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时来孕也转(喜孕来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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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一见如故

狐翘楚和玉夭的儿子很漂亮。

尖尖的小脸蛋,眉心一点红色的朱砂,有点魅,有点俏,也是天生的一头银发,白嫩如雪的肌肤,透着一抹浅浅的嫣红,软软的小手下意识地含在嘴边,咿咿呀呀,含糊不清。

“小家伙,你让我疼了几个时辰。”那会儿难产,痛苦到想死的心都有,嘴唇咬得都是血沫,凭一股子倔犟,玉夭愣是挺过来,躺在床上抱着刚出生就被封印的儿子,五味杂陈。

楼玉京差道士送走满头大汗的产婆,径自回到桃都山下的木屋,“想好叫什么名了吗?”

玉夭摇摇头,“没有,之前我问过翘楚,他说让我想,但我没什么学问,不如掌门给孩子起一个名字吧。”

楼玉京思索片刻,开口道:“劫生。”

玉夭喃喃重复:“劫生……”

“万劫不复得永生。”楼玉京一甩拂尘,“希望劫难到他为止。”

玉夭眼泛泪光,不过没有掉下眼泪,嘴角含着浅浅笑意,“好,就叫劫生,我不在的日子里,掌门可以代为照顾生儿吗?”

“他大概不需要我照顾很久。”狐仙之子诞生前后只须五十日,长大也用不多久。

玉夭抱着婴儿亲了一下,“只要别像他爹,笨得总把自己陷入险境,也不要像我这样,糊里糊涂就搭上一辈子。”

“每个人的命里皆有定数。”楼玉京淡淡道,“有时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玉夭苦笑,“你说的是没错,楼掌门,翘楚现在的情况可好?”

“我已施法将他送到宿体之内。”楼玉京说,“如今应在调养。”

“他暂时认不得我,那我——”她抬眼瞅他,“是否能一眼认出他?”

“你会的。”楼玉京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心在此调理身子,时机一到,不用你找他,他自动会出现在桃都山。”

啊?

玉夭听得玄之又玄,见他没有深谈下去的意思,只好作罢。

楼玉京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山,他先到玉虚宫后的碧霞苑,那里是绛霄师姑的修行之地,有女弟子见他到访纷纷施礼。楼玉京迈步走进入,此刻一名已过不惑之年的女冠在闭目打坐,他没有打扰,转而一掀帘子到了隔壁。

那屋停放着一架寒玉棺,走上前去就能看到里面躺着的美丽少女,看样貌不过十六七岁的芳华,可惜面无血色,似睡着一般沉眠着。楼玉京深深地凝视她,臂弯里的拂尘一丝丝滑落肩头,他一只手捂着疼痛难当的胸口,一只手扶着棺盖轻轻触碰。

“玉京。”

身后有人在叫他,楼玉京没有回头。

“不要放弃,就像卿卿从没放弃过你。”

楼玉京合上眼,“我不会放弃的。”

绛霄转换话题:“叫你来,是想问一件事,你是不是动用禁忌大法把那个即墨狐仙的命格改了?”

“是的。”楼玉京坦言不讳。

“玉京!”绛霄肃然道,“以你今日的修为,应该清楚恣意逆天,有损仙道,于你这个施法者,或是玉夭施命者都没好处。”

“相信她若在也会同意我的做法。”楼玉京的眼神始终不离棺中少女,“我不希望狐翘楚和玉夭步我和卿卿后尘。”

“你——”绛霄无奈地叹气,“以为时间可以抚平你的伤痛,却不意让纠葛更深,关于狐仙之子,你有什么安排?”

楼玉京淡淡道:“狐子的灵力被封是暂时性的,并不会影响长大,我会趁他在桃都山的日子里多加指点,希望对他和他的父母有所裨益。”

“你最好小心处理。”绛霄特意看他一眼,“狐仙毕竟是地仙,骨子里的任性谁也拿不准,不管怎么样,天道难违,你不可太过勉强。”

“多谢师姑关心。”楼玉京稽首欠身,“玉京心中早有主意。”

“另外……”

“师姑有事?”

