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铜墙铁壁,任你是;龙潭虎穴,魏某人今天也要闯上一遭。别废话,你是逃命,还是送命?”铁面神君魏天龙座下的丐帮早已就与阴风教势不两立,因此虽然魏天龙平素待人非常客气,但一进九宫山便变得遍身杀气,因为阴风教欠下丐帮的血债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仇恨归仇恨,杀气归杀气,“断肠剑”淳于皓的名头魏天龙还是知道的,因为他是丐帮江南分舵舵主“铁手佛”龙友三的老对手。就以“铁手佛”的身手,也只能与淳于皓大哥平分秋色,可知此人并非托大。因此,魏天龙并不敢大意。
“魏天龙,魏帮主。你应该能掂量出你丐帮的分量,如听在下所劝,趁我们双方未伤和气,赶紧带着你的人马退出本阵,去逍遥自在地当你的帮主去吧,不然的话,到时玉石俱焚,可哪里去买后悔药啊?”自己一方拥有近二十人之众,而对方仅仅剩下六人,而且还有两人挂彩,情势对淳于皓十分有利,所以这一番话也并非淳于皓大言不惭。
“魏天龙领你这份人情,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见手下人正在为伤者包扎伤口,魏天龙只得先来个缓兵之计。
“什么条件?不妨说说看。”淳于皓心中一动。
“你需赢得魏某手中这根打狗棍。如果你赢了,魏某人的这根打狗棍就留在九宫山,从此再不问江湖之事,但如果你输了,就请你离开阴风教,不要再为难丐帮弟兄,魏某人也不愿与你这等人物结怨。”铁面神君魏天龙手中一根镔铁盘龙棍横扫江湖,中原武林人人皆知,但为了激怒对方,让对方与自己单打独斗,魏天龙只得委屈自己。
“好。魏天龙,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阴风教作对了,既然如此,淳于皓一定奉陪。不过,你说话可得算数。”淳于皓只气的牙痒痒的,但人家魏天龙的名气确实是太大了,所以淳于皓尽管觉得十分窝囊,但一时也不便发作。因为人家魏天龙已经为他留足了面子,这场赌博的赌注本身就不太公平。
“魏天龙忝为丐帮帮主,还真的没说过一句假话。”
“那,你既然带人前来破阵,就由你先出手吧。”出于魏天龙的“客气”,淳于皓这回也卖了个人情。
“不忙,魏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阁下恩准。”魏天龙正色说道。
“请讲。”淳于皓不由一愣。
“你我单打独斗,有甚么本领尽管使。但是,其他的人还是让他们观战吧,不然的话,你觉得我们这场游戏还公平吗?”魏天龙道。
“这……”
听了魏天龙的话,淳于皓竟然一时语塞。作为江南黑道成名人物,淳于皓自然之道魏天龙的条件在情理之中,既然是江湖人物赌输赢,那赌注就必须得双方都认可,才算得上公平。要命的是淳于皓手下的人当中并不都是他的心腹,阴风教眼下已与中原武盟成为死对头,而眼前这场较量也自然是你死我活的搏斗,自己与魏天龙赌输赢这件事一旦让教主知道,后果可想而知。但是,作为“淳于四绝”中最有心计的“断肠剑”淳于皓,不难看出阴风教其实已经大祸临头了。因此他才有耐心与铁面神君魏天龙打这场赌,因为,无论自己输了还是赢了,这场赌博对自己来说都不吃亏。如果赢了,自己就是首功一件,能够令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服输,这将是一件何等传奇的功劳。万一自己输了,自己还可以从容退出,如果能躲过阴风教的追杀,将来自己岂不是还可以在江南黑道自由快活。早年淳于四绝在浙东一带走动,最主要的对手其实还是丐帮江南分舵,但如果结识了魏天龙,拿自己岂非丐帮的朋友?前思后想,魏天龙的这个赌注实在是太诱人了,因此淳于皓当下断然说道:“好。魏帮主,就依你所言,不管谁胜谁败,你的这份人情淳于皓都领了。”淳于皓说完,回身对手下的那十几名黄衣人低声吩咐到:“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动。”
就在这同时,魏天龙也吩咐与自己同来的六人退开三丈,而他则与淳于皓相隔两丈挺身对峙。
作为近二十年来一直担任着中原武盟秩序守护使的天下第一帮帮主,激于义愤,魏天龙一向对阴风教人物向不手软,但今天对这位“断肠剑”淳于皓却网开一面,成心想放他一马。魏天龙虽然身在漠北,但由于丐帮弟子遍及天下,因此中原江湖的大事小事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对于这位淳于皓,江南分舵舵主“铁手佛”龙友三在自己面前却是经常提及。近二十年间,丐帮便不再中原各处的分舵都不同程度死遭到了阴风教的袭扰,江南分舵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作为浙东一带名头极响的“淳于四绝”却从未援过手,仅有的一次也就是这位淳于皓与龙友三之间因为手下闲言而导致的一场误会,致使两人在六和塔下进行了一场武功大决战。结果,龙友三身中淳于皓三剑,养伤足足三月,而淳于皓也挨了龙友三两掌,闭门谢客百天。自此,“淳于四绝”与丐帮江南分舵再未有过过节。就从这一点上看,淳于四绝虽是黑道人物,但也并非罪大恶极之人,特别是这位断肠剑淳于皓,为人城府很深,善于见风使舵,据说淳于四绝之所以自那以后再未结过梁子,与这位淳于皓的据势斡旋是分不开的。这正是淳于皓的聪明之处,因为丐帮弟子虽然分散,可一旦与丐帮结仇,这些侠肝义胆的江湖好汉前赴后继之下,恐怕任何人物甚至帮派都难以应付,恩怨分明,这是丐帮之所以得到中原武盟长久认可的第一口碑。
