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雾都孤儿远大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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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祸不单行,新发现的意外事件证明了一切(1)

确实如此,露丝将要接受的是一次无法想象的挑战,做起来很困难。她很着急地想知道那个牵连着奥立弗身世的秘密,那个可怜的姑娘是如此的信任自己,她也很看重这份信任。她的神情动作和她对那个男孩儿的爱心融合在一起,触动了露丝·梅莱的灵魂。同时露丝也有了一个愿望,就是能让这个姑娘逃离苦海,过上正常人该过的生活。

露丝只能待在伦敦三天,随后就要到海滨住上几个星期。今天已经是第一天的夜里了。还有48个小时,她该做什么呢?如果能够把这次行程推迟,然后又不让别人产生怀疑,那就好了。

跟她们一起来伦敦的罗斯伯力先生,还会在这儿待上两天。但是这位杰出绅士的脾气露丝是知道的,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听到奥立弗可能被那些混蛋再次拐走,一定会大发雷霆,恨不得把那些恶棍撕成碎片。所以露丝在替那个可怜的姑娘得到有力的支持之前,不能轻易告诉他这个秘密,同样告诉梅莱夫人的时候也必须深思熟虑一番,老太太百分之百会去找那位可敬的大夫商量。跟罗斯伯力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她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想想整件事情的步骤,该请教哪个律师之类的。此时她想起了一个人,是哈利。可是她想起了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她不该再见他了——回忆把她给弄哭了——也许他已经把自己给忘了吧,已经投入别人的怀抱了也说不定。

露丝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脑子里闪现了各种各样的假设和顾虑,一套又一套方案,接着又全部被她否定。第二天早上,昨晚的一切假设都不能成立,她最终还是决定找哈利来商量这件事,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想道:“他现在还在痛苦吗?可我又何尝不是呢。他会来吗?也许不会,他不会想见我的,或者是派人送信来,故意不见我。我们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这样也许对我们两个都好。”她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再一次放下笔,把头转了过去,像是把信纸当成了哈利,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

当她第五十次拿起笔,又再次放下。她还在斟酌着第一句该怎么写,却又写不出来。这时,奥立弗突然气喘吁吁地走进了房间,刚才他还在凯尔司先生的护卫下散步呢。他激动的样子仿佛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么慌乱?”露丝立刻迎了上去,问道。

孩子回答:“哦,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激动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天啊,我总算又要看见他了,你知道的,我对你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露丝安慰着说:“我从来没觉得你说的是瞎话呀。你说的是谁啊?哪个男人?”

“刚才——我又见到那个先生了,就是对我很好的那个男人,我经常说起的那个布朗罗先生。”奥立弗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在哪儿看见的?”

“我看见他从马车上下来,然后走进了一个房子。”奥立弗含着兴奋的泪水描述着,“我没敢跟他说话,他也没有注意到我,我浑身发抖,不敢走过去。凯尔司帮我跟他打了招呼,问他是否住在那儿。他肯定地回答。你看,就是这儿——就是这个地方。”男孩说着打开了一张上面写着地址的纸片,“我要去找他,我终于又能听到他讲话了,我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听着面前的这个男孩激动的讲述和时不时的欢呼声,露丝看了看地址——河滨大道格雷文街——她立刻决定绝不能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快吩咐仆人雇一辆马车,准备准备,我带着你咱俩一起去。快去收拾东西,一刻也别耽误,我跟姑妈说咱们只去一个小时。”

其实奥立弗早就迫不及待了,根本用不着催。没用五分钟,他们已经坐上马车朝格雷文街赶去了。终于到了那个地址,露丝骗他说他必须准备准备老绅士才能接见,奥立弗便留在了车里。她把自己的名片交给仆人,并说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布朗罗先生说。没过多久,仆人就回来请她上楼。露丝小姐在这个仆人带领下来到了楼上的一个房间里,一位看上去很慈祥穿着墨绿色外套的老先生出现在她面前。旁边还坐着一位身穿淡黄马裤、裹着皮绑腿的老绅士,只见他双手交叉按着一根粗大的拐杖,下巴放在那交叉的双手上,看上去却不怎么和蔼。