绛霄算了算日子,“淮南王也该上山了吧。”

淮南王是楼玉京亡父靖北王爷的挚友,靖北王意外去世后,王妃和小世子在楼玉京的安排下投靠淮南王,自那之后,淮南王偶尔会亲带家眷上山,一方面是求三清神明庇佑,一方面也是看望故人之子楼玉京。

“老王爷年事已高。”楼玉京收回目光,“多半会派他的儿子前来。”

“据我知他膝下独子身体孱弱。”绛霄陷入回忆,“当年师祖还在时,便说此子命中有大限。”

“世事难料。”楼玉京淡淡一笑,“本来唐卿卿是祭我随身这口鸠魔剑的最后一人,毫无生还的可能,师姑你还不是维系了她的性命。”顿了顿,“淮南王之子也有可能命不该绝。”

绛霄这些年来越渐苍老的脸浮现歉意,“答应你要治好她,到现在都没有办法让人醒来……不提也罢。”

“我这一生注定负她。”

楼玉京负手而立,眺望窗外的远山叠嶂,细雨飘飞。

真的很厉害。

小家伙长得飞快,不到数日已能爬来爬去。

玉夭托着香腮,纤纤两指捏着劫生两个嘟嘟的小酒窝,纳闷道:“都像狐族这样,尘世间不是人满为患……”

坐月子的她压根忘记自己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忽然户外传来一阵嘈杂,听脚步似有不少人在爬桃都山。住在这里一段日子,玉夭多少也有了解,九霄派玉虚宫是武林泰斗,也是朝廷几番想要推举为国教的圣地之一,可惜从开山鼻祖紫阳真人到现任掌门楼玉京都婉拒圣意,仍是欢迎信众前来朝圣,却不涉红尘名利。

如今来这么多人是什么缘故呢?

抱着那个在玩她发梢的小劫生,玉夭推开半扇窗,透过林阴往山路上瞧,但见一行数位服饰华贵的人正路过这里,淅淅沥沥的雨落在骨伞上,漾出一朵朵小水花,偶然对方抬起头,向她所在的茂林繁叶处望去——

玉夭震惊!

那张脸,那眉眼,那神情分明是多日不见的狐翘楚。

不知对方为何又低下了头,伞挡住他,将他们的距离拉远,玉夭回头把怀里的劫生放入木制小摇床,也来不及拿上桌上的雨伞,不顾一切奔出去,然而等他一路追上桃都山,却又不见对方踪影。

有熟悉她的小道士持着伞走过来,“下着雨您怎么站在外面?”

“呃——小道长——你们掌门在吗?”玉夭四处张望,“我想见他。”

小道士为难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山上来了贵客,掌门还有掌门师姑都在招待他们,您不如先去云水堂等一等?”

贵客?玉夭马上联想到刚才所见一幕。

“是怎么样的客人?”

小道士搔搔鼻子,“听师兄们说那是朝廷里的重臣亲眷,我来得晚,以前没有见过他们。”

“你有没有见到其中一个白发公子?”她小心翼翼地求证。

“白发公子?”小道士笑了,“您是不是在开玩笑?既然是白发,怎么会是公子,应该老先生才对。”

会是凑巧,抑或是天意?莫非这就是楼玉京的安排?只有她才一眼看得出那是狐翘楚,而在别人眼里毫无异常?

玉夭深吸一口气,“那好,我在云水堂等候,如果楼掌门得空,请他前来一见好吗?”

