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死心?”
“不,这场交手我们换一种气氛。”
“这话又该如何讲?”
“比剑。”
“比剑?”东方云星颇觉意外。
“对,比剑。对我来说,胜败都已经没有关系,因为我有的是机会,但对你来说,却是性命攸关。”
“不妨明讲。”
“好吧,这场比剑假如你胜了,胥某便不再找你的麻烦;如果你败了,那你的脑袋就是我的。不过,杀你不是今天,而是今后。”
“你为何不想想万一你败了,在下就会杀了你?”
“这是你的事,如果你不杀我,我还会找到你,继续杀你。”
“你很有气度,令人佩服,只是你为何偏偏干这么一个”令人不屑的行当,遭世人唾骂。
“这是我的事,至少现在你还没有资格向在下发问,这一场就有你先出手,这公平吧?”
“在下虽然出道未久,但还从没有养成第一个出手的习惯。比剑也是阁下提出来的,就仍由阁下首先出手吧。”
“你是我出道以来最为佩服的一个人,所以我绝不会使出最为拿手的绝招,你可放心,既然你不肯先出手,在下举要告罪了。三招过后,就由你再出三招,我们六招见输赢,如何?”
“就依你之言。”
“那就小心了。”
“心”字刚落,胥银真双剑下垂,微一振腕,双剑寒气陡长一丈。而后剑锋一交,怪异地在空中一绕,两个巨大的光环顿时飞上半空化作几十朵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花。剑花刚一闪出,却又聚合道一起变成两道硕长的银虹向对方双肩疾落,落下无耻之后又改劈为刺,堪堪刺至对方衣襟。
这才是真正的瑶山飞剑第一招“双燕穿云”。
东方云星心下微惊,当下气运右臂,长剑轻轻一撩。他原想以六成内力真开对方的双剑,但没想到青虹剑刚一触及对方双肩,便觉不妙,只觉得对方剑身似有一种无法抵消的磁力,将自己的青虹剑牢牢地吸住。而对方的右手剑也已经毫无阻挡地向他迎胸刺至。
大惊之下,东方云星内力陡增三成,一道白光由剑尖射出,直奔对方小腹,这是真正的剑气,如胥银真不迅速回身撤剑,即使他刺伤东方云星的右胸,他自己也难免破腹之厄。
果然,胥银真剑到中途由不得不返回自救,功力稍懈,右手长剑就被对方弹开,就连右臂也觉微微麻痛。
胥银一惊浅,要知他刚才的内力已经运至七成,不但没能夺去对方的长剑,而且没有封住对方的剑气,可见东方云星的内力实在自己之上,而对方招出乎意料的剑术也着实令胥银真大吃一惊。因为他从来还没有见识过这种剑法。
其实,不仅仅胥银真惊慌,东方云星也觉心慌。因为如非自己九天前学成两门绝世神功,对方这一招自己绝对无法化解。观察他那怪异的一招,绝不是什么剑法,而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两败俱伤的做法,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的内力竟然如此之高,自己六成内力居然没能摆脱对方剑身的吸力,故此只得增强,逼出剑气,迫对方自保,这还是自己的剑尖正好对着胥银真的身体,不然的话就是这一招,自己便就有被对方短剑穿胸而过的危险。虽然这是他偶不得已的唯一救命办法,但在对方眼里却远非如此,越是剑道大行家,就越顾忌对手最不起眼的笨拙招数,因为高超切真正具有威力的剑招往往都会披上一层让人熟视无睹的伪装,这样才能一举成功。
一招过后,惊疑之下,胥银真仍然出手不缓,顺势双剑一圈,一长一短两柄长剑顿时化成一个一丈见方的光圈,锁向对方中盘。这是瑶山飞剑的第二招“银龙绕柱”。
第一招险些失手,东方云星再不上当,功运八成于右臂,反方向划出一道圆弧,圆弧迅速扩散,迎向外围正在迅速缩小的光圈。
“叮叮叮叮……”
清脆的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两道光环相互撞击,迸射出数百朵金花,将两道光圈装点成一片耀眼的光芒,飞向四周。光圈散尽,二人仍旧相距一丈,显然,第二招仍旧是平手。
此时,胥银真已经知道,对方的剑术也是极高,兴奋之下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声冷哼,人已飞起三丈,复有头下脚上疾落,待距东方云星头顶不足一丈之时,二人之间已是一片无法看清的银亮的剑幕。“天女散花”,这也是瑶山剑法中的精华之数。
东方云星并不着忙,身形微微一挫,右肩一沉,长剑缓缓地在头顶一绕,顿时一片更加明亮的剑光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将二人隔开。
“当当当当……”
又是几十声清脆的响声,胥银真的两柄长剑的剑气最终也没能冲破对方的防线,所以不得不斜飘而下,轻轻落地。
