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受气包的大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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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乖宝宝、怪宝宝

日盼夜盼日夜盼的郊游终于到了。

集合的时候,老师简直看呆了,每个同学都背着大大的包。

“喂,你们是去郊游还是搬家呀?”小陈老师问。

“郊游啊!”大家见老师只背了个仿制的adidas运动包,“老师,您什么也没带啊?”

老师指指脚边的纸箱子:“带锅灶就够啦!”

“野炊?”高东立刻明白了,跑过去搬起纸箱,“太棒了!”他什么也没带,临出门时习惯性地背上书包,忽然想到今天郊游,做三米投篮式,把书包甩到沙发上,一个高跃过四五级台阶,连走带蹦:“小呀嘛小二郎,不背书包上学堂……”

“不用了,你去帮别的同学吧!”陈老师说着瞟了一眼李小磊。

李小磊最瘦个子也最小,可包最大。

高东用力扯李小磊的背包带:“你这包里装些什么呀?”

李小磊像遇到抢劫犯一样用力躲:“不用你,我自己背!”

“我帮你吧,瞧你都快被压扁了。”高东热情过剩,更加用力扯。李小磊头重脚轻,被高东扯了个趔趄,站立不稳,栽倒在地上。

李小磊趴在地上用力蹬腿,像只背着重壳的乌龟,同学们不禁哈哈大笑。

“对不起,对不起啊。”高东慌了,赶紧一手去扶李小磊,一手去帮李小磊解开背上的包。李小磊吓得骨碌翻过身,把包压在身下:“别动我的包,我妈叫我看好包的!”

“瞧你吓的,我只是帮你背,”说到这,高东不禁起了好奇心,“你包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都是我妈给装的。”李小磊爬起来,拍打身上的土,见高东拎着他的包,还一个劲地叮嘱:“不许打开看啊!”

“李小磊,你这么大包肯定都是好吃的吧?”高东猜测着问。

“我也不知道,都是我妈装的。”

“我猜都是好吃的,说好啦,到时候你得分给我。”高东开始讲条件了。

李小磊摊摊手:“随便,反正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高东终于一颗心落进肚子里,不再惦记包里的东西了。

豆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说话,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看高东背上的大包,再看看自己的空包,咧咧嘴。自己的包里只有一个饭盒。

昨天晚上,豆芽兴奋地跟妈妈说明天要郊游,之后等着妈妈翻钱包。放学路上,她跟于娜和刘得璇商量好了,于娜带香包、刘得璇带紫菜卷、豆芽带鱿鱼丝。可是妈妈无动于衷,仍然一页一页地翻那本《健康宝典》。豆芽拇指和食指相对,量了量,那本书足有3厘米厚,妈妈才翻到五分之一。她不会是要看完这本书才给我找钱吧?

“妈妈!”豆芽提高嗓音,“我们明天要郊游啦!”

“哦,你一个月前就说过好几次了。”妈妈看了她一眼,翻一页书,然后按照书上写的揉肚子。

“中午不回来,要在野外吃饭呢。”豆芽补充。

“哦,郊游当然在野外吃饭了。”妈妈一点也不意外,平时,她和刘得璇在外面吃串烤串,妈妈都会像看见蟑螂一样大叫呢。

“我要买好多食物呢。”说着,豆芽笑嘻嘻地伸出小手。

“买食物?不是自己做吗?”妈妈诧异地看着她。

“自己做?”豆芽睁大眼睛。

“是啊,郊游的目的一是亲近大自然,更重要的是一次野外生存体验啊。在野外,最主要的当然是解决吃的问题啦!”

“可同学们都要买食物带去呢,我跟于娜、刘得璇……”

“那叫什么郊游,那是集体吃零食!”妈妈打断她的话。

“那我吃什么呀?你想饿死自己的女儿呀!”豆芽撅着嘴,“要是饿死,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妈妈扑哧笑了:“那要看你自己了。”

早上,吃完早饭,豆芽见还有一个包子,胡乱装进饭盒里,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盒酸奶,糟糕,火腿肠也没了。豆芽暗暗后悔,为什么前天那么急着把它吃完呢,哪怕剩半根也好啊。

一到目的地,大伙全都如释重负,把背包用力甩在地上,像胖子终于扔掉赘肉那么决绝。一个个倒在草地上,打滚,互相捅痒痒穴。

“怎么?刚到地方就都倒下了?”小陈老师把箱子从肩下卸下来,轻轻地放在地上。高东立刻跑过去帮忙,高东是悟空二号嘛,根本不知道累。

“郊游,你们都准备做些什么?”老师问。

“郊游?”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浇油?火上浇油吧?当然是先生火了,老师,您箱子里有油吧?”徐岩晃着大脑袋说。