“好的。”

玉夭对桃都山的一草一木已很熟悉,九霄派弟子也知她是掌门的贵客,对其出现在山上并不意外,反而习以为常。她默默地往云水堂走,蓦然回首,玉虚宫大殿被笼罩在一片雾水朦胧之中,如神祇般庄严,不觉发起愣。雨水顺着她的面颊淌落,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身上,全无察觉。

这时,一把骨伞出现在头顶,为她遮去雨水。

“姑娘,淋雨会生病的。”

低沉的嗓音既熟悉又陌生,牵动了她凌乱的心,玉夭猛地抬起头。

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孔映入瞳孔。

差点就要失去他,差点就要看着他灰飞烟灭,差点就再也听不到他说话,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他看她时专注的眼神……一时间,泪如泉涌,也分不清眼角是泪还是不久前沾湿的雨,无声无息的思念在静静流淌。

那个人望着情绪失控的她,脸上闪过一抹惊讶,而更让他自己也意外的是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温柔地拭去那令他莫名纠结的两行清泪。

玉夭轻颤着一缩身,“公子逾矩了。”

“我们一定见过面。”他笃定地说。

玉夭苦笑着说:“公子这种搭讪的话,玉夭以前听得太多。”

“玉夭?”缓缓念出那两字,他根本没把讽刺当回事,“好名字。”

玉夭抑制着心头的冲动,捺着性子说:“公子是迷路了吗?为何会出现在云水堂附近。”

他扬起眉,“那么为何你出现在这附近?”玉虚宫的女子都是身穿道服的弟子,没有一个像她这么特殊,身着大红的流仙裙,万分醒目。

“小女子是楼掌门的朋友。”她轻描淡写地解释。

他的眉头舒展,“原来如此,在下淮南王府世子翘楚,与姑娘都是在九霄派做客。”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翘楚?”

翘楚喜欢听她的口中吐出自己的名,“这个名有什么不对?”

“你——你一直——”她讷讷地道,“都叫翘楚?”

“不。”翘楚淡淡低诉,道出一段从不与人谈及的过往,“以前不叫这个名,九霄派师祖紫阳真人为在下批命,说今年会逢大劫,果然病得难以下地……数日前在下仍缠绵病榻,若非楼掌门修书一封,告知家父及时奏请圣上修改族谱玉碟上的名讳,怕是见不到姑娘便撒手人寰。”

还有心情揶揄,玉夭哼道:“是很走运。”

翘楚低下头,仔细打量她的五官,“我的确对你很熟悉,好像——”

她的心漏跳一拍。

“世子!世子!”远远地有家仆踩着水花跑来。

玉夭借故就走。

翘楚有种错过就会失去的预感,上去一把拉住她,“你别走。”

玉夭咬着唇,“请放开我。”

“你暂时不能走。”霸道天性彰显无疑,他不悦地瞪着仆役,“何事大呼小叫?”

“世子,您忽然不见,王妃很是担心。”

“人在桃都山上有什么好担心。”他瞥了玉夭一眼,“跟王妃说,我和楼掌门的朋友一见如故,晚膳时再回去陪她。”

“呃——”家仆偷眼瞄玉夭。

“还不走?”翘楚沉下脸,“是要我在这里发火?”

“小的马上去回禀王妃——”

碍事的人走了,翘楚才松开抓住玉夭的手,“不用害怕,我并无恶意。”

“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玉夭话不由衷地说,“愿意如何就如何,哪里会在乎别人的想法。”

“世子又如何?”翘楚不明就里地说,“难道我不能有个人意志,一定要围着金科玉律打转?”

如果做狐仙的他就有这种觉悟,他们就不会走得这么辛苦吧。

玉夭眼神复杂地望着他,“不,不是,你这样很好。”大概狐翘楚自诞生起都没有这么随心所欲过,骨子里的叛逆释放殆尽,令她夹杂些许心酸。

“那你在反感什么?”

玉夭抗议:“我哪有?”爱他,护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反感他?

“喔——”他的嘴角勾起弯痕,“那可以陪我坐坐吗?”

