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访鬼笔录1别出声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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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猫债血偿

猫债血偿

说真的,阴曹地府的模样让我有些跌眼镜。

牛头马面没有,黑白无常没有,手拿毛笔的判官也没有。

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地府竟然这么与时俱进,所有人都像工薪族似的西装革履地在“底下”做事。

我们这些所谓的公务员统统隶属于阎罗王大人的家族企业,而我所在的部门叫做“往生判别司”。

上次“面试”我的是我们司的专务大人,我目前就是他手下一个小小的实习助理。

我每天的工作是去接待那些初来乍到的,也就是新近死亡的家伙。

他们往往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我要做的是安抚他们,陪他们聊天,然后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告诉他们——“你已经死了”。

听上去好像很简单,其实做起来挺不容易。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人生前是什么性格,人死之后就会变得有些絮叨,所以我要耐心地听他们说话。幸好他们的故事也不都是无聊乏味的,渐渐地我养成了个习惯,我会把工作时听来的有趣故事记录下来。

很凑巧,我第一天上班,接待的对象竟然是一名心理咨询师。她和我说起她读书时和姐姐一起做的一件趣事。故事很精彩,只是我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她才是心理咨询师啊!上帝啊!不是应该让她来安抚我才对吗?

今天早晨很早的时候我给姐姐亦粟打了个电话,我知道她有睡懒觉的习惯,这个时间打给她其实很不合适。但这次的事情对我来说实在很重要。

其实亦粟不是我的亲姐姐,她是我妈再婚以后,继父那边带来的姐姐。她现在在北京念心理学。我们两姐妹平时还算客套,但是没有太深的交情。电话里亦粟的声音显得很疲惫,显然是被我的电话吵醒的。我猜她现在一定很惊讶,我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因为我有事一般会去找我妈或者我爸,再不行还可以找继父,通常是不会去麻烦她的。

为了不让她苦恼太久,我决定直奔主题,于是对她说:“你现在上网吧,我传些图给你看。”

亦粟嘟嘟囔囔地在电话里自言自语:“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吗?”然后我听到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下床声,还有她的笔记本电脑开机的声音。

我把手上的图片一张张地传了过去,这些全都是赤裸裸地虐待小动物的照片。可爱美丽的小猫咪,被人用钉子钉瞎了眼睛;温顺的小兔子,被人用高跟鞋的鞋跟穿过嘴巴;还有才一个月大的小狗狗,被人活活用铁锤打死。里面最多最全的还是各种虐猫的图片。传完图片,我开始静等着亦粟给我反应。

“哇!”我先是听到一声干呕,然后是亦粟恼怒地质问,“谢谢你!我差点连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了!你在哪里找的这些图片?”

“我……”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照片的出处。仔细想想,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亦粟是怕麻烦的人,我又何必去搅和她?于是我打了个马虎眼,说:“这样的图片网上到处都是!我很想找到那个女人!你不是在北师大念心理学硕士吗?帮帮我的忙吧!”

“拜托,我读的是生理心理学,又不是变态心理学。”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亦粟回绝得很干脆。她是很怕麻烦的人。说到底,我们又不是亲姐妹。

“知道了!我不求你了!”我生气了,直接挂了电话。

亦粟的妈妈是在她成年之后因病去世的,而我从小跟着妈妈长大。所以亦粟不能理解我。她不知道我因为没有爸爸的缘故,从小就常常被人欺负。现在我虽然也算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可还是非常敏感,对那种弱小而受欺凌的动物,我有着非常强烈的保护欲望。所以她不能想象我看到这几张照片会有多么愤怒。

其实如果有亦粟帮我是最好的,虽然这不是她的专业,但是她对人的心理有一种超越常人的天生的敏感度,这样的敏感度是读多少书也换不来的。我记得她无意中和我说过:变态心理也是一种心理,人的心理你越研究就越发现它的深不可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人都一样,只不过有些人表现出来的非常低级就是了。

