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路九霄又犯了踌躇。如对此人的失礼略施责难,那自然表明恒山剑派已与阴阳教不睦,其后果必然是树敌结怨。但如果不忌其过,恒山剑派岂不是明摆着向阴阳教示弱?这比与其结盟又能相差几何?再说恒山剑派众弟子有如何看待自己?
就在路九霄颇觉为难之际,独臂道人聂冷心与郑蹈瑥的交涉已经弄僵。其已经说明自来意以要见自己,但路九霄当时却不便接口。一则此人已经触犯恒山剑派进山之规,自己如随便接待不速之客有失掌门身份。二则,师弟聂冷心在本派地位仅次于自己一人,搬来对自己保持中立态度就就很有看法。如自己出面调停二人的僵局,这又岂不是明显地轻响阴阳教而降低恒山剑派档次。数月以来,虽然路九霄还没有方起保守中立的幻想,但第二套方案也早已经形成,一旦恒山剑派难以保持中立,与中原武林团结起来一同对付阴阳教自然是恒山剑派唯一的选择。所以路九霄虽知师弟性情极暴,但让他出面对此人略加惩戒也不是为上策。不过,这人既然能够如此无所顾忌,必有有同伙结伴而来。充其量他不过只是一块敲门砖而已。于是,当师弟独臂道人将此人击退之后,路九霄认为是该自己出面的时候了,于是飘入场中极是地连下了师弟聂冷心。这样一来,既不失自己身份,也教训了此人一下为恒山剑派的弟子争回了面子。同时也不过早地与阴阳教结仇,免得影响恒山剑派百年大典的正常进行。
闻听路九霄之言,郑蹈瑥虽觉不服,但过失出于自己身上,人家掌门也是亲眼所见,自己解释已成枉然,只有哑巴吃黄连,苦在心里了。于是,当下强装笑脸,再次躬身施礼道:“在下奉命前来拜山,原是就敝教与贵派结盟之事再行商议,请路掌门给个回话,在下也好回去交差,不想……”
“不必再说了。刚才的事也许是误会。不过恒山剑派虽然不及贵教那等先声夺人,但也世袭陈规,本掌门也不多问。只是贵教与鄙派结盟之事,本掌门已经公开向中原武林发出声明,恒山剑派仍旧保持中立立场。莫非贵教还未知晓,商议又派阁下来此追问?阁下未经禀报就施重手,是否意味恒山剑派是可以以武力征服的旁门左道?换句话说,阁下是否奉命前来施加压力,相邀恒山剑派吃点开窍的灵药呢?”
路九霄这番话外柔内刚,不卑不亢,却是点中了郑蹈瑥的痛处,言辞极是犀利。
“路掌门请不要误会。在下实是出于无心。”郑蹈瑥还要为自己辩解。
“请不必多言,本掌门已经表明立场,绝不介入江湖任何派别的明争暗斗。再说,声威显赫的阴阳教仅仅排你这么一个小小的教首前来向我恒山剑派示威,也不免太欠思量了吧?”路九霄料到郑蹈瑥绝不会单身而来,而且眼前情景十九都已经全在其同伴的监视之下,所以这句暗含锋芒的话,完全是说给那些还未现身的人听的,所以声音太高了许多。目的就是逼其现身,以进一步观察这些来此的目的。
果然,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头顶数十丈的绝壁之上有人接口笑道:“不愧为五大剑派之首恒山剑派的掌门人,果然风度不凡,令人佩服。”话刚说完,一黄三蓝四条人影已飘然而下。
这本就在路九霄意料之中,所以他面不改色,淡淡地向着由绝壁之上飘下的四人扫了一眼。一扫之下,不由心中微惊。因为刚才他目光所及,发现绝壁之上至少还有武人没有现身,而且这些人的武功肯定会比已经现身的这四人高得多。看来眼前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不归附阴阳教,要不就面临一场关系到恒山剑派生死存亡的决斗。
顾盼之间,一黄三蓝四条人影已经飘落场中。
路九霄目光一扫四人,心中不由一沉。这四人相貌极是奇特,其中一人身材奇高,就如半截铁塔。面色通红,络腮大胡。另一人却是极矮,宛若孩童,其余二人一胖一瘦,胖着状如水牛,瘦者极似猕猴。这四人由高达三十余丈的绝崖之顶落下,竟毫无仓促之状,而且落地无声,显然均是绝高身手。
“崤山四煞”。望着眼前四人,路九霄心中不由闪过一个名号。他虽然久居恒山,但对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一望四人相貌,他便断定这四人定是黄河一带名头迹象的黑道高手“崤山四煞”。这四人此时同时现身,自然是已经加入阴阳教无疑。
四人刚刚落地现身,那黑大汉伸出右手在郑蹈瑥背后一贴说道:“郑教首已受内伤,且休息片刻,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说完跨前一步,似笑非笑地望着冷静异常的路九霄等人说道“郑教首久不出江湖,不是贵派规矩,多有冒犯,还望路掌门多多见谅才是。”
路九霄轻轻一笑道:“郑教首不懂江湖规矩,本掌门也不多究。阁下江湖高人,却又为何明知故犯?倒要请教,这梁上君子之行是否为贵教专利呢?”
