这种担心,当一个我们非常爱慕的人的生命不知道是不是就会结束的时候,我们却没有什么办法,这种担心是多么的让人害怕啊,多么的让人痛苦。哦!扯裂了心脏的感觉挤进了心里面,就是靠着它们可以给想象带来极大的力量,心脏使劲地跳动着,呼吸也急促得不行……一种什么都不想再理会的冲动迸发出来;到底应该怎么样呢?可以缓解一下这种感觉,缩小这种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改变的危险。我们那么痛苦地想,但是什么办法都没有,我们的心好像是跌倒了谷底一般,气愤也不停地涌出来,有什么痛苦能和这样的事情相比较呢?有什么办法或者我们能够去做些什么,当我们的担忧已经到了尽头的时候,什么能减轻这种痛苦呢?

清晨到来了。小小的别墅里面确实那么寂静。人们都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焦急的表情一直出现在门口,女人和孩子都带着泪水站到了一侧。整个漫长的白昼,还有天黑之后的几个小时,奥立弗都在花园里面小心地踱来踱去,每过几分钟都要把头抬起来看一下,看看露丝的房间,他害怕地看着黑压压的窗口,看着那个样子,好像是死神已经降临了。到了深夜,罗伯斯力先生来了。

“太让人伤心了,”善良的大夫把脸背过去说着,“她是那么的小,还那么的惹人爱,但是希望确实是太小了。”

早上来到了。阳光是那么的耀眼,好像看不到一点人间的苦痛和灾难。园中的花开得是那么茂盛,所有的花都在竞相开放,所有的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神情都是那么的有精神,周围的声音和情景充满了太多的喜悦气息……可爱的小女孩却依然躺在病床上,一天比一天衰弱着。奥立弗背着别人走进了那片墓地中,在一片都是青草的坟前坐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流下了眼泪,为小女孩祈祷着。

这样的一幅画卷是那样的安静、优美,阳光灿烂的景象中有着那么多的希冀和乐趣。小鸟歌唱着,展翅翱翔的白嘴鸦从头上面飞过,是多么的自由自在;世间的事物是那么的有生气,高兴极了;奥立弗把他总是发痛的眼睛抬起来,向四周看去,心中一下子涌起了一个念头,这不是死亡的季节,小东西还是那么的快乐自由,露丝是不会离开人世的。坟墓更倾向于让人寒冷的严冬,不喜欢光芒和花香。他几乎认定,寿衣只是用来把老朽干瘪的躯壳裹住,从来不曾把年轻娇小的身体投进那让人可怕的怀抱。

教师那边传来了一段报丧的钟声,很粗鲁地中断了这些天真的想法。又是一声!又是一声!宣布葬礼开始的钟声就是这个样子的。墓园大门里进入了一群平常的百姓,他们都佩戴着白色的礼花,因为死的人很年轻。他们把帽子摘下来站在了一座坟前,哭泣的人群中有一位母亲……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但是阳光还是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鸟儿也还是歌唱着。

奥立弗向家的方向走过去,回忆起小姐给予他那么多的关照,他希望可以再得到一次这样的机会,好让他不停歇地表示自己对她的感激之情、依赖之情。他没有任何借口埋怨自己有多么的粗糙,或者智商是多么的不聪慧,因为他是真心真意地在为她做很多的事情。即使这样,还是会有很多微小的事情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想象着原本自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做得更加认真,做得更加努力一些,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当每一次面临死亡的时候有极少数能有幸活着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有很多的事情没有重视,做过的事情是那么的不值一提……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被记忆,还有更多的事情没有后悔的机会……所以我们必须要细心,平时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好好地对待周围的人!什么都没有后悔的事情更加令人反感。我们可以不受懊悔的责难,就让我们尽早地记住这一点。

奥立弗回家了,看见梅莱太太正在小客厅里面坐着。见到她以后,奥立弗的心情一下子沉入到了谷底,因为她时时刻刻守护在侄女的病床前。他很紧张地思索着,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才让她坐到了这边。他知道,小姐进入了沉睡的状态,她这次醒来不是病好了,也不是就脱离了危险,是离别与死去。

他坐下来仔细地听着,很长时间都不敢说一句话。没有吃过一口的饭菜被撤了下去。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思考着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太阳,最后看着太阳落山的余晖再次在天空和大地上蔓延着。他们机敏的耳朵突然间听到了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罗伯斯力先生刚一进到屋子里面,他们两个便不受控制地向门口奔过去。

“露丝怎么样了?”老太太喊道,“你快说给我听,我会经受住的,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哦,快说啊!就看在上帝的面子上!”

“你一定要稳定住情绪啊!”大夫扶住她说,“你要镇定啊,我亲爱的夫人。”

“我不想活了,以上帝的名义。我亲爱的孩子,她已经死了。她就要离开我们了。”

“不!”大夫感情冲动地喊起来,“上帝是那么的仁爱,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好地活着,会给我们带来快乐和幸福的。”

老太太跪了下来,使劲地将双手合在一起,一直在她后面支撑着她的意念已经随着她的第一声感恩的祈祷一起飞上了天。她就投进了张开双臂接着她的朋友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