我想,虐杀一只没有任何反抗力的小动物,这样的事情就比较低级。如果是高智商人群,即使是变态,也会变态得高级一点。既然是这样,如果亦粟不肯帮我,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干。

我主动在网上约那个虐待动物的人见面,其过程困难重重,总之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对方终于答应前来见我。

见面那天天气很热,我穿得不少,黑色的运动鞋在炙热的阳光下吸收了多余的热量。我忍不住把牛仔裤挽了起来,脚上那双纯白的棉袜看上去已经沾了不少尘土。我没那种光脚穿球鞋的品位,而且不穿袜子脚很容易被磨破,汗裹在里面也很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要出远门,我宁可穿双人字拖出来。

我看看面前的公用电话亭,把一会儿要说的话在心里演习了一遍,然后拨通了那个虐待动物的人的电话。

“喂?”接电话的是一个略带沙哑的慵懒的女声。那声音已经不年轻了,语气却有些甜得发腻,听上去真做作。

就是她,就是她……我咬住嘴唇,努力装做好奇地问:“请问那些杀猫的照片是你做的吗?”

“是。”那女人扯长了声调,但是没了下文。

“我很感兴趣,那些照片你还有吗?”我努力克制着发怒的冲动。

听到我对这个有兴趣,那女人来了兴致,热情地说起来:“我们是专门做这个的,不光是猫的,其他的也有。有光盘,不过要收钱的。”

“那我们能不能见面谈?”我没有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接近这个女人。可是电话那边的人犹豫了,好久都没说话。

不要去逼她,要相信她会对你有兴趣。我暗暗鼓励自己。我笑了起来,假装挑衅地说:“其实,就我看来,你们做的那些水平还是次了点。我还期望你有更精彩的表演呢。”

电话那边的女人似乎被我挑起了好胜心,突然很干脆地对我说:“好,在百乐超市门口见吧,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牛仔裤,白色体恤,黑色球鞋。我长得很瘦很小的,但是是美女。”我根本不等对方回应就挂了电话。不给她多余的时间考虑,这是我的策略之一。

在等女人来的空当,我从红色的背包里小心地抱出一只黑色的猫咪。它似乎有点困了,闷热的书包让它昏昏欲睡。它只是把头无力地贴在我的手心。这样弱小的生命只能依赖着我,它根本不知道它会面临怎样的厄运。我的手突然有点抖。

我在超市门口喝可乐才喝到一半,就有人拍我的肩膀,力度有点大,显然来人没什么教养。我回头,看见一个化了浓妆的女人,她问:“你是来看猫的吗?”

我咽了口口水说:“是的。”

“你要买多少张这样的片子?”她问。

“我不要你的片子。”我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要拍几张我自己的,我自己的片子,你明白吗?”

那个女人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露出笑意:“细节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叫我花姐吧。”

花姐说着对我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西餐厅问:“小妹妹,你饿不饿?”

“有一点,一起去吧,这顿我请。”我会意地跟着花姐走了过去。

进西餐厅没有多久,花姐突然对我的手机有了兴趣。

“你的手机不错啊,给我看看。”花姐说着,伸手越过咖啡杯取走了我的手机,直接把它收进了自己的皮包,然后笑着解释,“对不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一般要帮客人保管他们的手机。”

我面无表情地喝着咖啡,原本愤怒的感情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我真的开始对这样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想看看接下来花姐还会玩出什么花样。

“你为什么也想这么做呢?”花姐点了支烟,眯着眼睛看我。

“我不知道,我从小和妈妈一起生活,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所以老是被班上的男生欺负。”我本来是在做戏,可是说到后来眼圈真的有点红了,“后来妈妈再婚了,我们家里的条件好了。但是我还是很不快乐。”

“你现在的爸爸有孩子吗?”花姐眼睛亮了起来,“他的孩子是不是老欺负你?你就把那些猫啊狗啊当做是他的孩子,好好欺负它们!”

