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凤凰池之锦翼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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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陆少秋惊魂未定,大喘粗气,一颗心儿扑扑乱跳,暗暗想着一定要找出这幕后戏耍他的人。一边愤愤然除去了身上的衣衫入了浴,一边也不禁串想着这一连的怪事,可惜始终不记得自己何以到了此地?何以不见的少君的踪影?想了一会儿思绪越见混乱,索性将头往水中一埋,什么都不去想了。

过得晌午时分,楼下店堂中陆续来了用膳的客人,南腔北调哇噪声动。

白玉郎整饰完毕拉开房来,立时便有侍立在门外的侍女卒夫将房内杂物清理下去。不一会儿,那小厮上前来,看着他一身洁白的绒缎袍,犹豫了半晌,小心道:“客倌,您们三位还真是有心,很少有人敢这样为自己着孝的,这在天阳可忌讳着呢!”

白玉郎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楼堂下的人群,也未细忖他的言下之意,淡然点头道:“为人子女,为过世的父母亲人着孝是应该的。”那小厮惊异道:“这么说来,公子的亲人也有到了此地的吧?”白玉郎心思不属地点着头,转言问道:“我那两位朋友呢?”小厮笑道:“他们已经在厢厅等您呢,您这边请吧。”

白玉郎随他来到中厢堂厅,原先平平无奇的榉木方桌已铺上了素洁的细花桌布。东面坐的是一身淡灰间白混绒缎袄的陆少秋,其对面坐着一位青丝松挽,髻插一枝白玉兰簪花,肩披雪白貂裘的美貌女子,细看下正是上官云凤。

只见她初浴的脸额颈脖,白晰中隐隐透出胭脂般的粉晕,雪白的貂绒细丝在晨风中轻柔地拂抚着她披散肩头的几缕湿发,娴静中半含着淡薄的倦怠,直如一枝歇雨的茉莉。白玉郎从不见觉一身雪白的上官云凤,竟有如此脱俗清丽,只怕广寒月殿的嫦娥仙子也不过如此,不禁看得呆了。

陆少秋见他到来,忙拉他坐于南首,玉郎向云凤微笑问过好,这才坐下。陆少秋道:

“你可真比大姑娘还磨蹭了,这会儿才来。”白玉郎窘笑道:“不怕你们笑话,自己料理琐碎,还真有些不习惯的。”他自暴丑态,一笑而罢,令少秋也当是欣赏,指着桌上色香各绝的菜肴道:“你看,这地方还真富有,川鲁苏粤各式菜系都有,也当你今天该罚,听说你酒量不错,先罚你三大杯!”

说着向桌角勾选酒水,只见桌上已备下了汾绍曲贡四方名酒,瓶器各异,品种齐全。微溢的酒香相交混合,令人不饮自醉。

白玉郎洗梳完毕,疲备已消,见得这满桌佳肴美酒,胸中更添欢畅道:“杯子怎够尽兴?要喝就用大碗。”陆少秋大声叫好。当下便推杯换碗,白玉郎酒来碗干,一气儿喝下三碗五粮曲。陆少秋也不示弱,启开一坛女儿红便招呼白玉郎整治起来。二人喝得兴高,将桌上酒水轮个儿尝了个遍。

上官云凤知他二人酒量甚豪,只怕他们拼起酒来,喝得昏天黑地,饴误了正事,正忖想着该当如何劝解。楼下忽闻得有人猛拍桌板,震得盘盏叮当直响,随即一个沉闷无调的男人声音硬生生地喝道:“小二,还不上酒菜来!?”一会儿便听见那个高个小厮田六儿慌乱的应答声,跟着碗筷上桌声,碟盘碰撞声响成一片。

上官云凤听得那男人的嗓音甚是耳熟,不由得呆得一呆。回神之时,见身边侍立的小厮神色慌张,不住地向楼下瞟视,便问道:“小二哥,那是什么人哪?”

矮个小厮全福皱了皱眉道:“就是住一房的龙大爷。他已经在店里赖了五六天了,每天只吃饭睡觉回来,也不知是干什么的。白吃白住不说,还打了客人骂了掌柜,凶悍得很!”

