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不奴隶,毋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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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袭人是一个压制的因素吗

麝月有机会尽职,也有了机会拿堂(俗语,灶王爷上天,拿糖(堂),摆点身价之意,袭人不在,麝月当了几天代理拿摩温,即Number One,工头之意,此种译法见夏衍的《包身工》)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宝玉则仍然对丫头们关怀备至。

然后是(麝月)向暖壶中倒了半碗茶,递与宝玉吃了;自己也漱了一漱,吃了半碗。晴雯笑道:“好妹子,也赏我一口儿。”麝月笑道:“越发上脸儿了!”晴雯道:“好妹妹,明儿晚上你别动,我伏侍你一夜,如何?”麝月听说,只得也伏侍他漱了口,倒了半碗茶与他吃过……

前面已经写了晴雯懒得干活,麝月给她分配了放镜套的事,她不想动,是宝玉替她完成的举手之劳的任务。这一类伏侍确实只能算是轻体力劳动,与平民的作牛作马苦力地干活,大异其趣。

喝完茶水。三个人聊起了大天。可能这一夜玩得多睡得少,从保健观点上看,对宝玉不利。

这些鸡零狗碎,都很可爱,只要不去掰扯宝玉与二位女儿的阶级成份,这些描写令人想起少年男女的郊游露营之类的集体活动。

于是有评者认为,袭人是一个压制者,她在,大家的本色本性都发挥不出来。她不在,怡红院里出现了某种程度的自由化风情。

然而,生活也好,自由也好,离不开一定的规则秩序。袭人是责任人,她的任务是组织安排乃至监督怡红院的生活运转。袭人不在,自有麝月出来承担责任。组织与责任的略一放松,立刻就出事。

第一件事就是深夜瞎玩瞎闹,晴雯受了寒气,病了。此后晴雯的命运包括死亡,都与此夜的中寒气有关。

这是人生的深刻悖论,自由与责任,自由与规则,责任与权威,责任与性情与真率,青春与秩序……这些东西似乎常常是两难。袭人在,宝玉这边较有条理,诸事运转相对正常,但大家包括宝玉,多少受到约束,其他人的个性无法充分表现。

无怪乎有人将这一段解释为封建统治的代表人物袭人的暂时缺位,怡红院的一时解放。

其实,这种状况,未必与袭人的个人品质与阶级属性意识形态属性有太多的关系。换成袭猫袭狗,也得那样作事。凤姐的布置,也不过是:

“你们也好生照管着,别由着宝玉胡闹。”和“晚上催他早睡,早上催他早起。”

这些内容与封建主义及压制人性关系不大,倒是属于培养未成年人健康的生活方式的范畴。封建了示必都封建,资本了未必都资本,社会了也不可能都社会,吃喝拉撒睡的一些细节,不是都与体制和形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