作为丐帮帮主,如果不是阴风教太过毒短欺人太甚,魏天龙是不会轻易与它树敌的,丐帮实力虽强,人数虽多,但过于分散,集中对敌很难在短期内集结人马,所以很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这是丐帮的最明显的短板。眼看着座下弟子为了中原武林兴衰赴难殉身,魏天龙岂能心里不痛?因此在长期的苦苦思索之中,他也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了中原武盟近二十年来在对待中原江湖恩怨的处理方法上的欠妥之处。因为时间万物之理不可能都是那等黑白分明,既然如此如果非要将它分成黑白两面是不是有失斟酌。阴风教内是有不少江湖败类,但也绝非清一色都是死有余辜,其实他们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被中原武盟“逼上梁山”的。可以说,中原武林今日之乱,中原武盟也难辞其咎。因为不论对策多高明,手段多铁硬,黑道人物永远都是杀不完的,古来如此。
自从东方云星大义诠释了江南三大职业杀手胥银真等人之后,铁面神君魏天龙总算看到了中原武盟在对待阴风教人物的态度上的转变契机,也看到了中原武林振兴的希望。其实,这二十年来,中原武盟最大的敌人,无非就是阴风教就主九头阎罗铁风尘和其座下四大副教主以及属下九老,而属下九老就是三十年前的江南六魔,只要歼灭了这些血债累累的恶魔,阴风教属下的小喽啰也自然树倒猢狲散,在中原武盟的强大压力面前绝对掀不起任何风浪。正是鉴于这种考量,铁面神君魏天龙才对眼前这位断肠剑淳于皓如此客气,这也是他准备放对方一条改过自新的道路的最主要的原因。
偌大空地上,二人久久地对峙着,相互不答一言,却是各自心事联翩。正如魏天龙所想,断肠剑淳于皓与不少阴风教徒的心思一样,在中原武盟一刀切的做法之下,同样被划入“死有余辜”之列。其实他们投身阴风教都有各自羞于出口的隐私与无奈,但是,二十年来中原武盟对待阴风教人物一向是格杀勿论,摄于这种压力,包括他在内的许许多多原本只是想借枝栖身的身黑道人物也就开始死心塌地为阴风教主命了。然而,就在淳于皓一干黑道人物在教主面前发了毒誓永远效忠于阴风教主并擦拳磨掌欲与中原武林进行生死较量的时候,他却幸运地碰上了侠肝义胆的丐帮帮主,大名鼎鼎的铁面神君魏天龙。既然人家已经网开一面,自己看来也必须有所坦呈,白道有白道的宗旨,黑道有黑道的主张。想到此,淳于皓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于是当即沉静地说道:“魏帮主天下名宿,淳于皓久闻大名,我们也不必苦缠硬斗,何妨各出三招,能分出高低即可,但不知……”
“如此甚好。既然阁下率先提出,就由阁下首先出招吧,魏天龙一定会全力接招。”魏天龙道。
“也好。那,在下就出手了。”断肠剑淳于皓应声左手一抖,顿时魏天龙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形同锯齿又窄又长但却比一般的剑要薄许多的奇门怪剑变戏法似地掌在淳于皓手中。魏天龙是何等人物,目光一扫之下就发现了对方的与众不同之处,其一,淳于皓的长剑不是悬于肋下而是系在腰带之中,也叫腰带剑,这种剑柔韧性极强,而且极其锋利,与人对战时可以使之任意弯曲以改变角度,令对手防不胜防;其二,在远处看去这柄剑似是呈锯齿状,但其实不然,剑刃之上还仗着许多尖细的倒刺,只要插进人的身体,待拔出来时就会将人的五脏或肠胃切断,因此别名断肠剑;其三,凡是左手执剑之人,由于其出剑方位大异于右手执剑之人,因此绝对不能单凭对对方门派和剑招的的了解应招,因此比右手指尖更难对付。有这三点,魏天龙就能看得出,这位断肠剑淳于皓绝对不是一位好对付的主儿,难怪就连自己座下第三号人物江南分舵舵主铁手佛龙友三那等身手也只是语气战个两败俱伤。心念至此,魏天龙暗运神功,坦然而对。
淳于皓出手了,只见他左手微微一振,那柄原本看上去软如丝带的长剑竟瞬间被他的左手内力催的笔直如戟,就连剑刃的“锯齿”间的那些尖细的倒刺也闪烁着怕人的光芒,好一柄杀人的利器,好一身精纯的内力,魏天龙不由暗暗为之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