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凤凰池之锦翼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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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玄天第13纪(圣心纪)第98年,十一月初十日,阴,夜有雨。

我是上官夕阳。有时候,一个人的表情是可以骗人的。有人对你哭,却是因为他很高兴很欢喜。同样,一个对着你笑的人,也可能一点也不开心!

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般“灿烂”,每一个笑容却灿烂得那般残酷!

也许,他本就是个不该笑的人!

桑篱死了,是被他一指刺死的。同样一指毙命,同样的伤口,同样的死状,可我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呢?顺利吉祥他们六个绝不是他杀的!

因为杀他们六个武功平平,甚至根本不会武功的人,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愚蠢的事!桑篱不明白,所以他死了——

然而,杀桑篱在大家看来,更是一件愚蠢的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想让我明白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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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工夫,整个庭院,灯龙四走,火把林立,窜跌的焰苗愤怒地炙烤着寒雨。呛人的桐油味和着血腥气息在空气中蒸腾!

桑篱第一个冲到杜圣心面前,见到地上死状可怖的傅青城,情不自禁地倒退数步。脸上肌腱一齐向左扭曲,血腚的眼珠已然僵硬般一动不动地盯着傅青城咽下的指孔,慑颤着:

“他,他他------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他奋力地大喊,仿佛就要被惊恐阻塞了咽喉。额头热痒难耐,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杜圣心撇开唇,亢声蔑笑:“死——了!”

“谁?是谁干的?”桑篱悚然的声音沉入幽暗深处,他战栗着四顾,神情紧张至极。仿佛有一双魔瞳正在他头顶摄视着他的灵魂。

“又出什么事了?”廊外传来洪天洋不无怨烦的声音。桑篱抓着根救命绳般飞扑过去:“天洋-----你来得正好!青城他----他------”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继而放悲长啼,颤抖的手死死拽住了洪天洋臂膀。

杜圣心微微皱眉,又笑。眼中只有蔑意。

随同洪天洋而来的三统令诸葛旭,急忙挥手示意人马分作两队,一队团团围住庭院,另一队速入厢房察看。

洪天洋瞟了眼地上的尸体,深锁眉结,携疑地望向杜圣心。

杜圣心又笑。眼中充满得意的鄙视!

“杜令主好兴致,已经这么晚了,还来庄宜庭做客吗?”洪天洋的声音和眼神中俱是深浓的戒忌,仿佛正在审问犯人。

杜圣心淡然地眨了眨眼,又笑,眼神开始显出一种“悉听尊教”的泰然。洪天洋既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号,必定是用心探查过自己的底细,明人面前不用说假话,但此时最好还是不说话!

洪天洋见他竟不开口,眼中的敌意更浓,挑衅地试探道:“听说,杜令主平常身边不带兵刃?------”

“不错,以指代剑!”杜圣心卑薄地刮了他一眼,嫌他太婆妈。索性把他想说而不敢说的先说给他听!洪天洋似是吃了一惊,满脸匪夷地看着他。身后围侍的众卒更是下意识地惊哂一声,向后连退数步。

杜圣心傲然地挺起身板,妖艳的的火光中,那身神俊陡添了几分逼人的煞气。

洪天洋脸上的肌肉早已凝成了酱紫的块状,咬牙暗挺。远处传来脚步声,上官夕阳和欧阳莲卿也闻讯赶来。洪天洋不满地皱眉道:“你们两个走路都还走不稳,来凑什么热闹!”

