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星一时居然心潮激荡不已,几乎无法自禁,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此时,他只有听从命运的安排,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这件事,那就得像师叔黄山神尼表明自己的心迹,不然的话自己在黄山神尼面前的应诺岂非空话一句?想到此,他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波动,郑重地说道:“请师叔放心,弟子绝不会辜负师叔和家师还有叶师姐的期望,愿与清儿师妹结为终身伴侣,只是师叔必须答应弟子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师侄你尽可说来听听。”黄山神尼不由一愣。
“待叶师姐毒伤治愈,身体康复之后,再叙我们二人完婚之事。叶师姐为了我们二人完婚,拂出这样大的代价,弟子了理应以此为报。如师叔不答应,就请恕弟子万难从命之过。”东方云星这句话说的非常坚决,似乎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黄山神尼微一沉吟,当下说道:“好吧,一言为定,贫尼就依你这个条件。”
“弟子也绝不反悔。”此言一出,东方云星当即如释重负班底深深嘘了一口气。
黄山神尼虽然答应了东方云星的条件,但她心里却是极是忐忑不安,她岂不知,一旦绿杖野叟黑云桥将九宫山内白蟒涧内的那些稀世药草“滴血引魂莲”尽数毁去的话,叶红霞的迷魂掌毒除了他本人的独门解药,恐怕世上再也无人能够解治了。难道再让一个人替代叶红霞不成?当然不能。且不说内力超过叶红霞的江湖中人为数并不太多,就算多,又岂能再让悲剧重演吗?然而,一旦叶红霞的毒伤不能解治的话,东方云星与欧阳清的完婚岂不是成了一句空话?自己到时又该如何去向师兄白羽秀士交待呢?
就在她感到心情非常沉重之际,忽听东方云星问道:“师叔,难道叶师姐的迷魂掌毒世上就没有人能够解救吗?”
“世上只有一种药草难够治好她的迷魂掌毒,这就是‘滴血引魂莲’。”黄山神尼唯恐东方云星再向叶红霞那样意气用事,所以只得说出这种稀世良药的名字。
“请问师叔,这种药草生长在什么地方?”东方云星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这滴血引魂莲生长在九宫山白蟒涧内,据庐山药圣马道君所说,这种药草二十年才开花一次,只有在开花时采集方有药效,明年的重阳节正好到期。”
“噢。”东方云星若有所思地沉吟道。
“东方师侄,贫尼知道你救人心切。且不说此药未开花时药效不佳,你也知道,九宫山是阴阳教的总教驻地,山内高手如林,机关密布,是一个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你还应该记得,半年前清儿冒险前往的事吗?如不是师侄你和数位高手一并前往营救的话,不但清儿不能安然归来,就是贫尼也恐怕没有了今天。为此江南武林领袖太湖钓叟公孙大侠至今身陷九宫山,这难道还不够令人痛心吗?一旦我们惊动了阴阳教,绿杖野叟一定会不计后果,出手毁掉白蟒涧内的所有药草,这样一来,不但霞儿的毒伤无法治愈,而且更为可怕的是,阴阳教内的施毒高手的阴毒武功全没了解药,到时中原武林又该有多少人不治丧身。因此,东方师侄你且不要贸然行事,一面一字不慎,满盘皆输。”
东方云星知道黄山神尼所言非假,再加上他两番闯进九宫山阴阳教驻地,已经领教了阴阳教高手的厉害,自知单凭自己一个人之力绝难办成。所言当即点头应道:“弟子永记于心,师叔放心。”
这时,欧阳清和陈春露已由禅房对面的松林内归来。黄山神尼看了东方云星一眼,东方云星明白自己该回避一下,于是欠身辞别黄山神尼离开了禅房,黄山神尼趁机将无影神飘陈石川留给自己的书信看了一遍。
东方云星刚出禅房,穿过甬道,恰与二位女子擦肩而过。看到东方云星俊面之上那还未消退的窘迫之色,欧阳清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当下明白师父一定和他说了什么。她正欲和东方云星答话,忽听师父唤她二人,她只得应声挽着陈春露的手像利剑走去。
来到师父禅房,黄山神尼目光一扫陈春露,此时陈春露脸上虽然还微带凄切,但已不是刚才那等泪流满脸了,许是她阅过父亲书信的原因,当然,徒弟欧阳清虽然自己生性执拗,但要是全齐别人来却是很有一手,他的解劝也一定起了不小的作用。于是黄山神尼面含笑意亲切地说:“露儿,你眼下切不要着急,暂时在黄山住上几天。贫尼别无长物,但有一些武功上的技巧需要和你们共同参悟验证。你的任督二脉已通,如能勤学苦练,当不难有大成之日。贫尼自当尽快找到你的父亲,让你们父女团聚,不知你意下如何?”