陆少秋酒过半酣,气血正旺,听其言不觉起了侠义之心,愤然道:“居然还有这等不肖之陡!亏他也姓龙,今天叫我碰上了,非叫他改姓虫!”

说罢一立而起,怒冲冲便欲离座,不想那小厮神情更见惶恐,双手乱摆,上前来拉住了他,不停地作揖道:“这位爷,您可千万别去,那龙大爷身上是有银两带着的,可就是不肯给,掌柜的吩咐了,可不能吃罪这样的客人,他若生了气,掀店走人,小店可就要蚀了!”

这本当是生意人的无奈,陆少秋听得心都凉下半截。那小二一脸的惊惶,不停地求告,就差没跪下来。陆少秋心中急怒,见他这般,心中更觉郁闷。白玉郎放下杯来劝解道:

“小流星,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先看看再说,切莫好心帮倒忙,让这小二哥为难。”那小厮见陆少秋眉角一坦,似已气缓,立时趁热打铁,卖力地说着好话,将陆少秋连哄带拉劝回座上。

陆少秋虽已回座,气却难消,猛吞下一大杯酒,长叹一声道:“为什么这世上有这许多不平之事,却是人想管都管不得。”

白玉郎惨笑道:“本就是不平之人世,又何必求得事事公平!”两人慨叹得一会,酒意全消,酒兴不再。

陆少秋叫过那小厮道:“小二哥,能不能向你打听点事儿?”那小厮眼珠骨溜一转,摇头道:“大爷,您一定又问那紫衣姑娘的事,小的是真的不知啊。”

陆少秋颇感失望地叹了口气道:“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玄天界,天阳啊。”小厮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白玉郎插问道:“天阳是属哪个州县治下,离洛阳城有多远?”

“洛阳?”那小厮瞪大了眼睛,茫然地一呆,忽而双目现出一丝同病相怜之色,细声嘀咕道:“敢情你们同我一样,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死的!”上官云凤见他神色怪异,正色问道:“小二哥,你刚才在说什么?”

“啊------我我是说----”那小厮顿时舌僵,不知该当如何明说。正此时,楼下传来“哐啷”一声大响,随即是一连窜盏碟落地之声,和着哄乱的一片惊呼,人声轰噪,听响动似是有人掀翻了桌子。

白玉郎皱眉道:“看来今天真的有闲事要管了。”陆少秋吃地一声冷笑。这时只听一个男子长声嘶喊,一阵木器咂碰声后,传来呼呼的兵器挥舞声,不一会儿又闻方才那男子尖声呼喊,叫得惨怆无比,一个刻板无调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夹杂其中:

“这么巧,又让我撞上你。这几天来,你又讹了人多少银子,说——”他的语音不高,却自有一股窒人的气势。

陆少秋等三人清清楚楚听在耳内,心下皆是大震,相互对视愕然,上官云凤忍不住道:“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像龙啸天!”一语甫毕,三人一齐离座奔到楼栏边。这时,整座客栈都被惊动,楼栏边站满了伸颈探观的住客。

三人奔得近栏,一眼便见对栏东北方九龙立柱前侧的一张饭桌被人侧翻在地,碎瓷菜渣四溅。堂中其余桌上用饭的客人早已避走,却见脚下近门口一张桌子被斜推出尺余,一个黑脸凹腮的小个汉子倒仰在桌上,惊恐地挥动着双臂,一张脸狰狞地扭曲着,他身前立了一个身穿玄红色斜襟短褂的中年汉子,斫长松立的身板,左腰插着一把无鞘的短柄单刀,肌绽筋突的右臂上横着一杆柄长丈余,刃长二尺的厚背关刀,森寒的刀刃正抵着那小个男人的咽喉。此人背向楼栏看不清面貌,但身材背影像足了龙啸天。

只听那黑脸小汉强装起一脸的委屈,涩声陪笑道:“大---大侠,这位好汉,小的又不认识您,无怨无仇的,您就放过了小的吧?”

执刀汉子冷笑:“你不认识我,那为何一见到我就掀桌子想溜?要走,也得赔个万把两银子,给这店家买张新桌子吧!”他一语未毕,便听得缩身在柜后脸色惨白的店掌柜连声道:

“不---不不,使不得!不须赔,不须赔的----”他伸出双手来忙不迭得乱摆。一旁的看客皆感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