“啊,我姐姐对我很好,很关心我……不过她太优秀了,把人又看得太透了……在她面前,我总是感觉透不过气来。”我似乎说出了长久以来的感觉。说也奇怪,我本来是那么恨面前这个女人,但是现在似乎又不觉得她可恨了。

花姐听完我的话笑了,眼睛似乎浮上了一层雾气。我们俩都不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冷下来。这个时候有只白皙的手按上了我们的桌子。手的主人问:“你好,我可以坐下来吗?”

我和花姐都被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吸引住,同时抬头。说话的是一个女子,看上去比我稍微大几岁,比花姐要小。她很瘦,但是偏偏瘦得很好看,不是那种芦柴棒的身材。说不上特别美丽,不过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典型的狐狸般的眼睛,妖,而且媚。看了这样一双眼睛后,你会觉得她其实是美丽的。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和我有几分像。

她笑着说:“你好,我叫苏怡,是心理诊所的医生。我看二位好像需要我的帮助。”

“我们的心理很健全。”花姐一听她的名头就觉得刺耳,立刻想轰人。

“每人都有心理问题。”那个叫苏怡的真是好修养,她一点儿也不动怒,一直心平气和地解释,“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来做广告的。比如这位小妹妹……”她看了一眼迷惑的我继续说,“你物质生活充裕,却时常内心孤单害怕。不要紧张,这样的心理在青春期非常正常。而你……”她又看了一眼戒备的花姐,“你的心病不轻了。你经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不是这样?”

“一点儿也没有。”花姐冷冷地把头扭到一边。

“没有最好,小妹妹,我给你张名片,要是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苏怡递了张名片给我,但她并没有把名片给花姐,只是朝她嘲弄地淡淡笑了一下,然后翩然离开。

从西餐厅里出来之后,花姐带我去她的住处。老城的街道,狭窄的胡同,两边的矮墙都长出了青苔。花姐把我带进了一个破落的小院子。进门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只见院子里一个男人在清理着一堆小动物的尸体。他又黑又瘦,下巴上留着肮脏的胡子。他看见我,似乎早知道我会来,热情地打招呼说:“来啦!”

我闻见了动物尸体难闻的气味,立即屏住呼吸。但花姐却若无其事地径直越过那堆尸体走了过去:“那些小东西的价格还不低呢!我本来是想买回来做的,但是后来发现成本太高,吃不消。”

“难道你是……”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你猜对了。”花姐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附近养宠物的人不少。”

她偷的!她偷人家的宠物!

“你要是想让我们帮你录片子,你要自己花钱去买动物。”花姐又点了支烟。

“那个当然。”看到花姐已经完全信任我了,我突然觉得很兴奋,于是对花姐说,“明天来找你,我去物色动物了。”

“你不会去告发我吧?死几只动物算不了什么的,那些动物尸体我会立刻处理,即使它们的主人来了也没有证据。”走前,花姐狡猾地看着我。

“我怎么会告发你?告发你对我又没什么好处。再说,我的手机不是还在你那里吗?”我的解释无懈可击,我的心里一直有着某种说不清楚的兴奋感。

我突然听到书包里那只小黑猫发出微弱的声音:“喵,喵,喵……”

夏天的夜晚,不到十点钟根本就不会有凉风。我偷偷地跟在一个男人后面,又来到了花姐家的门外。这个男人就是我白天见过的在花姐院子里处理小动物尸体的人。

我躲在公用电话亭旁,远远地听见他一边急促地敲着花姐家的门,一边大喊:“花姐!花姐!是我老徐!”

花姐穿了一件红色的睡裙来开门,一脸惊恐的老徐一看见她就结结巴巴地说:“今天,今天早上那个女孩子,她……她有没有再来找过你?”

“没有,她明天会来,怎么了?”花姐皱着眉问。

老徐满脸大汗,凉风吹过的时候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然后说:“别……别搭理她……她是个祸害!真的!她是个祸害!”