“哎呀,你看我,恕我失礼,我还以为是哪个令人讨厌的坏蛋呢,请您原谅,”穿绿色外套的老先生急忙站起身,为刚才的冒昧道歉。

“您好,您就是布朗罗先生吧?”露丝扫了一眼那位不太和蔼的先生,目光又落到了墨绿色外套的绅士身上。

“是的,没错。这是我的朋友格林维格先生。让我们单独谈谈好吗?格林维格。”

“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这位先生也不用回避。我想我的消息可靠的话,他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情。”梅莱小姐打断了老先生的话,说道。

布朗罗先生低着头。格林维格先生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生硬地鞠了一躬准备离开,听了这句话,他在坐了下来之前只能又生硬地鞠了一躬。

露丝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说:“我想我的消息一定会让您感到震惊,毕竟您的博爱与仁慈曾经影响过这个可爱的男孩,我相信这件与他有关的事您会有兴趣听的。”

“好吧。”布朗罗先生说。

“他的名字叫奥立弗·退斯特,您应该知道的。”

格林维格正在假装翻阅桌上的一本很大的书,一听到露丝刚说出了那个名字,他脸色大变,立刻把书合上伴随着一声哗啦的巨响。满脸惊恐的表情,瞪大着眼睛。过了片刻,他好像反应过来感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把身子又扭了过去,恢复了刚才的样子,嘴里吹着口哨。这阴沉的口哨声意味深长地在屋中绕了一圈,又回到他那个深不可测的胃中。

其实布朗罗先生听到了名字也是十分诧异,只不过没那么明显。他挪了挪椅子更靠近梅莱小姐,说:“亲爱的小姐,答应我,别再说什么善意、仁慈什么的了。如果你说得出什么理由,能够改变那个苦孩子在我心中的坏印象,看在上帝的面前,让我也看看这些证据。”

“哦,那个坏的不能再坏的家伙,如果他不是坏蛋,那么我可以吃了自己的脑袋作为惩罚。”格林维格先生义愤填膺地说,他的嘴完全没有动,他说话用的是腹语术。

露丝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他并没有坏心眼,而且是个热心的孩子。或许是上帝的安排,让他受到了不该是他这个年龄的人的磨难,他的内心充满了爱心与感情,有很多比他大很多的成年人也未必能做得到。”

“那个奥立弗少说也有十二岁了,我已经六十一岁了,你到底说的这是什么话啊,真是搞不懂。”格林维格先生僵硬的面孔依旧纹丝不动。

“梅莱小姐,他这个人总是嘴上不饶人,请别在意。”布朗罗先生为他的朋友解释着。

“不,我说的是事实!”格林维格先生对他的解释很不满意,大叫起来。

“不,你并没有恶意的。”布朗罗先生的火气也上来了,说着站了起来。

“要是没有恶意,我就吃了我的脑袋。”格林维格先生还在反驳着。

“那你就把脑袋吃了吧。”布朗罗先生说。

“可我偏偏想看一看谁敢这么做。”格林维格先生说着用手杖敲打着地板。

一个又一个回合的争吵之后,按照惯例,他们又一次握手言和了。

“好吧,梅莱小姐,我们言归正传吧。跟我说说,你得到了这个苦孩子的什么消息?请允许我说两句,我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找回来,我认为他是在骗我,而那帮强盗又缠上了他,想从我这儿大赚一笔,自从我出国以来这种想法有了很大转变。”布朗罗先生说道。

露丝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思路,只用了几句话,就说清楚了奥立弗离开布朗罗先生的住宅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是她没有提到这些都是南希告诉她的,她想偷偷告诉这位绅士。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不能与从前的恩人和朋友相见是那孩子过去几个月里唯一感到的遗憾。也就是指布朗罗先生。

“哦,天啊,真是我莫大的荣幸,真的很荣幸啊。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怎么没带他一起来呢?另外,也请你原谅我刚才对你的冒昧。”

“他现在就在门口的马车上。”露丝回答。

“就在我的门口!”老绅士叫着,急忙跑出房间,下楼,跳上马车踏板毫不犹豫地冲进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