今天早上,当陈春露得知父亲为了让自己与黄山神尼母女相认不辞而别之后,心中越觉凄苦万分。但因当着黄山神尼的面不便过分流露,是的强忍下来。在欧阳清那大姐姐般的安危和知冷知热的劝导下,她这才平静下来。但当她细细读过陈石川留给她的书信之后,却又极是心酸。陈石川在信中说,要她永远守候在黄山神尼身边,并简单地叙述了黄山神尼年轻时的遭遇。要她千万不要错怪自己的母亲,安心习武,自己要前往东海一行,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如果陈春露不听他的话,他将永远不再回来与她见面云云。
看完书信,陈春露西藏霓虹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实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他清楚父亲的性格和脾气,虽然十数年来他对自己付出了极大,但是他既然这样决定了,便极难改变主意。但是,黄山神尼也不远与自己相认,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举目无亲寄人篱下了吗?欧阳清是一位聪慧绝顶的女子,与陈春露相处一个多月以来,他对的孤僻执拗但又缺乏主张的性格磨得一清二楚。他非常理解陈春露此时矛盾的心情,看到她无所适从,于是心生一计,与陈春露撕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陈春露自然非常感激欧阳清的热忱,于是当下应允下来。
有此一变,欧阳清已经从中看出了师父黄山神尼和无影神飘陈石川各自的心思。黄山神尼身入空门,天下人只知道她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尼姑,但对二十年前的那场太行山之变知情者甚少。一旦真相大白,那岂不成为江湖奇闻?海内四尊又声誉何在?其实她又何尝不想人吓自己的女儿?她这样做,也无非认为这是一个两者皆可兼顾的想法,一则是的陈石川老有所依,二则了却自己的尘缘。只是她并没有想到,无影神飘陈石川早年曾屡得她的师父冷面惊魂韦心刚的庇佑,唯恨无以为报。如今正好促使它们母女团圆,借此了却自己一桩心事。陈石川天下名侠,他想促使黄山神尼当面忍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则陈春露有所倚恃,不至于日后形单影只,而且对她本人的长进也大有裨益;二则红丝穗你也有所慰藉,三则也正好一了自己心愿。在这种情况下,如欧阳清劝说师父干脆暗中任下自己的女儿陈春露,而不告诉任何人,她认为应该能够行得通。因为这件事的知情者,“外人”仅东方云星一人而已,而且他还是师傅的师侄,自己的同门师兄,再说的近一点,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只要自己竭力相劝,陈春露再主动一些,此时或可有成。所以欧阳清暗下决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促成此事,主意一定,欧阳清便携着陈春露的手回到庵内。
黄山神尼的心事恰恰被徒弟欧阳清猜个正着。刚才她已看过陈石川留给她的书信,从信上看,陈石川极有可能不想再与陈春露见面了,最起码近期不会再来黄山看望她。他希望自己认下亲生女儿,并在适当的时候为她选定终身,到时他自会来黄山与她相见。
如果自己仍不和女儿相认,那自己的女儿岂不成了孤影一绰?但如认下陈春露,一旦传扬出去,自己将置身何地?黄山神尼的名号和海内四尊的的身份岂不是成了他人的笑料?对此,黄山神尼颇觉为难,所以只得在陈春露面前先施一招缓兵之计,再做主张。所幸的是,陈春露与徒弟欧阳清相处的亲如姐妹,有欧阳清开导她,自己也好省下心来大听陈石川的下落。
听了黄山神尼的话,陈春露本来忍了又忍的泪水再次忍不住又流了下来。她仍旧跪于黄山神尼面前答道:“孩儿记下了。”
红丝穗你此时也是心酸之极,一时之间竟然也是老泪纵横,双手轻托陈春露的粉腮,仔细地端详着。
“师父,弟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欧阳清也陪着陈春露跪在黄山神尼面前。
“清儿,你又有何话说,不妨将来听听。”黄山神尼颇觉意外。
“师父与露儿的关系,也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在不公开的情况下,弟子认为师叔应该……应该与露儿相认。你知道露儿心里该有多苦啊?”说到这里,欧阳清忍不住声音抽咽,流了同情的泪水。
“娘……”陈春露再也忍不住了,她哭喊着扑进了黄山神尼的怀中。
“孩子,娘对不起你,你还恨你娘吗?”终于,母爱压倒了一切。黄山神尼吧女儿紧紧地搂在怀中,抚摸着她那娇柔却又显得单薄的身子,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留在陈春露的秀发之上……
跪在一旁的欧阳清,也再次淌下了感动而又信息的热泪。
半晌,黄山神尼这才松开了羔羊般的女儿,长长地吁除了那口压抑了整整一十九年的积郁之气。望着仍在抽噎的陈春露,她一字一句地说:“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贫尼的弟子,但我决不允许你在江湖上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陈石川就是你的父亲,而为娘则是你半路拜的师父。你现在的身份就是青儿的师妹,黄山神尼的第二个徒弟,你明白吗?”说到此处,黄山神尼望着女儿的目光突然变得一场严肃,甚至有些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