“到底怎么了?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是祸害?”花姐有点不耐烦了。

老徐扒住门框压低了声音,说:“我早说了,你干这样的事情缺德……我老婆不是怀孕了吗?本来离预产期还有一段时间,可今天那个女孩子居然跟着我到了我家。不知道她对我老婆说了什么,弄得我老婆她……她居然早产了!”

“你老婆早产赶快送医院啊,关人家女孩子什么事啊?”花姐显然觉得老徐是在无理取闹。

“你不明白,她和我老婆说完话之后,一转眼就不见了,而且她说话的时候笑得很怪……我怀疑,我怀疑她不是人……”老徐几乎要哭出来了,“这是报应,过去我帮你杀太多猫了,现在有报应了!你自己保重吧,我要去医院看我老婆了。”老徐说完就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神经病。”花姐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听老徐说得邪乎,心里还是怕得厉害。因为我看见她想点烟,手却一直在发抖,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上。

我知道时机到了,立即用IC卡拨打自己留在花姐那儿的手机。安静的小巷里顿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猫叫。花姐正要进门,突然被猫叫声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我手机的铃声竟然是猫叫,而且更让我惊喜的是花姐竟然把我的手机随身带在身边,我猜她这下一定被吓得不轻。

花姐看了看我的手机,本来不想去接,但是那猫叫一声连着一声,让她非常心烦。于是她一把抓过来,咬牙喊了一句:“喂!”

“花姐,你随身带着我的手机呀。”我故意装出轻松的语气。

“你……你在哪儿?你看得到我?你对老张做了什么?”花姐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地找我。我躲得很好,从她的角度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这里的,所以我一点儿都不担心。

“没什么啊,他妻子生了个好可爱的小宝贝,你看见了吗?”我故意在电话里吃吃地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听到电话里花姐的语调开始变化了。

“哈哈哈,花姐!”我在电话里越笑越开心,“你不是要帮我拍精彩的片子吗?你现在来找我吧,我在海角公园等你。”

“神经病,我不会去的!”花姐恨恨地说。

“你会改变主意的!”我说完立即挂了电话。

我从公用电话亭里偷偷探出头观察花姐,只见她望着手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大概是觉得我是个神经有毛病的人了。

突然,花姐的房间黑了下来,是停电了。屋子里死寂一片,突然又传来猫的叫声。一开始我还能听出是我的手机铃声。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猫叫声开始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从一声、两声到后来越来越多。花姐被吓得惊恐万状地向远处跑去。我很好奇,是谁在这个时候拨我的手机?于是我偷偷地跟了上去。

外面灯火通明,似乎只有花姐家停电了。花姐走在街上,脸上是一副惊弓之鸟的表情。人害怕的时候就会往人多的地方走,这条巷子里人最多的地方就是路口的那家酒吧。果然,花姐正朝那里走去。

这是家小酒吧,人不多,正在放的是一首非常缓慢的英文老歌。幽暗的烛光下,人们低着头小声说着什么。刚走进酒吧,我就看到有人主动找花姐搭腔。我借着人群的掩护,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偷听她们讲话。

“小姐,怎么是你啊?”这时我看清楚和花姐搭话的就是我们白天遇见过的心理医生苏怡。

“哦,是你。”这次花姐没有赶人的意思,而是到吧台要了杯啤酒。

“出来得很慌张吗?你看你,睡裙外面套件衬衫就跑出来了。”苏怡语气很平淡,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反而多了份关心。

花姐在苦笑,没说什么。她也说不出什么。

苏怡小声问:“是不是跟那个女孩有关?”