“哈哈……”同学们笑翻,有两个男生做着哗哗泼油的动作,样子滑稽极了。

陈老师皱了皱眉:“强调一点啊,千万不要在野外玩火。”

“哦,我只是开个玩笑啦!”徐岩扫兴地嘟囔着。

“大家还是分组行动吧。自愿结组。”老师的话音刚落,同学们闪电般分成几小堆,只有李小磊和方会会孤单单站在原地。

“李小磊,你戳那儿干嘛?”高东跳到李小磊的包旁边,傲慢地冲李小磊扬下巴。

李小磊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凑到高东和豆芽他们组。

一直没人邀请方会会,方会会看看这组看看那组,像离群的小羊。

“方会会还没有组呢。”豆芽小声说。

“哼,谁叫她平时总得罪人呢。”于娜扬扬眉。

“要不,叫她来我们组吧。”豆芽商量着,其实内心也不是那么想叫方会会来。

“少惹事吧,她要是来了我们组,我们的一切行动就大公开了。”于娜阻拦着。

“李姗姗,你们组人少,方会会去你们组吧。”陈老师衡量了一下各组的人数。

方会会没等李姗姗开口,几步跨到李姗姗那边去了。

“好,分头行动,”说着,陈老师把胳膊向上一抬,看表,“现在对时。”

男生们配合地把手伸过去,一只只小拳头对在一起,有的腕子上有表,有的腕子上没表,也装腔作势。

“11点钟准时回到这里来!”

“Yes sir!”

“哈哈——”

同学们大笑着散开了。

“我们去捉青蛙吧。”高东打着侧手翻。

“不行,青蛙捉害虫呢。”刘得璇摆着手。

“只捉一两只玩玩,不影响捉害虫,其他青蛙多捉几只不就行了吗?”高东一边说,一边左寻摸右寻摸,踢着草丛。

“捉过来看看行,不过不能伤害它。”豆芽也很好奇青蛙的样子,因为还没看过真正的青蛙呢。

于是,大家猫着腰,在草里寻青蛙。

找来找去,连青蛙影子也没找到。

“哎……”徐岩一屁股坐在地上,“哪有什么青蛙,只有青草。”

“喂,我找到好东东了。”高东突然在那边大喊大叫。

“你捉到青蛙了?”大伙急忙凑过去。

只见高东捏着一只粉粉的长长的虫子,对着大伙晃。

“啊!什么东西?”刘得璇和豆芽吓得往后躲,于娜努努嘴,“真恶心,一只虫子!”

“真是孤陋寡闻,这是蚯蚓好不好?”高东像甩绳子一样甩着蚯蚓。那蚯蚓倒吊着波浪一样拱着身子,下端不时向上弯。

“松土大师蚯蚓?”豆芽慢慢凑过去,细细观察,“它没有眼睛?书上画的可都有眼睛呢。”

“那是卡通蚯蚓,这才是真正的蚯蚓呢。”徐岩一开始觉得像蚯蚓,可不敢确定,他觉得高东手上的蚯蚓像书上的,又不太像,听高东亲口说出确定是蚯蚓了,立刻抓住机会卖弄自己的知识。

“蚯蚓有再生性,你把它切成几段,它就能长成几条新的蚯蚓。”

“我在百科全书上也看到过这么说,不过是不是真的呢?”豆芽说。

“那我们就试试呗!”高东说着,找了一块平地,“谁带刀子了?”

一个个摇摇头。

高东找来一枝干树枝,折断,留下尖利的一端,对着蚯蚓切下去,来回锯,蚯蚓在它的锯下痛苦地挣扎着,两头不停地翘起。三个女生直咧嘴,豆芽和刘得璇捂着嘴,感觉有东西涌上喉咙。

蚯蚓很快被截成两段。

“看,它还活着呢!”徐岩兴奋地捏起一截,“多么伟大的实验!”

高东得意地把尖树枝对准了地上的一截。

“太残忍了,高东别切了。”豆芽蹲下去拉高东的手腕。

“这算什么,医学院的学生天天解剖人体呢。”徐岩继续卖弄。

“啊?解剖人体?”李小磊惊恐地看着他。

“当然是死人的人体——尸体啦!”徐岩看到其他人吓得脸上僵硬,更得意了。

“我们快回去吧。”刘得璇看了看前方的树林,好像看到了鬼,拉着豆芽的手往回走。于娜和李小磊也紧跟在她们身后。

“胆小鬼,别理他们,我们继续实验!”徐岩怂恿高东。

陈老师已经把锅灶摆出来。

“老师,要做饭了吗?”豆芽跑过去。

“是啊,”陈老师笑着看看他们,“不过不是我做,是你们做。”

“我们?”豆芽才想到昨天妈妈说的话——“在野外,最重要的当然是解决吃的问题啦!”