“你当我是什么人?”她当下的心情不佳,“说陪就陪的。”

“你也不像拘泥于世俗的人。”小家碧玉、大家闺秀见得多了,每次在他跟前要么含羞带怯要么是欲迎还拒,十足倒胃。

“我的确没那么清清白白的家世。”玉夭失落地垂首。

“既是有缘在此相见,不如抛开那些繁琐之事。”他抬手一指厢房,“进屋去饮茶吧,你身上已被雨水淋湿。”

以前的他只做不说,对她的体贴都在举止之间,此刻的他像是一只挣脱了束缚被的苍鹰,自由飞翔,如果可以,永远陪伴他下去该有多好,玉夭在怔忡时已被他拉进屋子。檀桌上摆着备好的一套茶具,袅袅熏烟盘旋而上半空,翘楚随手抄起铁夹拨弄小炉子的薪柴,“这样衣衫很快会干。”

“世子在王府处尊养优,想不到会做此等小事。”身为狐仙的狐翘楚最不怕冷,命格转到世子身上,又有成群仆役,轮不到他做才是。

“以前是不会。”摩挲着下颌,火苗照耀他的面庞,“自从大病痊愈,我会做许多以前不会的事。”

“例如?”

“例如现在。”他的眸子转移向她,“我讨厌女人,从不和女人多话,即使是现在。”

她一眨眼,接着怒然而起,“你没把我当女人!”

他看她半天,然后,开怀大笑,“哈,如果不把你当女人,早就把你的衣服扒掉,直接晾在火炉上,而不是让你远远地坐在旁边烤火。”

玉夭尴尬地嗫嚅:“无礼。”

“你对本世子才叫‘无礼’。”他气定神闲地说,“从没人这么跟我说话。”

“你娘亲也不能吗?”她挑起眉。

“我说过我讨厌女人。”他说。

“你怎么可以讨厌生你的人。”她明白翘楚对她的熟稔亲昵是源于两人之间深刻的渊源,然而,楼玉京说过暂时狐翘楚只能记得真正世子的经历,到底淮南王府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让儿子讨厌母亲,那狐翘楚以后都以这个身份生活是好还是不好,实在没底。

“我不是她儿子。”

玉夭呆住,继而赶紧走到窗边打开看看,确定没人才回到近前,“你疯了,这种话不可以乱说。”

他不以为意道:“玉姑娘,你何必紧张。”

“我——”她没法子解释其中的前因后果,怕是说了他也不会信。

“我是谁我很清楚。”翘楚丢下一块柴,拂了拂袖上微尘,拎起茶壶为两人都斟上一杯,“以前是以前,从地狱绕了一圈回来,我的日子由我做主。”

如果不是深知他此刻没有以往记忆,玉夭一定会认为他在暗喻狐仙身份所带来的无奈。

她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啜饮涩涩的茶,他深邃的目光徘徊在她身上,令玉夭没有办法回避,咳了咳道:“公子,非礼勿视。”

“你问了许多。”他淡淡道,“我却只知你的名。”

“王府轶事于我并无瓜葛。”玉夭敛眉道,“你大可放心,玉夭不是乱嚼舌根的女子。”

“若有顾虑就不会向你说。”

玉夭避开他闪烁的眸子,“这样便好,有缘他日再见,小女子告辞。”

“外面还在下雨。”他懒懒地提醒,“你不是要见楼掌门?”

“我不怕淋雨,楼掌门可以改日再见。”玉夭拢拢前襟,提起裙摆,“再说也必须走了,有人在等我,”

有人在等她?

“是男的?”问完他也有些错愕,那口气有太多酸味。

想起从她肚里出来的劫生,玉夭回眸嫣然一笑,“男的。”

翘楚盯着她看,脱口而出:“你结交之人都是男子?”楼掌门是,而在等她的也是!

玉夭愣了愣,有种说不出的意味,须臾手轻抚云鬓,浅笑道:“我说过,我没有清清白白的家世。”

言罢,推门而去,入了雨中,一会儿消失不见。淮南王府世子没有去关那扇门,任雨借风势扑了进来,浇灭盆中之火。

“你见到他了。”

“嗯。”

山下的木屋里传出两个人的对话。

倚窗而坐的红衣女子膝上趴着个银发娃儿,无邪的大眼滴溜溜乱转,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只努力地咬着女子的纤细手指——

虽然他还没有长牙。

楼玉京开口道:“他问起了你的来历。”

“掌门怎么说的?”