“你说什么?”花姐被说中心事,吓了一跳。

“其实,我今天是故意和你谈话的。我真正担心的人是你,小姐。”苏怡用手拨弄手上的银镯,“那个女孩子,别看她一脸纯真的样子,其实我觉得她好像精神方面不太正常。”

“我和她也是刚认识,事情差不多是这样的……”大概是被吓过的人神经特别脆弱,花姐竟然毫不提防地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似乎松了口气,“我看她真的很有问题,大老远地跑过来叫我拍那种片子……”

“小姐,你难道就没有问题了吗?去残杀一些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动物?”苏怡嘲弄地笑了,但是笑容里又有几分理解。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赚钱而已。”花姐脸上红了红,开始为自己辩解。

“赚钱?哦,不,你并不是那么缺钱。”苏怡笑了,“小姐,你心里的痛苦,我是明白的。”

花姐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你明白?”

“我是做这行的,而且我作为一个女人,当然明白你的感受。”苏怡很有把握地回答。

花姐看了苏怡许久,突然哭了起来:“我也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他们告诉过我很多方法,但是我还是不能停止去恨那个女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曾经是……她什么都比我好,什么都跟我争,最后连我的男人也被她抢走了。我很多时候真的好想杀了她!但是我很懦弱,我不敢触犯法律。”说到这里,花姐冷笑了一下,“还好,我发现现在这样的方式非常有趣,而且也没有触犯任何法律。”

“这方面的法律迟早会建立起来的。”苏怡说,“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样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难道你不想彻底摆脱这种怪癖吗?”

花姐听苏怡的话似乎另含深意,愣了一下,说:“我当然想摆脱,你有什么办法吗?”

苏怡把脸靠近了点:“想要救你自己,首先要救别人。今天约你拍片子的女孩病得比你更重,如果你能够帮助她,就能从她身上正视你自己。”

“帮助她?不,我不愿意,我跟她非亲非故,干吗要冒这个险?”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我们改天再见吧。”苏怡诡异地笑了,然后起身拉开椅子准备离开。

花姐见苏怡走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眼看苏怡已经走到了门口,她急忙放下杯子跟着走了出去。苏怡开了辆小小的车子,似乎预料到她会跟来一样,静静地等着她。花姐上了车,几乎本能地说:“海角公园。”

她们坐着车渐渐远去,我知道,是我出场的时候了。

我也备好了车,提前研究了最近的路线,所以到得比她们早。不久后,苏怡的车也缓缓开到了公园门口。我提前做了些乔装在暗处观察。我们仅仅在白天见过一次,想她们应该认不出我。

“你陪我进去。”下车的时候花姐拉着苏怡。

苏怡显得非常为难的样子:“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好插手,再说她知道我是心理医生,我去可能会有反效果。”

“求求你!求求你跟我进去!就当帮我看病,我给你钱!”真好笑,事到临头花姐才开始怕起来。

“其实……”苏怡迟疑地说,“我对那个女孩子也很感兴趣,她看上去太怪异了。我很想研究研究她……”

“对对对,这是个好机会!”花姐求之不得,她急忙拉着苏怡走向大门。她们两个人在公园里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看见任何人,只有蟋蟀的叫声在草丛里此起彼伏。

就在她们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又拨响了自己留在花姐那儿的手机。凄厉的猫叫铃声在僻静的公园里效果很好,花姐和苏怡都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花姐战战兢兢地接起了电话。我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带个二流心理医生来有什么用?我姐姐研究了我那么多年都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花姐听到我的声音,呼吸都快停止了。她拿着手机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问:“你在哪里?”