“我们想来看望一下------”上官夕阳说了一半,猛见地上傅青城的尸体,脸色即刻变了。怆然抬头间,见到被围困的杜圣心,更是惊怔莫铭。

“发生了什么事大哥?”上官夕阳惶然拧眉。

“杜圣心杀了青城,想溜,正好被我撞到!”桑篱缓过神来,开始理直气气壮。上官和欧阳闻言,俱是吃了一惊。

“三通令!”这时,方才领队进入厢房巡视的二统主梁恃恒气喘吁吁退出来:“顺利吉祥四兄弟、还有小辣小苦,他们----”

“他们怎么啦?门主呢?门主和小甜小酸呢?”桑篱瞪大眼,望着他滚滚而下的惊汗,感觉有一泓冷水漫上了头顶。

“来人啊!快,四处搜索门主的下落!”诸葛旭一声令下,庭院立时乱成一团,无数卒卫苍蝇般乱转,四处搜索霍佳嵛的踪迹

杜圣心斜眉冷笑,不屑观看这等拙劣的表演,泰然地背起手,举步向厢房走去。

“站住!杜圣心!你想干什么?”桑篱双目血红,激动地吼叫着,手中钢刀霍霍欲出。

“桑篱!”洪天洋闻听并无霍佳嵛遇险的讯息,冷静地呼开他。杜圣心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厢房。

厢房很大,装潢典雅古仆,不愧是一门之主的卧居。

满屋的熏香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毛骨耸然。霍佳嵛的主卧里,红绒地毯上倒卧着几个红木圆凳,帏幔画卷和瓷皿器具滚落一地,满屋俱见打斗的迹象。

且见小苦小辣两人并肩躺在床左侧,顺利吉祥四兄弟更是犹如例队般整齐的仰在床前的地毯上。六人半睁着眼,眼神中藏着莫铭的惊疑和恐惧。口唇微张,僵卷的舌尖上抵,舌苔翻出牙床,咽部也同傅青城般嵌有两个微微上斜的指孔。粘绸的血液流作一滩,发鬓肩头俱各贴在了地上。

有几名卒卫见到这般情景,脸化晦色,胃浆上翻,捂着嘴连连作呕。诸葛旭朝他们皱眉挥手,立时便有十余人逃命般冲出房去,吐得翻江倒海。

洪天洋一动不动地垂手肃立,神情悲恸愤怒。咯咯撰紧了拳。上官和欧阳相互扶持着挤进人群,见这情景,也是动容。

杜圣心静静地凝望着其中一具尸体,正是霍佳嵛最宠爱的小哑仆图顺。他的死状与众人相同,所异者,脖颈下的血并不太多,衣发却比其它人散乱,表神更显痛苦。杜圣心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他咽喉上,缓缓靠近去。

蓦得,身后团桌下传来微微的嗦嗦声,杜圣心回头看去,一片褐色的衣角露在垂地的桌布边。

“桌子下有人!”梁恃恒大惊出声,立时便有两名卒卫自桌下拖出一个人。却是奄奄一息的老管家权老爹。只见他咽喉也有两个指孔,所幸的是年老皮松,经络喉管具已萎缩易位,气管尚有半瓣无恙。失血虽多,神志还尚清醒。

桑篱急忙赶上去大声问道:“权管家,是谁?是谁干的?”权老爹哆嗦地良久,脸上赫然显现出一种不可思义的恐惧表情,颤颤危危举起右手,带血的中指在空中坚难地游曳,终而指向了杜圣心,眼中显出焦燥怨恨之色,屏急了最后一口气,奋力道:“杜-----杜圣-------”

他悲绝地吐出这两个字,骤然停止了呼吸!所有人惊异愤怒的目光,刹时聚焦在杜圣心身上。

杜圣心突然想到什么般眉峰一振,克意地大喊一声,转身一掌向地上的尸体拍去。

“杜圣心,你想毁尸灭迹!”桑篱疯魔般吼着扑上去,杜圣心微微一笑,闪身掠到旁边,斜睨地上尸体,冷冷笑道:“你会后悔的!”

“杜圣心!”桑篱满脸毛孔贲张,怒吼道:“你还想抵赖吗?方才这儿只有你一个人,我看着青城死在你面前的,凶手若不是你,还会是谁?你想逃啊,恐怕是来不及了,才叫我撞见!”