“这是你的私事。”楼玉京说道,“我自然无权置喙。”

“掌门应该把我说得神秘些。”玉夭格格一笑,“那样他就更好奇了。”

“你有何打算?”楼玉京是从不开玩笑的人。

玉夭抱起劫生让他腾空蹬着小脚丫,“听说淮南王每年都会回京述职。”

“不错。”镇守各方的王爷都会挑一个适当的时候进京向皇帝汇报一年来当地的民情。

“那不就更接近皇宫?”玉夭托着劫生的小脑瓜吻了一下,“得手之后近水楼台先得月,直接给翘楚灌下去。”

那么大功告成。

事情说易行难,要随淮南王进京谈何容易,进了京要混入皇宫谈何容易,不用手段要得到九花灵株谈何容易?

这个女子目标很明确。

她,没有去想后路,或者压根不要后路。

“有人来。”忽然,楼玉京警觉地说。

玉夭隔着门缝向外一看,不知是愁上眉梢还是松口气,似笑非笑,“该来的始终会来。”

“玉夭姑娘可在里面?”

翘楚身后的不远处站着几名家丁,但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敢靠近半步。

玉夭喃喃道:“公子是要辞行吗?”

“我的确要下山。”翘楚双眼紧锁门扉,“但不希望错过什么。”

“此话何意?”她背靠在门上轻轻地问。

“翘楚冒昧。”他双手负在腰后,“临行前希望再见姑娘一面。”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玉夭若有所思道,“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桥须过。”

“真不肯见面?”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玉夭握着一绺发丝的手紧了紧。

“来人,把这座木屋拔起抬回王府。”

什么?

玉夭咚一下推开门,“你在胡闹什么?”这是玉虚宫供人休憩的地方,他凭什么任性妄为?

“你出来了。”

淡淡的雾霭散去,红衣如焰,露出虽是眉角倦怠又食指点出气势的她,看得在场诸人无不炫目。

玉夭无力地撑着额角,“世子想怎样?”

他望着她,“跟我走。”

“你不觉得很唐突?”她撩开眼皮。

翘楚摇头。

玉夭扬起眉,“你根本不清楚我的来历,也不知我经历过什么,带我走不怕带给王府危险?”

“有我在,不会让你有危险。”他说。

玉夭的眼眶有些湿润——

狐翘楚,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在一心一意保护我吗?

翘楚向她伸出手。

“我已不是姑娘。”她苦笑,“你不介意吗?”

他果然皱了皱眉。

“男人都会介意这个的吧。”她转过身哂然道:“不要把一见如故想象得多美。”

“为什么他不在你身边?”

玉夭的脚步顿住。

“如果不能好好对你。”翘楚眼都不眨一下地开口道,“应让你自由。”

他,不是介意她嫁过人,而是心疼她身边无人怜惜?

“即使我有一个孩子?”她进屋抱出床榻上四脚朝天的小劫生。

翘楚一眼见到那个银发的婴孩,心头似被震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去摸他柔嫩的小脸。

玉夭灵巧地避开他的手。

“你怕我伤他?”他又皱眉。

玉夭默然不语。

“你未免太小看我。”翘楚一阵冷笑,打横将她抱起,“你爱这孩子,我便待他如你。”

“放我下来。”她扭动纤细的腰肢,“这里不是你的王府。”

“世子。”

楼玉京从屋中步出,“此子必须留在玉虚宫才有生路。”

“原来掌门也在。”翘楚没有半点放下怀中之人的意思,“玉夭是你之友,如今被我邀至府上,你当不会有所异议。”

楼玉京一甩拂尘,“只要她本人同意。”

翘楚低下头,“你怎么说?”

玉夭垂眼,“我不同意你会如何。”被他抱在怀里,而自己怀里是他们的骨肉,奇妙的滋味无声蔓延。

何年何月他们才能一家相认?

“日后你多了甩也甩不掉的跟班。”他低笑,胸膛微微起伏。

玉夭看了看楼玉京,“掌门,劫生拜托了。”

楼玉京上前接过小婴儿。

婴儿从母亲温暖的怀里离去刹那,隐约感应到什么,哇地大哭起来,小脸涨得又红又紫。

犹似抽出一寸寸骨血,玉夭抓紧翘楚的袖子,而翘楚的