我啪地挂掉了电话。

“那边有动静!”苏怡指了指我所在的小广场旁边的草坪,向我这边跑来,花姐也不敢怠慢,跟着跑过来。但是跑过草坪的小树林的时候,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哎哟!苏小姐,快过来帮帮我……”她刚想叫苏怡,突然迎面扑过来一只黑猫,她躲闪不及,脸被抓伤了。黑猫很快钻进草丛中。

“该死的。”她骂了一句,手在草从中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似乎还有点温度。她抓起来一看,不由“啊”地叫了一声,把那东西扔到了一边。那……那是个孩子的断手,很小很小的孩子的手。

“怎么样啊?”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她回头就看见了穿着白T恤、抱着一个小婴儿的我。

借着远处淡淡的路灯,花姐应该能看清楚我白色的衣服上全都是血。她被吓得后退了几步。环顾下四周,花姐才发现草丛上到处都散落着小孩子的尸体。她从没见过这么多孩子的尸体,全是蜷缩着,像垃圾一样被遗弃的孩子的尸体。花姐被吓坏了,她想叫,但是喉咙像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呀呀”的声音。

“花姐,这些是你的杰作啊!你知道这些手啊脚啊什么的是从哪里来的吗?”我故意笑得很天真。

花姐这个时候哪有心情和我打哑谜,她跌跌撞撞地想跑开,但是脚一软,怎么也走不了,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苏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花小姐,你在哪里?”

花姐看见苏怡走了过来,就像看到了救星。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喉咙还是堵着的。

“小妹妹,原来你在这里啊,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姐姐呢?”苏怡问我。

“我不知道呀。”我天真地答道。

“我在这里……你看不到吗?”花姐想叫,却发不出声。她应该很奇怪,为什么苏怡看不见她。

“啊,这里怎么这么多死猫?”苏怡吃惊地看着遍地的婴儿尸体问。

“什么死猫啊?这明明都是些婴儿的尸体啊!”花姐想叫,但是真的叫不出。不过幸运的是这个时候苏怡终于发现了她,向她走了过去。

可是苏怡竟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这只猫还活着呢,真可怜。”

“它快死了,这些都是今天那个姐姐杀的。我想为可怜的猫猫们挖个墓。”我也走了过去指着花姐说,“这只反正活不下去了,一同埋了吧。好可怜。”

“真的救不了了吗?”苏怡非常惋惜地叹了口气,她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发觉她摸的其实是花姐,而花姐的瞳孔放得好大,一副吃惊到极点的样子。

不过真正让她崩溃的是,我和苏怡居然真的开始在旁边挖起坑来。我们挖一处,就把一个婴儿的尸体丢了进去。最后当我和苏怡想把花姐也抬到坑里时,花姐终于叫出了声音,她狂叫着跳起来,疯了似的向公园外逃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站在草坪上的我和苏怡相视而笑。

七月的北京,除了热还是热。这次亦粟帮了我大忙,所以我在肯德基里请她吃圣代。我一边吃着自己那份,一边好奇地问她:“你的同学真不少,怎么什么道具都可以借到?那些婴儿的手啊脚啊什么的好真啊!”

“等你像我这样,念到了‘研究僧’级别的时候,就会发现同学越来越多,能办的事也越来越多。不过下次你别找我去帮你吓人了,这有违我的职业道德。”亦粟在我对面耸耸肩,脸上没有半点办成大事之后的得意神情,只是一个劲地唏嘘为什么自己这么老。

我吐吐舌头,说:“知道了,姐。你干脆去学变态心理学算了,我发现你在这方面挺厉害的。花姐被你的计划整得半死,估计以后再也不敢虐待动物了。”我说这话一半是恭维她,一半是挖苦她。

“得了,我已经够变态了,不需要再去研究了。”亦粟低头吃着圣代,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还苏怡呢,不就是把亦粟倒过来吗?取假名也这么敷衍。”

“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说了真名,她也查不出来啊。”亦粟说着朝天翻了个白眼,“对了,那个老徐的老婆早产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把她老公在外面替花姐做事的详细情况和她说了,谁知道……唉。”说到这里,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连累到无辜的人并不是我的本意。

“对了,那天花姐家怎么会突然停电的?是你干的?”亦粟发现我的神色不对,于是想岔开话题。

“哈哈,我还以为是你干的呢!那个女人家里突然有那么多猫叫,你怎么找那么多猫放在那里?”

“呵呵,怎么可能是我……”

我和亦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