这四人从天而降,而且崖上还有数人隐身不现,路九霄一直这些人的险恶用心。此时他已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所以言语之上已不再谦和。
这人发出几声比哭还要难听的干笑,而后面色极不自然地说道:“在下等几人久慕恒山之秀,今日乘兴一游,唐突之过,路掌门一派掌门,向来也一定不会怪罪吧?”
路九霄冷冷一笑道:“说来也是,恒山虽荒,进来也确实有些不识事体之人光顾。至于鼠摸狗盗之辈更是屡见不鲜,所以本掌门也懒得过问。到是似阁下这等颇有身份的江湖大侠确实破天荒第一次。本派久不见刀戈,所以从不曾备足跌打损伤之类的药物。所以本掌门刚才倒还为四位从崖上掉落而担忧呢。”
这一番言辞明讽暗骂,只把崤山四煞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是好。但四人身后毕竟有强大的阴阳教,更何况头顶的绝崖上还有几位决定高手助阵。所以有恃无恐,黑大汉又发出几声奸笑。然后说道:“随路掌门怎么说。我等四人前来拜山,是奉教主之命,前来与路掌门商谈我们二派结盟之事。行路掌门早已就成竹在胸了吧。”
路九霄面色一端说道:“本掌门已向中原武林发出声明,恒山剑派保持中立,向来贵教也已得知此事了吧?”
“中原江湖已经形成了完全对峙的局面,非此即彼已是必择之路。路掌门这一手恐非出自真心把?”黑大汉试探道。
“恒山剑派自祖师创建以来,从未参与过任何江湖之争。诸位可曾听说过鄙派可有过与人结仇树敌之事?”
“既然如此,路掌门却又为何私自接纳铜心和尚和天机散客的书信?如此路掌门岂非出尔反尔?”
“本掌门身为一派之主,与江湖同道礼尚往来乃人之常情。不知道这与本派保持中立有何关系?阁下似乎管不上这等闲事吧?”
“看来路掌门已经不顾信义,与敝教背盟了?”
“本掌门从未与任何门派结盟,有何谈背盟之事,此言委实无中生有。诸位请速离开此山,今日乃鄙派百年大典之日,忌讳外人在场。聂师弟,送客。”
路九霄嗔怒之下下了逐客令。意欲借此引出崖上的高手,以作为应变之策。因为阴阳教来此高手实力如何,还未知晓。如一旦反目为仇,后果很难预料。以阴阳教的一贯做法上看,凡是不为其所用的门派,斩尽杀绝是他们最为常见的做法。譬如玄武门和青龙帮,还有丐帮。问题是阴阳教既是派人前来威胁,所来之人的实力绝对要强过恒山剑派。所以,路九霄相要设法摆脱这些人,再行应变之策。
路九霄本来想让师弟聂冷心将这些人以言逐退,一则容自己静思良策,二则借此引出崖上隐身之人以观强弱之势。却没想到身后的聂冷心早已就忍耐不住,几欲出言相激,唯碍于师兄在场,微变插嘴。忽闻师兄要自己送客,正中下怀。路九霄一言方落,他便应声出列,冷冷说道:“掌门有令,请五位速速离山。”说完双手一拱,已是作别之礼。
崤山四煞讨个没趣,正觉去留两难之际,忽听内伤方愈的郑蹈瑥怪笑道:“既然恒山剑派要与阴阳教树敌,我等还是速退为妙。不然聂道长可不是好惹的。”
郑蹈瑥这几句话实在是阴损之极。因为他无形中伤了崤山四煞的自尊。要知崤山四煞刚加入阴阳教不久,他们还寸功未立,并无半点地位。再说这喜人一向横行于黄河中下游一带,并不把一般人物放在眼中。眼前听的郑蹈瑥一番言语,不由顿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一位如四人就此离开,这消息传到阴阳教总教之后,崤山四煞颜面何在?更不用说太行山分教教首郑蹈瑥就在眼前正以不屑的眼光看着四人。
微愣下,黑大汉刚要开口,忽听得独臂道人聂冷心切齿道:“凉你一个小小的太行山分教教首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恒山摇唇鼓舌,混淆是非。若不让你尝点厉害,你还真的以为恒山剑派软弱可欺呢。”
话未说完,人影闪处,聂冷心已经欺至郑蹈瑥身侧。右臂轻舒,一道极强的掌力猛然击出,只扫郑蹈瑥前胸。
众目睽睽之下,郑蹈瑥自然想不到对方会突然想自己动手。待他反应过来,掌力已到。“呯”的一声立被击出一丈,跌倒尘埃。就在聂冷心出掌之后,黑大汉也在微惊之下出手相阻。他使的是大力掌功夫,原只想拦住独臂道人聂冷心,哪知聂冷心身法太快,掌力方吐,郑蹈瑥已被击飞。聂冷心就地一转,又是一掌,与黑大汉的左掌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