现在,胥银真已经彻底被对方的武功所折服。虽然三招均未占上风,但丝毫不感到吃惊,相反,他的心情确实非常平静,他当然明白,接下来该对方先出手的三招,对自己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就在此时,胥银真又突地冒出这样一个古怪的念头,自己本就不应该答应这件事,他并不是后悔自己草率,而是在经过了一番较量之后它才认识到,像受到影响这样身负绝顶武功而又秉性善良,才貌超群的少年英雄,不应该被人看作仇敌、不应该被人追杀、更不应该被卷入杀劫,似乎像他这样的举世无双的英武少侠,本应该饱享人间荣华极乐才合乎身份,自己刚才对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几近罪不容诛。试想如此年轻就能身负此等超群出众的武功,举世又能有几人?想到此,一种一种愿天下所有人都能平安幸福的悲天悯人之念居然油然而生。这并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职业杀手在初次受挫之后萌生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是在面对东方云星此等少年英雄不由惺惺相惜之后由心灵深处迸发出来的天性和良知。
然而,自己的命运已经账务在人家手中,这种想法在即将被人手刃之际不过是一种幻想而已,且不说,以东方云星的武功和剑法,对方的三招自己能不能接的下还很难预料,即算东方云星不杀自己,如果自己不能在三个月内取到对方的人头,自己的雇主也会杀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自己的雇主的武功实在是世所罕见,这一点,他几乎比世上任何人都知道。要想躲过雇主的追杀,绝对是不可能的。单就这一点,就完全注定了胥银真必须坦然地面对死亡的命运,不能杀人必被人杀,这是职业杀手这一行雷打不动的规矩,命运人能够超越这条铁定的行规。想到这里,胥银真当下将心一横,心平气和地说:“胥某三招已了,该你出手了。”
“你黑油什么话说?”东方云星看上去非常平静,但口气却是极冷。
“没有更多的废话,只有两句,第一,能死于你的剑下,胥某感到非常荣幸;第二,我的雇主几乎无所不能,望你以后倍加小心,即使我杀不了你,他还会派别人杀了你,甚至会亲自出手,他的武功实在是太可怕了,截至目前,他是胥某见过的武功最高的人。我的话完了,请出手吧。”胥银真的话宛如与老友谈心那般平静自如。
“好吧,那你也要小心。”
“不必了,胥某本来就已经非常小心。”
东方云星再不答话,右腕一紧,青虹宝剑顿时发出刺耳的“嗡嗡”之声。随着剑光就如一缕银带射出,他使出了华山剑法中最为普通的“白蛇吐信”。本来,这招白蛇吐信只是剑身横斜,迅即轻轻地一点,而且这一招多被人用于虚招,说破了也就是极为简单的一点,剑术最高的剑客,也不过能够在极端的时间里点出三点,因为是虚招,所以这一招所用的时间自然极短。然而,出人想象的是,东方云星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却一连点出五个方位,而胥银真只能躲过三个方位,其余“肩井”和“气海”两处大穴无一幸免,全被剑气光顾。
身形急闪之际,胥银真右手剑顺手一撩,化解这一招的剑招江湖上人人皆知,只不过,这一招他将内力运至九成。数番交手他已试出对方内力极高,如不尽力自然白搭。不过,他没有使用左手剑,左手剑才是瑶山飞剑胥银真的杀人剑,但是他还是没有用,因为,他不想再与这位少年英雄为敌。
不过,他已经无需再使出左手剑,因为他这一招没能封住东方云星的剑气,“气海”大穴仍被对方剑气点中,一时内力被封,他只能呆呆地立于原地,动都不能动,使用只得弥补等死。
然而,苦等了老半晌,对方却并没有动手,疑惑之下,他又不由睁眼去看。之剑东方云星仍然相距自己一丈,只是剑已归鞘,此时他似在以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稚气尚未全退的娃娃脸上兵无一丝杀气。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胥银真虽然气海大穴被点,但尚能说话。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东方云星目光中闪出一丝困惑。
“像我们这种人,如不能杀人,必被人杀。你不杀了我,难道就不怕我暗中再向你下手?”“你不是那种背后下手的小人。刚才如果你暗中向我下手,东方云星就不可能再与你比剑了。”
“你太天真了,难道你就不知道江湖险恶这四个字?”
“在下并没有想那么多,阴阳教早就想要在下得到人头,但他们并没有办到。”
“你真的不会杀了我?”
“当然,杀人是你的事,你我原本无冤无仇,这一场就算做我们切磋剑法。只是我希望你能够金盆洗手,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中原武林对付阴阳教大干一场。如真能这样,岂不远胜成天提着脑袋为铜臭去与命运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