“老师,我来做。”豆芽找到米袋子,把米倒在盆里,洗干净。她端着米盆子找了半天,“老师,电饭锅在哪?”

“电饭锅?”陈老师笑了,“这里哪用得上电饭锅,没有电源啊。”

“那用什么焖饭啊?”豆芽差点把盆子扔在地上。

“用这个喽!”老师指指地上那个两只耳朵的大钢锅。

“这个……这不是煮肉用的吗?用它煮饭?”

“是啊,注意水要加得合适。多了煮成粥了,少了就成锅巴了。”

没等老师的话说完,于娜抢过去:“做锅巴,我最爱吃锅巴!”

“可惜啊,是烧焦的锅巴!”陈老师摆弄着帐篷,“先说好了,张明希要是把饭做煳了,所有锅巴于娜包销。”

“啊?”于娜一副哭相。

“你们几个就摘菜洗菜吧!”陈老师指了指另一个箱子。

于是,豆芽端着大锅,把米倒进去,“老师,要钻木取火吗?”她想,既然没电源,那也没有火了?

“哈哈!那倒不必了,有这个。”说着,陈老师从一个袋子里拎出只小煤气罐,接好线,叫豆芽把大锅放上去,加好水,腾地一下打开了。

“老师你真聪明!”于娜竖着大拇指。

李小磊举着刀,像劈木桩一样,将圆白菜和茄子剁成大方块。等米锅开了一会儿后,几个人抬着撤下,再把炒锅放上去,稀里呼噜,所有菜全推进锅里,也说不上是炒还是炖,打开火开煮。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看到热腾腾的饭,都一个个竖起大拇指夸他们。几个人别提多高兴了。

大家围坐在草地上,把各自包里的零食掏出来。

“谁去给大家盛饭?”老师问。

“老师我来!”好奇心过剩的高东第一个蹿了过去。

“不行,你别动!”豆芽冲过去奋力拉住他还差一厘米就伸到锅盖上的手。

“为什么?”高东莫名其妙。

“你刚杀完蚯蚓。”

“我洗洗不就行了吗?”说着,高东转身把手伸到水盆里沾了沾,在背心上抹了几把,“好了。”

“老师,高东盛的饭我不吃!”于娜做呕吐状。

“好了,李姗姗你来盛。”

李姗姗像中奖一样冲到锅前,掀开锅盖,啊地一声大叫。

“怎么了?”豆芽以为她在锅里看到断蚯蚓,立刻凑过去。

“这是饭吗?”李姗姗举着勺子。

陈老师向锅里看了一眼:“哦,水加得有点多了,饭有些黏,不过还好没煳,”说到这里,老师笑眯眯地看着豆芽,“可以打80分。”

“这么黏的饭怎么吃啊!”李姗姗撅着嘴。

“家里的饭再好吃是妈妈煮的,这锅里的饭尽管黏,可是你们自己煮的,意义不一样,味道当然也不一样了。”陈老师见有的同学开始翻自己的背包,“先声明,吃饭前不准吃自己带来的食物!”

“啊——”一个个缩回手,举着饭盒排队盛饭。

高东也不知道是玩累了,真饿了,还是要讨好豆芽,狼吞虎咽地吃着饭:“真好吃,张明希,你真行!”

豆芽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忽然觉得自己煮的饭真的与众不同,半分钟前还难以下咽呢。

吃完李姗姗分的饭,一个个肚子鼓得圆圆的,哪还吃得下带来的食物啊,都东倒西歪在草地上。

这时候,大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寻声一看,李小磊正坐在自己的大包前,一手捏着塑料包装袋一手拿着面包往嘴里送。

“哇——他还吃得下啊?”

“李小磊,你还没吃饱啊?我们都快撑死啦。”豆芽揉着肚子问。

“吃饱?”李小磊一脸迷惘。

“你不会不知道什么样是饱吧?”豆芽怀疑地问,“像小婴儿那样,给什么吃什么……”

李小磊越发迷茫。

“像婴儿那样?哈哈……”同学们也都笑起来,“李小磊不知道什么是饱……”

“你在家吃多少饭呀?”豆芽接着问。

李小磊摇摇头:“妈妈叫吃多少就吃多少。”

“这些……”豆芽指着李小磊的大包,“你妈妈叫你把这些都吃掉?”

“嗯!”李小磊点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蛋黄派。

豆芽一把抢过来:“你别吃了,再吃会撑坏的。”

“不行,不吃完,妈妈会骂的。”李小磊非常害怕的样子。

“他可真是乖宝宝。”高东讥笑地指指他,拍着李小磊的头,“乖宝宝乖宝宝,快快睡觉觉……”

李小磊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