杜圣心惊艳地轩眉点头道:“有—道理!只是-----我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呢?”杜圣心夸张地歪过头,一脸困惑。洪天洋见他这般有恃无恐,仿若事外的神情,心头像是压了一块沉重地石板,眉头皱得更紧。

欧阳莲卿满脸疑惑地盯着地上的尸体一动不动,上官夕阳更是看得走了神般,对他二人之言置若罔闻。

桑篱听得杜圣心如此说,恐他借机推搪,一捋袖子,叉腰道:

“呵,这还不简单,这里是门主的卧居,你自然是想来害我们门主!门主不在,你便杀了一屋子的人,急急忙忙想走!”

“哦——原来是这样!”杜圣心恍然地笑道:“那么,我为会么要杀门主呢?”他笑得那般热情,仿佛正在询问失散已久的情人的消息。

“你----你自然是恼他想娶倪夫人!”桑篱自得满满地挺胸道。洪天洋望着他二人这一答一唱,不知怎得浑身起了一阵寒意,情不自禁从杜圣心身边移开两步,忐忑地望着桑篱。

“那么我杀人的情形会是如何呢?”杜圣心继续笑,眼已眯成了又细又弯,寒月般的弧度。桑篱来了劲,嘿嘿笑道:“那还不简单,你点住他们穴道,然后一个个戳死了他们。”

“错了!”上官夕阳突然肃声疾道:“他们死时都没有太多的痛苦,也没被人点穴!”

“你怎么知道的?”桑篱不服气地眨眼。

“因为凭他的武功------想杀他们------跟本用不着点穴!是不是啊,夕阳哥哥?”欧阳莲卿伤势未愈,一激动不住地喘息,转头询视上官夕阳。上官夕阳点头。

杜圣心微笑着闭了闭眼。

“那就对了!哼,早就听金巴葛虎和那些新来的中原弟兄说了,杜圣心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什么事干不出来?他武功那么高,杀他们几个不会武功的人太简单了。”桑篱终于说出了杜圣心受疑的理据。洪天洋的脸上聚起一层阴云,暗愤他打草惊蛇,却又不好表示。

上官夕阳和欧阳莲卿互望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你们看他的手,十指都干干净净地,没有一丝血渍,怎么可能是他下的手?”

“哼,他动作快,说不定已经洗了擦了!”桑篱一副咬着不放的神情,双眼激动地泛出了精光。杜圣心突然闭眼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快美得意地笑声,听得人心头发毛。

“你错了!我杜某人杀人,向来‘手不沾血’,不用‘洗’!”杜圣心嘎然止住笑声,冷冷地一字字道。

“怎么可能?”桑篱激怒非常,挺胸向他吼道。

“你想知道?-----”杜圣心笑,上挑的唇角紧贴着两粒犬齿,眼中闪出狼怨之光。

“桑篱小心!”洪天洋大慑示警。然而桑篱还没听见自己的名字,杜圣心右手的中食二指,已剑般刺入他咽喉,闪电般退出!

桑篱呼吸陡然一空,肺部涌进浓烈的血腥味,紧接着咽部剧痛!他提手捂住咽喉,手指间喷涌的鲜血和着心中的恐惧,一齐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已----已(你)----”他吐出的字,同样走音!两眼怨愤痛苦地瞪着杜圣心。

“敢对本令主说那样的话,就是死罪!”杜圣心一字字狠狠地说着,幽幽地朝他举起了一只有着白净修长五指的右手道:

“看到了吗?你的血,沾不起我的手!——记住了,下回若见到人笑,可要小心着点!”

杜圣心的话音刚落,桑篱便如一坨烂泥般倒了下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桑篱抽搐了数下,气绝而“亡”。怆痛之余,对杜圣心更添了十二分的惧意,十七分的恨意!

“上官夕阳——你可看清楚了!人,是我杀的。你亲眼看见的。”杜圣心提高头,慢慢道。

“不是----”上官夕阳侧视着地上的桑篱,突然摇头:“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